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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润为人谦和良善，他的母亲是当年跟慕澄有过暧（河蟹）昧谣言的郑氏。
当年他还很小，具体的事情倒也不甚清楚，更多的则是道听途说。
对于慕澄的这一段私通庶母的风流韵事，慕家更是忌讳莫深，只当不存在，但难免还是有些七嘴八舌的流言，所以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人都说，慕澄当年是被尔氏与郑氏联手陷害了，当年他父亲有意改立世子，也想扶尔氏为正妃，但苦于没有借口，毕竟他的母亲娄妃，给他育有多个子女，为人贤惠得很，他父亲起家都是仰仗着妻子娘家的势力，一富贵了就把原配换了，怎么也说不大过去，所以当年他也就只是提了提，见下属一个个都反对，他也就作罢了。
后来，紧接着就闹出了慕澄偷车的事件，说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些。
那时郑氏可谓是盛宠，却跟大哥闹出了那种事情，在他眼中无疑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想，或许郑氏是真的很喜欢他大哥也说不准……
当然慕澄在那次事件之后，就没有再与郑氏有什么往来了，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慕澄就没有跟郑氏有过同时出现的时候，因为桃花债险些丢了世子之位，或许他心里也是很忌讳了，应该也是有意远离郑氏这个女人。
郑氏自跟慕澄那事后，元气大伤，但慕欢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了，但也还是对她有宠幸，她就慕润一个儿子，非常爱护他，慕润人品不错，正直宽和，也不知是不是被母亲保护得太好的缘故，他纯良得，在他看来简直就不像是慕家的男人。
他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好人，但对于慕润这孩子，他倒是挺喜欢的，善良的人，总是会更可靠一些，慕湛喜欢值得信赖的人。
但他的大哥，对于慕润很一般，虽然不讨厌，但也不会亲近。
或许也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所以慕澄始终都难以真心地信任他。
不过在他看来，他大哥应该是多虑了。
慕润绝对是个纯良的人，至少在看人这方面，他的眼光还没有出过错。
“十岁……那他比十四叔叔小好多哦！”慕安歪着头想了想，又抬脸对慕君道。
“十四叔叔？你还有哪个十四叔？”慕湛疑惑了。
“十四叔叔就是十四叔叔！”慕安没有讲出个所以然，但一张小脸上十分认真肯定。
“呵呵。”慕君看着女儿笑了笑，然后又替她对慕湛解释了一下，“安儿口中的十四叔叔，是个名叫十四的护卫，在没回邺城前，你大哥曾派他照顾了我们母女一段时间。”
“说起来，我们进宫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应该是被你大哥调到了别处任职了吧？其实我还想好好谢谢他呢，但之前没有在这事上想太多，现在他走了又见不到了。”她的目光有几分遗憾道。
“人生难免会有许多聚散离合，嫂嫂不用太过惆怅了。”慕湛轻声安慰她道。
“安儿也是，那个十四叔叔走了，但你还有个真正的十四叔叔呢。”慕湛又望着慕安微笑道。
“说起来，自封后典礼后，你那几个年幼些的弟弟，就一直都留在宫里，虽然碍于礼数，倒是也不会与宫内女眷过多接触。”
因为见得少，有的甚至见了一两面就没再见过，像安儿至今都分不清她的那些叔叔们。
“你今天进宫找你的十四弟，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们在宫中逗留多日的缘故？”她想了想，又猜测道。
“嫂嫂果然聪慧，正是如此。”慕湛眼中对她的欣赏更甚，脸上也更加愉快起来，“母后从晋阳给我来了信，要我接那几个年幼的弟弟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
“我知道今天是嫂嫂的生辰，所以便回信给母后，让弟弟们度过今晚的宫宴，明天再启程回去也不迟。”他又道，“今天进宫，就是跟十四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这种事情，其实找个可靠的亲信进宫禀告他们一下就行，九弟倒不用如此亲力亲为。”她又笑着有些随意道，心想慕湛的性子倒是比幼时要严谨了许多。
慕湛不语，其实，他也不过就是借着点事情进宫，想要来看看她而已。
他的身份，实在是不便于见后宫女眷，但他又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但即便她嫁给大哥，他心里很失落，但看着她生活得快乐，他见了心里也总算是有了些放心。
只要知道她好，他也就能安慰着自己一直默默喜欢着她了。
即便这份心意要永远放在心底，即便她永远都不知道他爱她。
“不说这个了，我倒也不急着走，难得今天遇见了，不如就再陪你们继续转转吧。”他又温柔道，“等过会儿我再去见十四弟。”
“嗯，那好吧，正好安儿对这皇宫还有些陌生，我也打算再领她继续四处看看，九弟若是愿意同行，不着急走……那大家再一起转转也不要紧。”
她有些犹豫，但也还是没有回绝他的好意，反正还有安儿在，即便被人看见了，倒是也不会生出什么闲话来。
本来就是今日偶尔撞见的，多年未见，他说得也对，多点时间聚聚也不错，毕竟都是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若是一味冷淡疏远，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她也是真心将他当做朋友，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呢？
“嗯，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他很高兴，连声音都更加温柔了几分。
一路上两人闲聊，话语不断。
慕君倒是从慕澄口中，得知他跟慕瑜已经先后成婚。
“偶尔听齐王说起过，河南郡公的卢夫人，已经生下了嫡长子弘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长广夫人的喜讯呢？”慕君有些随意道，面上带笑。
“我跟月光还年轻，倒也不急。”慕湛只是淡淡道，面上虽然笑着，但多少有些敷衍，显然不想谈及自己的婚姻。
早在两年前，他便又迎娶了安定胡氏胡颜之的女儿胡月光为妻，胡家也是东齐的名门大族，虽然不及当年的邻和公主身份尊贵，但胡月光的出身也完全配做慕家的媳妇。
她的哥哥胡玉光是难得的将才，虽然尚还年轻，但英雄出少年，在慕澄灭秦时初露锋芒，作战时十分勇武，而且熟谙兵法，排兵布阵很有一套，在伐秦统一东齐的伟业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他的哥哥慕澄很喜欢他，封他做了永乐侯，任职晋州刺史，为了嘉奖他，还将慕涟嫁给了他做嫡妻。
“九弟是否还在记挂着当年的邻和公主？”她想了想又道。
她多少听闻慕湛与胡月光的婚姻似乎不是很幸福，除了邻和公主这层原因，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成为阻碍他们夫妻和睦的理由。
“嗯？”
慕湛脸上有些吃惊，疑惑她为什么要突然提起邻和公主。
其实她若不说，他都快忘了邻和公主这人了。
“无论如何，人还是要珍惜当下，我听闻令夫人不仅长得光艳动人，性子也十分明媚，希望你们夫妻能够生活幸福。”对于旁人夫妻之间的感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有些期待道，“我倒是很期待九弟以后的孩子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们的喜讯。”
“嗯，等以后孩儿出生了，想必他也会很喜欢你这个伯母。”慕湛脸上也温和道，眸中有一丝向往，“到时候我一定会常带他来宫里走动，也好陪你解解闷。”
“呵呵，你说得倒是很好，但你也要跟月光好好努力，争取早日生个可爱的孩子出来才行。”慕君轻轻笑道，有些娇俏道，“你看正德跟你同岁，他还比你晚了几个月出生，人家都已经做人父了，你也要快一些做父亲才行。”
慕湛有些微微脸红，没有说话。
“娘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就在气氛尚还有几分尴尬时，安儿突然又开口道。
“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她竖起了耳朵，又十分仔细地听了听。
“好像还真是……”
只顾着与慕湛聊天，她的听觉倒是没有安儿更敏锐，现在安静下来，她也听到了轻微的婴儿哭声。
“这深宫中，怎么会有小孩子哭得这般大声呢？”她有些疑惑道。
宫里的孩子都有人细心照顾，若不是身边没人，孩子肯定不会哭得这般大声凄厉。
“是前面那殿里传来的，我记得……这好像是大哥一个故去的妃嫔住的地方。”慕湛望着前方那宫殿，不禁缓缓回忆道。
“九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她脸上有了几分严肃，不禁沉声与他道。
“嗯。”他点点头。
“安儿也要去看看那个小娃娃，他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呢？”慕安也抬了小脸道。
“嗯，咱们一起去殿里看看吧。”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三人便一起来到了那宫殿前。
走近了看，这所宫殿给人的感觉倒是有些荒芜，像是已经被废弃不用，但显然里面还有人在住。
“那个故去的妃子，似乎在搬入邺宫不久后就去世了，因为身份卑微，所以倒是也没多少人关注，这邺城宫原先是先秦的行宫，东齐建立后，就在原先的基础上又扩建了许多宫殿，这座殿是旧殿，主人死去后，难免看起来就更荒凉了几分。”慕湛又道。
“咱们进去吧？”慕君轻声道，然后率先踏进了殿里。
后面两人也很快跟了进去。
殿内有些昏暗，空荡荡的殿内带了几分潮湿的阴冷。
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寻声到了内殿，发现在摇篮里有一个小婴儿，哭得十分伤心。
慕君赶紧过去，将他轻轻地抱了起来，又耐心地哄了片刻，孩子这才减弱了哭声，但依旧还是很伤心地啜泣不止。
孩子的小脸虽然哭得有些红，但她摸了摸襁褓中孩子的小手，却冻得有些凉。
“这孩子怎么就放在这儿没人管呢？太可怜了。”慕君不禁有些心疼道。
“应该不是没人管，看这孩子包的被褥，显然是王子才配使用的，而他待在襁褓里包得严实，可见有人照顾他，只是离开了，而且应该没走多久。”慕湛观察道。
“这也是安儿的一个弟弟吗？他身边怎么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好惨。”
连安儿都有些可怜这孩子了，慕君闻言更是感觉这孩子惹人爱怜。
“安儿说得对，不管怎样，既然是王子，哪能身边缺了人照顾？此时殿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见这孩子有多么不受重视了，连宫人都不将他这个小王子放在眼里。”慕君不禁有些气愤道，“既然他也是慕澄的孩子，怎么还会过得这般凄惨？慕澄怎么回事？他难道连自己孩子过得好不好都不清楚吗？”
慕湛看了眼她有些嗔怒的面庞，没有说话。
孩子的母亲去世了，生前身份又不高，死了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妃嫔，宫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在意分毫，慕澄如果不把这孩子放在心上，可想那些奴仆将是多么敷衍照看了，估计只要小王子死不了，她们只要能够交差，也就不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毕竟连孩子的父亲都对他不闻不问了，甚至连这里是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久而久之，奴大欺主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在三人心情正阴郁之时，外面这才匆忙回来了一人。
是一个老妇，慕湛想他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孩子的保母。
“你们是……”那老妇人神色惊慌，她似乎没有料到这里居然还会来人。
“大胆，见了王后和小公主还不赶紧跪下！这般无理不敬，难道想死吗？”慕湛冷声呵斥道，眸光阴鸷。
面前的男人仿佛随时都能将她杀死，她闻言心里一怕，马上就跪倒在了地上。
“王后娘娘饶命，饶命！”她不禁连连磕头道。
“你先说一下，这孩子为什么独自在这儿？他不是小王子吗？怎么这殿里空荡荡的就你一个人？”慕君忍住心底的怒气，低头望着她不禁冷静道。
“回娘娘的话，这孩子确实是小王子，只不过他的生母生他时难产死了，大王即便在她活着时，也许久不曾来过了，所以……”那妇人小心翼翼道。
“所以你这恶奴就狗胆包天怠慢照顾小王子吗？小王子若是有什么不测，杀你这恶奴一百次都不够，本郡公今日干脆就斩了你这老奴，替小侄儿讨回公道！”
慕湛指着她气愤道，目光狠戾。


第128章　我还是更喜欢单独与你
“冤枉啊，　老奴只是去方便了一下，出来后就立马赶回来了，即便张夫人只是大王当年行军打仗时顺手捡的一个流民，　老奴被安排照顾夫人后也一直尽心尽责地服侍她，　夫人死后，　大王更是对这儿不闻不问，　以前的宫人一个个都走了，老奴虽然不敢去惊动大王，　但也还是毅然决然地留下来照顾小王子至今，这里实在是缺人手，老奴确实无法时时刻刻守着他，所以小王子才会哭得上气了。”那保母又立马满面惊恐地解释道，不禁又是接连磕头，　口中还不停道，“老奴有罪，　还望王后娘娘与郡公饶命啊，老奴有罪，老身知错了，知错了！”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慕君只觉得被那女人吵得耳朵疼，　她只是又低头望了一眼那可怜的孩子。
“回娘娘，　小王子单名一个瓘字，这还是大王赐的名字。”那妇人又缓缓道。
“你去内廷那儿，自己去领三十杖吧。”慕湛见也差不多不用再向她问话了，于是便冷眼道。
“郡公饶命，　郡公饶命！”那保母闻言又惊恐道，　“老奴已经年老，这三十杖下去，　老奴会没命的呀！”
“九弟，我看不如就饶过她一次吧？”慕君见那女人已经年过半百，不免有些不忍道，“她虽然确实也有不对，但也始终都没有对阿瓘弃而不养，总得来说，这件事还是大王的疏忽，其他照顾的宫人离殿罪过更大，再说她已经知错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嫂嫂，不严法惩治只怕这宫里以后还会有第二个慕瓘，她虽然知错，但一直隐瞒着这里的情况不向上面的人禀报，意图瞒天过海隐瞒事实的真相，如果不严惩，这股风气纵容了可不好。”慕湛又冷静道，脸上丝毫没有退步的余地。
“步落稽知道嫂嫂心善，但嫂嫂刚刚执掌后宫，还是不要太过善良，不然以后若是被人利用了这善良，奴大欺主那可怎么办？”慕湛又柔和了目光，声音温柔道，“臣弟也是为了嫂嫂好，这次希望嫂嫂还是不要一味地妇人之仁。”
“嗯，你说的也对。”她虽然有些犹豫，但仔细想了想后，觉得他说得也对。
“那……不如这样吧？减半刑罚打十五棍，别把她打死了，就小惩大诫吧？”她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折中的惩处最为妥当。
“嗯，这样也好。”慕湛见她心生不忍，倒也同意了她的看法，“虽然以我的想法，不建议这样，但或许嫂嫂的心存仁德会更适合掌管后宫吧？”
他想也还是仁慈的她更令人心喜，不禁目光又更是柔和了几分。
“嫂嫂心善，这里的事情，待会儿我去与王兄说一下，不止这个保母，与这儿有关的一切奴仆都要惩罚，不然奴才们会心生侥幸，以后更加仗势欺人，不将弱势的主子放眼里了。”他又体贴道，“想来这种事情你开口会很为难，我知道嫂嫂不喜欢那种血腥的场面，就交给我来做吧。”
她心底隐隐感觉会有不好，或许难免又要死人，但仔细想想，或许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有些错误，不仅仅只是一句道歉，一句忏悔就能饶恕的，瓘儿确实太可怜，她也不想以后还会有孩子落得他这般凄惨。
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残酷，但她想慕湛这么做也是对的。
“嗯。”她又有些忧伤地对他点头道，“谢谢九弟了。”
“嫂嫂不用想太多，一切都交给我就好。”慕湛见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不禁又温声宽慰她道。
慕君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婉的微笑，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湛心里这才彻底放心下来，然后又对跪着的那保母道，“还不快谢谢王后娘娘的宽宏大量，然后滚去领罚？”
他居高临下，眉眼透着冷酷。
“是，老奴谢谢王后娘娘的心善，谢谢娘娘的不杀之恩！”
那老奴心怀感激道，又给慕君磕了几个头。
“你先下去吧，记着以后不要再犯错了。”她面上也柔和了许多，温声对那保母道。
“是，老奴肯定记着娘娘的教诲，谢谢娘娘的恩典。”那老奴话落后便又起身垂首道，“老奴这便去自省领罚。”
话落她便恭谨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但怀里的孩子小脸上却明显宁静了许多。
孩子已经不再哭闹了，此时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看，似乎在确认她是谁。
她温柔一笑，伸出手指逗了逗他的小脸，襁褓中的小王子又咯咯笑出声来。
“九弟你看，这孩子多么可爱！”慕君越看慕瓘越觉得喜欢，不禁又将他送到慕湛的眼前，让他也看看孩子可爱的笑脸。
“嗯，瓘儿确实很可爱。”他心底一暖，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在心底蔓延。
他还没有孩子，但此时他们三人却宛如一家人般温馨。
他想，这孩子应该是老天赐予他和慕君共同的礼物。
他温柔地望着慕君温婉可爱的笑容，又轻声道，“我可以抱抱孩子吗？”
“当然。”慕君连连点头道，然后便将怀里的孩子转交到他的手上。
慕湛没怎么抱过孩子，动作还有些笨拙，她一边浅笑着调整着他的抱姿，口中又跟他说着抱孩子的方式，很快慕湛便掌握了最基本的技巧，将孩子小心地抱在了怀里。
他伸手逗弄了他一下，慕瓘的小脸上笑得更欢。
之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