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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书香-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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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元宁的举动本就是绝望中的赌气之举,今日已经平复心绪,自不可再那般行事。
  陆行舟关上门,这才出了院子。
  他也是见过丝绦的,知道她是忠仆,便对她道:“你家公子走的时候,可对你说过什么?”
  “公子说姑娘遭了难,要在皇觉寺休养,叫我留下来,一切听陆公子的安排。”丝绦做了几个月的扫地丫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带着蠢气的笨丫头了,说话做事已经另具风范。
  “是阿宁同意你留下来的,她信得过你,我也信你。阿宁如今容貌尽毁,万念俱灰,她既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被人看见。你往后跟在石言身边,做什么都听他的安排,等什么时候阿宁愿意你近身伺候了,那时再说罢。”
  丝绦听到“毁容”二字时,身体微微一抖,然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流了一行泪,躬身道,“奴婢都听陆公子的安排。”
  “还有一件。”
  “请陆公子吩咐。”
  “阿宁如今的状况,不可泄露给任何人。若然如此,我不会轻饶。”
  陆行舟说话的时候,并未耍狠,但丝绦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奴婢不敢。”


第89章 缺人
  陆行舟进了屋; 关上了房门; 丝绦和石言便默默的进院子,一个整理厨房,一个清扫院子; 等做完了事; 就默默的退出去。常云带来的那一车东西还等着他们拾掇。
  元宁几乎是闭着眼睛洗的澡。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却仍旧是不敢面对。
  陆行舟回房; 见她坐在浴桶中一动不动,便走过来,拿起木瓢帮她舀水。手一碰到水,却发现水早已经有些凉了。
  他把木瓢扔回桶里; 从架子上取下来干净的帕子。
  “别洗了。今日只烧了这一桶水; 泡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元宁呆呆地,他不由分说; 便将元宁从桶里提出来; 拿毛毯裹上。
  “还穿昨日那件寝衣; 可好?”
  元宁始终垂着头,恍若无骨一般倚在他的身上,由着他给自己擦干更衣; 送进被窝里。
  陆行舟知道她仍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将她揽着,用手指帮她轻轻梳理头发。
  “往后让丝绦进来伺候沐浴,可好?”
  “不好。”
  “也许她并不害怕。”
  “可谁知道呢?连我自己都害怕。”对元宁而言; 她害怕的是,别人看到自己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厌恶。
  陆行舟看着她缩成一团,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她幽幽的说:“其实我现在不必每天沐浴,洗跟不洗有什么分别呢?”
  “也好,那就不洗了,先睡吧。”
  元宁听到这句话,方才笑起来,闭上眼睛渐渐睡过去。
  她只在陆行舟的身边觉得安全。
  陆行舟不怕她,在他平淡无波的目光中,元宁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更何况,他对她的任性千依百顺。
  陆行舟亦是入睡得快。
  这几日他也是连轴转,几乎没有合眼。
  一闭眼睛就能睡。
  因为疲惫,他睡得很沉,并不会做梦,只是沉睡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呜咽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便看见元宁微微抖动的肩膀。
  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边笼了笼。
  “做噩梦了?”
  “唔,”元宁摇头,“我没睡着。”
  “想什么呢?”
  “大哥说他是废物,我何尝又不是废物?我若不是废物,又怎么会……怎么会……”元宁说着,便狠狠捶了一下胸口。
  陆行舟忙伸手握住她的小拳头。
  “什么怎么会?这才的事是别人暗算你,这是连环套,你又身在局中,一时没有识破并不奇怪。”
  元宁翻过身,眼睛亮晶晶的,“你都查清楚了吗?”
  “快了,别急。”
  元宁先是一笑,继而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儿,又流起泪来。
  “如果不是有你,恐怕我这次又是死无葬身之地吧?”
  陆行舟以为她说的“又”是指上一次被一度楼的人绑走的事,并未在意:“没有‘如果’,有我,就是有我。”
  元宁听得此话,自然微微动容,哭脸又情不自禁的转回笑脸。
  满心满腹的愁思也暂时被陆行舟吹散。
  只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吓人,生怕把陆行舟也吓得转身跑开了。
  她钻进被子里,小声道:“可你不是每件事都能帮到我。我就是废!你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可是我……我连想杀个丫鬟都办不到。”
  陆行舟眸光一动,不动声色道:“阿宁,别想太多了,先睡吧。”
  元宁因着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些,终于有了些睡意,不多时便睡了过去,反倒是陆行舟,一直睁着眼睛守着她。生怕一不留神,眼前的小家伙又睁开眼睛,一个人缩在旁边垂泪。
  这时候夜已深,不多时天就亮了。
  陆行舟听到有人推开了院门,知是石言和丝绦进来了。
  他轻轻坐起身,为元宁笼好棉被,走了出去。
  石言和丝绦正将昨夜分好的东西一箱一箱搬进来。
  陆行舟走出去,示意丝绦跟着他出门。
  丝绦会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跟随在陆行舟身后,走到院门外。
  “陆公子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你,在你们府上,有哪个丫鬟是元宁厌恶的?”
  丝绦愣了一下。
  陆行舟以为她没听懂,又问:“有没有哪个丫鬟曾经冲撞过你们姑娘?”
  见丝绦不语,陆行舟以为她没有听懂,重复了一遍:“或者说她对哪个丫鬟格外的留意。”
  丝绦想了很久,方才回道:“从前服侍姑娘的碧玉姐姐,突然有一天姑娘就不要她近身伺候了,没多久碧玉姐姐的家里人出差错,姑娘就把碧玉姐姐撵出府了。”
  “还有谁吗?”
  “我被罚做打扫丫鬟之后都是细叶和春风在服侍姑娘,有一次我听见她们小声在说秋月的闲话。”
  “秋月是谁?”
  “秋月是服侍二姑娘的丫鬟。从前姑娘也很喜欢二姑娘的,后来也是突然就不喜欢了,我听春风的意思在说,姑娘要她盯着秋月,可她盯了许久也没瞧出秋月有什么错处。”
  “你说的可都属实?”
  “不敢欺瞒陆公子。”丝绦对陆行舟也有一种盲目的信服和畏惧。
  上一次姑娘被人贩子抓走,就是陆公子一个人把姑娘找回来的,在丝绦心里,既是恩人,又是能人。
  这次姑娘出了事,姑娘不回盛府,只依赖陆公子,也证明了陆公子在姑娘心中的地位。
  何况他们如今是同屋而眠……
  将来姑娘好了,他们的关系定然明朗。
  既是他问的,哪怕是关于姑娘的事,丝绦当然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知道,陆行舟绝不会害姑娘。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做事吧。”
  “是。”丝绦应声退下。
  陆行舟的眼中,很快地划过了一抹锐利。
  宫中的乌烟瘴气他一时之间无法除尽,别的事倒是可以先替元宁办了。
  不管事大事小,只要能让元宁稍稍开怀,便是值得去做了。
  陆行舟拿了主意,便轻轻喊了一声“石言”。
  石言走上前,听完吩咐便飞快离开,将住在枫林客舍常云喊了过来。
  昨日盛元康拿了书信便连夜返回京城了。常云因为带来的两车东西没清点完,因此就在皇觉寺住了一夜。
  此时陆行舟大清早就让石言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自是头晕脑胀。
  看到陆行舟后,仍是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怎么了?是还缺什么东西吗?”
  “还缺几个人。”
  常云闻言,顿时瞌睡没了,“你不是说暂时不能杀人吗?”口气有些惊讶,眼睛里却燃烧起了一股小火苗。
  陆行舟冷冷瞥他一眼,吓得他赶紧 灭了火:“我如今是最老实的,你说,我听着。”
  “去年我让你训练二十个人,不知你训得如何了?”
  “还成,现在就能用了。”
  “有女人吗?”
  常云愣了愣,想起陆行舟之前对元宁的兴趣,又想起元宁如今的模样,顿时心下了然:“有,一个姿色平庸,一个天姿国色。”
  “身手如何?”
  “第一个能在我手下走二十招,漂亮的那个嘛只能过十招,如今还在训着。”
  “你把姿色平庸的这个送过来吧,我亲自训。”
  要没姿色的?
  “反正都要人,为什么不要漂亮的?”
  这话一说出来,常云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赶紧住了嘴。
  “阿宁的身边,缺一个武婢,我如今不能时时在她身边,石言也不合适,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你先把人送来,我让她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侍奉元宁洗澡。”
  常云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暗暗佩服他的细心。
  “那我跟她说说,若不堪用,留着她也没什么意思。”
  “嗯。”陆行舟赞同地略一点头,话锋一转, 语气随之森然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件事。”


第90章 猎物
  因为常云从京城里运来的那一车东西; 元宁的日子似乎真回到了从前。
  窗台上用天青色的瓷瓶插着白色梨花; 桌子上陈着一套玉白色茶具。榻上院里铺着的陆行舟用惯了的蓝色床单和铺盖,也被丝绦换成了元宁喜欢的蚕丝被和杭绸床单。元宁从前用的是红色绣大雁枕头,念着她如今的心境; 换成了素淡一些的藕荷色绣百合对枕。除了这些; 屋子里其余布置陈设也几乎都换了一遍,连元宁泡了两天的浴桶也都换成了楠木做的。
  前一日元宁还拒绝让丝绦近身伺候; 今日便准她进了院子。
  到底是自小伺候她的丫鬟,什么时候喝茶,喝多烫的茶,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之前那天; 元宁喝一杯茶都要折腾陆行舟好几遍; 一方面是故意折腾他,另一方面是他确实弄的不合元宁心意。
  不过,元宁并未让丝绦瞧见自己的真面目; 始终以面纱面对她; 更衣洗漱亦是自己亲力亲为。
  因着丝绦一直在元宁身边; 陆行舟今日轻松了许多,不仅不用去灶膛边熏烤,还与元宁一块儿在秋千架上坐了一会儿。
  这一日; 平平淡淡的; 竟恍若回到了在蓁蓁院的时光。
  “从前我也想在院子里架一座秋千的,可我院子里种的都是爹爹从南方带回来的桂花树,那些树太低矮; 挂不住秋千。哥哥就在流碧湖那边给我做了一个,可是盛元惠也喜欢坐秋千,我不乐意跟她一块儿玩,所以就很少去了。”
  陆行舟晒着太阳,懒洋洋地听她絮絮叨叨家里的事。
  “我爹爹嘛,是一个读书读了太多的人。你知道吗?在我们家里嫡女跟庶女没什么分别,要不是因为爹爹不常在家,有娘做主,盛元惠都敢爬到我头上去。”
  “有一年除夕,爹爹给我带了一盒南洋珍珠回来,盛元惠也想要,爹爹还叫我分一颗给她。”
  “那你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盛元惠了?”
  “从前是。”
  元宁说完,又默不作声了。
  她从前是最讨厌盛元惠的。一个庶女,话多、聒噪、爱耍小聪明,老爱跟她这个嫡女争东西,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可重生之后,跟盛元柔的恶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盛元惠和柳姨娘谋求的,无非是一桩好婚事,虽说费尽心思打小算盘,但并没有害人。
  甚至以己度之,站在她们俩的那个位置,除了巴结龙氏,她们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正经的法子呢?
  重活一世,元宁谋求的,不就是一桩好婚事吗?
  只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谋求婚事的资格。
  陆行舟听她默然,睁开眼睛,知道她又深沉了心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一会儿吃过晚饭,早些沐浴休息,等过了子时,我带你出门。”
  “去做什么?”
  陆行舟神秘的说了两个字:“打猎。”
  元宁想起那夜跟他一起去山坳猎野兔的事,想起他在星空下张弓射箭的英姿,忽然觉得双颊发烫。
  还好她如今蒙着厚厚的面纱,陆行舟什么都看不出来。
  晚饭是丝绦炒的春笋兔肉,春笋是丝绦去山里挖的,兔子是石言去打回来的。
  元宁一边吃一边说:“陆行舟,你不厚道,石言明明是出家人,为什么还要叫人家杀生?”
  陆行舟摸了摸下巴,面不改色的说:“石言是放了几个夹子,兔子提回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元宁嗤笑,知道辩不过他,便只管吃饭。
  等到沐浴完,元宁不愿意穿寝衣:“反正要出门,这会儿穿了一会儿还得换。”
  陆行舟没有勉强她,由着她穿了外衣,只给她翻出来一件灰狐裘斗篷放在一旁备用。
  因为子时要去夜猎,元宁压根就睡不着觉,不停的盘问陆行舟今晚要去猎什么。
  陆行舟与她躺着,说了许久的话,这才挨到了子时。
  两人搭上披风出了院子,并未惊动任何人。
  陆行舟略在前,拉着她的小手。
  元宁身上裹了灰狐裘,这玩意着实暖和,压根不觉得冷。
  她从前也有狐狸毛的斗篷,但跟这件不一样,她那件是拼接的,不是这么一只完整的狐狸。
  元宁摸了摸斗篷上的毛,又絮叨起来:“我在家里有一只小狐狸,是白色的,那一条尾巴是真的白狐狸尾巴,毛茸茸的,摸着可舒服了。”
  陆行舟唇角一扬,微微露出些得意之色。
  然后又听得元宁自豪的说道,“那狐狸是我大哥在江南给我买的。”
  陆行舟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凝滞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常云啊!”元宁说完,又感慨起来,“常云真厉害,飞檐走壁的,大半夜的跑进我屋子里,第一次真是把我吓坏了。”
  “他半夜去你屋里?”
  “嗯,他来帮我传信嘛,那时候还有你的信。”
  “他半夜去你屋里?”
  元宁嗔怪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重复同一句话做什么,没有再搭理他。
  她记得那时她给他写了一个“谢谢”,陆行舟给她写了一个“不谢”。这两个字,元宁并没有扔掉,而是夹在了蓁蓁院的某一本书里。但到底是哪一本书,她已经记不清了。
  两人走了不多时,便又来到了两天前到过的那座山坳。
  一眼望过去,黑漆漆的。
  也不知道怎么地,上一次来的时候元宁还觉得这边静谧安宁,这一次却寂静得有些诡异,莫名便有些阴森。
  元宁不自觉的握紧了陆行舟的手,情不自禁的离他近了许多。
  “阿宁。”还没走到那日躲避的灌木丛,陆行舟便止住了脚步。
  元宁虽不知他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地颤了一下。
  “怎么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礼物?
  元宁有些莫名其妙。
  送东西就送东西,非要搞得如此紧张做什么。
  “在哪里啊?”
  “就在前面,我陪你去。”
  在来之前陆行舟本打算让元宁自己上前,然而走到这里,他突然改了主意,拉着元宁的手与她一同走过去。
  三五步后,便见到常云笑嘻嘻地走出来。
  元宁望着他,觉得不知所以,陆行舟却恶狠狠地瞪着他。
  常云忽然就觉得脖子一凉,心道自己刚替他办了事,没有得罪他啊。
  只是常云只敢想,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里。”陆行舟往前一指。
  元宁望过去,见树枝上挂着两袋东西。
  她慢慢走过去,方才借着上弦月的光亮,看清楚树上倒挂着两个女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望向陆行舟。
  他自是没什么反应,一脸淡然和从容。
  “别怕。”
  元宁觉得他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一时之间没有再往前走。
  陆行舟便朝着常云点了一下头。
  常云嘿嘿一笑,上前扯掉了那两人头上蒙着的麻布袋子。
  这一扯,元宁顿时大吃一惊,脚步亦随之往后踏了半步。
  树上挂着的两个女人她都认识。
  一个是服侍她多年的碧玉,而另一个,则是元宁生生世世都会记得的人——秋月!
  “现在她们是你的猎物,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碧玉和秋月的眼睛和嘴巴都是用布条封住的。
  陆行舟一示意,常云就拉掉蒙住她们眼睛的布条。
  一看到元宁,碧玉和秋月都疯狂地挣扎起来,拼命朝元宁眨眼、求饶。
  元宁呆呆的,不发一言。
  “一个一个来罢。”陆行舟指了指碧玉,“左边这个,如何处置。”
  元宁看向碧玉。
  碧玉的眼睛里充满着绝望,虽然被倒挂着,却是不停的掉眼泪。
  元宁一开始并没有想要碧玉死的。
  将她打发出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只是眼下要元宁说出“放了她”,也是说不出口。
  陆行舟望着元宁的眼睛,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
  “给她一个痛快。”
  常云得令,便是手起刀落,让碧玉断了气。
  元宁看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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