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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芸豆公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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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澹台玉公子,硬塞给我的。”那人终于捡了个连珠炮空隙,像是辩解,有些无奈之意,还有隐隐叹息。
“给你,你就要?她勾引你,你也要跟她……”夜云熙突然语塞,一是觉得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二是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先前为何一见着那媚骨女子,就心中火气升腾,直想将她大卸八块,原来是这心中酸意,她的人,岂容他人染指……
偏生凤玄墨也是心里有明镜,只手扶了椅子后背,只手撑了椅子靠手,略略俯身上来,那俊颜就在垂在她头上方,郁馥男子气息袭来,将她笼住,沉沉声音里,已是止不住的浓浓笑意:
“公主……是在吃醋吗?”
“我……”夜云熙本能出声,想要接话,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一路火气烧得旺腾,这人却似乎很享受,很满意,还带些带儿郎当的调戏之意。
她遂觉得一腔怒火被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瞪了凤目去看他,那灼灼目光撞过来,却烧得自己脸颊耳根,都热辣辣地发烫,夜云熙便忍不住提了嗓音,尖声说来:
“我不跟你说了,你出去。”一边说,一边抬手推那凑得有些近的人。
凤玄墨顺着她的手劲,直起腰站了,也像是慢了半拍,才回过神,突然笑出声来:
“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啊。”
“那我走!”夜云熙一边说,一边猛地站起身来,步子飞快,两步往房门口冲过去。她觉得有些尴尬难堪,有些无地自容,有些羞恼成怒,还有些……隐隐惧怕。是她忘记了,他本就不是乖巧柔顺听话之人!那股子蛮横的倔劲,方是骁魅本性。
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身后那人却比她更快,还差两步行至房门口,只觉得腰上一紧,一只手臂横过来,就将她拦腰劫了。那人从身后贴上来,头垂她耳根处说话:
“半夜三更的,公主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还用不着你来管!”她一边怒说,一边挣扎,又伸手去扯腰上的铁臂,却是适得其反,越箍越紧。她的腰生得细,不盈一握,那人手臂又长,她一番拧腰扭动,那人双臂环绕过来,竟似缠了两个圈,力道加紧,掐得她腰跟要断了似的,有些气喘,不由得怒喊:
“凤玄墨,你放肆!放开我!”
怒吼之下,似乎有所威慑,腰间松动,正要抽身离开,哪知,突然身子一歪,脚下一空,那人只手揽她肩背,只手托她膝窝,已将她打横抱起。
“啊……”夜云熙一声尖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他胸前衣襟,寻求一丝身子腾空时的安全感,惊悸之余,又是慌乱,这人真要耍横用强吗?若真要硬碰硬,力量,身手,倔劲,她似乎皆不是对手。心中不安,嘴上也跟着有些慌:
“凤玄墨,你……你要做什么?”
“我怕公主要走。”那人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抱着她在屋子里转,像是要找个地方搁置她。可这营中寝房简朴,能搁她的地儿,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就是地上,窗台。
夜云熙将心尖提在嗓子眼处,等着看他要将自己放到哪里。见他转悠一圈,也像是有些难办,终于,找了个好地方,将她放了下来,幸好,不是床上,不是地上,而是……桌上。
她就那么怪异地被放到桌子上坐了,脚尖离地,悬在半空,那人约莫是怕她走,稳稳地堵在她面前,又伸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禁锢住她,接着便低下头来,细细看她。
夜云熙也懒得动弹了,就那么乖乖坐着,任他跟看金宝似的看她。她知道,越是挣扎反抗,男子越是起兴,又挣不过他,惹了他,亏的还是自己。且也不想再与他说话,这人,跟他说什么都白搭,大概是因为先祖是九尾狐,遂不太听得懂人话。
可安静下来,又觉得心中那口余气未曾纾解,有些别扭,便转开头去,任他端详,却不理他。
突然,一个温热的东西从她脸颊上,蜻蜓点水般拂过,然后,一个充满欢喜的低哑声音,春风化雨般,从耳侧传来:
“你来看我,我好开心。”
她听得一阵心颤,脸上被丰唇点印的地方,也有跟着发烫,似乎心中那股子闲气,也随着那春风化雨的魅惑声音,一丝丝的抽离,可嘴上却僵着硬气:
“谁来看你了,我不过是出来散心,路过而已。”
“公主要出来散心,那定是宫里有谁惹公主生气了?”凤玄墨也不争辩,就着她的话,却捕捉到她的心事。
夜云熙心中一动,这人看着一根筋,其实未尝不是体细察微的敏锐之人,她今日,不正是被那骄横柳芙苏,还有六月嫁衣给怄的,要出来散心吗?可到了这里,没能散心,反倒添堵,想起来又觉得……还是有些堵,跟着出言便有些撒气:
“别人再怎么气我,都不如你跟那狐媚子气得我心慌!”说话间,嘴角微撇,眉眼闪动,颇有些小女儿家拈酸情态,说不出的娇俏。
凤玄墨一声轻笑,终于耐不住,俯身过来,将她环抱住,仍旧在她耳边说道:
“我与那澹台玉,素不相识,他却在青云山下等了半日,要与我偶遇。他本不擅骑射,却主动与我比试箭术,要将这眉娘送与我,我如果不受,又怎么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说完,抬起头来,眼神锁着她看,又捉起她的一只白玉小手,放置到自己胸前,柔声说来:
“你若还生气,就打我出出气,好不好?”
夜云熙看着自己那只被牵过去的手,觉得这主意还不错,贝齿一咬,握了拳,顺势就朝那胸膛狠狠捶上去:
“以后,不许在外面乱捡狐狸精!”
“嗯……”那人被她一拳砸得一声闷笑,顺从地应了。
她突然有想起什么,撤手回来,在身后桌上一阵摸索,摸到先前那本避火图册子,拾起来又朝他胸前砸去:
“当着我,花言巧语得很,背着我,还不知有些什么勾当,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肮脏东西!”
“这是裴炎送的。”凤玄墨低头看清楚砸来的是何物,赶紧解释到。
“都是些满脑子不正经的!还好意思说,满脑子想我……”夜云熙说得有些急了,一边心里暗忖,这看着忠厚的裴炎,该好生修理一番了,又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口无遮拦。一时语塞,却见着面前这人的笑,笑得有些……过了,妖魅中透着诡异,便问他:
“你笑什么?”
那人捉过她一双柔荑,放一只大手掌中,用力握了,一手绕她后背,若无其事地按着,两腿抵住桌边沿,将她禁住,像是确认了她没有活动的空间余地,才低头在她脸边笑着说来:
“我笑自己,看画册子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公主,见着公主,就满脑子是那画册子。”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二章澹台玉公子

东桑一国,澹台皇族,貌似有些遭天妒。
女子为皇,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但历代女帝,总有些从娘胎里带来的丑陋异像,比如澹台月,似乎就是额心有个什么难看的胎印,故而才用朱砂给掩住的。她爱在四国间微服走动,那额心一点红,就太过于招摇,因此,索性在整个东桑民间,皆兴起这额点红梅的风尚。
而澹台家的男子,容貌姿色,比女子更盛,完美近妖,但体弱早夭。历代男儿,似乎找不出一个活过三十岁的。当然,除了那个例外——
东桑国都牙城出东海三十里,有座海岛仙山曰莱山,山顶筑有霄云古殿,住着东桑之魂无上国师,这位国师亦是澹台皇族,因修行得道,冲破了澹台一族男子早夭的魔障,得以高寿。掐指算一算,也算不清,国师究竟年事几何,指不定要与天同寿,也未知,反正从东桑立国之日起,至今百又三十余年,无上国师一直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这一代皇族,子嗣不兴,女皇澹台月唯有一嫡亲兄弟,单名玉字,人如其名,灼灼其华,温润如玉。当然,似乎也逃不过澹台家男子的命数,传言亦是一位体质虚弱,动不动就伤风感冒,常年缠绵病榻的主儿。
然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来了曦京?
夜云熙在心中寻思,昨夜那叫眉娘的婢子说她家公子姓玉,她就觉得有些耳熟,心下起疑,后来连唬带诈,诈出这玉公子真身来,果然就是澹台月经常挂口中的宝贝皇弟玉人儿。
且听那眉娘的说道,这澹台玉上月就来了,至今还在曦京到处游山玩水,这闲散王公,也不是这个闲法。偏偏他还上赶着,去招惹凤玄墨,就有些意思了。
正月十五元宵那夜,在平康坊巷子里,皇甫熠阳说,澹台月想要凤玄墨的血,用来救东桑国师。夜云熙虽不知那东桑国师出了什么状况,也不相信这人血续命之谈,但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这档子事,澹台月起心要做的事,又关系她东桑国运,澹台命数,岂能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果然,如今澹台玉出现在曦京,应是为着此事吧。
昨夜,她先是被那媚骨天成的婢子激得火气升腾,后来又被凤玄墨连哄带诓,撩得有些云里雾里,后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未曾细想这些。这会儿醒来,天光微亮,灵台清明,才来得及一番思前想后,触及一些关节,又有些不解,心中骇然,便觉得有必要去会一会这澹台玉。
一轱辘翻身坐起来,营中起伏操练喊声,环顾四周,简朴陈设渐显,再一次提醒她,这是在凤玄墨的房中。主人家已不在房中,应是出去督促晨训了。
回想昨夜,那人将她抱至桌上搁着,荤素不忌地与她调笑,又禁锢着她的手脚,摁在怀里,细细地吻了一番。后来……后来到也没有其他逾越之为,不但将自家的床铺让给她休息,还说要在一边守着她睡。她却不知昨夜那人到底是如何守的,因为,好像在他哼了一首怪怪的小曲之后,她就给哄得睡着了。
忆及此处,夜云熙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在他房里,在他面前,她竟能如此心安好眠,一夜无梦到天明,醒来还神思清明地琢磨了半响其他事情,真是太……太不可思议!
心中叹息,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等下大天亮了,她再大摇大摆地出营去,会不会弄得整个鸾卫营都知道,昨夜宿在他们统领大人的房里了?这些浑小子们的想象力,她不太敢挑战。一个激灵,赶紧跟逃也似的,跳下床来,胡乱整饰。
手忙脚乱,弄出一阵声响,就听得门边青鸾的声音在问:
“殿下醒了?”
夜云熙松了口气,让她进来。那丫头进来时,热水毛巾,洗漱用具,早膳点心,一应俱全。
夜云熙看得傻了眼,由着青鸾服伺她洗漱,梳妆,又听她侍女解释到,说是先前凤大人出门时,就请了她在门边候着,等公主醒来。
那一向沉稳的侍女,脸上有些憋不住的表情,大有“你们昨晚做了些什么,不说我也知道”的意味。
“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夜云熙看得别扭,赶紧解释了一句。
青鸾终于忍不住笑开了,边笑边说:
“这热水用具和早点是后来送过来的,那送东西的亲兵小厮还带来一句凤大人的话,那贴心的大人是这样说的:营中简陋,只能委屈公主简单梳洗。若是想要沐浴,还是回宫中吧。”
夜云熙听了,将脸埋在热腾腾的巾子里,半响无力抬起来。她觉得,已经没有脸走出这个房门了,她生怕别人知道她在这里,他倒好,反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不知道公主昨夜跟他睡在一起,还一大清早起来,就吵着要沐浴!鸾卫儿郎们的想象力,将被激发到一个多么狗血的高度!
可一细想,又怪不得凤玄墨,是她昨夜太……犯贱——当时那人将她放在床上,要哄她睡。她有些不清爽,便带些骄傲地说,这四月的天气里,我通常在睡觉前,要先沐浴的。那人一脸难色,一声痛苦呻吟,又低笑着说来,你要在这里沐浴,我还活不活了……
一切都是自找的!算了,破罐子就将就破摔吧,她本就声名狼藉,碎了一地,也不在乎被这人多毁一次。夜云熙扔了热巾子,摇摇头,决定吃东西,做正事。
许多看起来很恐怖的事,往往都是这样,跟那后颈窝里塞冰块一个道理,没来之前,有些怕怕的,胆怯恐慌得寒毛直竖,一旦发生了,到了无法改变,只能面对之时,反倒能坦然接受,沉着应对了。
遂速速梳洗完毕,简单用了些吃食,叫来那眉娘,一番逼问,问出了澹台玉现今所在之处,说是住在青云山下一座庄子里,遂让青鸾备了车,要一路找过去。
才出了营门口,凤玄墨便领着人从后面跟了上来,非要跟着她去,又说她总是掉以轻心,荒郊野外的,不带护卫,就到处乱跑。她拗不过,只得让他带人骑马在车旁跟着。
一路无话,木樨镇地处曦京东南,至东北边的青云山,也就十余里的路程,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不等日上三竿,便行至青云山下。
待寻了那处僻静庄子,夜云熙也不想弯弯绕,让青鸾径直上前叩门,说明真身,又直说要见澹台玉。那看门的小厮听得一愣,又像被马车后面黑压压一大群鸾卫给唬住了,赶紧转身进去通传。
不多时,就听得院子里头一阵细碎脚步声,接着便是吱嘎声响,院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妙龄女子,虽说简髻素衣,但窈窕身段,五官姣好,白皙肤色,别有一番妙曼韵致,紧接着,第两个,第三个……一口气,鱼贯出来十来个这样的标致女孩儿,似主非主,似婢非婢,清一色的素简打扮,眉眼却透着妩媚。
这群女子出了院门,裙摆微摇,莲步轻移,往两侧燕字排开,齐齐万福,众星捧月般,迎出最后那一位……美人。
那位美人,睡眼惺忪,散着头发,像是刚从床榻上起来,还没有新鲜精神,又像是因着一路奔走,有些气喘,将手轻轻扶在身边一女子身上。可就这样一副懒散倦容,却如芙蓉出水,牡丹沾露,煞是明艳亮眼,硬生生将两边的女孩儿们齐齐比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位美人,是个小公子打扮。乍一看,轩轩然如朝霞举,宛若仙童般清俊,仔细打量,眉眼间却透着冷淡神色,有如夜妖般妩娆。
此时,夜云熙已下了马车,亦是微微抬了手,由青鸾搀着。见着这亮得让她觉得有些晃眼的少年公子,心里止不住暗叹,只说澹台家的男子不能长寿,长成这样,如何不遭天妒?澹台月亦算是顶好的花容月貌了,可跟她这弟弟比起来,简直就是……豆腐渣。
一时间,被惊艳得有些失神,忘了说话。那玉人儿般的少年公子却主动开口,与她寒暄了:
“芸豆姐姐,我料到你定会来见我,只是未曾想这么快,害得我连梳妆都来不及,让姐姐见笑了。”
那语气,像是遇见了几辈子的熟人,可明明,这是初见呀。夜云熙听得稀罕,觉得这人怪异。按说他堂堂一东桑王爷,虽说年少,但听说亲王封号却是自小就有的,她又以南曦公主的身份来访,初次见面,应该要有些礼仪讲究的。
先是衣衫不整地跑出大门口来,就很是失礼了,这也罢了,看在他那比花儿还俏的姿容份上,姑且原谅他。可这开口就直呼她乳名,还姐姐、姐姐叫得熟络,夜云熙就有些不悦了,脱口反问到:
“我……跟你,很熟吗?”
“你跟我自然不熟,可我与你,却是一见如故。能让我皇姐当做死对头的人,便是我澹台玉最敬仰之人。”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三章姐姐我爱你

“你跟我自然不熟,可我与你,却是一见如故。能让我皇姐当做死对头的人,便是我澹台玉最敬仰之人。”
那少年的声音,哑亮哑亮的,似乎未褪尽稚子的青涩,话中之意,却无视夜云熙的不悦,自顾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偏偏那熟络劲儿,让人无法拒绝:
“请姐姐进去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又示意身边的女子们,让出一条道来,成夹道恭迎之势。
夜云熙正要举步上前,却又听他说来:
“不过,今日,我只当姐姐您一人是贵客,其他人等,恕不接待。”
前一刻还恭敬客气,怎么突然就横眉竖眼,有些故意刁难之意。夜云熙听得出奇,果然是美人任性,性情乖戾,不按常理,不留后路。她不禁挑眉反问到:
“你这是当我贵客相待吗?”
“敢问,此刻站在姐姐身边的人,可与姐姐有血缘之亲,还是媒妁之约,亦或金玉之盟,若皆不是,那就是跟姐姐无关的人,或是不能与姐姐匹及的家奴,若是与姐姐同礼相待,岂不辱没了姐姐?”澹台玉声音幽缓,一句接一句,将那绕口的逻辑,说成一番歪理。
夜云熙听得叹气,看来,这毒舌话唠,是澹台家的遗传,以前觉得澹台月嘴皮子厉害,惊叹于她那能将朝臣数落到直接抱头滚下丹陛玉阶的本事,现在看来,她这弟弟,有过之无不及。
澹台玉身边那群女孩儿们,听得自家主子妙语,虽端着身姿,却已忍不住微笑。
夜云熙身后的鸾卫们有些气息响动,却存隐忍之心,于他们而言,这等挑衅之语有些刺耳,不过,也自知轮不到他们放肆,倒也罢了。
手边的青鸾,兀自沉得住气,这丫头向来沉稳淡漠,这些话,于她,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浮云,也不用担心。
可夜云熙心里却有些莫名焦躁——站在她身后侧的凤玄墨,那倔拗的性子,这种当众折辱,入了他的耳,他的心,不知是何波澜。尤其是澹台玉这翻脸不认人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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