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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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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第二锄把要留的苗锄断了,第三锄本是要锄左边或右边的,但他们不是,而是知道把要留的苗锄断后,第三锄,把锄头一偏,用锄头尖的左边或右边偏的面,按住被锄断躺倒要留的苗的根部,用力一按,把根部按在土里,那棵躺下的苗便又立了起来,动作之娴熟,脸上之平静,外人是看不到的。
    收工前,队长往往检查一遍锄地质量,要留的苗都直直立在那,要锄掉的都锄掉了。一两个小时内,断了根的苗也不会蔫,所以人队长也发现不了。
    单丁一知道这样锄法不是个好法,可是自己长的个子太高了,一米八,整天弯个腰,像龙虾那样,不光形象不好,腰疼的也受不了啊,索性,自己也用长靶子锄吧。
    单丁一要去上李村铁匠铺去取锄了。前三天,他画了个锄头的图纸,他嫌村里给他的那把锄太小了,都不知用了几辈子了,两边的锄尖都已磨圆,以剩三四寸宽了。
    他看村里别的年轻人都是用六七寸宽的大锄,人家一锄,等于自己两三锄,每次锄地时,尽管自己都十分用力,可是一拢下来,总要落后别人一截子,不光要大家等他,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他也要打一把大锄。
    他要打一把六寸半的大锄,比村里别人使的锄都宽,但是,又不能太重,所以两边要窄,要薄,他怕铁匠以前没打过,所以图纸画的非常详细,有正面,有侧面,有上面,有下面,每个部位的尺寸标的清清楚楚,心想:铁匠照这张图纸打的锄,绝对全村第一,又大,锄地又快又轻,绝对是一大发明。
    他记得为这张图纸,和铁匠师傅还反复交待了好几遍。
    铁匠师傅问:“作甚?”
    “想打锄?”
    “几寸的。”
    “什么几寸的?”
    “你打锄是打几寸的?”
    “是说长还是说宽?”
    “我问你打锄是打几寸的?”
    “我要打六拌宽的。”
    “这大的锄。”
    “对,但是要薄,要窄,你就按这个图纸打。”说着把图纸递过去。
    那个黑黑的四十来岁的铁匠看了看图纸,问:“就按这图打,不变样?”
    “一点也别变。”
    “图上有的打,图上没有的别打?”
    “是,不然不给钱。”
    “行。”铁匠应道。随后把图纸放到屋角的木板床上,用块铁板压住。
    单丁一进了铁匠铺,那个黑铁匠正在打铁,红红的炉火映得他的脸膛油亮亮的,他用长把钳子夹着块烧得红的发黄的铁块,放在铁砧上,那个十七八岁的徒弟正抡着大锤往红铁块上砸,铁匠师傅拿着个小锤,“哐哐哐哐哐”有节奏地放敲着砧上的红铁,并过一段时间翻转一下那块红铁,徒弟的大锤便在师傅的小锤指挥下,用力向下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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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丁一听出,这师傅敲三锤是空的,第四锤才是指挥徒弟挥下的大锤的那一下子:噹噹噹噹哐,大锤落下,手中的铁块便由方变成梯形,再变成铲形,红白色也渐渐变暗红,变黑红,于是又被放到炉上,重新烧红,又被夹出,又放到砧上捶打。
    在师傅把铁块放到火中烧时,单丁一便道:“师傅,我的锄头打好了吗?”
 第二十五章 趣事
    那个打铁师傅侧头瞧瞧单丁一:“指向地上的一堆铁件说,在那呢,你拿吧。”
    单丁一很快便从地上的一堆打好的铁锹,铁铲,铁瓢中找到了自己的锄头。他一看,这锄头打的很标准,和自己图纸上画的一样蓝汪汪的,显出炉火刚煅过的颜色。
    他付了钱,说:“师傅,我用砂轮磨一下锄吧?”
    师傅没说话,旁边的徒弟开口了:“锄还磨甚,锄地锄个几天,锄头就磨平磨亮了。”单丁一一听也对,便兴冲冲地拿着锄头回了村。
    他用锤子把旧锄头从锄钩子上卸下,去装刚打来的新锄头,这时,他一下愣住了,新锄头上竟然没有安锄钩子的眼。没眼,锄头怎么往锄钩子上安啊,他心里怪道:这个铁匠师傅打锄头怎么没打锄头上按钩子的眼,不行去找他去。
    他又来到上李村铁匠铺,一进门,便大声说:“我的铁匠师傅哟,你怎么这么诳我啊,打锄头怎么不打按钩子的眼啊?”
    那个师傅用眼白了他一下,那个徒弟捂着嘴笑着蹲下了,良久,那个铁匠师傅才说:“打锄头也要打个眼么?”
    “当然,不打眼怎么安在锄钩子上?”
    “呦,是这样吗?我打了二十多年铁,头发都快打白了,听北京大学生这么一说,才知道打锄头也要打眼。”
    “当然了,不打眼,怎么按锄钩子啊?”单丁一走了过去。
    “噢,这样啊?”铁匠师傅见他走近,便从床板下面抽出一张纸,递给单丁一:“你看,这是你画的吧,上面锄头打眼了吗?”
    单丁一结果那张纸一看,果然上面没画给锄头打眼,他知道错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于是便涎下脸,央求铁匠师傅道:“大人别记小人过,是我自作聪明,有眼不识泰山,您就给改改吧,我过会儿给你买盒烟。”
    铁匠师傅露出笑容:“小子,这还差不多,我打锄头打了半辈子了,闭着眼都知道锄头怎么打,还给我毬的图纸,行,给你改,小子,你嫩着呢。”说着,用夹子把这个没打锄勾眼的锄头放到火里。
    单丁一因为有了新锄,干活干的爽利,锄地也不落后了,虽然还比不上村里的后生,也比他们差不了多少,一垅地锄下来,也就差个一步两步的,而锄的地,几乎都能过队长检验这一关,这时,他便感觉到劳动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艺术了。
    在劳动中,他和一起锄地的几个村里的后生混的很熟,一边锄地,一边神侃海聊,每次锄地,时间都过的很快,一上午很快过去了,下午便不再锄地,只是在村里头堆堆粪,起起牲口圈的粪,或起起猪圈的粪。这时时间便过的常常一点多上工,三点多便下工了。
    春天天长了,下工也没事,便和其他知青在屋里聊聊天,打打牌或
    一天下午,单丁一下工后,在屋里门一开,进来了村里同队的二春年。二春年十七八岁,比单丁一岁数小一些,属于村里小光棍一类,没娶媳妇没订婚,和知青关系混的不错,常到知青的这屋那屋窜窜聊天耍闹。
    单丁一见二春年来了,忙让坐说:“炕上坐,炕上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哪阵风,西北风吹来的吹!”二春年也不客气,一**坐在炕沿上。“看什么书呢?”二春年拿过单丁一的书,一看,是天演论,便道:“天演论,就是人变猴吧?”
    单丁一笑了,“不是人变猴,是猴变人。”
    “对,猴变人,你说猴怎么就能变人呢?”二春年有些寻思着说。
    “劳动,就让猴变人了。”单丁一解释。
    “光劳动,就能让猴变人,那驴和马,天天劳动,辈辈劳动,也没变人啊?”二春年问。
    “会使用工具。”单丁一又说。
    “大猩猩也会使用工具啊?”
    “那是会使简单工具。”
    “噢。”二春年好像明白了,转眼看到窗台上放着被咬了半块的玉米面饼了,便说:“你们光吃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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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吃这就不错了。”
    “那副食呢?”
    “副食能有什么啊?”自打春节从北京回来后,除了从北京带回来一罐头瓶猪油和几根香肠外,单丁一真是没沾到荤腥了,锅里只有土豆白萝卜,油也是菜汤上面飘着的几个油花花,好歹有盐。
    这地方,盐碱土能熬盐,每个知青都分了二十多斤盐,全堆在知青伙房的库房里,五六袋子,没油水,玉米饼子,高粱窝窝沾上点盐一吃,也挺开胃的。
    单丁一见二春年问起副食,变没了兴趣,有气无力地说:“副食,就是土豆萝卜吧。”
    “你们也和我们一样,也怪苦的。”二春年也做出了愁苦的样,呆了一会儿,二春年突然说:“你们知青吃虾不?”
    “什么虾?”单丁一一听虾,精神劲来了。就是这么大的虾,二青年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半寸大。
    “噢,小虾呀,小虾也吃。哪有呢?”单丁一来这里好几个月了,瞧见的知识村里干的地,和漫天尘土的风,村里有个水渠有水,也是只有一尺深,清的见底,虾在哪,他可从来没见到过。
    “虾在村东。”二春年用手向东一指。
    单丁一突然想到村东就是滹沱河,是不是滹沱河里有虾,知识冬天他去过一次,几百米宽的滹沱河只有中间二三十米有水,而水的两边都结着冰,中间只有几米宽的地方是活水。春天冰化了,莫非那地方有虾?“滹沱河?”单丁一问。
    “不是滹沱河,是滹沱河的东面。”
    “滹沱河的东面?”单丁一问。
    “是。”二春年解释道。原来滹沱河的东面,是一个农场,原来下李村在那地方也有一千来亩地,后来农场征用了,农场有自流井,流水不断,几条浇地的水渠长年有水,小鱼小虾就都长出来了,当地人不吃小鱼小虾,知道那有,但无人捕捞。
    “你怎么知道的?”单丁一问。
    “我常到农场玩,我认识一个上海来农场的大学生,我见他捞过虾,还见他炒过,也给我吃过,味道不错。”
    “咱们也去。”单丁一说。
    “好,现在去?”
    “对。”
    “用什么捞呢?”
    “简单,用挑粪的筐和一个脸盆就行。”
    从桥上来到滹沱河的东边,便见一方格一方格的土地,土地很平整,几条水渠贯穿在田地间,横竖相连,地里的绿苗还没长出,而水渠边都长出了绿绿的青草,远远像绿色的彩带,横竖黄穿在田野,给大地添上生机。
    单丁一和二春年来到一条水渠边,单丁一蹲下往渠只见水渠边水中都长着尺把长绿莹莹的青草,有的像韭菜,有的像芹菜,还有的像茴香,一部分长在水中,一小部分冒出水面,这些水草随着渠中清水的缓缓流动,微微晃动着枝叶,水清草绿,可是虾在哪呢?
    单丁一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只小虾从水草中游出,在水中漾了几下,又钻进水草中了。
    “哪有什么虾啊?”单丁一感到有些失望。
    “在水草里呢。”二春年说。二春年让单丁一拿着脸盆,自己拿起挑粪的筐向水渠的中部扣下,水渠不宽,也就一米多宽,他一扣几乎扣到水渠中部,然后抄着底向渠边拉,很容易,便把筐拉上渠,然后向单丁一说:“快把脸盆拿来,放这。”
    单丁一按二春年的话,把盆放到筐底下并用手拿着,二春年把淌着水的筐斜放起,这时,单丁一看到,筐里活动起来,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顺着筐的斜面,啪啪啪啪地都蹦到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虾,真是虾!”单丁一看清楚了,蹦到盆里的真的是虾,是一种半寸长大小的身体青黄|色的小虾。
    “嗬,还不少。”二春年说,一筐下来,蹦出的小虾就盖住了盆底。接着捞,二人兴致大发,于是二春年捞虾,单丁一拿盆接,或者单丁一捞虾,二春年用盆接,也就一个来小时,就捞了大半脸盆,再捞,虾就能蹦出脸盆了。
    “今天到此吧。”单丁一拎着筐,端着盆,兴致勃勃地来看知青伙房。
    火情伙房正在做饭,知青们也有几个来了,在帮做饭的大娘干活,见二人进来,也没觉得特别,只打了个招呼,便又干自己的活了。


    单丁一见大家没注意他,便端着盆站到伙房中间,“咳,咳”大声咳了两声,见大家开始注意他,亮起嗓音说:“同学们,我给大家带来了好东西!”
    “什么东西?”几个知青问。
    “虾!”
    “什么虾?”
    “小青虾。”知青们涌上前看见单丁一端的盆里果然有半盆活蹦乱跳的小虾,一个个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大家便洗虾的洗虾,烧火的烧火,剥葱的剥葱,刷锅的刷锅。一切准备完毕,锅中少许油也开始抬起泡冒烟,半大盆虾便哗地倒进锅里,随着大铁铲的翻动,小虾便一个个由青变红,由局部变全锅,做饭的大娘抓了把盐丢进锅里,不一会儿,伙房的屋里便腾起了鲜虾被炒熟的香味。
 第二十六章 诗意
    知青们就着小虾吃窝窝,吃的那个香,虽然嘴里被扎的时而疼个一两下
    单丁一今天下工后是一个人来捞虾的。他和知青们都捞了了七八次了,几条水渠里的虾也被他们捞的差不多了,别人都不愿再来,他是首发者,这捞虾的事是他发起的,心里有种恋恋不舍的感情,虽然虾捞的不多了,但是他还是愿意捞一下。
    他顺着水渠往东走,前边横着一条大梁子,因为大梁子遮住视线,她一直没到这边来。
    今天他已来到土梁子底下,他便走上梁子,到梁上一看,他乐了,哪里什么土梁子啊,原来是一条大水渠,水渠的堤高过地面几乎一丈,所以远望,便觉是大土梁子了。
    土梁子东面是一望无垦的绿地,远处,有几间平房,围成一个小院,小院的外边站着一排人,都穿着蓝色的衣服,排的挺整齐,好像在点名报到。
    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音喊:“王二,张三。”于是便有人应声道。他也不在意,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那个声音喊:“赵树理。”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到。”又喊了几个人名后,他又听那个声音喊:“马烽。”
    马上一个宏亮的声音说:“到!”嗨,怪了,单丁一大感诧异:赵树理,不是写小二黑结婚的那个大作家吗?马烽,是写吕梁山英雄传的啊,怎么这些大作家都跑到这儿啦?过
    等他走过去,那派人都已散开,扛着锄头走远了。他便径自走进小院,小院里有一个戴着工人民兵红袖章的人正在扫地,见他进来,抬头问:“你作甚?”
    “我没事来”
    “这有甚看的?”
    “我问问您,刚才我远处听见喊,赵树理,马烽”
    “对呀,咋啦?”
    “是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吗?”
    “是黑作家赵树理和马烽。”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甭管黑不黑的,是不是写小二黑结婚和吕梁英英雄传的?”
    “是啊!”
    “大作家咋来这锄地了?”
    “这是省五七干校啊,来这有甚不好,有吃,有喝,有睡,我们这几个农场工人待他们也不赖,不打他们,不骂他们,可比他们在太原又挨打,又挨骂强多了。咋地,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只是好奇,听见喊他们名字,来这儿”
    “你是北京来的知青吧?那位戴红袖章的人问。
    “是。”
    “哪村的?”
    “下李村。”


    “噢,咱是一村的。”
    “一村的?”
    那位戴红箍的讲,他也是下李村的,刚建这农场征地时,因为征了下李村的地,便招了下李村一些弄明当了农场工人,他便是其中一个,农场离下李村隔一条河,路不远,原来每天都能回家。
    文化大革命,弄成改成省五七干校了,被打倒被下放的省里的干部都要到这接受劳动改造,太原来的工宣队都不愿在这呆着,他们这些农场工人便戴上红袖章兼职作了工人民兵了,协代管理省里下放的大干部作家了。回家便改三五天回一次了。
    “你们管他们什么?”
    “嗨,管甚呢,无非就是早上点点名,下午点点名,带着他们劳动,也就是这些,你说咱们这些乡下土包子,只会打土坷垃,管人省里大干部,这不是笑话吗?”
    “那你们为甚不管?”
    “拿谁钱听谁使唤。”那个戴红袖章的人说。
    “对了,你叫甚?”单丁一问。
    “香柱。”那人答。
    又过了几天,单丁一中午时分去找农场的香柱了。
    他这次去的目的,是想见见心中的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可是他失望的是,赵树理和马烽都已去了太原,什么时候回来,香柱不知道,回不回来,香柱也不知道。好在,农场大作家走了,还有一些家没走。
    这是一些原来在省文化厅工作的人。有文化厅的干部,也有作家,诗人。在那个小院里,单丁一便在这次结识一个叫杨青松的中年人。
    杨青松四十来岁,一米六七八的个头,头大,半秃顶戴个深度近视镜,穿个沾满泥巴半新不旧的蓝工作服,脚穿一双沾满泥的解放牌球鞋,单丁一进屋时,他正坐在对着门口的炕上给一件上衣缝一个扯开的大口子。
    他见单丁一进来,从厚厚的眼睛片后面翻起眼珠,端详了一下单丁一问:“你找谁?”
    单丁一说:“我想见见大作家赵树理和马烽?”
    “你见他们作甚?”
    “我就是想见见他们真人。”
    “噢,来想见他们的人真多,可惜不凑巧,他们前天回省城去了。”
    “几时回来?”
    “不知道。”
    “他们回来不回来?”
    “不知道。”杨青松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低头便又补他的衣服。
    单丁一见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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