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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诗之燕宿雕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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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先生。”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跑来,“大王请先生和卓姑娘前去用膳。”
  “好。”南宫云依然看着穆诗雅,见他已经收了视线气鼓鼓地朝女子的方向走去,自己也紧随而去。
  邙城军营内,一个探子跪在穆宸睿面前回报所见情况,“属下看得真切,鲁鞑的帐外所立女子正是郡主殿下。”
  “她可有危险?”穆宸睿威严道。
  “似乎耳朵受了伤,耶律颜仿佛并不知那是郡主殿下。由于距离太远,属下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郡主又不知何故昏了过去,被先前拦下军队送簪子的男子抱上马背朝着‘风谷’的方向而去。”探子谨慎道。
  仲锰大致猜出穆诗雅为何会昏倒,待探子退下后,起声道:“听情形,郡主昏厥应是身上的‘火扇’所致。想那耶律颜的飞刀是浸入冰寒的谷水打制,刀身本就寒气逼人,‘火扇’察觉异样,伺机发作而已。”
  古易见穆宸睿面色越来越难看,急着解释道:“听闻山谷内有透骨冰冷的山泉水,又有精通医术的谋士仲孙子良在耶律颜一旁,定能察觉郡主身上毒症,也会想到用山泉水救治她,郡主在谷中反而更妥帖。”
  “是啊。”仲锰补充道:“仲孙子良的医术不在药王谷佐宗之下,郡主由他看护,殿下可放心。”
  见穆宸睿没有答话,古易道了另外一事,“听说崇王殿下被派去淹城赈灾,办了几个贪官污吏,行事果敢无畏,梁帝欢喜,又赐了他三铢冠,如今崇王已是六珠王。”
  穆宸睿淡淡回声,“灵绯从小就不差,比起大皇兄有过之无不及,他今日的成就也在我意料之内,若不是从小身子不好,指不定太子之位是大皇兄还是他呢。毕竟都是姚皇后亲生,父皇对待他们兄弟不同些也属正常。”
  “殿下同崇王殿下一个在战场、一个在朝堂,已经将大梁重要政局悉数掌握,当务之急是稳固手中权利,找到建功立业的时机,才能遏制一切外来的力量,这一点,崇王殿下已经开始在做了。”仲锰分析道。
  “不急。”穆宸睿稳稳道:“父皇正是壮年,将我们放出来只是锻炼,并不是为了代替他,若是操之过急、锋芒毕露,反而有篡位之嫌。如今,我要做的只是让父皇不失望,却不能忌惮。日后你们说话做事也要小心些,过早的坦露心机,便会过早的失去时机。”
  “是。”仲锰与古易一同起身拜道。他们面前的穆宸睿由于多年的忍气吞声,已经被炼成了心思沉稳、择机隐忍、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之人,不似此时正在梁都内风生水起的穆灵绯,带着一身的桀骜不驯,与皇子天生的傲睨自若,正在悄然上演着病龙逆袭的戏码。
  昭熙六年三月初四,被梁帝派去支援邙城的先头军,宣统校尉苏横的尸身被悬挂在大梁南郡邙城城门上,被人利索的割喉索命。同日,皇城守卫南衙军首领陆成被人在城郊暗杀。由于陆成有恩于古族中人,他的死令整个古族大惊,在得到消息时当即请奏梁帝,派了古族三大破案高手,罗天、罗地、罗仁前去协助刑部尚书宣济一同办案。
  邙城军营内,穆宸睿命人将苏横的尸首领回,为他修筑了忠勇冢。忠武将军苏衍与苏横平日交好,两人又同姓,关系尤其亲密,初闻苏横死讯,再看他如今惨状,心中怒气难平,誓将凶手擒获为兄弟报仇。
  皇城内,最悲戚的当属陆成之弟陆狄,两个兄弟相依为命,如今这样毫无征兆的分开,让陆狄实在难以接受,古家人询问他和陆成是否得罪过何人时,他无意间道出了一个名字,震惊朝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疑心浮现

  【第九章】疑心丛生与暗潮涌动
  皇宫听政殿内,梁帝面前跪着刑部尚书宣济,他将询问陆狄时的笔录呈上,朗声道:“回陛下,臣已经查审陆成一案有四日,这是目前最有线索的一份口供,只是涉案之人臣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陛下明示。”
  高吉接下笔录呈给了梁帝。
  只看了几眼,梁帝便眯起了眼睛,良久,慢慢将笔录放到桌案上,表情也恢复了平静,起声道:“宸睿?自他恢复常人后,朕还没有再见过这孩子呢。”
  “臣斗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宣济看了看梁帝表情,小心问道。
  “讲。”梁帝一声吩咐,宣济匆匆一拜道:“璟王殿下还在魔怔中时,陆成与陆狄两兄弟曾无礼于他,更在私下议论过璟王殿下的病症,被殿下宫内的侍卫听到后传至诗雅郡主耳中,郡主曾为此事惩罚过陆成、陆狄两兄弟。如今,殿下恢复正常,陆成便被暗杀,也只有这条线索可寻。况且平日里,他们兄弟做事谨慎小心,并无大错,自那次被郡主惩治后,更是不敢随意与旁人闲谈,也未听说得罪过其他人。臣思量后,不知是否该奏请陛下将璟王殿下从南郡召回?”
  “宸睿得病期间,朕耳中也传入过底下宫人对他的议论,这些事人人都做过,他若是报仇,为何偏偏选了陆成?”梁帝质疑道。
  “臣听说,在陛下册封璟王殿下为明威将军时,陆成曾公开反对过,认为最适合出征的皇子当属崇王殿下,奈何陛下圣旨已下,陆成也就将此不满隐下。”
  宣济讲道此处,梁帝露出怒色,“他一个皇城守军,怎可随意议论朝事?陆狄与他同根,平日里定是与他议论颇多,如此之人留在皇城,让朕实难心安。来人。”高吉右退一步躬身听旨,“将陆成贬为守城卒,看守平乐城门,让他好好反省,管住自己的嘴。”
  “是。”高吉向梁帝行了礼后退步而出,眼风扫到跪在地上嘴角微挑的宣济。
  平乐城中贴出告示:皇城南衙军首领陆成为官不端、妄议朝事、越距犯上,赐死;北衙军首领陆狄妄自尊大、居高自傲、擅义朝政,念其迷途知返、诚心自首,降为平乐守城卒,钦此。
  七日后,古族派来脚程最快的传信使,罗迅。他立在穆宸睿面前回禀近日皇城中的消息。
  “陆成之死指向的凶手便是璟王殿下,且陆狄也受牵连,可谓一箭双雕。梁帝并未言明态度,族长让殿下做好准备,梁帝随时有可能将殿下召回,此后,殿下想要领兵出征就不容易了。”罗迅挑了重要的先言明。
  “陆狄为何受牵连?”穆宸睿表情淡淡。
  “似是刑部尚书宣统在梁帝面前说了些什么,案子还未查清,梁帝便将陆狄贬官,若不是梁帝知陆成与古族的恩情关系,给了古族面子,恐怕陆狄就不指贬官这么简单了。”罗迅回道。
  古易上前一步询问,“陆狄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未曾听说。他们兄弟确实曾议论过璟王殿下的病症,却只是简单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竟被宣济拿出来大做文章。”罗迅似是想到什么,补充道:“当时罗天、罗地、罗仁一同与刑部办理陆成的案子,怎知刑部办案遮遮掩掩、毫不磊落,还未等罗天他们查出来龙去脉,宣济便将四日内随意查询的情况呈给了梁帝,专门捡了对璟王殿下不利的消息送上。古族也派人同梁帝商讨过此事,奈何梁帝态度不明,古族又没有其他关于陆成结仇的证据,没有强硬的说法儿,只能由着宣济上奏。”
  古易陷入沉思,倒是穆宸睿似是明白了什么,起声道:“此事我大概已经猜出是谁所为。能如此了解父皇喜恶,也只有我们这些皇子和姚皇后了。”
  古易面色大惊,“姚皇后?”
  “我不能确定有几人参与其中,只是,父皇向来不喜外臣讨论皇家内院之事,想那宣济一定拿陆成、陆狄谈论皇子的事刺激了父皇,才给他们招来祸端。”穆宸睿斜斜看向屋外晃动的树影,“灵绯那里,没有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姚皇后平日里待我也不薄,细想之下,两人都无可能。唯有。”
  他顿了顿没有讲出心中的名字,倒是古易反应过来,“殿下说,是郡主所为?”
  穆宸睿并未回答,而是另外道:“她曾因为陆成、陆狄议论我的事而动怒,重重责罚过两人。可,这样容易让人忽视的一件小事,也只有城府极深的诗雅才懂得适时取用。”
  古易似是恍然大悟,急急道:“郡主已经开始出手,我等是否要防?”
  穆宸睿微微抬手,古易不再继续,静立着等候穆宸睿吩咐。门外风力越来越大,树枝已经拍上窗户,伴随着偶尔传来的狼嚎,屋内气氛显得格外凝重。良久,穆宸睿坐回位置,垂目看了看袖口里的一把匕首,正是那日用‘藤萝’从穆诗雅身上换走的那把,匕首身上是他刚刚刻上的小字‘诗’。
  “先不急。”他从匕首上移开视线,“我们再等等,看看她还想做些什么。只是。”他看了看一旁古易,示意他凑过来些,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古易微蹙眉梢,点头明白。
  风谷内,穆诗雅已将谷内面貌尽数印在脑中,包括如何在谷内辨别方位,学得也很透彻。此时正是晚饭时分,众人捧着酒肉海吃豪饮,一副草原的豪爽之派。自那日他从耶律颜手中救下两人后,耶律颜对待她明显尊敬许多,时不时会找她聊些治国的观点。穆诗雅不好不答,也不好答得太过精彩,便捡了些旁人都懂的道理说。
  此时,她正在捧着清茶细品,门外侍卫匆匆入厅,口中回禀道:“大王,卓老爷请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穆诗雅和南宫云同时一怔,与此同时,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被两人引着朝他们走来。
  “卓老爷请。”侍卫立在门外,示意卓炎清独自进屋。
  穆诗雅看老者面熟,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地见过,见耶律颜已经起身迎去,她慌忙低头思虑对策,南宫云在一旁观察着她,心里也急速盘算一会儿该怎样应对。
  “卓坊主大驾光临,令草原蓬荜生辉啊。”耶律颜对卓炎清很是客气,兴许是整个草原的药材都来自卓家的缘故,那些看似自傲的草原猛士在卓炎清面前并不摆谱,随着耶律颜一同客客气气。
  “卓某见过耶律王。”卓炎清并未因为他们的客气而不识抬举,反而一身的谦卑恭敬,让人看着既顺眼又舒坦。且他一身的素服,与整个草原上的平民打扮倒是相似,显得亲厚友善,相处上又与人亲近了些。
  “卓坊主客气。”耶律颜引着卓炎清走到正在低头抿嘴的穆诗雅面前,见她迟迟不肯抬头,脸上现出诡异的笑。
  “羽儿。”卓炎清突然起声,盯着穆诗雅面色威严,似是盯着犯了错的女儿准备训斥一般。
  穆诗雅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头依然低沉着,耳旁又传来一声,“羽儿。”她这才缓过神,抬头看向了正在怒瞪自己的卓炎清。
  “阿爹。”穆诗雅叫惯了‘父皇’,这平民百姓的称呼她实在喊不惯,反而像极了女儿见生气的父亲时该有的语气。
  见穆诗雅有了反应,卓炎清反而不再责备,而是转了笑脸看向一旁有些纳闷的耶律颜,微微一拜道:“这几日有劳耶律王照顾小女,这孩子自小被我宠坏了,做事总掂不清分量,若是平日里有得罪耶律王的地方,还请见谅。”他的口中满是对女儿的疼惜之意,令耶律颜不得不认为这是一对真正的父女,对穆诗雅的怀疑一瞬便消。
  “卓坊主客气。”耶律颜坐回主位,示意卓炎清坐在了自己一侧,与穆诗雅之间隔着南宫云。此时南宫云面上表情淡淡,心中却波澜起伏,更是疑惑万千。他斜眼看了看假装镇定的穆诗雅,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卓炎清,知二人定有故事。
  “卓某听说耶律王将小女寻到,心里感激。她母亲也因她偷偷跑出日日伤心,如今已经思女成疾,病倒在榻。卓谋这次来也是受了夫人之命,将这顽皮女儿带回家去。门外有卓谋带来的谢礼,多谢耶律王这几日对小女的照顾。”卓炎清指了指门外走过的几辆马车,众人都朝外看去,想那里定是装满了药材。
  “你这女儿聪明,在草原也帮了我不少忙,这些礼本不该收。”耶律颜嘴上客气一句,惹卓炎清淡淡摇头,“这谢礼还请耶律王收下。”
  “好。”耶律颜也不再客套,拿出草原上的豪爽本色,端起面前的一大碗烈酒道:“那就多谢卓坊主了。”说完,一口将酒饮尽。卓炎清拿起面前酒碗一同陪饮。
  酒到三杯,南宫云看着一旁依然有些神思游离的穆诗雅,凑到她一旁轻声问,“你到底是何人?这么一出戏,我倒是看不懂了。”
  穆诗雅回看他,脸上一样的疑惑,浅浅道:“别说你看不懂,我这个演戏的都不懂。”
  “你当真不认识卓炎清?”南宫云似是不信。
  “不能说不认识,这个名字我早就听说,只是人却是头一次见,不知道他为什么肯帮我。”穆诗雅偷偷瞥了瞥陪耶律颜喝酒的卓炎清,越看越觉得熟悉,只是脑中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一席饭罢,卓炎清已经满脸醉意,拉着穆诗雅不肯松手,口中责备着,“不孝顺的女儿,看看把你娘害成了什么样子。”
  穆诗雅倒也配合,低头请罪道:“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你什么时候肯改过,回家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已经将穆诗雅拉到了为他收拾的院子。
  耶律颜早已醉醺醺的离了席,南宫云也没陪着这一对假父女,知道他们一定有话要讲,将他们送到院门口后便借故离开。
  屋内,卓炎清松开了穆诗雅的手臂,毫无醉意地立在原地,从口中吐出一粒未完全融化的珠子扔在了油灯内。穆诗雅认得那药丸,正是江湖上万金难得的神药‘千杯不倒’。
  “多谢卓坊主相助。”穆诗雅拱手一拜,“不知坊主为何不拆穿我?”
  “参见郡主。”卓炎清转身跪在穆诗雅面前。
  看着面前跪着的身姿,再听这语气,穆诗雅面上一惊,轻声道:“你是杯骨庄仲锰?”
  “怎么,仲某只是粘了胡子,郡主便不认识了?”仲锰将头抬起后,穆诗雅终于认出他,在他手臂上虚扶了一把示意他起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轻步向前,盯着眼前的仲锰依然满眼地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是药材坊的卓炎清?”
  仲锰浅笑一声,“我真实的身份本就是药材坊的卓炎清,仲锰是故友的名字,至于杯骨庄也是暂代那故友看管着,等他那不肖子肯回心转意领回杯骨庄,我也便重新做回卓炎清。”他捋了捋面前的胡须,感叹道:“还是有它们在面上时才觉得真实。”
  “那真正的仲锰去了哪里?你这样替了他,就没人认得出?”
  “若是双生子,又怎么会被认出。”
  这样一番话让穆诗雅更加震惊,“你同仲锰是双生子?可是你们怎么?”她并未完全道完疑惑,仲锰已经明了,起声道:“我跟了母亲的‘卓’姓,故人跟了父亲的‘仲’姓。”
  “难怪。”穆诗雅这才恍然大悟,“连药王谷都不敢轻易接下为我皇兄治病之事,你们驰骋在生意场上的杯骨庄竟然有此胆量,原来是守着药材铺子过日子,这奇珍异草定是搜罗了不少,医术医理定也炉火纯青,看来是我小瞧了庄主。”
  仲锰并未回答,依然一副谦卑样。
  “是我皇兄命你来救我的?”穆诗雅已经恢复往日的清冷之色。
  仲锰看着她的表情,神色竟与如今的穆宸睿有几分相似,对她也生出几分畏惧,低头道:“是药材坊内传来的消息,说是耶律颜来坊内打听卓家之女是否在家中,又命人打听我在何地,要我前往草原一趟。殿下猜出你可能用了我女儿的身份,便命我前来助你。”
  “怎么,连药材坊和杯骨庄都归了我皇兄吗?”仲锰从穆诗雅脸上辨不出任何表情,却能从她的声色中听出几分讥讽之意。
  仲锰回道:“杯骨庄日后效忠于谁不是仲某能决定的,倒是药材坊那里已经有了选择,璟王殿下天资英才,是个可栖之主。”
  “庄主倒是坦白。”穆诗雅淡淡看他,问了今日发生的事,“我听说宣统校尉苏横被人在军中暗杀,可查出了什么?”
  “已经有些头绪,似是明国旧部所为。”
  “明国?”这个回答倒让穆诗雅未能想到的,“不是早就灭国了吗?如今竟还藏着旧部?”
  仲锰轻叹一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年明国遗留在大梁南郡之人颇多,心怀鬼胎之人也颇多,事情虽然沉寂多年,并不能真正消除一些贼人的心思。”说这些话时,他看了看穆诗雅的表情,见她依然一副淡淡模样,继续道:“殿下已经捉到一部分异军,其中大部分都是明国遗孤,准备复仇之人。”
  “捉到了?”穆诗雅惊讶看他,“怎么会突然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又如何这样容易就被捉到?”他们既然能潜藏多年,定是精心策划过的,一下子被皇兄捉到数人,实在匪夷所思。”
  “殿下也有同郡主一样的疑虑,正在命人加紧审理,相信不出几日便能真像大白。当务之急,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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