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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离开？”楚琰偏头；　盯着林清，用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嗯，我要离开了；　送完你就走。”林清匆匆解释了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　她不好这么招摇的在楚琰身边呆太久，跟楚琰交代好这句话之后，她为楚琰拉好车帘；　重新退回到退伍后面。
　　车内；　楚琰面色铁青，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　甚至；　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关节处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不能让她离开。
　　护国寺就在京城郊外的山上，离得不远；　路程上倒是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但是上山的礼仪很麻烦，为百姓祈福，心必须诚，所以上山的路只能十步一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
　　林清粗粗估了估上山的路程；　瞥了瞥眉。
　　这么长的路，估计得折腾到下午，且今天天气还热。
　　伺候在林清身边的侍从小声道：“夫人，主子吩咐；　让属下带您从小路上山。”
　　林清看向队伍前方，宋杞身着象征至高无上身份的官服，被众人目光注视着，仪仗停下，他从马上下来，和早就等候在此的方丈说了几句话后，他向楚琰马车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他肯定是走不开的。
　　林清对侍从道：“不用，我跟着队伍一起上去。”
　　侍从道：“那属下去向主子回禀。”
　　林清连忙道：“不用，他正忙呢，这种小事就别打扰他了。”
　　侍从犹豫了一下，道：“是。”
　　林清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手环里拿出几颗药交给侍从，道：“你还是去一趟吧，这药是解暑的，你让他含着。”
　　侍从接过，应道：“是。”
　　他对林清微微行了一礼后离开。
　　林清再次向宋杞那边看去，可她视线还没找到宋杞人就哪儿呢，就听到周围围观百姓突然响起阵阵惊呼声。
　　这是怎么了？
　　林清扫视了一圈周围百姓，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
　　引出这么大动静的，正是宋杞和楚琰那边。
　　楚琰也不知道怎么了，跌坐在地上，宋杞站在楚琰面前，他微微低着头蹙眉看着楚琰，眸中是藏不住的冷意。
　　林清蹙眉，向那边走了几步，可她距离那边的距离太远，再加上周围吵杂，这几步根本不够她听到那边的声音。
　　林清只能远远的看着，费力分辨前面的情况。
　　楚琰被侍从扶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清都能看见他在发抖，而他恐惧的来源，显而易见是他面前的宋杞。
　　周围已经响起议论声了，宋杞抬手，对楚琰行了个请罪的礼。
　　可这动作却激得楚琰的情绪更激动了，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楚琰恐怕就要再跌倒了。
　　忽的，林清眼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个背影，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再然后，楚琰模模糊糊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饶…饶我…”
　　林清心里着急，左右伸着脖子，想找个别的缝隙，可她在退伍最后面，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她怎么也找不着缝了。
　　她身后，百姓的议论声响起。
　　“唷，前面那是怎么了？”
　　“这还看不出来，咱们疯子皇上又发病了呗。”
　　“什么发病啊，我看分明是被那位吓成这样的，你们看，他腿还在抖呢，一个疯子居然也能当皇帝，嘁。”
　　“嘶——”
　　这句话后，身后的议论声骤然低了下去，几道低低的惊呼声响起，可众人不是因天子被明目张胆的侮辱受到惊吓，而是因为被隐晦提及的宋杞。
　　“嘘，你怎么敢提那位，你不要命了？”
　　“快别提了，会被砍头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被砍头这个词吓到，“呜哇——”的哭声响了起来。
　　林清扭头，向传来声音的那片人扫了一眼。
　　都只是普通衣着的平民百姓。
　　她想起了来这里之前，一号跟她说的那句话，“百姓只知宋杞而不知楚琰”。
　　现在想想，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夫人。”伺候林清的那个侍从终于从宋杞那儿回来了。
　　林清连忙拉着他问前面的情况，她道：“刚刚那边怎么了？”
　　侍从答道：“陛下突然身体不适，主子让人将陛下先扶上山了，祈福的礼仪，由主子代劳了。”
　　林清听了这消息直皱眉头。
　　这上山的路不短，宋杞肯定受累，且今夜还要赶车离开，宋杞怎么撑得住……
　　楚琰来的路上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林清问道：“那药给他了吗？他含着了吗？”
　　侍从道：“含着了。”
　　林清道：“那就好…”多少能缓解一点身体的疲惫。
　　前面又是一阵响动，是宋杞跟着方丈出发了，乌泱泱的仪仗队伍也紧跟在出发，只是这队伍走得极慢，三步一停，九步一顿，林清伸长脖子努力向前瞄，好一会儿后，才发现，队伍停顿出宋杞在磕头。
　　林清更担心宋杞的身体了，她问道：“不是说十步一礼吗？怎么变成三叩九拜了？”
　　侍从解释道：“方丈那边的意思是，为国祈福向来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主子身份不同，需要更加诚心。”


第82章　不辛苦　。。。
　　这不是欺负人吗；　楚琰又在作什么妖呢。
　　林清道：“带我上山去找楚琰。”
　　她倒要看看楚琰怎么个身体不适了，刚好也趁现在她赶紧去把楚琰那边的事情处理好，等一会儿宋杞上山了她就可以去照顾宋杞了。
　　“是。”侍从应道；　他跟宋杞那边的人汇报了一声后；　牵来两匹马，带着林清从小路上山。
　　林清他们走得快，跟楚琰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楚琰被带到寺庙里为皇上专门建的宫殿里休息；　林清让侍从在宫殿外等她，她单独进去寻楚琰。
　　为了避免麻烦；　她开了隐身溜进楚琰的卧房里；　却没想到，无意间看到了楚琰自残的一幕。
　　楚琰坐在床上，将袖子高高挽起；　手不留情的去掐自己的胳膊，在胳膊上留吓一道道青紫的印记，这举动该是很疼的，楚琰的额头一层冷汗，嘴唇也疼得发白，可都这样了；　他却依旧一点儿都没留情，反而动作还的越来越发狠了起来。
　　林清取消了隐身上前，一把抓住楚琰的手，她厉声道：“楚琰；　你干什么呢？”
　　楚琰被林清的突然出现吓得浑身一颤，他扭头看向林清，面色煞白，眸里的神色也满是慌张。
　　这人情绪一向疯疯癫癫的，林清也没多在意他此刻的异常，她只是不悦道：“你又在发什么疯呢？干嘛自己作践自己？”
　　楚琰面色渐渐恢复，眸中的慌张也变成的了躁意，他低吼一声，推开林清，做出了更过激的行为。
　　他疯狂的用头去撞墙。
　　林清好不容易拉住他，他就对自己又咬又打的。
　　林清连忙问十八要了镇定药，强迫着给楚琰喂下，楚琰吃下之后，情绪冷静下来了许多，终于没有自残行为了，可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往林清身上靠，面色惨白，满脸都是泪水。
　　林清本来是上山问罪的，可眼下楚琰把自己作成了这幅可怜样子，她也也凶不起来了，林清安抚的抚了抚他的脑袋，用尽量柔和的语调问道：“你怎么了？”
　　楚琰颤着声音道：“我疼…我疼…这里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林清无奈道：“没有人要杀你，你疼是你作的，谁让你刚刚自己掐自己，还撞墙的。”
　　可楚琰的神智很明显的不清醒，他似乎不记得他刚刚的那些过激行为了，只知道一遍遍的重复道：“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他死死捏住林清的衣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道：“这里有人要杀我。”
　　林清见他这状况，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的样子，她抬手，从手镯里拿出上次给楚琰用了一半的伤药，拉起楚琰的胳膊为他抹药，她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回宫？之前跟你说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楚琰摇头，攥着林清衣袖的手更紧了几分，他道：“我要跟你一起。”
　　林清给楚琰上药的手顿住，她偏头，眯眼仔细打量着楚琰此刻的神情。
　　好像每次，楚琰对她提要求的时候都是遍体鳞伤的，既然他这次伤是自己弄的，那前几次呢？
　　楚琰眸底划过一抹紧张，但很快被他更加癫狂的神色掩盖住，他死死抱着林清的手，道：“救我！救我！”
　　又开始闹了，她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林清笑了声，道：“你真要跟我一起？宋杞这次会跟我一起离开，跟我一起，才是真的有人要杀你。”
　　“一起…离开？”楚琰面色猛的一变。
　　林清以为他被宋杞的名号吓到了，她笑着道：“是呀，你还去不去了？”
　　楚琰眸中的惊讶褪下，刚刚那些什么委屈，惧怕的神情全部都没了，一向混混沌沌的眼睛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再次问道：“你说的话当真？他真的离开？”
　　“当然是真的了。”林清道，她察觉到了楚琰的不同，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好了？”
　　楚琰松开紧抓着林清的衣袖的手，还伸手推了林清一把，他道：“你骗我，你跟他是一伙的。”
　　“他不可能会放过我的，他要杀我，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也要杀我，你们都要杀我。”
　　楚琰自言自语的念叨道，抱膝缩在床角，那个离林清最远的位置。
　　他道：“你们都要杀我。”
　　他这幅样子，仿佛刚刚那双清明的眸子只是林清的一个错觉。
　　可…真的只是错觉吗？
　　林清细细打量着缩在床角的楚琰，楚琰在装？不可能吧，哪个正常人能装疯十年，且，从她第一次见楚琰时，楚琰就是个不正常的。
　　“啧。”林清自嘲的笑了声。
　　怀疑楚琰这样的疯子装疯才是疯了。
　　“滚，你给我滚，连你也要杀我，朕要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楚琰吼道，他捡起床上一个软枕，砸向林清这边。
　　林清看着疯疯癫癫的楚琰，心里忍不住涌起几分失望，她道：“真希望你刚刚的清醒的是真的。”
　　把一国的子民交给这样的人负责，即使历史归位，但这现实却更让人觉得荒谬。
　　林清将手中的伤药放在一旁的桌上，还放了一瓶镇定药在一旁，她道：“你今后要是再控制不住的情绪想自残，就吃颗白色药瓶里的药……安心在这呆着吧，没人要杀你，宋杞那边我已经跟他交待过了。”
　　林清说完，转身离开。
　　可楚琰有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又从床上跳起，几步追上她，将她拉住。
　　他道：“你要去哪儿？”
　　林清道：“你不是让我滚吗？我这就滚。”
　　林清说着就要离开，可楚琰却又不松手了。
　　林清和他对着拽了两把，可楚琰却越拉越紧，林清力气没他大，她恼道：“你快松开我，你这会儿不怕我杀你了？”
　　可楚琰仍旧死死拉着她不放手，林清轻叹了口气，她道：“岭北在打仗，你知道吗？”
　　楚琰只是看着她，没给回应。
　　猜也能猜到他不知道的，林清道：“我去那儿，帮你，免得你当成个亡国皇帝。”
　　楚琰的手松开。
　　林清离开。
　　“咯咯……咯咯……”屋内，响起楚琰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死死低着头，像是想要掩藏自己笑，可肩膀抑制不住得一抖一抖的。
　　帮他？她是真的在帮他了，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年了。
　　他，终于熬出头了。
　　*
　　林清从楚琰的房间出来后，去和殿门前等待她的侍从会和，她道：“什么时辰了？”
　　侍从道：“回夫人，日中了。”
　　林清仰头看了眼太阳，现在正是正午，阳光从空中直直往下晒，烤人得人，仅出来晒了这么一会儿，林清就感觉到热了。
　　宋杞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山路的一半没，天气这么热，且他身体又不好，这会儿他肯定很难受。
　　她得想想办法帮他，林清对侍从道：“我们下山找大人去。”
　　“是。”
　　两人没骑马，从大路的石阶梯向下走寻人。
　　山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清总算见着人了。
　　宋杞被诵经的和尚包围着，严苛的遵守着三叩九拜的规矩，他脚步坚定，动作也做得利落，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林清却远远的就注意到了他惨白的唇。
　　宋杞身体不好，被这么折腾怎么可能没事，他只不过是太擅长隐忍罢了，这还有一半的路呢，他怎么吃得消。
　　林清看着心疼，她必须得替他分担。
　　林清对跟在她身后的侍从道：“我去那边看看，你不用跟着了。”
　　“十八，给我开隐身。”
　　侍从还未来得及反应，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了。
　　林清快步迈下一阶阶台阶，向宋杞奔去。
　　宋杞刚扣完首站起来，看到林清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神情怔了怔，将要迈出的脚也顿住。
　　林清连忙对宋杞比个“嘘”的表情，她道：“他们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宋杞微微点头，回应林清，神色如常的接着往前走。
　　林清走到他身边，看见他额头细密的汗，她连忙拿出帕子去为他擦。
　　宋杞低低的声音响起。
　　“怎么来了？”
　　林清道：“刚上山去处理完楚琰的事，就马上来找你了。”
　　“是不是很累？你累了就别逞强，别拜了，这罪本来就不是该你受的。”林清道。
　　宋杞道：“我没事，不远了。”
　　又到规定步数了，宋杞矮身跪下，林清连忙也蹲下身，抬手将前方路面上的碎石抚开，防止宋杞被伤到。
　　宋杞起身，她又去扶宋杞。
　　宋杞心疼她跟着他受罪，他错开身避开林清的搀扶，道：“不用跟着，这个点该吃午膳了，你吃过没有，让侍从带你用饭去。”
　　林清摇头，道：“我一个人吃没胃口，我等你一起。”
　　宋杞道：“那你去山上等我……”
　　“不。”林清想也不想的打断他的话，她道，“你不是说不远了吗，我等你。”
　　“阿清……”宋杞说不过林清，只得无奈的唤了声。
　　林清轻轻拉住宋杞垂在身侧的手，她道：“阿杞，我陪你嘛，你难道不想要我陪着你吗？”
　　宋杞怎么可能对林清说出“不”字。
　　他张开五指，和林清十指紧扣在一起。
　　林清抿唇笑了笑，她想起什么，对十八道：“十八，给我把伞。”
　　“是。”
　　因为她给宋杞开了权限，所以现在宋杞是能听到她和系统讲话的。
　　宋杞问道：“阿清，你在跟谁讲话吗？”
　　“嗯。”林清解释道，“十八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系统。”
　　宋杞微微偏头，向林清这边看了眼，没看见林清身边有人或者什么不明物体，他收回了视线，犹豫了下后说了句：“十八兄弟，你好。”
　　“噗——”林清被宋杞逗得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她道：“它就是道程序…嗯，就是不存在的东西，你跟他打招呼干嘛呀。”
　　“是吗？我不太懂，我方才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我以为，他是你那个世界的人。”宋杞道。
　　林清道：“人…他也算半个人吧，他的存在挺复杂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次，我好好想想解释给你听。”
　　“好。”宋杞应道。
　　三步又到了，宋杞再次跪下。
　　林清这次直接将手掌垫在了宋杞额头要触到的那块地面，宋杞怕伤了林清，额头只是虚虚碰了下林清。
　　黑色的防晒伞已经传送到林清的手心里了，林清按了一下伞柄，大大的伞面撑开，阴影将两人的身影笼罩。
　　2080年的遮阳伞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仅的挡光，还是挡热，伞一打开，周遭立马就凉快了起来，林清舒了一口气。
　　宋杞要起身，林清就一手举着伞，一手将宋杞扶起来，然后，再次拉住宋杞的手。
　　“阿清，辛苦你了。”宋杞道。
　　“不辛苦。”林清眼珠子转了转，她想到了什么，恶劣的凑近宋杞，在宋杞的唇角偷亲了一下。
　　她意味深长道：“陪着宋大人，一点儿也不辛苦。”
　　宋杞的耳尖一下子就爬上了淡淡的粉色。
　　他被众人盯着，对林清的动作不能给出反应，只能羞恼的捏了捏林清的手，道：“别闹。”
　　他这样，反而惹得林清更想欺负他，林清抬手，去捏宋杞的耳垂，她调笑道：“宋大人是不是很热呀？耳朵都红了呢。”
　　“……阿清。”宋杞语调轻软的唤了一声。
　　面对这是无赖的林清，他只得求饶，林清被他唤得心都酥了，勉强放过了他这一码，可后面仍忍不住小动作不断。
　　剩下的路因两人这样相伴，走得没那么累了，也快了很多。【更　多　文　V　X　公　众　号　：　书　荒　小　窝　】
　　在日落前，两人总算爬完了楼梯，
　　但礼仪可不止到这里就结束的，且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听说，后面还要再折腾好一会儿。
　　林清被宋杞强制捻回去休息，见楚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