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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麟笑道：“她叫忘忧，是我的好朋友，也是郁老太太的干孙女，那老太太，对谁都冷冷淡淡，偏和她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投缘，真似亲祖孙一般。”

　　　　凌辕听了，不禁愈发眯着眼看她，檀芮心里只是暗暗叫苦，琪麟为什么要多嘴。

　　　　“你叫忘忧？”凌辕反问她，依然死死地盯着她，“是个特别的名字。那你姓什么？祖籍在何处？”

　　　　凌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连连发问，便是要逼她说话。檀芮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琪麟见此，只当她是吓住了，便笑着答：“王爷，你这般似盘问似的，倒让她害怕了。她是孤儿，没有姓氏，以前便在中原一带四处流浪，一年前才来到这里。”

　　　　凌辕转而对琪麟笑笑，“原来是本王问的语气太过生硬，让忘忧姑娘害怕了。今日本王还有要紧事要与郁将军一道商议，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自然会再见面。”他说完，又看了檀芮一眼，这才策马而去。

　　　　檀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眉头紧锁，满腹愁绪。

　　　　琪麟面含笑意地打趣，“忘忧，你以前可不是这般大胆，怎么一见了这六王爷便连话都不敢说了，是不是见他长得俊朗便动了春心啊？”

　　　　檀芮此时可没有心情跟琪麟开玩笑，她只没好气地瞪了琪麟一眼，“瞎说什么。”

　　　　琪麟却似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路不依不饶地盘问，直把檀芮问得无心作答。

　　　　檀芮回到驻地，径直便跑进了郁老太的营帐，“祖母……”

　　　　她一进去才发现灵素也在，她便掩饰着自己的神色，佯装无事一般坐到郁老太身边。

　　　　郁老太漫不经心地道：“灵素，你去帮我泡些茶来，我喝不惯这里的马奶。”

　　　　灵素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应着便去了。她一走出营帐，却也没有马上走，而是有些鬼祟地贴在营帐外，要听里面的动静。

　　　　郁老太眼神示意宁婆子，她了然，大声道：“老太太，那我这便去给忘忧姑娘拿些零嘴，姑娘家总是有些嘴馋。”

　　　　灵素一听，赶忙转身快步离去。宁婆子掀起帘幕的一角，点了点头，“走了。”

　　　　“你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神色如此慌张？”郁老太问道。

　　　　檀芮见她们双方之间这般防备，此前的疑惑又涌上心头，眼下她也只得先把关于灵素的疑惑咽了下去，先说这件要紧之事，“六王爷来了，我刚刚和他碰上了，我感觉他认出了我。”

　　　　郁老太和宁婆子一脸震惊，“他怎么突然来了？”

　　　　檀芮不由也有些惊讶，“祖母，你们怎么都不惊讶我竟怎么不小心与他碰上了，反而惊讶他怎么来了？”

　　　　郁老太和宁婆子一下子被问倒了。灵素一直在她们身边监视，檀芮的出现，只怕早已经传入凌辕的耳朵，檀芮迟早是躲不掉与他见面，她们自然便不惊诧，这些只有檀芮不知道罢了。

　　　　檀芮越发觉得诡异，“祖母，你们瞒着我的到底是什么事？”

　　　　她们不禁神色异常，但这件事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她，郁老太只叹口气，“有些事不该让你知道的，你便最好不要知道，免得徒增烦恼。”

　　　　檀芮听了，愈发觉得事情蹊跷，她欲追问，郁老太却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褚将军为你取名忘忧，便是要你忘记忧愁，你定要对得起这个名字。”

　　　　檀芮听了，便不好再开口，但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她一定要慢慢搞明白。

　　　　郁老太又嘱托道：“以后你定要躲着六王爷，不能和他再有正面接触，你的容貌变了，声音却没变，说话的形态，举止动作习惯都有过去的影子。”

　　　　檀芮认真地点头。

第三卷　爱恨情仇两茫茫，岔路何去无方向　第238章　试探身份

　　　　一连几日，檀芮都过得提心吊胆，除了自己的营帐，她便只去郁老太的营帐，旁的地方，再也不敢多走半步。

　　　　好在凌辕也并未找上门来，檀芮的心总算慢慢放了下来。

　　　　就在她暗自庆幸时，郁清泽突然来请她们参加晚宴，届时凌辕也会参加，檀芮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这番躲避终究不是办法，便只得硬着头皮去。

　　　　宴席上，格巴腾部落的族长格尔哈和琪麟也出席，格尔哈声如洪钟，举杯豪饮，言语举止颇为不拘礼节，颇有草原男儿的风范，却让凌辕暗暗皱眉，只是面上不曾表露。

　　　　凌辕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她，檀芮只当不知，便只乖乖地坐在郁老太旁边，低调地低头吃东西，没有半句言语。她猜不透凌辕的意图，但又觉得这场宴席定没有这般简单。

　　　　果然，最后一道甜点端了上来，凌辕满含笑意地说：“这道甜点是压轴，酥油芋头酥，这是本王最喜欢的一个甜点，每个人都必须吃些，算是给本王面子。”

　　　　檀芮和郁老太的神色都变了，檀芮看着那盘芋头酥发呆，她想起上次在塞荆关时过敏的经历，她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是如今的她却是进退两难，凌辕此举摆明了是在试探她，她若不吃，只怕更让他生疑。她若是吃了，身上定会起疹子，这便是不打自招。

　　　　郁老太死死地盯着凌辕，凌辕的神色里也带着些许寒意。

　　　　凌辕走了下来，脸上转而挂上了笑，“诸位，快快尝尝，要趁热吃才有酥脆的口感。”

　　　　众人便都拿起了芋头酥，放入口中，便纷纷点头称赞，“味道真是不错，在这草原上能吃到南方的糕点，真是太不容易了。”

　　　　檀芮的手慢慢向那芋头酥拿去，郁老太一把抓住她的手，冲她摇头，檀芮也停住了。

　　　　凌辕朝她们走来，“忘忧姑娘是不肯赏脸吗？”他直接的询问，让檀芮避无可避，檀芮便只能拿起一块芋头酥，放进了嘴里。凌辕便一直盯着她，硬是看着她把一整块都吃完，“不知这糕点是否合忘忧姑娘的口味？”

　　　　檀芮露出一抹笑，“味道甚好。”

　　　　她短短的几个字，让凌辕一下子怔住了。她的声音，没错，就是檀芮的声音。

　　　　凌辕失神良久才反应过来，重新做回了座位之上。

　　　　檀芮已经渐感身体的瘙痒，下意识地挠着。郁老太一脸担忧，最终起身，“我年纪大了，有些许不适，便先退下了。忘忧，你陪我一道吧。”

　　　　凌辕没有阻拦，只眼神示意灵素，她便跟着走了出去。

　　　　郁老太要开口询问，一见灵素便硬生生打住了。檀芮便只抓着郁老太的手，她的手上已经有了些许燥热。

　　　　她们一言不发地走回了郁老太的营帐，郁老太面上也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道：“久未吃这么多了，眼下都有些积食了。宁婆子，你去我那药盒子里拿几颗消食的药给我。”

　　　　灵素抢道：“老太太，我去吧，您那些药，我都认识。”

　　　　说完她便走了进去，郁老太赶忙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便是几颗药丸，她快速塞了一颗到檀芮嘴里，那个小盒子也一起塞到她袖间。做完这一切，大家都面色如常。

　　　　檀芮身上的瘙痒感本越发明显，但吃了那药丸，那股感觉便慢慢消退了。她们便如无事般闲聊着，灵素一脸疑乎地看着檀芮，却没有看出半分异常。

　　　　畅聊过后，檀芮便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营帐。她刚回到，不由常常舒了一口气，她拿出铜镜，照了许久，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异常。她把衣服解开，身上却已经起了许多红疹子，若不是那药丸，只怕她已经痒得恨不得滚地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这张脸是换过的，所以自然便不会再对芋头过敏，她不由暗自欣喜了一番。

　　　　这时，她突然听到营帐外面有些许动静，她心生疑惑，穿好了衣服便走了出去，却空无一人，她顿觉自己多心，她再回到营帐，不由吓了一跳，凌辕便一脸阴沉地站在里面。

　　　　檀芮心里顿时警钟骤响，她神色如常地问：“六王爷为何出现在我的营帐之中？若是被人瞧见了，我可是全身都长满了嘴巴也说不清。”

　　　　凌辕死死地盯着她，“你吃了芋头竟然没事？”

　　　　檀芮轻笑，“六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应该有什么事？”

　　　　凌辕有些失神地摇头，“不，不可能不是，声音那么像，还有眼睛，神态，都那么像。”

　　　　檀芮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佯装无事的神情，“王爷是觉得我与你的哪位故人很相像吗？王爷定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在外流浪，何来的机会与王爷结交？”

　　　　凌辕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你就是，你就是郁檀芮，对不对？”

　　　　檀芮努力想要挣开他，却怎么都挣不开。她怒道：“王爷请自重！王爷口中的郁檀芮，我到此处之时，郁老太太也曾误以为我便是她，但我也听说，她早就被斩首示众了，请问，她如何会死而复生？”

　　　　凌辕神色游戏失落，却还是不把她放开，“太像了，那种感觉，太像了。”

　　　　檀芮冷哼，“六王爷便是凭借感觉来判断吗？六王爷方才用芋头试探我，想来那位郁小姐是吃不得芋头的，我现今却安然无恙，未有任何过敏迹象，这难道还不能打消王爷的疑虑吗？或者，王爷不相信，定要我脱光了给王爷检查，看我究竟有没有过敏！”

　　　　檀芮有意相激，凌辕终于松开了手，神色尴尬，“抱歉，打扰了。”

　　　　他说完便失落地往外走。

　　　　“等等！”檀芮喊住他，凌辕便怔住了。檀芮继续冷道：“既然今日王爷已经试探过了，我确非王爷的故人，那便烦请今后王爷不要再做此等无聊试探，也请王爷自重，莫要做出此等出格举动！”

　　　　凌辕抿着嘴，低低地说：“抱歉。”然后转身离去。

　　　　檀芮瞬间腿有些发软，她的手腕上残留着他的抓痕，他方才若是再往上一些，便能看到她的红斑，好险。

第三卷　爱恨情仇两茫茫，岔路何去无方向　第239章　隔墙有耳

　　　　西凉军营。

　　　　将军营帐内，凌辕坐于郁清泽的位置上，而郁清泽父子则恭敬站立着。

　　　　“这半年来，有了郁府地底下的财宝，再加上和褚家联姻之后被我掌控的财产，我顺利地在各地招揽了众多人马，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凌辕的语气里带着笃定。

　　　　“王爷此次明目张胆到我西凉，皇上便没有起疑心吗？”郁清泽不禁心生困惑。

　　　　“我这些年来从未插手朝政，一副闲王做派，他又素知我喜欢游历山水，我不过说我到西边采风，也起不了什么疑心。就算起了疑心又如何，我们的行动已箭在弦上，他起疑心也来不及改变什么。”

　　　　郁清泽不由点头，“那王爷此次行动的计划如何？”

　　　　凌辕眼神深邃，“过不了多久，东辽龙凰族便会发起进攻，我已经派人将该情报漏给皇上，他眼下只怕已经开始着急了。”

　　　　郁清泽不禁面色忧虑，“在东辽驻守的是我那侄儿，若他……”

　　　　“为了成大业，牺牲几个人又有什么？”

　　　　郁清泽便没有再多言，郁怀畅便至始至终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凌辕嘴角勾着笑，“过不了多久皇上的圣旨便会下来，你们西凉军定也已经赶赴东辽救援，而我便向皇上请旨，为皇上分忧，让我担任大军主帅，与你们父子一道赶往东辽。东辽军还以为我们是援军，对我们定毫无防范，两面夹击，要歼灭不是轻而易举？”

　　　　“灭掉了东辽军，皇上定然发现我们的计谋，但已是无力回天，京城的护卫队也已抽调了半数到东辽支援，京城便成了防守最弱的地方，这时候我们直捣京城而去，我们人马如此众多，难不成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京城？攻不下小小的皇宫吗？”

　　　　“可是，贸然把龙凰族引入我境，会不会是引狼入室？”郁怀畅终于开了口。

　　　　然而他一开口，凌辕便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眼神。“龙凰族几斤几两我掂量得清楚，他们若想反咬，也不是这般容易的。”

　　　　郁怀畅便闭上了嘴。

　　　　郁清泽问道：“那王爷是如何收服他们？他们若没有些好处，定是不会愿意出手。”

　　　　“他们不过想要回当年被我们抢走的领土，我与他们定了盟约，只要我大事一成，便将他们的领土划归给他们。”

　　　　“可是王爷……”郁怀畅又欲说话，被郁清泽一下子拉住了，郁怀畅便生生地噎住了。

　　　　郁清泽蹙了蹙眉，“末将还有一个后顾之忧，那便是这格巴腾部落，我担心到时候西凉军赶赴东辽，他们会趁机侵入。格尔哈也并不是如表面那般驯服，末将能感到他的不臣之心，只是迫于兵力所限，才一直未有动作。”

　　　　“本王定是也考虑到了，本王会想办法让他带军与我们一道赶赴东辽，既借助他的兵力，也能趁机削弱他的兵力，有必要时除掉他。”

　　　　郁怀畅露出惊恐神色，“王爷……”

　　　　“你父亲说得对，格尔哈行事张狂，颇为不羁，有不臣之心，趁此机会刚好除掉他，也免了以后的心腹大患。”

　　　　“可是……”

　　　　郁怀畅话还没说完，便被郁清泽拉住了，“王爷只有王爷的考虑，你莫要为了儿女情长便误了大事！”

　　　　郁怀畅面色胀得通红，凌辕不禁心里也怔了一下，儿女情长，他不也过不了这一关。

　　　　凌辕未加责备，而是说：“令公子心软，这不怪他，慢慢的便能接受了。”

　　　　郁怀畅忍不住又问道：“怀智大哥行军作战定也有自己的一套，且东辽军数量不在少数，若是他将龙凰族一举击败了呢？而且，到时候皇上说不定会把褚恒急召前去，褚恒用兵我见识过，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他的智谋。”

　　　　凌辕眯着眼睛看他，“你考虑得很对，不过这也无须你担忧，在东辽军中我早便安排有奸细，那首席前锋吴涯便是我的人。还有，没错，皇上一得到消息褚恒便被召了回京，他也答允了会带兵出征，不过他同样不足为患，因为我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了另一个人。”

　　　　郁怀畅听了，不由满脸惊诧。

　　　　郁清泽拱手道：“王爷果然谋划周详！此计定能大获全胜！”

　　　　他们正说着，凌辕突然察觉身后有异动，“谁？”

　　　　他们不觉一惊，郁怀畅动作敏捷寻着声源，他拐进军帐里面，掀开了挂在那里的军衣，整个人都呆住了，与他对视的那人神色带着惊诧、不解、失落还有怨愤。

　　　　郁清泽和凌辕急忙走了过来，顿露惊讶神色。

　　　　“琪麟郡主，你怎么会在这儿？”凌辕冷冷地发问，同时目光凌厉地扫了郁家父子一眼。

　　　　琪麟面色愤慨，对向郁怀畅，“我今日偷溜进来本想找你玩，却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好戏！”

　　　　“琪麟……”

　　　　“你别叫我！”琪麟大喊，她目光充满恨意地扫向凌辕，“原来你们一直在图谋这样的事，这些年来我们格巴腾一心驯服，未有二心，只不过因我父王行事粗鲁，未顾及你朝的礼数，你们便怀疑他有不臣之心，要把我们格巴腾消灭，你们好狠的心哪！”

　　　　郁怀畅满脸沉痛地看着她，心揪到了一起。

　　　　凌辕冷冷地看着她，“怪就怪你不该偷溜进来，不该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绝不能留你了。”

　　　　郁怀畅顿露惊惧神色，他跪倒在地，“王爷，求王爷手下留情，琪麟她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琪麟心里有一丝感动，却随即被更强烈的愤怒掩盖了。

　　　　郁怀畅又求道：“我祖母也知道我们的计划，王爷都未杀她，现在为什么不能留琪麟一条活路呢？”

　　　　琪麟听了，顿时露出愈发惊诧的神色，连郁老太都知道……她险些有些没站稳。

　　　　郁清泽要把郁怀畅扯起来，他却执意跪着不起。

　　　　凌辕怒极，“你以为我不想杀你祖母吗？我便告诉你们吧，我是以郁府上上下下人等的性命威胁她，以你们父子的性命威胁她，她才肯乖乖听话。况且你祖母心思深沉，我不知道她在背后留了哪一手，因而不敢贸然杀她。”

　　　　他目光转向琪麟，“而她，心思简单，不经大脑，冲动行事，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我若不杀她，今天整个草原所有的人便都会知道！她，我非杀不可！”

　　　　“可是她是格尔哈的女儿，要是被他知道了……”

　　　　“我们做得干净点不就行了。”凌辕态度坚决。

　　　　“王爷，求你，不要杀她！”郁怀畅向凌辕磕头，“我就喜欢过她这么一个女人，以前我不敢承认，后来我终于敢承认了，我便下决心，定要娶她，王爷，我求求你了，这段时间我们便把她藏起来，等我们大事成了之后，她对我们也构不成威胁了。”

　　　　郁怀畅的话一时在凌辕和琪麟两人的心里引起了翻滚，琪麟流下来眼泪，原来他这么在意自己。凌辕却是一下子想到了檀芮，他也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