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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理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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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在赌她那声“保重”;第二次,他在等她那句三生三世的誓言: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好像都等到了。
漂亮的嘴角,漾开一丝笑,美得潋滟,如春光泻开。
十五浑身一颤,“你别笑!”
注意到十五眼底的慌乱,他笑得更妖媚,干脆伸出另外一只手,揭开那张面皮,露出倾国倾城的真实容颜。
女子赶紧闭上了眼。
十五恍然惊醒,她和莲绛都中了毒,这样下去,恐怕两人都难以把持,而且,这妖孽竟然露出真面目勾引她。
“怎么?不敢看我?”春色撩人,他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带动着十五身体丝丝情欲,无法抗拒。
莲绛丢开面皮,探出漂亮手指,落在十五肩头,慢慢滑向她心口处——他突然想问一个问题。
“唔!”可就在瞬间,他的手被突然捉住,十五咬着唇瞪着黑瞳瞧着莲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什么?”莲绛垂眸,密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轻颤,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呼吸紊乱。
“那个……”十五身体一颤,“我们中毒了……”
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那是两个月前的新月,美得摄人心魂。
“嗯……我知道。”莲绛腹部再度一紧,却强装作一副平淡无事的样子,目光却慌乱得不知道该停在何处。
“那……”因为居高临下的姿势,虽然他此时垂着眼帘看不到他勾人的眼眸,可那轻颤的睫羽却无比撩人神经,十五觉得全身无力,可目光又没法从他脸上移开,最后艰难开口,“你不难受吗?”
“有点。”莲绛轻吐了一口气,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那……解毒吗?”
许久,一个轻若蚊吟的声音传来,“嗯。”
或许是因为中毒“太深”,意乱情迷中,也不知道谁发出一声低吟,手指紧扣间,已是热浪席卷,不能自已。
酒,入口时热烈,所过之处,好比是燃烧的火焰,可到了深处,暖意却从心间蔓延开来,带着阵阵眩晕。似美酒,舍不得突然一口饮尽,慢慢品尝,却又恨不得将其吞下,然后一醉方休。或许醉了便是这种感觉,只想求得更多,拥有更多。
冬日阳光泻入房内,十五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双腿有些疼,不仅如此,额头也有些疼。一翻身……“唔!”对上一张完美如画的睡颜,若非那颤了一下的卷长睫毛和周身的剧痛,十五一定不相信,睡在她身侧的这个一脸餍足的是莲绛,而且还是一个“活”的、露出了真容的莲绛!
十五悄然掀开被子,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整张脸黑得几乎要淌下墨了!
她……怎么又把这妖孽给睡了!
十五吃力地回忆昨晚情景,突然想起,好像是莲绛自己摘掉了面具。他为什么要摘掉面具?
十五脑子一片混乱,赶紧爬了起来,得趁莲绛还没有醒来时逃离这个现场,否则,莲绛那泼妇性格一定会把她大卸八块,然后“荡妇、下作”地一通乱骂。
门关上后,莲绛偷偷睁开眼,碧色的眼珠儿溜转了一番,然后掀开被子一低头,片刻惊讶后,脸猛然一红。
“啊啊……”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半晌后,他又偷偷钻出来,往门口看了看,确定十五不再进来,整个人抱着被子,像一条毛虫似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果然不是梦!因为,昨晚除了两人缠绵的交织,再无其他的梦。
滚累了,莲绛平躺着喘气,眼眸轻轻闭上。嘴角上翘,那卷长睫毛上缀着笑意,手心渐渐合拢,如昨晚般十指紧握。真的不是梦,缠绵细节依然记得。
“看了我的脸,又睡了我,看你怎么跑!”莲绛腾地坐起来,一低头发现胸膛上有几道抓痕,“这女人打架狠,连这都狠啊!”说罢,脸又是一红,钻进了被子里。
“大人!”冷悄然立在门口,“今日是新月第一日。”今日是发解蛊的日子,唐三娘他们离开时,已经带走了自己的解蛊,唯有十五没发。
床榻之人立马蹿了起来,那女人……的蛊虫,还没有养出来。
他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哪知迎面一声尖叫。
“啊,你是谁?”小鱼儿捂住嘴,瞪着眼睛盯着莲绛,然后扯着嗓子大喊:“娘,快来啊,有个女人从爹爹房间跑出来了,快来抓小三啊!”
莲绛懒得管他,哪知,小东西张开手臂,将莲绛拦住,十分气愤,“不准走!你敢长得比我娘还好看,又从我爹爹房间出来,我娘一定会把你毁容的!”
莲绛抱着手臂,碧色眼眸玩味地看着小东西。
那小东西见莲绛衣衫不整,又见他眼神怪异,吓得接连后退几步,警惕地说:“你别看着我,我还小呢。”小鱼儿大眼睛眨了一下,“不过,你可以等我长大!”
莲绛一个栗暴敲在小东西头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爹爹的人,你都敢抢啊!想当白眼狼啊!你看看你,什么小破孩儿,才几岁!”
“娘?”小东西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莲绛已风姿妖娆地跨步离开。
解蛊从盒子里钻出来,才米粒般大小,需要养到晚上,才能克制十五体内的毒。
莲绛趴在桌子上,有些着急地看着那蠕动的虫子,却见小东西又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娘,爹爹……躺地上了!”
莲绛拿起盒子就跑了出去,看到十五蜷缩在地上,疼得全身都在抽搐。
这才刚早上,十五的体质,毒发至少应该在晚上。
“小鱼儿,你去冷叔叔那儿。”
莲绛支开小鱼儿,将房门关上,伸手去扶十五。谁料十五一道掌风直逼了过来,凌厉杀气宛如修罗。
莲绛大惊,如惊鸿掠开,可原来所站的地上,已被轰出了一个深坑。
“不要碰我!”她靠在墙上,双瞳充血,死死地盯着莲绛。
“十五,是我!我是莲绛。”
明知是蛊虫进入了心脏,她的神智开始混乱不清,已经出现幻觉,想起过去啃噬心之事,但他还是试图唤醒她,想要减少她的痛苦。
十五唇一动,看着莲绛的眼神悲戚,呢喃道:“秋夜、秋夜……”说着,她踉跄地走了过来,停在莲绛身前,“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莲绛未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十五。
因为,他从未曾见过十五这种眼神——悲戚,却又深情,绝望却又温柔。而这一切,又那样浓烈!
“秋夜是谁?”胸口莫名难受,莲绛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慵懒的蛊惑,完全催发十五身上的毒,试图看到她毒发到极致时让她最痛不欲生的人和事!
她此时念叨的人,不该是沐色吗?
秋夜是谁?如此浓烈的眼神下,那份深情,他怎么会看不懂!那才是爱侣之间才有的眼神。
“唔!”毒发的十五在剧痛中吐出一口鲜血,浑身像是被人拆开,然后一点点碾碎。
可是那份痛和恨又让她站起来,双瞳盯着眼前的莲绛,发出一声凄厉冷笑,“秋夜一澈!你爱不起,却为何要质疑我的情感?!难道,你要我将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莲绛如遭雷击般震惊地站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十五,却疯狂地大笑,最后慢慢倒在地上,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眼里翻涌着蚀骨恨意。因为痛,双目中溢出道道血痕,狰狞恐怖。
没有噬心的爱,怎会有蚀骨的恨!
莲绛蹲在十五身边,碧色眼瞳凝着一层冰,唇边划过一抹讥嘲,“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心!沐色是你的姘夫,那秋夜一澈是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另外一个姘夫?”他声音颤抖,一把将地上的十五抓了起来,盯着她的眼,问:“那本宫算什么?十五,本宫算是什么?你的心里到底都是什么?”
似乎听到了“心”这个字,毒发中的十五眼底折射出凄凉和嘲讽,冷冷地吐出一句,“没有你!”
“呵呵呵……”莲绛低声笑了起来,然后松开十五。
十五如木偶一样侧躺在地上,黑色的血从唇边涌出,吐出另外几个莲绛没有听清楚的字,“因为被挖了。”
莲绛坐在地上,旁边的女子不时发出尖叫,疼痛让她像兽一样弓起身子,手指紧握,疼得只求速死。
可他偏偏没有给她解药。想到昨晚他低头看着她,那眼底的慌乱,他以为,那是情动,所以乱。原来,是他理解错了。
昨晚,他将手放在她心口,是想问: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我?
她回答得如此直白。
莲绛凄然一笑,“是我愚钝,你本水性杨花,可我却愚笨地想问这种问题。只是……”手指如刀刃划过十五弓起的背脊,那里应该是心脏的位置,“一生一世一双人,不适合你这种人,你不配!”言罢,他仰躺在地上,长发如墨铺开,衣衫似雪,脸冷厉得有些凄艳。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起她昨晚的话,“要……解毒吗?”
所谓一夜缠绵,不过是双方解毒罢了,没有丝毫情动。
十五睁开眼睛时,听到一阵优雅的陶笛声,隔着马车帘子低沉传来,像一个悲伤的旅人,带着一身茫然和孤寂独自穿过黄沙大漠。
这陶笛声?!
十五坐起来,发现身上搭着一件崭新的披风,而肩头伤口早被包扎好,掀开帘子,见落日下,一个人侧坐在前面的马车上,长发随风飘扬,红色外衫配着白貂,端的是绝代芳华。白皙的手指捧着陶笛,睫毛搭在白皙的脸上,静若伏蝶,眉间露出她不曾见过的安静神色,映着天边夕阳,像是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的画卷。
路边的金缕梅开得正艳,寒风乍起时卷起漫天飞絮花,丝丝缕缕,偶尔几朵落在他青丝上,也不见他伸手拂开。
一时间,“时光静好”四个字掠过十五脑海。
她从来不知道,像她这样满身血仇的人,竟能感受到这番景致。一丝微笑从十五唇边漾开,淡然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突然,前面的人掀起眼帘,看向她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碧色眼眸一怔,随即一层薄冰浮起,他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厌恶,更胜初识之日。
十五只觉得胸口一疼,莲绛早已收起陶笛,转身入了马车。
“又得罪他了?”十五放下帘子,脸色微白,“难道是因为那晚之事?也罢!”像莲绛这种身份的贵公子,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水性杨花还丑得不行的女人睡了,不杀她已算是开恩了。
可,那的确是情非得已,更何况,还是莲绛自己摘下了面具……
第15章 情愫暗生(2)
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往长安,十五这才想起,明日,便是秋夜一澈大婚的日子。
大洲第一男子,手握重兵的睿亲王,所以大洲女子的梦中佳婿,终于在八年后再婚了。
在踏入长安的那一刻,十五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浑身血液汹涌燃烧。这个地方,时隔八年之后,她终于又回来了。
和八年前一样,除了更加繁华和喧嚣,长安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那延至皇宫的官道,和当年一样笔直宽广,她甚至记得,她长发披肩身负枷锁,被人拉着从皇宫门口游行至如今站立的地方。万人围观,众人唾弃,连路边的小乞儿都捡起地上腐烂的瓜菜扔在她脸上。
“胭脂浓,你这个贱妇!”
“荡妇!”
“不要脸!”
恶臭的鸡蛋,甚至口水通通唾在她脸上,整个长安居民恨不得将她这个女人活活烧死!
沉重的枷锁套在她脚上,每走一步,都是锥心的疼,而秋夜一澈就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冷眼看着她走过一条条街,然后在快到刑场时,他又如天神那般从天而降,手持一纸赦免她的圣旨!
天下人皆知,这位样貌绝色的年轻王爷情深意重,不顾寒露跪在宫门外三日,求圣上赦免胭脂浓。可谁又知道,秋夜一澈求的是要她胭脂浓生不如死!
莲绛冷眼看着十五立于人群中。她双眼痛苦地凝视前方,袖中拳头紧握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爹爹!”小鱼儿也发现了十五的不对劲,上前拉住她的手,十五才如梦初醒。
“小鱼儿,怎么了?”
“娘说,刚刚那个客栈住满了,可能要走到尽头,才能找到住所哦。”
“尽头?”十五看着皇宫的方向,又转眸看向莲绛,对方垂着眉眼,似并不想见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这么徒步走过长安的街道,这里的每一块砖都沾了她胭脂浓的鲜血,都写着她痛苦的记忆。
找到住处时,十五如被人活剥了一层皮,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到处都是钻心的痛,而这些痛,她清楚,只有从仇人身上一点点索回,她才能得到解脱啊!
“看烟花,好漂亮的烟花啊!”
客栈外面响起了阵阵呼喊声,乍起的烟花在空中划过艳丽色彩,小鱼儿跑了过来,飞拉着十五去楼台观看烟花。
夜色中的长安,红色的灯笼从皇宫处蔓延铺开,然后到睿亲王府,露出盛世奢华。
“听说,秋夜一澈新娶的王妃独爱灯笼,因此,为讨她欢心,秋夜一澈将整个长安都挂上了灯笼。”莲绛突然出现在身边,靠在栏杆上,幽幽开口。
十五眼神一痛,嘴里只觉苦涩,“是啊,她独爱灯笼,尤其喜欢人皮灯笼。”
“是吗?”莲绛眉一挑,看着十五,“你好像认识那个新王妃?”
十五扶着栏杆的手猛然用力,几乎将那雕花木捏碎,却还是竭尽全力克制,“差点死在桃花门,对这个女子,或多或少听说了一点。”
“哦。”莲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又道:“这场婚礼可谓惊动天下,据说早在几个月前,秋夜一澈就让人准备这婚礼,并且还向皇帝求了一个字,赐碧萝为贤妃。”
“碧萝替他管理桃花门,得一个贤字,那是应得的。”十五淡淡接口,可寒意却奔向四肢百骸。
“也不枉秋夜一澈大费周章办这么一场盛世婚礼,据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感人故事。那秋夜一澈与碧萝相爱八年,这期间,碧萝守在秋夜身边不离不弃,而秋夜一澈这么多年也未曾有过其他侧妃或小妾。”莲绛顿了片刻,目光紧锁着十五,“真可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啊!”
“唔!”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几个字,像一把刀刺进十五的心口,那儿明明空着,却依旧被残忍地挖开!
十五身子往前一倾,几乎站不稳,若非扶着栏杆,恐怕此时已经摔了下去。
喉咙猩血翻滚,十五生生咬着舌头,生怕吐出血吓坏了旁边的小鱼儿。
她转头看向莲绛,十五的眼神里折射出一分恨意,“你从哪儿听到的?”
“哪儿?”莲绛眨了眨妖媚的双眸,然后一摊手,“整个长安都知道。秋夜一澈回京之后,就昭告天下说:此生不再纳侧妃收妾,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音一落,十五竟然似流星般跃上了房顶,飞奔离开。
“看好小鱼儿。”莲绛未料十五突然这个反应,只得转头吩咐了一声冷,自己则跟着掠过去。
她速度极快,快得他只能看到她留下的青影,宛如惊鸿。刚在拐角看到她,她又瞬间消失,唯有她手中月光泛出阵阵阴寒的光芒,如一泓秋水,却依旧一晃而过,捕捉不到。
“十五!”莲绛大声喊道。然而,这个女人似乎十分熟悉长安地形,已经快到他追不上,在转角处,莲绛脚下一滑。
灯光下,是一抹殷红的血!
莲绛皱眉,又追了过去,看到十五持剑立于高楼上,长发随风飞舞,衣袂猎猎飞扬,一张脸白若冰霜,而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睿亲王府的大院。
此时的睿亲王府,奢华得犹如一座皇宫,每个围栏、每一处灯檐,都挂着红黄交织的纱幔。而那曾经遍地蔷薇的院子里,此时种满了芙蓉花,虽不是开花的季节,却仍有仆人用黄纱做花来装潢。
人人都知道:新王妃,喜欢黄纱。
芙蓉花枝间,站着一个一身清华的男子,如缎的长发用白玉簪子束在脑后,面容俊秀身子挺拔。
秋夜一澈默默地看着整个大院,双眼漆黑,宛如不见底的深潭,亦看不见情绪。
“王,入冬了。”碧萝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替秋夜一澈披上。
“宫中有什么消息?”秋夜一澈的声音有一丝病态。半个多月了,他的风寒仍未好。
“今晨皇帝已经咯了血,熬不了多久了。”
“熬下去。薛尚书虽死,但是名单未拿到,我们亦不可妄动。没有十分把握的仗,孤不想打!”
碧萝心底一寒,知道秋夜一澈在怪罪她。
“秋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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