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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下醍醐灌顶，想通了一件事。
　　容萱在刺杀她之时说过，她没有资格当皇后，她死了，自然有真正的名门贵女当皇后。
　　那个名门贵女，只怕就是这位陈小姐。
　　上辈子，皇帝死了，她对于康王来说便失去了利用价值，拥有十万大军的陈总督之女，明显更适合当皇后。
　　何况，那位总督之女，还有一个未婚夫死了，也坚持守孝一直没有嫁人的好名声。
　　她，就像上上辈子看的那些狗血小白文一样，成为了那一对青梅竹马之真爱的垫脚石。
　　只是上辈子，她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位陈小姐，现在凌川野一提，那心便不由意动起来。
　　不是什么意难平，只是，好奇……
　　“姑娘要是想上去也可以。”唐冰从门外进来，淡声道：“码头上的人说，咱们至少要等过了今夜才能走。”
　　“不过是避让一下，为何要等这么久？”苏月不觉有些诧异。
　　就算官职低的要给官职高的让路，但是等他们的船走后，别的船也能走的啊，那有要让一夜的道理？
　　“荣国公府的人下来清理的船道，说是怕有刺客。”唐冰唇角掠过一丝冷讥之声，道：“这陈总督的女眷里，可有荣国公府的准媳妇。”
　　“荣国公府？”苏月诧异了一声，便又沉默下来。
　　离开京城已经有大半年，不过京城的消息却是没有断过，车凌在送消息之时，也会带上几句她熟悉之人的近况。
　　苏锦蓉已经和牛枋成亲，威远侯府在嫡次子失踪后，便给长女订了亲事，订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嫡长子，今年九月出嫁。
　　淮宁侯府的三姑娘则是订了淮安名门顾家的嫡子，明年开春时节成亲。
　　荣国公府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不过荣国公夫人一直闭门修养，容老太君又说容蓉年纪还小不着急，这亲事一直没有订下来。
　　一切，似乎都和上辈子一样。
　　不一样的是，容世子这个时候还没有死，而荣国公夫人却是被圈禁起来。
　　而且，容世子的未婚妻还在进京途中。
　　也不知道，这辈子，他们两人能否成亲。
　　微微思忖片刻，苏月道：“咱们悄悄的下去瞧瞧，吃点东西。”
　　唐冰唇角微翘了一下，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身，将凌川野给从软榻上拽了下来，拖了出去。
　　苏月要下船，自然是要换衣服乔装，你个臭小子想偷看不成！
　　让白露拿了一身青色丫鬟的衣服换上，将头发也梳成了和薄荷一般的双丫头，苏月和薄荷白露一起走出去，就好似三个大丫鬟一般。
　　凌川野揉了下鼻头，和唐冰两人一起走在了三人后面。
　　看着，就好似是官宦大船上下来的丫鬟侍卫一般。
　　码头上的人不过扫了一眼，便又转回头和丁七唠嗑去了。
　　这靠近京城之地，来往的高官权贵可多，当地的官员没有外边那么大胆，路税加的并不多，当然，如今也没有商船上来，基本都是官船，官船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如今这三品官船的管事居然出手就是十个二十两的银锭，他们也愿意大开方便之门，而且，问什么都愿意说。
　　苏月走过几人之时，正听到那码头上的小吏跟丁七抱怨：“哎，还是你们好，通情达理！不为难，这位陈总督的架子可大了，船还在十几里之外呢，便让我们一定得清空河道，说什么他们家小姐的身子不好，如果船行速度太低，就会晕船，你也知道，这漕船走的慢，如何能一下清出来，只能麻烦你们一起等等，等他们的船休息休息上路后再走，要不，到时候你们又要让，那得多麻烦。”
　　晕船嘛？
　　苏月不觉在心里哼了一声，谢珏可是说过，这位陈大小姐虽然年纪不过十五，却是身体强健得很，好似还学过武艺。
　　这么做，无非是给沿途之人一个印象而已……
　　可她为什么给别人这么一个印象？
　　沿着主码头旁边，是一溜的吃食摊子，各种小吃都有，大多都是那种一张棚子几张木桌的路边摊，只有靠近主码头之地有几间简易木屋提供饭菜。
　　唐冰不等苏月开口，便引了她进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的木屋坐下。
　　这里主要是针对码头苦力，不过也经常有停靠的船只上的人下来吃饭，见这几人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店家便推荐了几个拿手菜，又道，若是有外面喜欢的，也可以让他们送进来吃。
　　凌川野等苏月坐下了，便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看其他小吃了，过了不多久，外头的小吃就摆满了桌子。
　　唐冰见店家那脸色都有些不对了（人家只说可以送没说你送这么多啊），从荷包里掏了个小碎银出来，丢给店家道：“不用找了。”
　　店家的脸色顿时好了起来，还特意的拿了两块干净抹布过来，给桌子重新擦了一下。
　　这顿饭可吃得有些久，苏月吃完之后，只觉得撑得站都有些站不起来。
　　正准备找地方溜达消食，就听得码头边一阵喧哗，几条富丽堂皇的官船缓缓靠上了码头。
　　那船，可不是一般行驶在运河上的船，而是可以行驶在长江上的船。
　　苏月想，她明白为什么要清理河道了。
　　这陈总督如今只怕是得势了，这船，是从蜀州沿着长江而下，然后直接行驶进运河的！
　　按道理，这是不容许之事。
　　眉头微蹙了一下，苏月转身往城门走去，要消食，不若去城里看看好了。
　　脚步刚动，就听得那大船上有人叫道：“清荷姑娘，船还没停稳呢，你小心些。”
　　苏月的脚步不觉一顿，倏然回头。
　　清荷？
　　君九翊身边的大丫鬟，清荷？

第474章　大丫鬟？

　　　　“姑娘。”
　　凌川野刚唤了一声，唐冰便上前一步，极其自然的将苏月手臂一拉，拉转到了自己身后，同时微微用力，将她推进了一棵大树后面。
　　苏月一下回过神来，将身体对树后面再隐了一下，然后从唐冰和凌川野中间往码头看去。
　　就这么一会，那船已经搭好了跳板，几个身着艳丽的丫鬟从船上下来了，身后亦跟了两个侍卫。
　　那几个丫鬟都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一个个长得娇美秀丽，当先一个穿着嫩黄衫子的，年纪最大长相亦是最出众，一脸娇俏的和旁边之人说着话。
　　笑语嫣然，顾盼生姿。
　　和上辈子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五官面貌不过是稚嫩了些，但是气势却是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的清荷可是一个不拘言笑，动不动就来一句规矩，比宫里的嬷嬷还严格之人。
　　是了，上辈子她见到清荷之时，清荷年已十九，她原还以为是君九翊的通房丫头，可两人成婚后却是知道不是。
　　可是，那清荷也一直没嫁，就那样，那么大的年纪，依然做着君九翊的丫头。
　　直到……
　　君九翊下江南，带去了清荷，留下了她。
　　几人下了船后，便往苏月他们站的这个方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用四川话嬉笑。
　　“清荷姐姐，这里离京城很近了吧？你说京城好玩还是我们成都府好玩？”
　　“这你都不用问清荷姐姐，那自然是京城好玩啊，没听夫人说，京城才是真正的繁华之所，跟京城比起来，成都就是乡下。”
　　“那我们这次，是不是就留在京城了？我昨天听音嬷嬷说，夫人说的，这次会在京城住下，所以东西都带过来了，连大姑娘的嫁妆都一起带过来了。”
　　“哎，琉璃姑娘真要嫁给那个什么容世子嘛？我听说，那个容世子是个粗人，胸无点墨，还喜欢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姑娘曾经说他是纨绔子弟。”
　　“是啊，清荷姐姐，咱们琉璃姑娘不是跟王爷最要好嘛？以前，他们还……”
　　“嘘，住口。”清荷轻喝了一声，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周围并无人注意她们，想来是听不懂她们说的蜀州地方话，方眉头飞扬的道：“这个你们就别担心了，王爷怎么会让咱们姑娘嫁给那个粗人。”
　　“说的也是，对了清荷姐姐，你这次过去，就应该是去王爷身边了吧。”
　　“肯定的了，若不是王爷走得急，路上带女人不方便，清荷姐姐早就跟着一起上京了。”
　　“那是，说不准现在就收了房了。”
　　“就你们会胡说，看不撕了你们的嘴！”清荷佯怒的叫了一声，伸手去打那两丫鬟。
　　几人嬉闹着从大树边走过，往城门走去。
　　走过之时，跟在几人后面的侍卫往树边看了一眼。
　　见那两侍卫身后站着的也是两个丫鬟，好似是有人不舒服所以靠边休息一般，想是亦是坐船的大户人家的下人，这是有些晕船吧。
　　再被唐冰冷冷的看过来，便收回了视线，快步跟上了几人。
　　待得那些人都进了城门，苏月微蹙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咱们也进去走走。”
　　唐冰他们听不懂四川话，所以不知道那些丫鬟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却是听懂了的。
　　上上辈子，她的一个室友便是四川来的，讲的一口四川话，同学四年，她也听了四年的四川话。
　　而上辈子之时，在发觉她能听懂四川话后，君九翊偶尔也会教她几句特殊的发音。
　　所以，这几个丫头说的，她是一字不差的听懂了。
　　清荷那么笃定……
　　难道说，君九翊准备对容世子下手？
　　而且，虽然是在这商丘之地，不会有人听得懂她们说什么，但是就这么大胆的随意议论主子，这些丫鬟们也太大胆了。
　　这么疏于管教，实在不像是君九翊带出来的人。
　　反正她现在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不若跟进去看看，看还能听到什么。
　　唐冰微蹙了下眉头，看着她不说话。
　　“哎呀，小唐，就让我走走嘛，刚才都吃撑死了。”苏月赶紧换了一脸讨好，同时还瞪了凌川野一眼。
　　都是这小子，拿那么多！
　　好吧，她的确也是喜欢吃那些小吃……
　　唐冰低垂了眼睛看了她肚子那一眼，想着先头她吃了多少，不觉眼角都抽了一下，再又抬头往城门看去。
　　见那几人已经走开了一些距离，方点点头道：“好，我们进去逛逛。”
　　苏月几人走进了城门，就已经不见了清荷那几人的身影，苏月便也没有特意去找，只是沿着青石板路饶有兴趣的走着。
　　商丘城虽不大，但是因为处于南北运河连接处，所以街道上的铺子不少，可一路看过去，那些铺子里的货物却是不大多，便是有，也大多是去年的陈货。
　　想想那送信的侍卫说过，京城里一些丝绸店铺已经断了货，今年淮扬江南那边的新货更是凤毛麟角一般，价格看着看着往上猛涨。
　　这商丘如此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走了两圈，肚子不再那么鼓胀，看看天色，苏月便准备打转往回走。
　　刚拐过一个街口，就听得那好似是商丘最大的丝绸铺子里传来了清荷的声音。
　　这一次倒是带着上辈子的那种刻薄和咄咄逼人之势。
　　“你说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你这里可是商丘最大的丝绸铺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今年新出的绉纱？”
　　“就是啊，你别以为我们好欺负啊！”旁边还有丫头用不大正统的官话帮腔。
　　“几位姑娘，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有生意怎么会不做？是真没有，姑娘们要的绉纱是杭州所产，可今年五月开始，从杭州那边就没有商船上来，这别说新的，去年的陈货都快卖光了，剩下的就这么点。”
　　“你这话说的着实可笑，杭州那边又没有打仗，为什么会没有商船上来，你这是哄谁呢？”
　　“哎呀，几位姑娘若是不信，来来，尽管进来看看，看我库房里可有？”那铺子老板也是动了一些气，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苏月悄然站住了脚步，然后悠悠然的进了那铺子对面的铺子，一边作势去挑那铺子里卖的小玩意，一边偷眼朝对面看去。
　　那边又争吵了几声，随后那两侍卫推着几人走出了大门。
　　先头苏月一门心思将注意力都放在清荷身上，并没有去注意那两侍卫，现在正好瞧了个正面。
　　不觉心下又是一惊。
　　那侍卫其中一人，可不是最后提醒了她那么一句之人？
　　记得，此人可是君九翊的心腹！

第475章　道歉之礼

　　　　“路侍卫，你这是干什么，他一定是骗我们的！这是欺负我们呢！赶紧的，回去叫人，砸了他的店！”一出店门，清荷便跺着脚对那侍卫叫道。
　　“清荷姑娘，这里可不是成都府。”那侍卫没有出声，另外一个侍卫道：“再说了，你都进里面看了，人家总不至于是因为咱们来，特意将库房都给搬空吧？”
　　“那如今怎么办？”一个丫鬟哭丧着脸道：“本以为这个时候天已经转凉，姑娘们带的夏衣并不多，就指望着买了衣料现做。”
　　“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了，京城总是能买到的，也不差这两天，先回去吧。”路侍卫脸上一丝表情变动都无的道。
　　“可是……”清荷满脸不高兴的跺了下脚。
　　“别可是了，走吧，还有什么要买的赶紧的。”另外那侍卫挥挥手道：“夫人可说了，就停一个半时辰，然后便马上赶路。”
　　几个丫鬟面露郁色，可到底不敢再耽搁下去，其中一人便道那回头买了那些旧货先抵一下，几人便又回去那店里。
　　两个侍卫没有跟进去，反而离那铺子远了一些，站在了靠近苏月所在这铺子的一棵大树下歇凉。
　　另外那侍卫将身子靠近一些路侍卫，带了讥讽的低声道：“还真以为自己能乌鸡变凤凰，指望着谁不知道，姑娘能穿绉纱这种货？是她们自个想着买了新鲜料子做衣衫，也不想想，咱们主子看得上这种货色？”
　　路侍卫一直看着那铺子，声音淡淡的道：“咱们主子看不看得上不说，就那陈姑娘能让？”
　　“你这话可透着点意思。”另外那侍卫笑道。
　　“主子如今是康王，进出的是皇宫王府，结交的是达官贵人，这种丫鬟，只会给主子惹祸，你觉得，陈姑娘会让这样的人去咱们主子身边？”路侍卫眼睛都没眨的淡声道：“若是送去了，只怕也是被咱们主子丢弃之人。”
　　另外那侍卫想了想后，噗嗤一声笑道：“只不知道这几位可知道？她们不过是自家姑娘的弃子？”
　　路侍卫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等了一会，那几个丫鬟便抱着几匹颜色鲜艳的绉纱出来，唤了那两侍卫一起，往城外走去。
　　苏月等那些人都走没影了，才随便挑了些东西买了，几人走出店铺后，苏月便靠近唐冰问：“他们说了什么？”
　　那几个丫鬟的声音很大，先头说的话都能听见，可那两侍卫虽然靠近了店铺，但是声音压的很低，她是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不过，以唐冰的耳力，一定是听了个全的，要不，他那眉头先头就不会皱了一下。
　　那两侍卫说的并不是完全的四川话，是官话之中夹杂着一些特殊音，唐冰虽然不是全懂，但是也听了个大约。
　　而且他虽然不懂，但是能将那些音给重复出来，当下便缓缓的将那两侍卫说的话，重复给了苏月。
　　苏月听完之后眉头一扬，道：“他们是康王的人？”
　　那个路侍卫她是知道，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也是。
　　而且，明显那些丫鬟并不知道。
　　那么，康王和陈总督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唐冰心中亦是有些震动，只现在却是不能有所议论的之地，沉声道：“走吧，先回船上。”
　　苏月便也不再逛了，几人赶回了自己官船停靠的码头。
　　刚一上船，丁七便带着两匹蜀锦进了门，道：“姑娘，这是旁边那陈总督夫人命人送来的，说是耽搁了咱们的行程，微薄之礼，不成敬意。”
　　苏月微怔了一下，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蜀锦在京城的确算是值钱之物，不过这两匹蜀锦并非那种一等蜀锦，勉强也就算个中等货（就是下等偏上），满打满算也就是二三十贯一匹。
　　当然，如果是送给一般人，也不算轻礼。
　　只是，她们的船既然停靠在主码头，自然也能看到这边的船队有多大，而且，码头小吏也应该会去汇报，这边是个三品官衔让出来的地方，就算是散官，那也是三品官阶。
　　你要不就不送，左右你总督府可是二品大员，还是实官，就算这么趾高气昂，别人也只能受着，可你要是打着道歉的名号来送东西，那就不能这么弄。
　　要不就是送上一匹上等蜀锦，要不就是送一封百两银子，表达一下意思就好。
　　这种品质的蜀锦送两匹，这是讥讽三品官没有见识过好东西？你是想打人脸嘛？
　　丁七轻轻嗤笑了一声道：“对方那送东西过来的管事说了，他们家老爷夫人向来是个慈祥懂礼的，虽然咱们不过是个散官，但是也是麻烦了咱们，所以表示一下，那管事还很是贴心的问了一句，咱们老爷可是由何处捐的官？想不想转为实职？”
　　“他这是什么意思？”凌川野听得一头雾水。
　　这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