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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有点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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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居高临下,看着几个人吃完饭,收拾碗筷,再清理烧饭用过的草木灰。
墨子寒板着脸,又走上楼梯,什么都没说,从阿紫手里拿走那只果核儿,扔到垃圾里,一起收走。
阿紫咧咧嘴,这人不说话的样子真像高天漠。
接下来的几天,她和墨子寒依然谁也不理谁,为了不引起伤亡事故,阿紫没有给他的饭菜里加佐料,墨子寒初时显然挺担心的,总是要等别人先吃几口,他才去盛饭,后来见没有事,也就放松了警惕。
于是那一天吃完晚饭,他的肚子就无休无止疼起来。
侍卫们都看到墨大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滴下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话,一溜烟儿往茅厕跑。
跑了十来次之后,墨子寒真的是精疲力尽了。除了阿紫,他们几个都是一起吃饭,一个锅里盛出来,别人没事,只有他狼狈不堪,你说巫女大人下药的本事有多强大。
估末着肚子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他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进门,就看到阿紫贼兮兮坐在屋里。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看着他。
“很好玩吗?”
阿紫不说话,小姑娘这些日子其实挺郁闷的,别说整个五夷,就连草田部落的头人和族人也不能接受她,派去黎水的探子仍然没有回音,好不容易有个让她赏心悦目的墨子寒,可又气得她鼓鼓的。她只有十四岁。能想出来的解压方法也就这么一件了。
“你究竟想让我怎。。。。。。”话没说法,墨子寒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这是冷彻骨髓的寒意。他知道冰火盅又要发作了。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他使出全身力气,把阿紫推出屋门,他不想让阿紫看到。他不想!
阿紫不明所已,忽然就被他提起来推了出去。门砰的关上了,而她却没有站稳,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竹子砌成的地板又冷又硬,阿紫摔得很疼。
墨子寒虽然不肯给她学鸟叫。可也不会这样粗暴对她,阿紫很委屈,她只是给他放了一点泻药而已。
她抹抹眼睛。倒也没有眼泪,可是鼻子发酸。挺想哭的感觉。
她坐在地上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起来报仇。
雄纠纠气昂昂一脚踢开竹门,她便怔住了。
下一刻,阿紫泪如雨下!
她看到墨子寒蜷缩在地上,双手用力抓着地上的竹条,那一向挺着笔直的背脊弯曲着,汗水和口水淌出来滴到地上。
阿紫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墨子寒,在她面前,墨子寒永远都如青松翠柏般挺拔俊逸。
“墨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墨大哥。”
墨子寒已经没有了意识,他听不到她的声音。阿紫哭着把他抱进怀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把她从屋里推出去。
这就是冰火盅!
她咬破手指,把手指塞进他的口中,鲜血汩汩地流进他的身体里。阿紫知道这是没有用的,冰火盅不是毒,即便她的血液能解百毒,却也无济于事。
但她除了这个也不知道还能怎样帮他,她不知道。
阿紫就这样抱着墨子寒,也不知过了多久,曾有一度墨子寒没有了心跳,她以为他就要死了。墨子寒的衣裳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冰冰冷冷,阿紫不停揉搓着他的胸口,好在他只是短时间的间歇,很快便恢复正常,只是心跳忽快忽慢,阿紫知道,他正在忍受着剧痛的煎熬。
过了大半个时辰,墨子寒一口黑血喷出来,整个人便像虚脱一样,从阿紫怀里缓缓滑下去。
阿紫连忙把他扶到床上,她猜想他可能又抗过去了一次。
竹榻上的墨子寒呼吸渐渐平缓,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到阿紫,苦笑了一下,伸手指指床边的行囊,却已无力说话,重又闭上眼睛。
阿紫从里面拿出一只瓶子,想来是他随身带着的药丸。她倒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他本就吃过泻药折腾得一塌糊涂,现在比任何一次发病后都要疲累,再也没有力气,这时整个人又已昏迷。
阿紫摸摸他的脉搏,脉像平稳,她长吁一口气,看来他只是太过虚弱了。
看他衣裳都已湿透,阿紫忽然手痒起来,小姑娘很想很想给他把湿衣裳换下来。
这不是趁机揩油,也不是想看看人家的人鱼线和六块肌,阿紫说绝对不是!
墨子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阿紫要费了好大劲儿才给他把外衫脱下来,露出精壮的上身。
虽说五夷男人整日光着膀子到处走,可阿紫看到墨子寒还是脸红了,活色生香有没有!
她咽口唾沫,拿了布巾子给他轻轻擦拭身上的汗渍,擦完前胸,她又把他的身体侧过来,想给他擦后背。
可是她愣住了,拿着布巾子的小手垂下来,布巾掉到地上。
墨子寒的后背上,赫然有一道刀疤!
这道疤狰狞恐怖,显然当时伤得很重。他是练武的,身上有疤并不稀奇,只是这道疤对于阿紫来说,是太熟悉了!
那个人把她从娘子军中救出来,带她来到那座隐藏在山林中的宫殿,他受了伤,她帮他上药,起初还想换成毒|药,但被他识破了。
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事,阿紫连父母都没有说过,那个人也被她藏在记忆深处。
她不是只给他上过一次药,那几天里,她几乎每天都给他上药,她对这道疤的熟悉超过了他自己!
“墨子寒,墨子寒,你究竟是谁,你说啊,你说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第一零一章 你放心(二更)
墨子寒依然沉睡,他没有听到阿紫的话。
阿紫感到自己也要虚脱了,她抓起他的手,和她一样,他的手上也有疤,淡淡的,并不清晰。
她不知道高天漠手上有没有疤,记忆中的高天漠都是戴着银丝手套,只有一次,他没戴手套,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就是那个雨后的月夜,他挟着她健步如飞,她拼命挣扎,最后咬他的手。
她站起身来,发疯一样在他的行囊中翻找,他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替换衣裳,然而,她却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是他的味道。
那串檀香珠子用帕子层层包裹藏在一件衣裳里面,显然是不想把香味传出来,阿紫隔了衣裳摸了摸,又把行囊重新放好。
他既然不想说出来,那就随他去吧。
那夜他冒险到王府见她,告诉她他要去北地了,而墨子寒身中的冰火盅就是来自北地。
他从北地活着回来了,但却中了奇盅。
阿紫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她把脸贴在他赤|裸的背脊上,就那样贴着,她也说不清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一刻,她忽然不再惶恐不安。
墨子寒醒来时,感到背后有些不对劲儿,他转过头来,就看到阿紫半个身子挂在榻上,半个身子在地上,小脸蛋紧贴着他的后背,睡得很香很香。
墨子寒身子一紧,他看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了,阿紫竟和他在一起整整一夜,而且还这样亲昵。
他连忙推推阿紫:“起来了,乖。”
阿紫揉揉眼睛,睡眼惺松,可看到面前的墨子寒,她就全醒了,满脸喜悦:“墨。。。。。。墨大哥,你醒了。好点了吗?吓死我了。”
墨子寒苦笑,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可她还是看到了。
“我没事了,你快回屋去。让人看到就麻烦了,快回去。”
阿紫看着墨子寒,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可是却越来越红,这人竟然脸红了。
她的心情越发轻松起来。你半夜三更溜到我家里时,也不怕被人看到了,切。
“今天没有紫雾,我去煮肉骨头粥给你好好补一补。”
说完,她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只留下墨子寒傻乎乎发愣,阿紫怎么对他这么好了,受宠若惊了。
阿紫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何这样好,按理说墨子寒病得快要死了,她应该挺悲伤才对啊,可她就是心情好。就好像心里少了的那一块又给补回来了。
她一边烧火一边哼着小曲儿,哼的就是她在来五夷的路上学会的那一支:“嫁了罢,嫁了罢,怎么不嫁?说许他,定许他,怎能勾见他?秋到冬,冬到春,春又到夏。咬得牙根痛,掐得指尖麻。真不得真来也,假又不得假。”
。。。。。。
那天的下午。两个对黎水城打探消息的汉子终于回来了。
他们在黎水大头人的竹楼外,见到了几个长相奇怪的人。
“长得什么样?”阿紫问道。
两个汉子笔划着:“不是汉人,是我们没有见过的相貌,眼窝深的。鼻子又高又大,眼珠子也不是黑的。”
阿紫怔住了,她又问:“头发呢,是黑的还是黄的?”
两个人想了想:“黑的。”
这不是汉人,不是五夷人,也不像是红毛人。
阿紫想起那夜她在文君酒馆里见过的人。就是这样的长相。后来她猜到那人是阿萨人,难道阿萨人来了五夷?
她跑去找墨子寒,墨子寒和侍卫们正在用竹刀削竹子,长长的竹竿削成尖尖的,不知道他们要用这些竹子做什么。
阿紫把墨子寒拉到一边,告诉他:“探子回来了,他们在黎水大头人的竹楼外看到几个人。。。。。。”
她把族人的话复述了一遍,墨子寒皱皱眉:“我要尽快去一趟黎水,你给我找个向导。”
“不行”,阿紫不答应,墨子寒是病人,他怎么能会冒险,万一盅毒又发作可如何是好,“你不懂五夷话,身体又。。。。。。”
没等她说完,墨子寒就打断了她的话头:“我懂阿萨话,也懂平田话。今上对阿萨和平田早有防备,很多暗影都是深谙这两种语言。”
“可是。。。。。。”
“阿紫,阿萨人和平田人长得很像,但总有区别。如果这件事事关他们,那就不是五夷的事,而是大成的事。这件事我一定要插手。”
“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只能添乱!”
“我学过武功的,王府里的高手全都打不过我。”
“那是他们想哄你父王开心,陪你玩呢。”
好吧,这也太伤自尊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寨子里有一位懂些汉话的族人,他叫大山,二十多岁,他的汉话还是当年贺王妃教的。阿紫看他生得虎头虎脑,有把子力气,就让他跟着墨子寒一起去,张大虎也要去,墨子寒没有答应,做暗影的不是只靠武功,还需要很多东西。
但墨子寒还是把张大虎拉到没人的地方,和他说了半天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张大虎频频点头,像是对墨子寒言听计从。
可阿紫还是很担心墨子寒,他不是正常人,他身中奇盅,已经病入膏荒。
她一直把墨子寒送到寨子外面,还不忘往他怀里放上两封药面面。
“如果被人发现又打不过,就洒这个。如果你犯病了,想要找地方避一避,就把这种洒在四周,不但蛇虫鼠蚁不敢靠近,就连人也不行。”
墨子寒心里酸楚,除了唠唠叨叨的师兄李济,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
“还有啊,你也要记住。”
“什么啊?”
“黎水巫女很骚的,听说她会迷心咒,只要被她看上的男人,都会迷上她,心甘情愿跟着她,你如果看到她,千万要离她远一点。“
墨子寒心里好笑,却又忍不住想逗她:“她很美吗?”
阿紫点点头,其实她也是听她娘说的,她娘也是听别人说的。
墨子寒微笑:“五夷女人看不上汉人的,你放心吧。”
直到墨子寒走出去很远,阿紫才想明白,本巫女放心什么,本巫女有什么不放心的,切!
第一零二章 卷入漩涡
墨子寒走了,但张大虎他们几个却没有闲着,继续削竹子。阿紫问他们,他们也一个个顾左右而言他,这年头,正常人和暗影在一起也变在神经病了!
阿紫独自回到她的小黑屋摆弄那些药材,可惜无论她如何用功,也施不出巫女咒,她现在能做出的,都是寻常的毒剂,根本不是巫女毒。
阿紫敲着脑袋,找到爹娘那么久了,无论是王府还是现在这座竹楼,都是她以前熟悉的地方,可她却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脑袋里一片模糊,如同被紫雾覆盖的山野,她一次次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没有失去记忆的人永远无法理解,她现在有多么渴望记起过去的一切,她失去了和父母兄弟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她也记不起玉竹,母亲说她有一半的日子都是和玉竹大巫女在一起。
做不出巫女毒,就不是合格的巫女,贺王妃虽然不敬业,可她也能制出属于她自己的巫女毒,而阿紫却不会,玉竹大巫女把巫女咒教给她,但她却没有任何感应。
每一任巫女都是上天赐给五夷的,她们对巫女咒有着不同的感应,因此能制出不同的巫女毒。
但阿紫没有这种感应,如今的她和大多数五夷少女一样,会捉蛇养蛇,会配制简单的药物。
玉竹告诫过她,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会有人来挑战她巫女的权威。巫女是世袭,若是被别的家族的人取代,那就只有死。
上一代的草田大巫女便让当时的大巫女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现在别说是被挑战了,就是草田部落的人也不能接受她这个御赐巫女的身份。
阿紫虽然和谁都没有说,但这段日子里,她是很苦闷的,她想回家,躲进父母的羽翼下,再不管这些事。
但她不能回头了。从她接受皇伯父册封的那一天起,她就被命运缚住了。
她就是五夷巫女,她就是大成公主。
“巫女大人,有您的信。”
紫雾城外就有官驿。但寄到五夷的信件很少,也没有人敢给五夷送信,这些信件都是到紫雾城换货的族人带来的,常常会耽误很久。
信是贺王妃给阿紫的,她已平安抵京。但贺王妃也告诉阿紫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派去接养母的人回来了,但养母已经离开方北墓园很久了,听说是她的亲戚把她接走的,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阿紫的心沉了下去,哑母孤苦伶仃,她只有一个人,除了墓园没有地方可以去,她能去哪里呢?再说她从未听哑母说起还有亲戚!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继续摆弄她的毒物,心里更郁闷了。
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小鸟被困在笼子里。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成。
好在她还会做针线,还会煮饭。
从行李中拿出丝线,阿紫想都不想,随手缠缠绕绕,一串五毒络子就打了出来。她苦笑,做针线和煮饭,她竟然从来没有忘记,怎么就把巫女咒给忘了呢。
这五毒络子是五种毒物,蝎子、蛇、壁虎、蜈蚣和蟾蜍。
五夷只有麻布。没有丝绸,阿紫索性拆了一件衣裳,这衣裳是汉人服饰,在这里也没有机会穿。她从衣裳上剪下一块丝绸。又让张大虎用竹条给她做了个绣花绷子,整个下午,她都躲在竹楼上做针线。
贺王妃自己的针线活并不好,但却给女儿请了名师传授,这也是白富美们自幼都要学习的。所以阿紫很怀疑她的童年就是在无休止的学习中渡过的。
学针线,学习琴棋书画。还要学习做巫女。
到了晚上,她缝好了一只荷包,荷包上绣了几朵雾葛花,找了几朵晾干的雾葛花装进去,再把那串五毒络子缀在上面,阿紫喜欢得不成不成的。
这只荷包不是给自己缝的,她要送给玉竹大巫女。玉竹是她的师傅,也是亲人。贺王妃和玉竹是好姐妹。
荷包绣好,阿紫也困了,靠在竹榻上睡着了,荷包放在枕边。
睡到半夜,她似乎听到狸花蛇又在嘶嘶吐气,阿紫睡得一向都很轻,她立刻睁开眼睛,就看到狸花蛇扬着小脑袋,正在冲着一个人示威。
那人一身黑衣,正是墨子寒。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算起来墨子寒才走了不到两日,而先前的族人却去了几天。
“事情办完了。”
墨子寒不敢靠近,远远站着。
阿紫拍拍狸花蛇的脑袋,把它收进竹筒,自己也坐起身来。
她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人进她的屋子一点也不客气,女儿家的闺房,谁让你进来了。
她正想质问他,墨子寒已经转身出去了,竹门被他轻轻关上。
阿紫明白了,这人半夜三更跑进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他回来了。
人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而已。
直到次日早晨,阿紫才知道墨子寒不是只带着大山回来,他还抓住了两个阿萨人!
“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的?”阿紫又惊又喜,忍不住埋怨墨子寒,这么大的事,他昨晚都没有说呢。
“嗯。”问了也白问,墨子寒就是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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