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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一个人才来安王府三回，能见他三回倒也不错。
　　好吧，看着他，至少，他长得很养眼。
　　“千蔻妹妹，你可得好好学着，”千元琴道，“你才刚入府，也才刚入门，琴艺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有成效的。”她们可是从五岁就开始抚琴，琴艺虽不说精湛，那也是过得去的，能在人前献上一曲，赢得不少掌声的。
　　而徐千蔻，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别以为她藏得好，不说出来就没有人知道了，她一身都是乡下野味，土极了。
　　幸好她暂时没有出门，否则，她们是要离她远远的，以免被她拉下了安王府女眷的档次。
　　她尽连琴都不曾抚过，更别提弹上一曲了。
　　“琴姐姐说得是，千蔻一定好好学着，不给姐姐们丢脸。”这样的冷嘲热讽她是听得多了，反正言语上的东西不痛不痒的，不想听的她左耳进右耳出，她们现在也只能在言语上刺激刺激她，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王爷舅舅对她不错，这是让王府的人不敢轻易对她下手的主要原因。
　　“千蔻妹妹还真是幸福，一进王府，王爷便安排了整个玄阴最优秀的琴师来授你琴艺，若千蔻妹妹不好好学，实在是对不起王爷的一番美意。”古春雅人倒是不若她的名字是一点也不雅，倒是有些俗气，古春雅长得不若妹妹古秋雅美，听说她们是双胞胎还真是看不出来，姐妹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最像的大概就是她们的名字了，异卵双生，真没什么稀奇的。
　　“舅舅待我极好这是肯定的，我定不会辜负舅舅对我的期望。”谁来泼冷水，她都接着，也不泼回去，说得不好听点这叫逆来顺受。
　　柿子是捡软的捏。
　　古春雅，古秋雅和田凤仙都觉得自己只是命不好，出身差了点，出身是她们不能选择的，她们的确是比不上安王府的小姐们，但是，她们自认为比徐千蔻那是更胜一筹。
　　徐千蔻只是命比她们好，她的生母是安王爷的亲妹妹，她便成了安王府的亲表小姐。
　　一个乡野出来的丫头，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进了安王府却能得到这样的对待，她们现在做的一切还是沾了她的光，光是想着，就觉得天下有太多不公之事。
　　古春雅也好，古秋雅也好，哪怕是出身最低的田凤仙也自认比徐千蔻更加优秀。
　　好在，白羽琴师对她们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身份而瞧不上她们，他是一样教的，优秀的人果真是有一颗宽大的心。
　　加上白羽琴师的俊俏——
　　实在是让这帮未婚的小姑娘心儿乱跳的。
　　“白羽琴师，我谈一首曲子，你帮我听听有何不妥之处。”千元梦道。
　　白羽点了点头。
　　千元梦便开始抚琴，她的指法很准，弹得也不错，但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小招不懂琴，她才刚入门学习，不过，还能听个热闹。
　　琴谈得好不好，还不是归结于好不好听，更深一层的需要像白羽那样的专业人员去倾听评判。
　　小招觉得千元梦的琴弹得不错，至少还是挺悦耳的，她还不识谱，也不知道她弹得对不对，胜在好听就够了。
　　只见白羽徐徐抬眸，他的睫毛很长，一扇一扇的像两把小扇子，真是让每个女人看了都羡慕又妒忌，不过，不会去恨他，他长得太美好，让人舍不得去恨。
　　他提出千元梦两处错误的指法。
　　千元梦受教。
　　“琴弹得再好听，若是没有灵魂不过是入耳的杂音罢了。”白羽语速轻缓，声音温厚，如琴声一般让人陶醉。
　　他的话说得直白，又不好听，直接言明千元梦的琴再好听也是没有灵魂的杂音罢了，他说得还真不算委婉。
　　千元梦的脸色一白，有些挂不住。
　　她五岁学琴，一直用心学，娘自小告戒她，凡事必须要高人一等，若不能出人头地，就只能被上头的嫡姐压着，哪怕是安王的女儿终归是庶出，身份便低了许多。
　　她自小不甘心，凭什么是一父所出，只因她是庶出，便生生的矮了嫡出的姐姐一大截，这是何道理？
　　同是安王府的小姐，虽说嫡庶有别，可差别不能如此大，嫡出的姐姐一出生便什么都是好的，请回府授业的先生都是玄阴王朝数一数二的业内翘楚，轮到庶出的该授业便只是请些稍有名头的，其中的差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嫡出的姐姐嫁的是侯府世子，国公世子，庶出的呢？
　　差距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父亲明面上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可谁都知道，在父亲的眼里，只有元配所生的子女才配得到最多的关爱。
　　她一直那么努力。
　　为她授业的先生也曾夸她学得极好，说她也是有慧根的人，到白羽这儿，她倒是连个指法都能弹错，曲子连半点灵魂都没有的弹奏者。
　　“白先生，我弹得当真这般差吗？”千元梦眼眶泛红，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怜爱。“我弹的每一首曲子都用心去理会，倾尽了情感，为何听进先生的耳里却成了没有灵魂的曲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那不过是五小姐自己以为。”白羽未对千元梦楚楚动人的模样有半分心怜，依旧直白的让人想要喝止他闭上嘴，没瞧见千元梦的眼里已经现了泪，更现了恨意，这会儿怕是把白羽给恨上了。
　　“白先生说得怎会有错，白先生在琴术上的造诣是整个玄阴王朝都有名的，白先生的一句话胜过十个乐师的评判。”他说一个人不好，那便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这里是安王府，在场的只有这些人，只要不把话传到外面去，千元梦还能守住自己最后的底限。
　　外面的人只知道安王府的五小姐琴艺甚佳。
　　千元梦自认在琴艺上已经注入了许多的情感，偏生入不了白羽的眼，被他一语道破。
　　“……，”白羽不再说话，他百无聊赖的拔弄着琴弦。
　　小招倒也好奇，像白羽这样的性子是如何在宫里呆上几年还能好好活着的，实在是让人思之不通啊。
　　“白先生当真认为五姐姐所弹曲子没有灵魂吗？”千元琴的琴艺还不如千元梦，若是千元梦在白羽这里得不到稍高的评价，只怕，她的评价会更加不堪入耳，“或许，五姐姐换一首曲子弹出来，便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光凭一首曲子便判了人的生死未免太过草率，“五姐姐，你再弹一首也好让白先生再好好的评鉴评鉴。”
　　千元琴的话仿若救星。
　　白羽微点点头。
　　他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似乎在说着什么。
　　千元梦立刻挑了一首她最善长，以往得过最多好评的曲子，她倾注着自己所有的情感，弹上一曲，这首曲子她练过无数次，曾经在嫡母与嫡姐的面前都得到好评，也曾在人前献艺，获过掌声，她就不信这首曲子白羽还是同样觉得她没有倾注感情。
　　灵魂？不过是一首破曲子能有什么灵魂。
　　灵魂这种东西太过玄乎，没有人见过，谁知道真正有灵魂的曲子是什么模样的。
　　一曲罢了。
　　白羽的神情未变，只是拔琴的手停了下来，好看的眉微微锁着。
　　“五小姐往后多多练习吧。”留下这句话，他抱着琴就要走，今天的教学时间已经到。
　　千元梦咬着唇畔，恨恨的盯着白羽的背影，他连句好话都不说吗？就算他是宫里的御用琴师，那也只是个琴师罢了。
　　“五姐姐，你莫生气，白先生就是这副性子，在京里他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千元琴眨巴着眼，安慰着姐姐，“咱们听听便是，莫放在心上，琴艺只会越练越精进，他这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千元梦正愁一股气没有地方发呢，“他这算什么好意，他这是明着暗着在指责本小姐，贬低本小姐。”一个琴师却看不上她，她还想着在他面前露一手，让他知道，她的琴艺也不错的。
　　偏偏被他狠狠的打击了。
　　“白羽，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日你给的屈辱，本小姐总有一日会连本带利的全都讨回来。”


第184章　
　　这一日，又是白羽的授课时间。
　　今日，除了练习琴艺的几位千家姑娘，还有其他旁观的，零零整整的加起来，有二十多号人。
　　小招把自己的琴桌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今日除了她们日常习琴的几人，其他人都是五姐姐有意无意邀过来的，好几位都是外府的姑娘小姐，听说琴师白羽在安王府授课，眼巴巴的想要赶过来看上一眼，否则，平日里也只有在宫宴之时，才能欣赏到琴师白羽的琴艺。
　　京中权贵达官无数，但能真正将宫庭乐师邀回府的，亦是屈指可数的。
　　安王府有此殊荣，一旦遇上机会，旁人也想沾沾光。
　　今日，千家五姑娘想让琴师白羽在众人面前了出个大丑，以报前几日被他打击之仇。
　　她都已经打点妥当，到时，白羽的名声便会在整个京师臭了，在宫里也呆不下去。
　　“小姐，都已经加点妥当，”千元梦的贴身丫环不动声色的靠近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喃一句。
　　“好，”千元梦轻轻勾起粉唇，那是一抹自得意满的笑。
　　敢欺负她，对她落井下石之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琴师白羽还没来，各家小姐们也安排了坐位，摆上桌椅，配上当季上等茶水，和府中厨子精心准备的点心。
　　小招边等边吃，已经吃完一盘美味甜点名加一壶茶。
　　她揉揉自己的肚子，姑娘家这个动作实在是不太雅观，不过——，她朝身边的求安使使眼色，求安立刻靠上前去，“姑娘还要再来一份？”求安知道自家主子的胃口极好，还不挑食。
　　小招摇头，“不是，求安，我尿急。”喝了一壶茶水，来之前还喝了一碗桂圆莲子百合汤，怪不得一肚子都是水的感觉，若是动一下该晃起来了。
　　求安一怔，立刻会意，她瞧着白羽还过来，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人有三急，姑娘也不能硬憋着，求安当机立官立刻唤求银，“求银，你陪姑娘去方便，这儿由我守着，一会琴师来了，也好替姑娘交代。”
　　“是，姑娘，咱们赶紧去。”求银性子急燥了些，不如求安稳重，一听小姐要方便，立时急了。
　　小招试图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过，还是被眼尖的千元梦给逮到了，今日她是让人来看好戏的，可不是谁想错过就能错过的。
　　“蔻儿妹妹，你这是要上哪去？”白羽还未来，徐千蔻却着急要走，实在是太不给她面子，千元梦面色平静，眼中却起了波澜，一个寄身于安王府的可怜小孤女，还敢如此不识相，着实可恶。“琴师白羽尚未前来授课，你便急着离去，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要议论安王府的女眷个个都如你般不思进取。”千元梦语气颇有些严厉。
　　言下之意，小招此时的所做所为，是在败坏安王府小姐们的清誉，这是何等重大的罪责，小招自认还是承担不起的，只是人有三急，她若是此时回座，一会忍无可忍之时，只怕场面会更难看，安王府女眷更加颜面无存。
　　“五姐姐说得是，”小招低眉顺眼，“蔻儿只是吃多了，这会儿琴师白羽还未来，一会就回座，定不会驳了安王府姑娘们的颜面。”
　　“哼，”千元梦轻哼一声，态度不屑至极。
　　“小姐，”求银有些担忧，五姑娘是个得了理不饶人的性子，这会儿主子被她抓住了把柄，只怕，往后日子不太好过，五小姐定会时常以此为由奚落小姐的，“现在要怎么办？”求银是六神无了主。
　　“去如厕，”人有三急，那是生理需求，她总不能把自己憋坏吧，“快点。”
　　“是，”
　　主仆二人匆匆抄进路回觅缘居，世家姑娘小姐规矩颇多，像如厕这等不太雅观的事，必须要在自家院落，借用别人是不合宜的，若用仆佣合用的茅房就更加罪过重大，辱没了身份，小招初来乍到原是不懂这些的，是李嬷嬷在她面前提了又提，定要她记得，她的身份与以前不同，必须要守着安王府的规矩，否则，上头的人一旦怪罪下来，小招往后在安王府的地位会更尴尬，处境会更艰辛。
　　为生活，她愿低这个头。
　　只是偶尔麻烦了些，分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偏偏因为规矩二字把事情给弄得复杂，听说安王府的规矩还算少的，毕竟老安王与安王都是一生征战沙场之人，粗狂了些，对府中小姐们也自然放任了些，倒是安王妃更为在意，为免府中未出阁的姑娘在外遭人话柄，她是十足十的要求自家府里的姑娘们必须要懂明面上的规矩，可不能在人前丢了安王府的脸，辱没了千家的名声。
　　至于在府里，自家人一窝，偶尔还是可以稍稍的放松些。
　　小招匆匆的解决了生理需求，也没在觅缘居久呆，立刻返回花园处，说不得琴师白羽已经开始授课。
　　她晚到便是不尊师重道，这一点在安王爷那儿可是个重罪。
　　旁人如何看待，小招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安王爷是她的舅舅，可算是她此时的衣食父母，还是该顺着些。
　　“求银，快些。”小招催促着。
　　“小姐，你倒是慢点啊。”求银气喘吁吁的，她是个使粗的丫环却追不上自家小姐的脚步，天知道小姐是哪来的劲儿，那脚是迈得飞快，她是使足了劲才勉强跟得上小姐，“奴婢，奴婢快要跟不上了。”
　　那也是，小招以往是走惯了山路的，现在身形消瘦了些，步子更加轻盈，走得自然就更快了，求银只是在府里帮着做些粗活，手脚勤快些便是，压根就不需要赶路，步子上自然比不上她。
　　小招慢下脚步，等着求银。
　　“你该好好锻练锻练，”她摇着头，“体质差了点，才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
　　“是是是，”求银直点头，她的体质怎么能比小姐差呢，她还得做粗活呢，她可没小姐的命，就得有个丫环的身，“小姐，奴婢往后一定勤加锻练，保证一定能追得上小姐。”


第185章　等之不及
　　这对主仆也不跑了，不过脚步是不能慢的，再晚些只怕又有人要对她们落井下石了，王府生存维艰，若想道路平坦，就得让自己更适应。
　　小招和求银离了觅缘居，过了长廊，才要往花园而去，却听到一声尖叫，紧接而来的是哭喊，求饶，声音太过惨烈，以至于让小招不得不停下脚步。
　　此时府里许多人都到了花园凑热闹，这儿反倒是没什么人。
　　安王府的治安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两任安王都是武将出身，底下精兵无数，谁敢对安王府下手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求银，我们去看看，”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欺负人，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啊，小姐，我们还要——，”求银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她家主子早就已经跑到前头去，那里是出事了，可府里有府卫，小姐一介女流——，不行，万一真有恶贼入府，她一定要挡在小姐身前，求银迈着小短腿，努力的追上去。
　　此处院落是一处客院，只有客人来时，客院才有人住，平时都是空着，由管事安排丫环每日清扫。
　　最近安王府并没有客人入住，只有打扫的丫环。
　　门是虚掩着的，小招是第一个赶到的人，她推开门，求银随后也赶到了，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安王府的府卫，他们也听到声响。
　　客院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以便随时可以招待客人，此时的客院倒是让人膛目结舌。
　　负责打扫客院的共有三人，一个冯婆子，一个马大娘，一个是马大娘的女儿马小小，马小小年纪不大，才十四，长得娇俏可人，马大娘将小小留在身边哪怕干提是洒扫的粗活也不想让小小早早的被人给拐了去，马大娘太清楚自家女儿长得好，女儿家的长相胜过一切，马家往后就靠着小小飞上枝头，马家也好跟着小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如今，马小小一身破烂不堪，发丝四散，唇畔也被人粗鲁的弄出了些许红，仿若一朵娇美的花儿被风雨狠狠的摧残过一般，而那阵风雨此时就躺在她的身边，那身衣裳，那身形，一眼就让人看出是琴师白羽，他一动不动的趴倒在地上，客头位置流出一滩血，看着触目惊心。
　　马小小身旁有一块沾了血的石头，约莫一个男人的拳头般大小，非常结实。
　　马小小屈着双腿，抱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发抖，她将害怕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是受害者，白羽是那个迫害她的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安王府守卫总领顾清向小招颔了颔首，立刻上前查看地上伤者形势，“来人，快去请大夫，是琴师白羽，他昏过去了。”
　　琴师白羽是宫廷乐师，是仗着王爷的面才请回府为府中各位小姐授艺的，无论今日白羽做了什么，他若当真在安王府出事，只怕，宫里钟情白羽乐理的娘娘们不会答应。
　　眼前形势一目了然，怕是琴师白羽对马小小做了什么，先别说以白羽万事不动如山的性子，在宫里各色各样的美女都见过，马小小是有点姿色，却只是个王府洒扫的小丫头。
　　“啊，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