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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郡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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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归晚眼眸一转,给他出主意:“今晚轮到四叔给祖父侍疾吧,不如四叔你给祖父说说,会不会是四房的风水不好?”
  打发掉这位不大正经的叔叔,回到傅府后先到颐寿堂看望过老太爷,向祖母问个安便打算离开,没想到祖母有事。
  老夫人让下人们退得远远的,拉着大孙女在院中漫步,走过半圈后和蔼道:“大姑娘早就看出三老爷的心思了吧?”
  瞧了眼空空旷旷的庭院,站得远远的婢女婆子,傅归晚俏皮一笑:“您30年前就有数,我出生才17年,在您面前哪能说早呀。可您能忍几十年不跟我爹还有二叔提个只言片语,孙女真佩服。”
  “有些话不是想说就能说,如果兄弟间生嫌隙,老太爷问罪下来可能会得不偿失。”傅老夫人淡笑道:“待到祖母想提时大姑娘就得到了天恩圣眷。
  形势急速逆转,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倘若能震慑住他们掐掉不安分的心思,总比闹得乌烟瘴气好。”
  “是您心眼好。”
  “无论是什么,只要长房的底气足就不怕。”傅老夫人感叹道:“祖母斟酌许久打算和你爹提一提,现下看来也不必了,你爹多少该有些察觉。”
  “这么说您有别的事?”
  “我们大姑娘聪慧。”傅老夫人叹气:“归湉的心思,晚儿心中有数吧?”
  “或许只有二妹妹她和她姨娘才自以为瞒得多好吧。”被挑破此事,必定以为是别人走漏风声,殊不知最大的破绽就是傅归湉她自己。
  堂姐在毓馨社做社长,她入岚山诗社还能情有可原,毕竟傅归晚的名声不好,可顾云裳的名声好啊!
  人家一手将她提拔做副社长,在顾云裳重新投入毓馨社,她却坚守,没多久还传出顾云裳曾经苛待社员的风闻,其实就很微妙了。
  三公主横空降入岚山诗社后着重捧傅归湉,很快名声就传出来,后来更传成才情略逊永福郡主,当为京都第二才女。
  昌和28年的万寿节上,三公主赵思怡当众拿着傅归湉的诗给圣上看,状似玩笑说京都第一才女要换人了,妹妹的才情比姐姐要出色呢。
  皇帝没接话而是让参加大殿内的各家闺秀以明月为题眼,赋诗一首,两炷香之内交卷,做不出来交张白卷亦无妨。
  众位闺秀交上答卷,逐一看过之后,昌和帝定下京畿尾随永福郡主之后的才女名次,权家二姑娘权秋枍次之,盛家十姑娘盛苡言可居三甲末;顾家大姑娘顾云裳略差些,得第四;池家三姑娘为第五。
  末了,皇帝道,多余的就不点评了,有才情的姑娘们互相切磋是图个雅兴,如果非要争高下实是以才情作饵追逐名利。
  朝野后宫几个不是人精?或多或少能看出些苗头,傅二姑娘这是想借三公主之势把长姐给踩下去,否则避开便可。
  万寿节被打脸之后三公主赵思怡许久没出现在人前,傅归湉将近大半年没出门,此事才逐渐平息。可才平息没几月,昌和29年的春末,三公主竟引着她入宫拜见闵贵妃,甚至隔一两月就入宫,前后都七八趟了。
  有心人动点心思派人悄悄关注,想查到她与五皇子私下会面又能算什么难事?
  “归湉这孩子从岭南来时就已被她姨娘养歪,祖母教导多年始终没能把她板正,将来你们若是走到姐妹陌路——”
  看着大孙女平淡无波的小脸,老夫人讪笑,可能早已堂姐妹陌路,甚至比陌路人还不如,这可是你死我活的事。
  “晚儿啊,祖母和你二叔会尽快给归湉定亲,她若安分,看在祖母和你二叔的份上,你再包涵一次。若是她宁可违逆祖母和她父亲也要去追求荣华富贵,祖母就当没有她这个孙女,也会让你二叔就当没那个女儿。”
  “您知道老太爷的态度吗?他似乎只一味的放纵。”
  “或许真有脚踏两条船的心思吧。”傅老夫人冷笑,讽刺道:“没准他还能逼你去向圣上讨道请封侧妃的旨意。”
  “归晚有数了,对二妹妹,您也不必急,免得没选好人家耽误二妹妹这身才情,就上半年把亲事定下来吧。”
  离开颐寿堂,傅归晚再去雅风院给母亲问个安,苏望姀皱眉:“谈什么能谈一上午,午膳也不回来?”
  “半路上遇到点事,午膳在品香楼用的。”傅归晚从果盘里拣只橘子剥起来,随意道:“您和爹吵架啦?我听说他昨晚歇在前院。”
  苏望姀把屋中伺候的下人遣退出去,憋火道:“庶弟犯下这种大罪还护着却要我闺女来掏银两摆平,他可真是个好大哥!”
  “从我封永福郡主,以洛阳为封邑,祖父一有机会就要长房孝敬,更时时盯着我的小金库想据为己有;他哪天不想压榨我们,我还觉着有诈了。”
  傅归晚劝道:“爹愚孝惯了,让他承担,老爹就得喝西北风。”
  “就让他喝去,又饿不死!”苏望姀气得很,下一刻就被长女塞了瓣橘肉,横女儿一眼,就看到闺女眉眼弯弯,一脸调皮。
  她就忍不住笑了,抬手抚上闺女波光潋滟的盈盈剪瞳,感慨道:“晚儿的眸子生的真好,比你外祖家的姑娘们都好看,天下也难找出比我闺女更好看的姑娘了。”
  傅归晚扑哧一乐:“您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可没人传扬我的美貌,只传我的嚣张霸道,没见过我的人全以为我是只母老虎。”
  “若是看中美貌,那也没多少真心。”苏望姀搂住女儿,认真道:“娘只希望晚儿找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男子,不为你的容颜,能包容你所有的不好,全心全意对你好。”
  “您是否有些后悔嫁到傅家了?我知道,当年父亲求娶时允诺过不纳妾。”
  “归淳都生下来了,总不能再让她姨娘做个通房。”苏望姀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劝道:“晚儿听娘的话,国母尊荣却不见得就是女子的幸福。”


第048章 
  有件事; 傅归晚一直想忘记; 但没能成功,故而被她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从不愿记起;可面对母亲殷切的期盼; 不知为何就冒出来了。
  她得承认,她在十岁的时候就把身为女子的矜持名节交付出去了;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报复也好,为证明自己没那么差也罢; 她拉着一个初见的小少年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了。
  回到明珠苑后直奔书房,一找就找出来了,一块蓝田墨玉比目鱼玉佩; 原本是一对,她把对方睡了之后硬从他手上抢来的,硬被她说成定情信物拿走了。
  这些年; 她好几回看到想扔掉也没狠下心; 还一直带在身边; 去隆中就带回隆中; 回到京都就带回京都。
  些许阳光从窗棂中透进来,投在莹润的蓝田墨玉上,衬得比目鱼似活了般栩栩如生在她掌心跃动起来,傅归晚看得有些出了神。
  那是在她被拒婚之后的两个月,她一直没能缓过来,难受的紧; 蛮横得让所有保护她的护卫退避三里地开外,带着三条猎犬两只白雕独自跑到城郊庄上想大哭一场。
  她哭完天就下雨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那个少年郎,黑发白衣,自雨中走来,和气温柔得令她不自觉要靠近他来温暖自己。
  应该,没有他好脾气的包容自己的暴躁跋扈,她也下不了爬床的决心。那年他12岁,如今该有19岁了。
  “这个年纪,你主人应该已经娶妻。”傅归晚轻轻抚过掌心的比目鱼玉佩,轻声呢喃:“你说他是如我这般不想不念,还是已然忘了?或偶尔引发感触,能够记起多年前有过一段荒唐无奈的经历?”
  她牵唇浅笑,温婉出声:“我想他该与我一样不记起也没能忘掉。如果将来有缘再见,我把你还给他;无缘得见,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那个雨夜的温暖让我没那么难过,被拒婚后长夜失眠在你主人怀抱里治愈了。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知道我没那么差……”
  一开始没意识到,慢慢惊悚的想起来,上午听说涂绍昉个混蛋12岁时被个十岁的小姑娘爬床了??
  不会那么巧吧?!
  傅归晚目光发直,忽然觉得捧在手心的比目鱼玉佩烫手极了,告诫自己冷静、冷静!!那个小哥哥哪里人叫什么名来着?
  ——太原府状元街杜九衡老先生府上,行三,进京做客的。
  还好,她拍拍心口,还没彻底松下就想起来——那不就是涂绍昉的外祖家吗?
  个混蛋啊被他白白占便宜了居然还谎报!傅归晚一阵阵揪心的痛,再打个激灵,可能是她想多了,对,就是想多了,她不该怀疑那个小哥哥的人品。
  又瞥了眼比目鱼玉佩,浑身一抖,连忙收起来,不敢再看了……不对,是她此刻不想再看而已。
  想想又有些不甘心,憋着气从书柜中找出来一只黑漆描金楠木匣,打开,取出幅画卷。这是幅水墨山水画卷,画卷上题词:山有木兮木有枝!
  “舅父太恶俗趣味了,我让如婳收着非要我拿着!可又不是我收下就能解决,现在池爷爷也瞎胡闹,还有那个混蛋!
  大姨子都喊出来了,他真想去隆中提亲啊?他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可他如果真把父母和长姐摆平了将来怎么收场?”
  傅归晚咬咬牙几次想把画卷撕成碎片还是没能下狠心,只能把画卷重新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趴到书桌上,一不留神脑海里就蹦出些让她头痛的画面,烦死了,干脆跑到院中练鞭子,接着练习射箭再跑马,累到筋疲力尽出了身汗,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泡过热水澡,神情气爽后饮下半盅蜂蜜水缓缓神,再过两刻钟就能用晚膳,正准备从书架上找本书看看时她三哥就来了。
  说会儿话正好用膳,用完膳傅归旭也没急着走,以致于傅归晟来明珠苑时这堂弟还在,性子粗的二少爷都忍不住说:“阿旭,大妹已经17岁了。”你好歹避嫌点吧!
  “我和阿晚是龙凤胎,二哥!”傅归旭加重语气,一脸的无语。
  傅二哥忍住暴走的冲动端起兄长的架子把这个倒霉堂弟赶走,无力道:“还好家里去年把他赶进金吾卫了,否则你回来他能天天粘着你。”
  “三哥真有些稚气太过了,17岁还跟个七岁的孩子似的。”
  “我看七岁的孩子都比他懂事,你是没看见这些年他每年都要闹上两三回想去隆中,尤其你回家来,走的时候真是恨不得跟你一块离开。”
  说多了就糟心,傅归晟懒得多提,让大妹子把屋里伺候的婢女遣退,正色道:“你二嫂跟我说傅归湉和五皇子搭上了,这事你知道吗?
  “不是归暄和归潆当众宣告吗?怎么又扯到二嫂了?”
  傅归晟一噎:“前天闹出那么多事,我哪还记得那么多?是你二嫂昨晚跟我重提了。”
  这理由强悍的,让当妹妹的心塞得直想捂脸,受不了的说:“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啊哥哥!难道你不是应该才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吗?不过现在也不晚,要是被二妹妹成功了,你还能当国舅呢,哥哥。”
  “还说风凉话,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傅归晟瞪她,怒骂道:“傅归湉?好一个傅归湉!她想翻天不成?”
  “她想要把我压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归晚语气很惆怅:“再者说到今天,人家和三公主搭上已经2年8个月,及笄前后二叔给说过好几个,亲事迟迟未定,为何?”
  “我以为她想嫁高门做世子夫人!”傅归晟憋闷道:“勋贵世家的宗妇对个庶女来说足够顶天了,我怎么能想到她心大成这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哥哥。”
  “行行行,别数落我了,二哥已经成家了。”傅归晟冷笑道:“下个月我就让爹给她定亲,我让她滚回岭南,再把她生母送回去,等她们到岭南,我再好好跟她们算账!”
  这话说来真不像兄妹,反倒是仇人。
  “祖母与我谈过了。”简略的把意思转达下,傅归晚劝道:“祖母既然把话说死,应该有些寒心了。此事你别插手,也不合适你插手。”
  可傅归晟很不痛快:“祖母和爹能让她滚回岭南吗?还不是嫁在京中!”
  “你要把尤姨娘送回岭南同样异想天开呀。”傅归晚叹气,问:“还记得二叔那位在岭南为救他身故的同袍吗?二叔一直想让你娶那位同袍的女儿。”
  “当然记得,爹他养了那家子五年多!报答就罢了,可那家子摆明讹我们。”他父亲非但看不穿还乖乖凑上去。
  换成旁人,他必定要嘲笑死了;可是他爹,他除了被气个半死还是气,傅归晟咬牙道:“若非你去年硬把他们送走,我铁定把他们揍得满地打滚!”
  那你肯定也得被你爹揍得满地打滚,傅归晚腹诽,笑道:“一年前我强硬地将之送走,二叔一直心存愧疚呢。
  我给了3万两银票,二叔5年多来投在他们一家身上的没有上万肯定也有六、七千两,那位同袍就算活着,他们家一辈子能有这个数吗?”
  傅二哥不耐烦:“妹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跟二哥弯弯绕绕的!”
  “之前我查到尤姨娘从岭南带来安置在府外的仆妇曾经与他们那家子私下往来密切,你定亲要紧,就没节外生枝。”
  “她们母女俩个比个的贪慕虚荣,会和那家子——”傅归晟一怔,脸色有点吓人:“难道是我的亲事,她们干涉过?”
  “二哥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机会亲自去趟岭南,应该能解开一些谜团,在你爹面前才更有说服力。”
  “对、对,是该去趟岭南。”傅归晟大笑:“我就该早点想到去探探他们尤家的底,我就不信能养出这么两个祸害的会是什么好人家?”
  “哥哥啊,就凭你这冲动的性子,你还是别去碰尤家的好,人家在岭南可是地头蛇。你只身过去,万一开罪他们,小命就难说了。”
  “二哥能连那点分寸都没有吗?”
  “呵呵!”傅归晚持续念叨:“你真想过去,多带点人手,切记别走漏风声,更不能冲动。把差点成为你未婚妻子那家人查清楚就够了,另外的事随意吧,千万别多逗留;遇事多冷静多思量,谋定而后动总没大错的。”
  “好好好,哥哥记住了。”傅归晟被念得脑壳疼,被拉着保证几句就麻利走人。
  傅归晚望向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亮又要圆了,片刻后从书架上拿本书来看,大概过个把时辰将书放下,沐浴洗漱准备就寝。
  烛光灭尽,闺房陷入漆黑,她刚朝内侧过身便听到背后无情护卫长的请示声,重新平躺,问何事?
  “傅宗弼这两日一直派人在教训那个老太婆,命令老太婆不准伤害你。老太婆这两天被掴掌得鼻青脸肿,又有傅经茂的小妾相劝,已经没再叫嚣买老鼠药。”
  “知道了。”
  “他怎么突然对你好起来了?”无情疑惑。
  “杀人不过头点地,想弄死还不简单?傅宗弼从没想过要我死,我活着,他才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好处以及帮他护住所有他捧着护着的儿女亲眷。”傅归晚提示:“教训辛姨奶奶并非他对我好,而是要将我榨干,相对而言可比弄死狠得多。”
  无情道:“恶毒!早死早干净!”
  “我曾经好奇老太爷就没想过改变方针策略吗?倘若把我压制得太狠适得其反,我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还能有他的好吗?
  难道他真以为我能心肠软到去捧着护着一群对我充满恶意之徒,把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人捧高再让他们来压榨自己,这是傻子吧?”
  “你应承的时候比拒绝的时候多。”
  傅归晚微笑道:“傅老太爷总是不长记性,当年贵妃明明白白告诉他:事不过三。没两年便又早抛诸脑后,不过他至少认得清最根本的局势。
  倘若这四年来我强硬到底丝毫不退,那么他必定会退让;他心里很清楚,傅家失去谁也不能失掉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
  “难道他还能因为你强硬而舍掉最宠爱的儿女?”
  “当然。”傅归晚肯定:“只要确实我当真丝毫不让,他必会退步乃至舍掉其他任何人;可但凡我有一丝的心软妥协,他就会变本加厉的逼迫压制。”
  “那你是故意让他以为你心软?”无情后知后觉。
  “我及笄之后你才到我身边,短短两年你已经接触过傅家多少烂摊子?”傅归晚反问,哼笑道:“你当傅家为何那么多烂摊子,傅宗弼为何只一味想叫我善后而从不管制他们?”
  “为何?”无情问,郡主大人在心底默默吐糟下无情护卫长的好奇心,我这么说不是真让你问,不过倒也给她解惑了。
  “其一傅老太爷本身在十多年前就已失掉分寸,得他宠爱照顾出来的女儿、亲友们自然也没什么分寸,最终必定会把家族风气败坏掉。
  再者他就是要竭尽全力把傅家和追随他的人家全部捧上去,捧得越高越好;他自己都认为权势够大便无需忧心,这种情形下他真有意管教也没什么力度。
  何况傅家还有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无论闹出多大的灾祸自有永福郡主顶着,这么好的利用我的圣眷的机会为何要放过?亲友为此献上的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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