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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以往的惯例，春闱试题确定下来之后，出题的主考官是朝廷特别指定的地方一直待到春闱开始，而且有专人看守，避免试题泄露。
　　可这一届的主考官是言绝，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对自己两个留在京城的亲叔，那是掏心掏肺的信任，所以，八王爷当主考是不会有泄题的可能。
　　言朔知道这段日子言绝因为柳天心的死，一直情绪低沉，难得见他心情好一些，自然也不会把他关在一个堪比牢笼的别院里关上个把月。
　　所以，言绝尽管当了这次春闱的主考，却并没有按照惯例住在那个指定的地方，而是辞别了皇帝之后，便急匆匆地回了王府。
　　今日，他回王府的时候，正好是赶在晚膳之前，下人们正在准备晚膳，管家见他回来，便立即迎了上来，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跟言绝说了一遍。
　　眼看着言绝的脸色沉得越来越厉害，一点一点黑下来，随后变成了铁青，还有不可抑制的怒火，眼底凝聚着冰冷的寒光。
　　果然
　　“把两个贱婢给本王带过来。”
　　言绝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这本冷厉吓人的模样，是以，路过的下人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被吓了一大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家王爷这般凶狠呢。
　　“是。”
　　管家退下，很快，那两个早上说柳天心坏话的丫鬟便被带上来了，当她们被架到言绝面前的时候，已经吓得面如死灰，直接瘫软在地上。
　　“奴奴婢参见王爷。”
　　二人赶忙给言绝行礼，却见言绝一言不发地站在她们面前，久久不曾言语。
　　越是这样，对她们来说，就越是一种致命的凌迟，她们完全不知道这位一向看上去非常好脾气的王爷要怎么处置她们。
　　所谓等死比死还要难受，说得就是这个时候了。
　　可她们心里还是带着侥幸的，毕竟她们所认识的王爷，可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可饶是如此，她们不经意地抬眼往言绝脸上看过去的那一刹那，只是那一眼，她们就仿佛被人扔进了冰谭之中，整个人都僵硬。
　　“来人。”
　　言绝总算开口了，吓得那两人浑身一阵哆嗦，“将这两人的嘴巴缝起来，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免得以后又是这张嘴让她们丢了性命。”
　　那两人一听王爷要这般处置自己，又是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希望言渊能够心软，她们磕得非常起劲，却见言绝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唔”
　　很快，那两人便被人带下去行刑了，说是带下去，可只是离言绝几丈的距离，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看着，那触目惊心场面，让在场看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僵硬得没法动弹，心里的凉意，一直延伸到了脚底。
　　他们以为王爷等会儿便会心生恻隐，却见他由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分明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王爷下手也能这本狠辣，只是因为那两个丫鬟几句不敬的话，就能如此这般心狠。
　　那两个丫鬟的嘴巴被缝上了之后，嘴巴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一些胆小的根本不敢直视。
　　“王爷，现在该怎么处置。”
　　那两个丫鬟已经痛得奄奄一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把她们送去万花楼，生死不论！”
　　万花楼，那可是靳都有名的青楼，王爷要把她们送去青楼？
　　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个丫鬟原本已经奄奄一息，这会儿一听言绝要将她们送去青楼，差点就晕过去了。
　　其中一人性子比较烈，宁死也不要去青楼，拼着最后那口气，直接往院子里的花盆撞过去。
　　言绝站在原地没用，只是低低地喊了一声，“天枢。”
　　随着这声落下，一个黑影从暗处出来，一脚将那准备一头撞死的丫鬟给重新踢到了言绝面前。
　　“要死等去了万花楼再死了。”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还是有些不忍，便走到言绝身边，悄声道：“王爷，这两人签的都是死契，我们是不能将她们卖去青楼的，这样会有逼良为娼之嫌。”
　　言绝的眸光，稍稍一动，却丝毫不减其中的冷意，“谁说本王要将她们卖去青楼？”
　　闻言，那两人眼底顿时一辆，原本灰败的眸子里，亮起了一道希望的光彩，可下一秒，这样的光彩被言绝接下去的那句话打回了原形。
　　“告诉万花楼的老鸨，这两人是本王送给她的，不要钱！”
　　那两人一口血堵在了心口，想吐吐不出来，就这样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她们被带走了之后，下人们才从震惊和恍惚中回过神来，寒气瞬间凉到了脚底，他们今天算是亲眼见了王爷出手狠辣的一面了，从前没见识过，是因为没人惹到王爷的心尖上吧。
　　这两天，已经有人隐隐地在传，说哑妹的身段像极了从前王爷深爱着的那位天心公主，所以王爷才会对哑妹特殊照顾。
　　今天那两个促使丫鬟，明显是踢到王爷的铁板上了，这也怪她们多嘴活该，怪不了别人。

　　☆、第618章　618。不认字？本王教你

　　第618章618不认字？本王教你
　　言绝转身的时候，看到蒙着面纱的柳天心就站在院子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周身散发出来的通体淡定的姿态，就完全不是一个受尽欺凌后身心自卑的普通穷家女所能表现出来的。
　　两人的视线，在那一瞬间对上了，言绝看着她，薄唇一勾，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柳天心眼底一慌，赶忙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管家。”
　　“老奴在！”
　　“让哑妹把晚膳用到琼华院去。”
　　管家一愣，随后点头应下，“是。”
　　一炷香的时间后，柳天心提着食盒，站在了琼华院外，神情有些恍惚。
　　这里，她一点都不陌生，她曾经以恭顺的身份，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后来，她柳天心的身份败露了之后，被皇帝罚了半个月，又在这里住了几天。
　　在这里，他几次跟她说过，让她等着他去提亲，她几次欣然应下，却没料到，那一次的分别，差一点成了他们的永别。
　　她站在院外，深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没有做好单独跟他相处的准备。
　　“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还不进来？”
　　院内，传来言绝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清透力，直接闯入柳天心的耳中。
　　她提着适合的手臂，颤了颤，随后，提起脚步走进来。
　　将食盒放到言绝面前，将里面的食物一盘一盘摆在言绝面前，随后，眼鼻观心地站在一旁。
　　“晚饭用过了吗？”
　　言绝抬起视线看她，问道。
　　柳天心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迎向他投过来的目光，那一刹那的四目相对，言绝灼热的视线，就像是将她的双目烫到了一般，赶忙收回了视线，垂着眸子，摇了摇头。
　　“没吃就过来陪本王一起吃吧。”
　　言绝平淡的声音，随意地传来，柳天心错愕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又用手指比划了两下。
　　一声叹息从言绝的口中传出，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本王看不懂你的手语，你真的不认字？”
　　他试探着开口，柳天心眼底神色一凛，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无妨，不认字的话，本王亲自教你，正好本王最近忙完了一件大事，空闲得很。”
　　柳天心拧了一下眉，觉得言绝有些故意，她咬紧了牙关，还有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院外，比划了几下，便退下了。
　　“站住！”
　　言绝脸上一沉，手中的碗筷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你是贴身伺候本王的，本王没让你退下，你打算退哪里去？”
　　他不悦地瞪着柳天心急于逃跑的模样，厉声道：“回来！”
　　柳天心蹙了一下眉，听话地回到言绝面前。
　　“坐下！”
　　柳天心听话入座，却始终眼鼻观心地看着自己跟前，没去看言绝一眼，自然也看不到言绝的目光，一直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再去拿副碗筷过来。”
　　这话，他是对琼华院的下人说的，下人不敢怠慢，赶忙下去拿碗筷。
　　碗筷拿上来之后，言绝又挥退了那些下人，只留下柳天心。
　　言绝给她加了一些菜放到碗里，直接放到她面前，道：“不吃完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
　　还是霸道得让人讨厌！
　　柳天心在心中低骂了一声，自然还是没有动筷子。
　　吃饭的时候，总是要掀开面纱的，她不想让他看到她那张丑陋的脸。
　　言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眉头一蹙，心头蒙上了一阵心疼，想到她经历过的那些悲惨遭遇，心头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下，却被柳天心给阻止了。
　　她抓着言绝手中的酒壶，视线看着酒壶，又指了指自己的胃，摇了摇头。
　　“你是说，让本王别喝酒，伤胃？”
　　言绝挑眉看着她，问道。
　　柳天心沉默了两秒，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却见言绝苦涩一笑，道：“伤胃也比伤心好啊，小天心，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柳天心没有说话，她想否认自己是柳天心，可是言绝不纯，不会轻易相信，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差揭开这一层面纱了。
　　可她就是这样自欺欺人地觉得，隔着这样一层面纱，她心里安心，安定，有了这一层面纱，她就不需要看到言绝在看到她那张丑陋的脸时，露出的震惊甚至是嫌恶的表情。
　　他现在不嫌弃，那是因为他没看到她那张脸，没有想象到那张脸有多丑陋。
　　柳天心握着酒壶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小天心，没关系，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的了。”
　　言绝说着，眼眶有些红红的，可是一想到他的小天心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难过，应该开心才是。
　　他将提着酒壶的手松开，让柳天心拿走了酒壶，跟着，对她微微一笑，“你不让我喝酒，我就听你的。”
　　“”
　　他给柳天心夹了好多菜，可她一直没吃一口，言绝无奈，放下筷子，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道：“我不看你，你吃，行了吧？”
　　柳天心抬眼看着言绝这副好笑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幼稚！
　　不过，看到他不再消沉，她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不管他是认出了她，还是只是猜测，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都好，至少他不会再因为“她”的死，痛苦不堪。
　　她一想起那晚，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雪地里，一声一声地跟她说着对不起，看着他吐了一口鲜血晕倒在王府门口时的绝望，她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双眼发红发烫。
　　“吃吧，小天心，我保证不看你。”
　　言绝轻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听着他又熟悉地喊着她小天心，她疼得喉咙发紧，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背对着言渊，一口一口快速吃了起来。
　　吃完后，她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言绝的衣袖，察觉到动静，言绝松开捂在脸上的双手，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吃好了？”

　　☆、第619章　619。直面她的勇气

　　第619章619直面她的勇气
　　柳天心点点头，对上他这“纯真”的笑容，她有些招架不住，很难想象这个可以笑得这般干净，没心没肺的人，就在一刻钟前，将两个下人的嘴巴缝上，又将她们送进了窑子里去。
　　言绝今日的心情，无与伦比的好，仿佛全世界都跟着暖起来了。
　　现在才正月上旬刚过，靳都的天气还有些冷，可言绝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乎乎的。
　　“小天心。”
　　他又对着柳天心，轻轻唤了一声，柳天心下意识地抬眼看他，却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得意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天心。”
　　“”
　　幼稚！
　　她在言绝面前站起身，比划了一下，又看他，这一次，言绝看懂了，点点头，道：“嗯，吃饱了。”
　　柳天心开始收拾盘子，言绝起身，站在她身边一起收拾，他的手，有意无意地碰着她冰凉的指尖，柳天心每一次都快速收回手，然后扭头不悦地看着他。
　　他好心情地对着她咧开一抹灿烂的笑，又自顾自地帮忙收拾。
　　收拾完了之后，柳天心便提着食盒往外走，言绝也跟了上去，跟她并肩往外走着。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言绝突然间拦住了她，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拿过她手中的食盒，交给了路过的丫鬟手中，自己非常随意地牵起她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柳天心被他这样不期然地抓住了手，心中一着急，想要收回来，却被他拽得紧紧的。
　　耳边传来言绝冷清的嗓音：“我不逼你承认你是小天心，你也别逼我放手，好吗？”
　　他用恳求的语气跟她打着商量，柳天心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抬眼看着他眼底的无奈，心口一疼，沉默着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牵着。
　　言绝满意一笑，唇角的弧度也一点一点漾开，抓着柳天心的手，加重了几分，好似这样抓着，真打算一辈子都不放手了一般。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言绝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手有点凉，明天多穿点。”
　　这个时候酉时还未过，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候，下人们也都还在忙碌，看到言绝就这样大咧咧地毫不避讳地牵着柳天心在园子里招摇的时候，纷纷侧目，又惊得瞪大了双眼。
　　天呐，他们看到了什么？王爷在牵着哑妹逛园子！王爷这是因为天心公主的死受了刺激，找女人的标准都变了吗？
　　好些人在心里这样嘀咕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言绝，可谁也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他们可没忘记一个时辰之前，那被缝上了嘴巴，送去青楼的两个丫鬟。
　　一回想起来，他们身子都禁不住哆嗦了两下，脖子微微往后一缩，先前好不容易从心底退去的凉意，又开始浮了上来。
　　柳天心不是没注意到那些下人的目光，也不是看不出那些目光中透着的异样，心中一阵闷疼。
　　她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就算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喜欢一个面相丑陋的哑巴，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英俊貌美，光风霁月的堂堂亲王。
　　可心里尽管理解，却不代表自己会开心，想着这只牵着自己的手，总有一天会牵着别的女人，柳天心便心如刀绞。
　　她静静地看着言绝的侧脸，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言绝带进了主院，柳天心猛然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言绝，正好言绝也在看她，眼底带着狡黠的浅笑。
　　“有话要跟我说？”
　　柳天心点点头，指了指这座院子，比划了几下，言绝看懂了大致的意思，却故意猜错：“你说你要住这里？”
　　柳天心比划的动作，顿了一顿，看着言绝浅笑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刚才的动作，哪里跟他说她要住这里？
　　她真想那支笔过来写给他看，可这不就是打了自己的嘴巴吗？先前还说自己不认字的。
　　她只能对着言绝连连摇头，又费力地比划了几下。
　　她是想说，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么明显的动作，他怎么能看不懂呢？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面前的这栋楼，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言绝。
　　言绝忍住眼底逐渐漾开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又问道：“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睡这里？”
　　“”
　　柳天心急得脸都红了，可是，她说不出来，又不能写字，只能在言绝面前胡乱比划着，比着比着，她自己都乱了。
　　毕竟，她的手语才学了一年，并不算是非常精通。
　　言绝看着她急得跳脚的模样，空握着拳，抵着唇轻咳了两声，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两声低笑，道：“抱歉，本王真的看不懂你说什么，我看还是本王亲自教你认字儿吧，正好本王最近都很有空。”
　　他往前一步，欺身挨着柳天心站着，“等你会认字儿了，我们交流就方便多了。”
　　柳天心脸色一黑，只是因为天色晚了，并没有看得很明显。
　　感受着言绝有意无意的贴近，柳天心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早知道她就说自己会认字儿了，反正言绝也没见过她的笔迹，她怕什么？
　　当时原本是想着尽量离言绝远一些，他看不懂自己说什么，自然也就不会让她在他面前晃，谁知道他会一口认定她就是柳天心！
　　又或者，他纯粹只是因为她的身段跟柳天心像，所以他把她当成了“她”？
　　毕竟，“她”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了，整个西擎都知道的事，东楚这边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她又怎么会凭空出来呢。
　　他现在，也许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个死去的柳天心的替身了吧。
　　她往后，跟言绝拉开了一段距离，摇了摇头，拒绝了言绝的好意，跟着，快步从言绝面前逃出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