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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嫁-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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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片刻,凌青桐也焦虑不安。
    他和安檐一样,骑着高头大马,不时眺望城门的方向。
    凌青菀撩起车帘,瞧见了她弟弟焦虑不安,笑着道:“桐儿,你不必担心,念如很快就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马车朝这边而来,凌青桐认得是念如的马车。
    他没有回答凌青菀什么,纵马去迎接念如。
    念如露出一张洁白娇嫩的脸,笑靥如花。
    凌青桐舒了口气。
    “这是念如。”凌青菀对同行的妈妈和丫鬟说道,“她跟着我们回盛京。”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念如是谁。
    凌青菀也不解释。
    “你们出去,和甘妈妈坐。”凌青菀对她同车的两个丫鬟道,“念如跟着我坐。”
    丫鬟们道是,不敢质疑。
    于是,凌青菀一路上都带着念如,同吃同住。
    可能是姊妹天性,念如很粘着凌青菀,觉得她很亲切,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她。
    凌青菀又想到了卢珃。
    饶是伤感,凌青菀也打起精神,不让自己被悲伤侵占。她既然得以重生一回,自然要替姐姐报了仇。
    现在,凌青菀也是姐姐了。
    走了一半的路,有天中午停车歇息,安檐望着一望无垠的田地,眉头微蹙。
    “我去走走。”安檐道。
    凌青菀不解,问他:“安郎去做什么?”
    “我去看看庄稼。”安檐道,“菀儿去吗?”
    凌青菀虽然不知道庄稼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她坐车腰酸背痛,准备去走走。
    故而,她点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安檐瞧见脚下奄奄一息的庄稼和微有龟裂的土地,语气微敛。
    上次暴雨过后,已经快一个月,滴雨未落。
    “会发旱灾吗?”凌青菀也发愁起来。
    凌家没有其他收入,也没人孝敬他们。他们家生活的全部来源,就是田地里的租子。
    一旦发灾荒,凌家会损失惨重。
    “旱极而蝗。”安檐道,“旱灾固然可怕,倘若引发蝗灾,只怕整个西边都要遭殃。”
    凌青菀心头微凛。
    若是灾荒太严重,会发生动乱的。
    “我要回去问问桐儿,最近这两年是否发生了重大的灾荒。”凌青菀心想。
    她和安檐都心事重重的,回了车队。
    ***L

  ☆、第098章风疹

    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炎热起来。入了夜,暑意褪去。碧穹没有月,繁星浓密,似晶莹的宝石,点缀了盛夏的喧嚣。
    墙角虫吟切切,远处蛙声阵阵。
    客舍窗口的灯,映照在庭院。庭院的疏影摇曳,芳草萋萋。店家在院中养了一大缸锦鲤,鱼儿跃起,掀起泠泠水声,更添了夏夜的热闹。
    “。。。。。。真的没有蝗灾?”凌青菀和她弟弟,站在窗前说话,“那旱灾呢?”
    “今年应该没有,五年后才有。当时旱了两个月,滴水未落,西北开始发蝗灾。蝗虫来势凶猛,太原府以西,全部受灾。”凌青桐非常肯定道,“朝廷怕突厥趁机入侵,调兵往西北驻防。
    安二哥去了两年,他去住戍守的,但是派去治蝗的官员无能,安二哥取代之。他有治蝗良策,回来之后就封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殿前司是禁军之一,副都指挥使是殿前司的高级将领。
    那是安檐仕途平步青云的开端。
    凌青桐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年纪已经大了,知道很多事。至于建平十一年到底有没有蝗灾和旱灾,凌青桐的记忆是模糊的。
    至少,这一年凌家没有受到波及,大哥顺利完婚。
    “今年也许有点小灾,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凌青桐看着窗外,灯光映照下的树叶,也是恹恹的。
    刚刚入夏,就这样旱。
    “那就好。。。。。。”凌青菀道。
    晋国公府的田地都在西边,假如发生灾荒,家里不至于会饿死。但是少不得要求助姨母、姑母。
    节衣缩食的时候,二房和祖母不会体恤景氏,反而会趁机闹事。
    凌青菀是心疼她母亲。
    虽然凌青桐说他今年没有大的灾荒,但是他们一路回京,再也没有下过雨。
    官道尘土飞扬。
    休息的时候,安檐会看着干燥的地面,微微蹙眉。很忧心的样子。
    他的侧颜。和平常一样的严肃,却多了几分威严。
    “安郎,你很担心灾荒?”凌青菀问他。
    像安檐这样的贵胄子弟。哪怕在军营里磨砺了几年,也是军官,高高在上。
    安檐真的懂人世疾苦,凌青菀有点惊奇。
    “。。。。。。担心。”安檐道。“谁不担心呢?一旦灾荒,多少人背井离乡?”
    凌青菀沉默下来。
    她也跟着担心起来。
    安檐的情绪。变得格外严肃。
    快要京城的时候,晚上停下来住店。
    店家将他们的马车牵入后院之后,不停的打量凌青菀,眼神里有几分焦虑。
    安檐立马含怒。问店家:“你瞧什么?”
    店家认识安檐。安檐模样高大,能像他这么高的男人很少见,很容易识别。
    他立马给安檐跪下:“大人。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凌青菀众人都不解,疑惑看着安檐。不知道安檐把店家的孩子怎么了;而安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你的孩子,为何要我去救?”安檐问道,“起来,把话说得清楚些!”
    店家一时很激动,声泪俱下:“大人,就是上次这位姑娘问,小人的孩子是不是发风疹。已经发了,快十天了,孩子痒得不行,大夫们都治不了。。。。。。”
    同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也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他们也是住这家店,店家的两个儿子,跑进来问安檐的马夜里会不会变成龙飞走。
    当时,有个孩子隐约要犯风邪,凌青菀瞧见了,提醒他要留心。
    不成想,那孩子果然发作了。
    安檐也看着凌青菀。
    凌青菀痛快道:“掌柜的,你先起来吧,带着我去看看孩子。”
    店家连连磕头,这才爬起来。
    “我去瞧瞧,无妨吧?”凌青菀问安檐。
    安檐点点头,道:“走吧。”他陪着凌青菀去看。
    凌青菀心想:“最近碰到两起发痒的病。其实痒比痛难受,发痒十来天,也是遭罪。”
    她脚步很快,跟着店家,去隔壁的后院厢房,看店家的孩子。
    已经是夜幕。
    厢房里点了灯,一个孩子躺在炕上,昏睡了过去。他身边坐着个妇人,颜色憔悴,眼睛哭得红肿起来,几乎看不见人。
    “当家的?”她听到人进来,努力去看,还是看不清。而后,她又听到几个脚步声,有点惊讶。
    “上次有位姑娘,说三郎可能会发风疹,让咱们留心些,我告诉过你的。”店家很激动,说话语气很快,“她回来了,三郎有救了。。。。。。”
    那妇人啊的一声,连忙站起来,要给凌青菀磕头。
    她迷蒙的眼睛里,终于看到了凌青菀的身影,噗通给凌青菀跪下,道:“贵人啊,您救救这孩子。咱们乡下地方,郎中不中用,我的孩子。。。。。。”
    说着,就哭了起来。
    凌青菀让她起身,又让店家挪灯过来,自己仔细看看这孩子。
    孩子已经发病十天,形容十分惨烈。孩子的双眼浮肿,已经看不清人;他的面上、双臂片状红疹,似鱼鳞一样布满。
    很痒,所以孩子挠了很多次,新痕添了旧痕。
    这比景八娘那次厉害多了。
    孩子饱受折磨,已经奄奄一息了。店家和他的女人,也是听大夫的话,觉得孩子无可救药,让准备后事,所以他女人眼睛都哭瞎了。
    孩子的夭折是很常见的,大夫的话,店家夫妻知道不是哄骗他们。
    “我先把脉。”凌青菀道。
    安檐站在旁边,看着凌青菀。
    凌青菀诊脉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她明亮的眼眸。璀璨生辉,透出睿智。
    安檐心头微动。
    他的目光,再也没从凌青菀脸上挪开。
    凌青菀诊脉半晌,又看了看这孩子的舌苔。
    “这孩子脉象细平,舌红苔薄白,双眼浮肿,面上发疹。这是风热郁肺。导致的风疹。”凌青菀诊脉完毕,对店家道。
    店家哪里懂?
    之前请了两位大夫,也说是风疹。开了些方子,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所以,店家不知道凌青菀所说是否正确。
    但是,凌青菀早在两个月前。就看得出这孩子即将风疹,很是厉害。故而店家信任她。
    “他上次就有点犯风邪,不成想没有发作出来。这次又犯了风邪,两毒并发,才如此严重。
    风邪上受。首先犯肺,而肺主皮毛,所以才肌肤红疹。我开个药方。你们连夜去抓药,吃上三四贴。先止住痒,以后慢慢调养即可。”凌青菀又道。
    店家和他女人连连道是。
    他们又要给凌青菀磕头。
    凌青菀拦住了:“别行虚礼,给孩子看病要紧。你们先去拿了纸墨来,我开方子。”
    店家道是,急急忙忙出去找了笔墨纸砚来。
    凌青菀伏案疾书。
    安檐仍在一旁看着她,但见她手腕纤细却有力,伏案时垂着螓首,露出一段修长嫩白的后项,肤如凝雪。
    他觉得这样的凌青菀很好看,比平常更好看。
    凌青菀说,她喜欢看安檐打球;那么,安檐而言,他也喜欢看凌青菀诊病。
    打球时的安檐,所向无敌;治病时的凌青菀,缜密聪颖,医术能起死回生。
    “辛凉平剂银翘散。”安檐看得凌青菀写了这个方名,她继续往下,写了,“金银花五钱、连翘五钱,薄荷五钱;生薏苡仁三钱、芦根五钱、竹叶四钱;蝉蜕一钱五分,牛蒡子四钱;白茅根、紫草、丹皮各两钱,煎汤服用。”
    她的字,纤长锋锐,添了几分凛冽之气,比从前好看很多。这是她最近练字的成效。
    方子开好之后,凌青菀交给店家。
    “按方抓药,头两日服用一贴,而后一天一贴,服用十天,足以痊愈。”凌青菀对店家道。
    店家之前请的两位大夫,都是镇子上的小郎中,只开了几味药。他陡然看到凌青菀开了满纸的药材,心里大喜:“果然不一样,这位大夫更厉害。”
    他觉得药多,效果就越好。
    他当即去抓药。
    凌青菀的方子,主意是清热疏风、活血止痒、利湿解毒,足以对症。
    半夜里,那孩子醒了,大哭起来,闹得整个客栈的人都休息不好。
    六月的夜有几分燥热,客人们原本就心浮气躁,孩子一哭,更是烦躁了,不时有人骂。
    凌青菀他们住在西跨院,也能听到吵闹声。
    她睡不着,又想到很多卢珃和王七郎的事。当初记忆残破,只记得这两个人。
    越想,心情越是糟糕。
    她索性坐了起来。
    念如和凌青菀同床,凌青菀也怕吵到她,就轻手轻脚起来喝水。她刚刚起来,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就听到了隔壁门房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凌青菀知道是安檐。
    安檐有时候半夜会起来给他的马喂草。
    凌青菀也睡不着,原本想去给安檐作伴的。但是,她心里的事太过于沉重,又想到了王七郎,心情更是糟糕。
    故而,她没有动。
    黑暗中,凌青菀也想到了石庭。
    想到石庭那番话,说他去太原府祭拜的人;也想到了石庭冒险到悬崖下去祭拜王七郎。
    这次回来,安檐换了另一条路走,故而他们没有路过王七郎葬身的悬崖。
    凌青菀甚是遗憾。
    而石庭呢?
    “他和我一样,是死而复生的人吗?他就是黎华吗?”凌青菀怔愣想着。思及此处,心头大痛。
    王七郎,名潜,字黎华。
    ***L

  ☆、第099章柔情

    想到王七郎,凌青菀的心情就很沉重。
    她倒宁愿记不全。
    记不全的时候,只能记得一个温柔的剪影。他热情又体贴,总是含情脉脉看着她。
    他武艺高强,医术绝伦。但是,医者不自医,他从来不给自己看病。
    他教卢玉医术,每当他头疼脑热的时候,就让卢玉给他开方子。但是,卢玉治旁人没事,只要给他用药,就会导致他发病。
    他常常被卢玉治得半死,呕吐腹泻。
    他那时候就会生气,骂卢玉学艺不精,会丢他的脸,让卢玉更加努力。
    卢玉的潜能,被他激发出来,他是个很好的老师。
    所以,卢玉一开始对他的爱慕,是带着几分愧疚和崇拜的。而后,才慢慢被他的温柔打动。
    她哥哥性格冷峻,为人粗莽,不知道体贴女孩子家的小心思;她大嫂三年抱俩,对孩子格外宠溺,非要自己养,多半时候在照料孩子,和处理家务,对她这个小姑子,敬重大于亲昵。
    而卢珃,她宫里事务繁忙,朝政她也插手一二,免得输给了汝宁长公主,总是紧绷着,卢玉一点小事,自然也不敢打扰她。
    王七郎性格和睦,对卢玉身上千般柔情,卢玉慢慢习惯依靠他,什么事都和他说。
    对于卢玉而言,那是一段非常甜蜜的爱慕。
    对王七郎来说,大概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凌青菀想到这里,心头痛苦似万针齐攒,她有些喘不过气。屋子里太闷了,想到这西跨院有护卫把守。凌青菀也推开房门,站在屋檐下。
    她并不恨王七郎。
    在她短暂的人生里,王七郎给了她另一种感情。这种感情,是她兄嫂、卢珃给不了的。哪怕最后一塌糊涂,亦是卢玉自己的愚昧。
    她总记得,在太原府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偷偷爬进她们家的院墙。隔着窗棂给卢珃送吃的、玩的。那是王四郎,七郎的胞兄。
    王四郎为卢珃的人生撑起了一把伞。往后,哪怕再不堪。卢珃在内心的角落里,总有个地方,满是柔情,可以依偎。躲避风雨。
    卢玉很羡慕,她也想要那样的一把伞。
    王七郎给了她。
    虽然收场不好。总归把人世间的感情都经历了一遍。重生之后,亦无遗憾。
    “菀儿。。。。。。”身后,传来安檐的声音。
    安檐喂马之后,已经上楼了。他每晚这个时候。都要起来喂马,只是凌青菀不知道罢了。
    这一路上,他的马颇费脚力。安檐很心疼它。所以,每天午夜之后。他都要亲自给他加料。
    马无夜草不肥。
    自己爱的东西,安檐会不遗余力照料疼惜,哪怕是匹马。这些事,明明可以假以人手,安檐却要亲力亲为。
    一回来,瞧见凌青菀矗立檐下,有些吃惊。
    已经是后半夜了,夜风有点凉。
    安檐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凌青菀的肩头,问她:“怎么不睡,立在这里做什么?”
    “口渴醒了,就睡不着。”凌青菀道,“念如还在睡觉,我怕吵醒了她,就站在屋檐下透透气。我知道你下去了,故而不怕。。。。。。”
    安檐轻轻摸了下她的青丝。
    凉滑柔软的青丝,似墨稠初展,从掌心滑过,落下细腻的痕迹。安檐的心,有点发热。
    “这夜热得很,我哪里还用衣裳披?”凌青菀笑着,又把安檐的外袍还给他。
    安檐个子很高,凌青菀踮起脚尖也无法为其披上,只得交到他手里。
    安檐却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微弯下腰,低头让她披上。
    盛夏的夜,哪怕有丝凉意,也是舒服熨帖的。安檐是关心过头了,以为凌青菀会冷。
    披上之后,安檐立在凌青菀身边,没有进屋的打算。
    两人都无睡意。
    “店家那孩子,哭了好几个时辰。”安檐低声,和凌青菀说话,“菀儿的药,能治愈他吗?”
    “他们如果认真遵循医嘱,好好吃药的话,是没问题的。”凌青菀道。
    “医者发大慈恻隐之心,解世间含灵之苦。从前就读过《大医精诚》,总是无法明白这些词句。如今,倒是知道了。医者解疾苦,真比神仙菩萨还有灵验。”安檐道。
    这是对凌青菀很高的赞誉了。
    不过,安檐居然读过大医精诚,凌青菀也颇为惊讶。安檐虽然是武将出身,却读过很多书。
    想到凌青桐说安檐之后的前途,他这么有学问,凌青菀就不那么惊讶了。
    凌青菀笑了笑。
    “我的医术,得过卢玉的指点。”凌青菀半晌,才喃喃道,“她曾经也救过很多人。。。。。。”
    安檐就不说话了。
    他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在凌青菀面前,批评她喜欢的人。故而,安檐忍着了。
    固然卢玉医术、医德自然很好,可是这跟安檐又有什么关系?安檐又不是卢玉的病家,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岂能因为她的医术就对她改观?
    安檐欣赏凌青菀的医术,是因为他爱慕这个人。
    就像凌青菀欣赏安檐的球技,也是因为他安檐而已。
    他的沉默,凌青菀明白,心里添了几分恍惚。
    “我现在想着的,是我必须要做凌青菀。但是我还有一些凌青菀小时候的记忆,也许她仍在这具身体里。假如我将来可以从这具身体里离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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