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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二小姐的话，”绿袖福身道，“三姨娘身子不爽利，喜酸又常吐，可这会子又是咳个不停，老爷叫奴婢去请几个大夫呢。”

　　　　虽是绿袖不曾明说，然经历过一世的凤瑱也不是傻子，微微一惊便点头说了句：“姨娘莫不是有了身孕？这倒是件喜事那便快去吧，我也去瞧瞧三姨娘。”

　　　　林非烟前世是凤府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今生却突然有了身孕，倒是叫凤瑱吃了一惊。

　　　　话虽这么说，凤瑱还是吩咐芙蓉先将银子送回去，说是叫她藏好了，再叫月桂去买点雪梨用冰糖炖上，一会儿送到三姨娘那里。

　　　　芙蓉赶忙点头应下，凤瑱这便直接去了三姨娘那里。

　　　　“听说姨娘有喜了？”凤瑱掀了帘子进来，先给众人行了礼，又问了句，“我听绿袖说姨娘有喜了，这不赶忙过来给姨娘道喜了。”

　　　　三姨娘在榻上躺着，咳了几声方说了句：“妾身谢过二小姐了，不过是两个月不曾来葵水了，倒也不能确定就是有孕了，一会儿还要请大夫看过才是。”

　　　　林非烟一面说着，一面咳了好几声，面上也不知是病的还是羞的一片红。

　　　　“父亲这是心疼三姨娘呢，”一旁的凤瑶娇嗔着说了一句，尽是小女儿的姿态，“姨娘也该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哪日给父亲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小弟弟才是有福气呢。”

　　　　张晴和孙婉皆在一旁坐着饮茶，听了凤瑶的话张晴亦是微微蹙了蹙眉头，说了句：“非烟是该好生注意自己的身子了，总这么病着也不是个法子，这若是当真有了孩子，可要好生将养着。”

　　　　孙婉听言便是一笑，“老爷福泽深厚，现如今三姨娘又有了孕，三姨娘这病啊定然是会好的，夫人也不必忧心。”

　　　　凤南苍坐在床上，捏着林非烟的小手叹气说了句：“你这病老是犯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请个大夫好生瞧一瞧，去了病根才是。”

　　　　凤瑶和孙婉接二连三地在话中设陷阱，万一一会儿当真查出了林非烟无孕怕是这凤南苍就会恼了林非烟，可此刻林非烟也是不急，微微羞红了脸说了句：“谢老爷关怀，妾身这都是老毛病了，想来将养两日就好了。”

　　　　孙婉见凤南苍和林非烟在这你侬我侬便是气红了眼睛，扭着腰肢笑着说了句：“二小姐这是刚打外面回来吧，快过来喝口茶歇一歇。”

　　　　“二丫头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丫鬟，就这么自己出去了？”凤南苍也偏头看了已经进门好一会的凤瑱，微皱眉头不满地说了句。

　　　　凤瑱眼见着凤瑶微微颔首，不屑地瞟了自己一眼，却是福身说了句：“原若是知道三姨娘身子不爽，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出门的，回来的知道了三姨娘身子不爽在咳嗽，赶忙就遣丫鬟去炖冰糖雪梨了，也好给三姨娘赔个罪。”

　　　　凤瑱是嫡女，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给足了林非烟面子，故而凤南苍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凤珞很满意地看了凤瑱一眼，心想着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懂事了。

　　　　凤瑶白了凤瑱一眼，凤瑱面上却只是含着笑不去理她，只见凤珞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将一个软垫垫在了三姨娘的身后，扶着她半坐起来，又给她顺了顺气，“三姨娘可要好生养着身子，瞧您这一病父亲都心疼成什么样子了，这回请了大夫，无论如何也是要好生看看了。”

　　　　凤珞的小手就在三姨娘的背后抚着给她顺着气，三姨娘的咳嗽声也是轻了许多，点头道：“妾身多谢大小姐关怀。”

　　　　“见过三姨娘，”月桂端着一盏东西进了门来，先给众人行了礼，尔后说了句，“二小姐吩咐奴婢炖了冰糖雪梨，好给三姨娘止咳呢。”

　　　　月桂的话音刚落，凤瑶和孙婉的面色就都不好看了起来，凤瑱抿着唇悄悄笑了笑，尔后福身说了句：“这冰糖雪梨最是止咳，三姨娘快用些吧。”

　　　　“二丫头也是个有心的，”凤南苍想要上前去接过月桂手中的东西，“给我吧。”

　　　　凤瑱瞧着她爹打算借花献佛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凤南苍刚接过那盏冰糖雪梨的时候，凤瑱却是清晰地在月桂面上瞧见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凤瑱心中一阵忐忑，可凤南苍却已经接了东西过去。

　　　　“这……”凤南苍刚打开盖子，整张脸就沉了下来，“这都是些什么？”

　　　　三姨娘听言，也是探头去看，却是在瞧见那盏东西的时候变了脸色，但却还是轻声说了句：“老爷切莫动气……”

　　　　盏中本该洁白微黄的冰糖雪梨却是泛着屎黄色，一看便是用已经烂了的梨炖的，这凤家如此家境，怎么也不至于连个好些的梨也吃不上，凤南苍气极，瞪圆了眼睛看着凤瑱。

　　　　“三姨娘可切莫动气，凤瑱不懂事，您别跟着她一般见识。”凤珞也是看见了那盏东西，尚来不及看凤瑱一眼，就赶忙上前扶住了三姨娘。

　　　　凤南苍却是狠狠地看着张晴，厉声说了句：“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我看你这个凤家夫人是做够了吧！”

　　　　张晴被凤南苍一句话吼出了眼泪，孙婉却是软软上前，不着痕迹地挤开凤珞，慢慢地为三姨娘顺着气。

　第七章　惩治恶徒

　　　　“妹妹可莫动气，”孙婉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瞟着凤南苍和张晴，“这时节的雪梨确乎是不便宜，二姑娘年幼，总喜欢些小玩意儿，一时间钱财吃紧也是正常的，待到明日妾身去找人多给三姨娘买些雪梨，三姨娘好炖着喝。”

　　　　张晴被孙婉的话气到说不出话来，可也确乎是没有话来反驳，扶着张晴的凤珞也是狠狠地瞪了凤瑱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姨娘这话可是说我凤家连个小女儿都养不起？”凤瑱上前一步，拿起了凤南苍刚刚放在一旁的那盏冰糖雪梨，“凤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到底也不至于这样苛待嫡女，凤瑱还是觉得父亲母亲待凤瑱都是极好的。故而凤瑱也定然不可能这样做……”

　　　　凤瑱说着，还不待众人反应，就直接将那盏东西摔在了月桂的脚边，将月桂骇了一大跳，抖着下唇说了句：“小……小姐……”

　　　　“你胆子倒是大，”凤瑱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月桂的眼睛，眸中寒意叫月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明明给了你二两银子，叫你去买最好的雪梨，结果你就给我买回来这些东西？”

　　　　月桂被凤瑱的话惊着，瞪圆了眼睛看着凤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看了孙婉和凤瑶一眼，然后便沉了沉说了句：“小姐这是说什么呢，小姐何时给过奴婢银子啊，奴婢一个月可就二钱银子的月俸，小姐将这样大的罪名栽到奴婢身上，这不是逼着奴婢去死吗？！”

　　　　“哦？”凤瑱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又往前走了一步，将月桂逼得节节后退，此时凤南苍瞧着三姨娘面色更加苍白，就拧着眉头说了句：“凤瑱没有旁的事情就先退下吧，带着你的丫鬟！”

　　　　凤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凤瑱一眼，尔后朝三姨娘行礼说了句：“姨娘和父亲切莫动气，女儿这就将二妹带下去。”

　　　　“姐姐且先等一等，”凤瑱抬手阻止了凤珞的动作，转头看向月桂说了句，“既然如你所说，你每个月只有二钱银子的月俸，又是如何买得起这样贵的镯子的？”

　　　　月桂一愣，下意识说了句：“小姐……”

　　　　凤瑱不待月桂反应，直接就拉起了她的袖子，那玉镯子虽是被她撸得很高，一直藏在袖子里，可现下却是露在了众人眼前，月桂被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挣脱凤瑱的桎梏，可凤瑱却是紧紧地抓着月桂的胳膊不让她挣脱，又逼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让我派人去搜上一搜，你的梳妆匣里，有是没有银子！”

　　　　凤瑶刚赏的银子就放在自己那个梳妆匣里，月桂不知凤瑱如何得知，立时三刻被吓住在那里，动也动不得。

　　　　“这不是……三妹妹的镯子吗？”凤珞眯了眼睛，惊讶地说了句，“怎么会给了月桂？”

　　　　凤瑶在瞧见那镯子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原本她是想要好生笼络着月桂，这才赏了她一个贵重的镯子，谁知道这奴婢居然这样大胆，就将这样贵重的镯子日日戴在手上。

　　　　可她没有想过，月桂是没见过好东西，可她也是个女孩子，自然也是喜欢打扮自己的，就算是藏在袖子里，也是要戴着美美的。

　　　　凤瑶慌忙地看了凤南苍一眼，正对上凤南苍打量过来的眼神，吓得腿一软，上牙磕着下牙说了句：“这不……”

　　　　谁知凤瑶的话尚未说完，孙婉就直接打断她的话厉声呵斥了一句：“这的确是三小姐的东西，可怎么到了这丫鬟的手上，二小姐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吗？”

　　　　凤瑱未曾想到自己会被倒打一耙，心中一阵忐忑，沉了沉气对上孙婉的目光，“依着姨娘的意思却是月桂偷了三妹的镯子？可也是，三妹的镯子可是不便宜，如此镯子怕是三妹梳妆匣中有不少吧，连被月桂拿走了都是完全没有发现。”

　　　　听了凤瑱的话，凤南苍面上的神色也是不好看起来，原本看着这孙婉家中也算是有几分势力，平日里也对于她顶撞张晴的做法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这凤家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凤瑶听凤瑱这样说，面上已经很是害怕，只怨恨自己的姨娘为何要承认那镯子是她的，若是咬死了不认，凤瑱也没法说出下面的话来。

　　　　孙婉却是不像凤瑶一般惊慌，只装作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冷冷说了句：“谁知道这丫鬟是不是趁着瑶儿刚刚不在屋子里，自己去偷的，刚刚咱们可都在这里，这月桂却是去熬了什么冰糖雪梨，谁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因为去偷镯子而没有时间去买雪梨，只找了些烂了的梨充数，姨娘果真将这贱婢的心思和行为分析得一清二楚，”见孙婉将话头又转到了那盏冰糖雪梨上面，凤珞淡淡一笑便开口说了句，言语之间竟像是在帮着孙婉一般，“既然姨娘分析得这样好，依着珞儿的意思，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就不适合留在二妹妹身边伺候了，没得再教坏了二妹妹，咱们凤府也是有规矩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轻纵了这丫鬟，不知道母亲的意思……”

　　　　张晴自然也是懂了凤珞的意思，直接冷着脸开口说了句：“我既管着这后院，定然是不能轻纵了这样的行为，偷窃小姐的东西，还以下犯上，玩忽职守，挑拨小姐与三姨娘的关系，照着规矩，就该痛打五十大板，直接卖到窑子里去！”

　　　　月桂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夫人发起火来会这样吓人，这要是打了五十大板，她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就算是活了下来，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也是没了活路。

　　　　想到这里，月桂慌忙跪下叩头说了句：“夫人饶命啊，这都是三小姐吩咐奴婢做的啊……”

　　　　“你胡说！”凤瑶急得跳脚，赶忙说了句，“我何时指使过你！”

　　　　凤瑱却是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将月桂护在了自己身后，懒懒说了一句：“妹妹莫急，且听这贱婢怎么说，清者自清，妹妹不必这样惊慌。”

　第八章　再遇将军

　　　　“无端端污蔑小姐，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孙婉厉声吼了一句，想要将月桂震慑住。

　　　　凤瑱却是不慌不忙地朝孙婉莞尔一笑道：“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像姨娘这样懂规矩知礼的人定然是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许多腌臜之事的，不如姨娘就听一听。”

　　　　孙婉还想说句什么，凤南苍也是铁着脸看向孙婉和凤瑶，火冒三丈地说了句：“还不快说！等着挨板子吗！”

　　　　“奴婢……”月桂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凤瑶和孙婉，刚想吞下自己想要说的话，却又瞧见了一旁好整以暇的张晴和凤珞，抖了抖道，“三小姐将这镯子给了奴婢……说是叫奴婢平日里多给二小姐使些绊子……奴婢……奴婢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还请三姨娘原谅啊！”

　　　　凤瑶已经是抖若筛糠，凤珞却是直接上前给了月桂一巴掌，直将月桂打得跌坐在地，才厉声说了句：“大胆奴婢，不光偷窃小姐的东西，还敢挑拨两位小姐之间的关系，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就该打杀了才是！”

　　　　“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还请大小姐明察啊……”月桂不住地叩着头，面上已经是涕泗横流，“奴婢当真是受了三小姐的指使啊……”

　　　　孙婉已经是气得双手颤抖，凤瑶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凤南苍见状铁青着脸说了句：“大小姐说你是污蔑你居然还不承认，这种以下犯上的丫鬟还留着作甚，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五十，赶出府去！”

　　　　“奴婢……奴婢冤枉啊！三小姐今早还让奴婢毁了二小姐的衣裳，好叫二小姐出丑呢！“月桂见凤瑶和孙婉不打算再保自己，就赶忙将话都说了出来，想要将功补过。

　　　　凤瑱制止了一旁小厮的动作，弯腰看着瘫软在地的月桂，扬着声音哦了一句。

　　　　月桂已经是吓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此刻见着凤瑱就赶忙爬起来抱住了凤瑱的腿不住地哭：“小姐明察啊，奴婢都是……都是一时鬼迷心窍啊，那三小姐今早叫奴婢把后天小姐要穿的衣裳的缝线都给挑开了来，好叫小姐后日在李府出丑，小姐，奴婢……奴婢都是受人指使，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月桂哭得声泪俱下，一旁的凤瑶抖若筛糠，直接上前扇了月桂一巴掌，嘶吼了一句：“贱人！你说谎！”

　　　　凤南苍也是气得脸色铁青，此刻凤珞却是上前说了句：“既如你所说，那你可是已经将小姐的衣裳挑开了？”

　　　　“奴婢已经听从三小姐的命令……”月桂以为此事尚有一线转机，下意识说了一句，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如此挑拨是非的丫鬟，还是莫留了，”凤珞对着凤南苍福了身子说了句，“还请父亲定夺。”

　　　　凤南苍深知此事定然和孙婉还有凤瑶脱不了干系，只是此刻碍着孙家的势力还动不了孙婉，便冷着脸说了句：“疏风！还不快拉下去！”

　　　　疏风赶忙领命上前，将已经吓傻了的月桂拖了下去，凤瑶却仍旧是白着脸，根本就不敢看凤南苍。

　　　　凤南苍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了句：“都下去吧，别吵着三姨娘。”

　　　　众人这便神色各异地退了下去，待到大家阖上了门，三姨娘才咳了几声说了句：“二小姐受了委屈，老爷也该好生安慰她一二。”

　　　　“我都知道了，”凤南苍在三姨娘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了句，“你好生将养着自己的身子就是，旁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打发走了月桂也给了凤瑶和孙婉一点教训，凤瑱这觉都睡得格外舒服些，虽是觉得后来凤珞有些帮着孙婉遮掩的意思，不过瞧着凤青本就没有想要惩罚孙婉和凤瑶的想法，凤瑱也就释然了，现下的确不是能扳倒孙婉的时候。

　　　　昨日大夫也的确诊断出林非烟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今个儿凤瑱起了个大早，打算去街上转转，买点东西好给三姨娘做贺礼，另外明日去李府，也是要带些礼物的。

　　　　芙蓉也是跟着凤瑱一起出了门，两人刚走到万物街上就瞧见前面跪了一大群人，凤瑱也是同芙蓉一起往前走去。

　　　　只见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拉着面前中年男子的衣裳在说些什么，旁边跪着的小女孩也是不住地哭着，旁边围观的人则在窃窃私语，凤瑱也是稍稍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中年男子想要卖掉自己的女儿去偿还赌债，这少年则是和这女孩子青梅竹马，说什么也不让这中年男子将她卖了，说自己会好好做工帮他偿还赌债，这中年男子却是不同意。

　　　　“李叔，你就抬抬手吧，”那少年虽是跪在地上，脊梁却是挺得笔直，拉着那中年男子的衣袖说道，“我现在在码头上帮人做工每个月能赚一两银子呢，我一定会帮你把债还上的……”

　　　　那中年男子却是甩了袖子，直接答了句：“等你那点工钱却是要还到何年何月去，你要是有钱啊，就直接花二十两银子将我这闺女买了，回去是当夫人还是当丫鬟我都管不着，若是没有钱，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芙蓉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看了凤瑱一眼却是发现她并没有动色。

　　　　那跪着的女孩子却是直接起身将那少年拉了起来，擦了眼泪说了句：“你在这求他作甚，他这样没心没肝，卖女典妻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同情心，我真是要一把刀杀了他才解恨呢，你若是有情，就好生去做工，找一门好姻缘，咱们来生再见也是不晚！”

　　　　一开始围观的众人皆是慨叹这女孩子的悲惨命运，此刻听了她的话却又是谴责起这女孩子的不孝来，父母生养了她，便是将她卖了，也是不该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的。

　　　　谁知道这时候凤瑱面上却是浮现出了几分欣赏的神色，在芙蓉耳边说了句，芙蓉点了点头，便上前问了句：“老丈，这闺女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