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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世子。”
　　顾轻眉侧目，你怎么知道他们坐在大堂里？
　　李默白笑笑，将她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茶，“不许再喝酒了，你的酒品太差，若是喝多了，只怕是会打人的。”
　　顾轻眉瞪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就当是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些面子。
　　很快，楚王和李元风都被请了进来，紧跟在李元风身后的，便是一副小厮打扮的六公主。
　　顾轻眉故意没有去仔细瞧她，既然这么爱扮下人，那就让她好好地扮一扮吧。
　　“今晚还真是巧，没想到王爷也喜欢逛灯会？”顾轻眉笑问道。
　　李元赫浅笑，“本来是想着在府里多陪陪王妃的，可是五弟寻了来，说是只他一人逛，委实没有意思，我想着放他一人也不放心，便出来看着他些。”
　　“三哥这是什么话？我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元风的年纪的确也不小了，只是到底还不曾开府，亦不曾有什么封号，所谓年少轻狂，万一再饮酒之后，闹出些乱子来，可就不好了。
　　其实如今李元风在皇室的身分地位，还是很尴尬的。
　　何婕妤在宫中失了宠，何家也彻底地倒了，对于李元赫来说，这样的一个弟弟，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助力了。
　　可是，在这皇权之中，谁又能一眼看到最后？
　　就如同这后宫，谁又知道，哪一日，何婕妤不会复宠呢？
　　正如之前德妃，不也曾遭遇了一阵子的冷遇？现在，不也还是在宫里格外地显贵？
　　从这一点上来看，李元赫就远比太子要聪明。
　　李元风再次见到了顾轻眉，心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个曾经让他第一次有了心动感觉的女子，如今已成了他的堂嫂，眼下与默世子还是这般的般配登对，他的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默白堂兄，堂嫂，自你们成亲后，我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曾好好地道一声恭喜呢。今日，便借这个机会，祝您二位白头偕老，恩爱长久。”
　　“多谢堂弟了。”
　　顾轻眉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若是早先说这话，她自然爱听。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李默白那有些离奇的身世，再听到了白头偕老，恩爱长久，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讽刺在里头。
　　桌下，李默白的手，紧紧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顾轻眉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顾轻眉并不喜欢李元赫，只觉得此人的心计太过深沉，性子又过于阴沉，所以，简单地叙了几句之后，便推脱自己累了，想要回府。
　　李默白自然是以爱妻为重，两人一起身，李元清也就想着要回府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们这几人能与楚王坐在这里说了一刻钟的话，便已是不错了。
　　顾轻扬似乎是喝了不少酒，见到他们几人要走，也跟着身子一晃，想要回府了。
　　“公子小心。”六公主假扮的小厮轻扶了他一下，又飞速地缩回了手。
　　顾轻眉看在眼里，并未曾当回事。
　　几人前后出了文汇楼，各自回府。
　　顾轻扬不曾坐马车出来，而是自己一人闲逛到此的，此刻一出来，被冷风这么一吹，酒也立马就醒了大半儿。
　　李元清陪在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有些事情，总要过去的。”
　　顾轻扬苦笑一声，“是呀，总要过去的。”
　　两人同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分道扬镳，顾轻扬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慢慢地沿着街道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走着。
　　转过一个弯，这里已是明显清冷了许多，恰在此时，顾轻扬觉得自己的小腹内似乎是有些热气在往上蹿，眼前也开始有些晃，猛地甩了甩头，感觉好一些了。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他眼前停驻，“公子，看您脸色不好，不如先上车，我们送您回府？”
　　女子的声音曼妙，好似黄莺轻啼，顾轻扬的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被人扶上了马车。
　　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似乎是担心醉酒的顾轻扬会难受，马车里还特意燃上了薰香。
　　顾轻扬自上车之后，便一直假寐，对于外头的一切，也都不再关注。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女子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到了。还请公子下车移步。”
　　顾轻扬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可是试着起来的时候，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竟然又倒了下去。
　　女子对于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十分满意，一使眼色，便有两名年轻的护卫过来，将他搀扶下车。
　　“先扶公子进去吧，主子一会儿就到。莫要惊着了贵客。”
　　“是，姑娘。”
　　顾轻扬被扶进了一处很是富丽堂皇的宅子，进了门之后，便扶着他上了一顶软轿，一路抬着，顾轻扬倒是坐得舒服了。
　　顾轻眉上了马车之后，却觉得眼皮直跳，“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事？默白，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哥哥？”
　　李默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别太担心。你哥哥可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人。放心吧，他自有他的本事。”
　　
　　第四百一十八章　她的真面目
　　
　　
　　顾轻眉虽然相信李默白的话，可是她是真的有些担心。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哥哥被人算计，而是担心，哥哥会在不受控的情况下，做出一些极其出格的事来。
　　夜半，寒风掠过，亦是透着几分的萧索。
　　六公主李湘楠总算是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女装，再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了先前顾轻扬所下榻的地方。
　　只是推开房门，屋内的薰香诱人，床榻上，却是连个人影也不见。
　　李湘楠微愣，语气有些严厉道：“人呢？”
　　众位婢女哪里知道？于是，齐刷刷跪了一地，却是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李湘楠看着床榻上的确曾有人躺过的痕迹，不由得凤眸微眯，一抹厉色，自她的眼中散发出来。
　　“一群废物！”
　　“公主饶命。”
　　李湘楠贵为公主，自然知道她的婚事，绝对不是她能自己做主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之前无意间听到了父皇与母妃的谈话，有意将招吴家人为驸马，李湘楠如何能愿意？
　　先不说吴家现在势微，单是吴家的几位公子，就没有一个是她能瞧上眼的。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了顾轻扬，便时时刻刻想着与其厮守一生，谁知道，她还不曾等到机会，便听闻顾轻扬订亲了。
　　这怎么可以？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娶别的女人为妻？
　　她派人四处打探，最终得知，那个女人还是一个极其卑微的民女，不仅如此，还曾流落街头，是一个人人厌弃的乞丐。
　　这样的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成为顾轻扬的女人？
　　定国公府那样的门楣，如何能容得下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女人？
　　可是偏偏，她将消息故意透露给苏氏后，却不见苏氏有任何的动静，反倒是一力促成，这更是让她怒火中烧，恨不能直接掐死那个贱女人。
　　终于，她寻得了机会，假借楚王府人之手，将春芽掳了出来，最终毁了她，也杀了她。
　　当她得知事成的消息时，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要没有了春芽这个女人挡路，她想要嫁给顾轻扬，就容易得多了。
　　可惜了，事与愿违。
　　向来宠爱她的父皇，却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肯招顾轻扬为婿。
　　李湘楠虽然生气，虽然伤心，可是在皇上绝对的权威面前，她还是不敢有半分的造次。
　　她知道，自己嫁入吴家，定然是皇后背后出的主意，毕竟，想要更好地掌控她，她的婚事，便是最好的武器。
　　李湘楠无意中得知今天晚上顾轻扬会和李元清一起逛灯会，这才缠着五皇子出来，不惜掩藏了身分，只想要能与他春风一度，如此一来，便是父皇震怒，看在一个是亲女，一个是重臣之子的分儿上，也定然不会真的严惩。
　　反倒是会极力促成此事，也算是压下皇室的一桩丑闻。
　　她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顾轻扬竟然中了迷药之后，还能如此随意地离开。
　　他到底，是有多厉害！
　　如此想着，李湘楠心头的怒气散去，反倒是又攀升出了一种敬佩之情，不知不觉中，对于顾轻扬的迷恋，已是更深一层。
　　此刻，隐在了暗处的顾轻扬，看着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穿得有些露骨的女人，恨不能立刻就将其碎尸万断，如果不是她，他的春芽又怎么会死？
　　强行将心头的怒火压下，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
　　谁让对方有着如此尊贵的身分呢？
　　不过，一次的放过，不代表了他就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活着。
　　想到自己现在在宫中当差，许多事情，似乎是对他很有利呢。
　　虽说朝中的诸多大臣们都歇了，可是御林军却是不能歇的，身为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就更不是能随便歇息了。
　　次日，顾轻扬一如往常地出现在了御书房的殿外。
　　最近，他的职责，便是守护御书房。
　　何婕妤自从何家落魄之后，便已失宠，尽管她想出了诸多的法子想要复宠，可是一直不曾成功。
　　六公主到底是站在了德妃这边儿，还是皇后这边儿，顾轻扬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德妃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有些局促不安的何婕妤，弯了弯唇角，“你放心，此事本宫自然是会上心。同为宫中姐妹，谁过得也不易。你是五皇子的生母，只要他无事，你在宫中的身分，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多谢娘娘，臣妾不敢多求，只盼着皇上偶尔还能想起臣妾来，臣妾便知足了。”
　　“何妹妹多虑了。这是前阵子有人从南梁带来的香料，你且试试，回头，我自会安排。”
　　“多谢娘娘。”
　　“嗯，好好做事，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
　　“臣妾晓得。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嗯，下去吧。”
　　何婕妤毕恭毕敬地退下，美人榻上的德妃脸上的笑，则是一寸寸变冷，最终似是宛若冰块碎裂一般，露出狰狞之色。
　　“好一个李湘楠！竟然想着两边儿靠，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脚踩两只船了。上次她胆敢针对齐若冰时，本宫便瞧着有些不对劲，想不到，她竟然早就在暗中投靠了皇后。”
　　“娘娘，此事暂且还只是何婕妤的一面之词，只怕做不得数的。”
　　“找人去验验这字条上的字迹，若是属实，那就是真的了。”
　　“是，娘娘。”
　　德妃虽说是命人去暗中核对字迹，可是实际上，心中却早已有了判断，联系起之前的桩桩件件，她十分肯定，这个李湘楠，的确是皇后一派的。
　　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儿这一手，李湘楠，你的胆子还真不小，真以为有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哼！
　　“来人哪。”
　　“是，娘娘。”
　　“本宫吩咐的参汤可熬好了？”
　　“回娘娘，已经熬好了，可是要现在端过来？”
　　“嗯，本宫要亲自给皇上送过去，顺便，也请皇上能到这里来坐坐，皇上之前对楚王妃有些不太满意。这还是多亏了皇后的功劳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顾轻扬的报复
　　
　　
　　“不就是碗参汤嘛，让宫人送来也就是了，你又何必再跑这一遭？”
　　德妃笑笑，“皇上，臣妾这不是想着皇上了吗？您都有好几天不曾去看过臣妾了。”
　　“有吗？朕怎么记得，好像是前天晚上，还宿在你那里的？”皇上说着，还不忘了取笑她一下。
　　德妃有些羞怯地笑了笑，“皇上，臣妾知道您之前对楚王妃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说实话，她也是想着能顺利地为元赫诞下子嗣，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皇上喝了两口参汤，将碗放下，“嗯，你说的也没错。楚王妃就是心思深了一些，倒也不算是坏事。”
　　德妃听皇上这么一说，心里头顿时就有了底，“是呀。后来臣妾也曾问过若莹，怎么还将这桩喜事瞒得这样结实，连臣妾这个做婆婆的都瞒着。她说没办法，因为之前太子妃诞下死胎一事，可是将她吓得够呛呢。”
　　皇上的脸色略有些不悦，不过，倒是没有出口斥责。
　　德妃知道这话虽然不中听，可皇上还是听进去了。
　　“皇上，若莹年纪小，又是初入皇族，难免就会小心翼翼一些。您不知道，臣妾听说，前几日，太子妃又突然腹痛，好几位太医，在东宫呆了大半日呢。”
　　皇上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你说的倒也没错。若是太子妃能低调一些，说不定，就会更顺利一些。”
　　“是呀，如今若莹的身孕已满了四个月，元赫也是吩咐人都小心谨慎地伺候着，毕竟是想着能给您添个大胖孙子，让您高兴高兴呢。”
　　提到孙子，皇上的脸上又松缓了一些，“嗯，这孩子不错。若是真能为朕生下长孙，朕定然重赏。”
　　德妃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得太多，只是福身道：“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你呀，快坐吧。”
　　“皇上，听闻这几日，您正在为六公主的婚事发愁？”
　　“嗯，皇后的意思是选定了吴家的三公子，有意招为驸马，朕也见过那个孩子，还不错，虽说武功上差了些，不过文采也还是可以的。”
　　“皇上，您可想过，六公主是否愿意呢？”
　　皇上微微蹙眉，“此话何意？儿女的婚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
　　“皇上，臣妾这话，原本是不该说的，可是事关六公主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提醒皇上一句，六公主如今已是大姑娘了，最近又常常出宫，难免早有了心动之人，所以，皇上为了父女之情，还是要多考虑一下六公主自己的意愿吧。”
　　“你说什么？”皇上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拍在了侧的小几上。
　　几上的参汤碗也跟着震了震，将德妃吓得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你从何处听说的？”
　　德妃咬咬嘴唇，目中已是泪满盈盈，“回皇上，臣妾也是听宫人们说的，听说十二晚上，六公主还非求着五皇子带她出宫，五皇子不肯，她便以死相要挟，最终五皇子无奈，只得应允。臣妾原本不信，今早也问过了元赫，元赫也是如此说的。十二晚上，他们还曾与默世子等人一起饮酒来着。”
　　原本皇上是有几分怀疑的，可是听到德妃说出了这么多的人证，其中还有李默白，他的疑心便就此打住了。
　　“这个湘楠，简直就是越来越不像话！”
　　“皇上，您千万别气。公主是大姑娘了，芳心初绽，也是自然。臣妾的本意，是想着皇上能多问问六公主的意思，毕竟，您一直宠爱她，别因为驸马之事，父女间再生了嫌隙。”
　　皇上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了下去，“你起来吧，此事也怨不得你。”
　　“多谢皇上。”
　　“好了，你先回去吧，晚膳，就摆在你的宫里就是。”
　　“是，皇上。”德妃顿时大喜，盈盈一拜，先退出去了。
　　大总管进来，听皇上吩咐了几句，脸色微变，便立马派要去查了。
　　待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大总管又回来复命了。
　　“回禀皇上，六公主的确是出入宫门频繁。而且，每次不是化妆成小太监，便是宫女，这宫门的人只认牌子，不认人，再说，他们见公主真容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不曾认出来。”
　　“这个李湘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不仅如此，听闻，之前六公主还从太医院那里讨了些东西，奴才不敢隐瞒，已经差人去将太医院的院使召来了。”
　　皇上的脸色微寒，“很重要的东西？”
　　大总管脸色有些尴尬，“皇上，似乎是一些催情之物。”
　　皇上顿时大惊失色，他一直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而李湘楠在他的面前，也的确是一直表现得十分乖巧，怎么会突然跟太医院要了这些东西？
　　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情，太医院为何不报？
　　“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去查看过太医院的记录了。因为公主讨要地这些东西，并非是在同一日，所以，太医们只怕也是不曾发现。”
　　皇上呆了呆，想不到，他倒是宠出一个好女儿来了。
　　“找人盯着她，朕倒要看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皇上。”
　　顾轻扬站在了御书房门外，脸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只是那眸底，似乎是多了一分冰寒。
　　同一时刻，六公主正在对镜梳妆，面色含春，一脸的娇羞模样。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湘楠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低喃道：“顾轻扬，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好吗？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那个死去的贱人呢，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开始注意到我了。”
　　李湘楠低头，看着那一个绣有双鱼图案的香囊，面色绯红，这样的图案，这样的暗示，她岂会不懂？
　　“启禀公主，时辰到了。”
　　李湘楠再度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