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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生存手札-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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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觉得他脱衣服不应该。他们本来在斯斯文文说话,他怎么突然就要脱衣服啊?他之前就常常悄悄去拉她的手,或者突然抱她。这一回发展成直接招呼都不打就脱衣服了吗?
  
  他说是怕地上冷,想教她坐在他衣服上。
  
  “阿芸……”纪恒向她靠得更近,两人的呼吸相互纠缠。可他的语气却是略带可怜。
  
  谢凌云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她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你别靠这么近!”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方才那一推没有刻意控制力道。他给她这么一推,直接后退数步,“哗啦”一声落进水里。
  
  谢凌云瞪大眼睛,看着站在水里的纪恒。
  
  山泉形成的水洼,水不深,仅仅才到他的腰际。可是,他身上湿淋淋的,脸色更是难看。
  
  “……纪恒,我……对不住,我先拉你上来。”谢凌云心里不安,充满了浓浓的愧疚,不多想其他,先伸了手,想要拉纪恒上来。
  
  纪恒盯着她白皙的手,一动不动。
  
  谢凌云更加愧疚了,软语道:“纪恒,你先上来,好不好?”
  
  纪恒看了她一眼,这才握住了她的手。
  
  谢凌云还未用力,他自己倒先上来了。
  
  谢凌云忙去查看纪恒身上,看他身上衣衫全湿了,愧疚不安,轻声道:“真对不住,我方才没控制好力道。要不,你把衣衫脱下来,我给你弄干?”
  
  纪恒斜她一眼,慢吞吞道:“这是你让我脱的?”
  
  谢凌云点头:“是是是,我让你脱的,我让你脱的。你脱吧!”
  
  她想她用内力,应该可以很快弄干他的衣衫。
  
  有了她这么一句准话,纪恒这才慢悠悠地将外面常服脱下。
  
  谢凌云忙上前去接他的衣衫,手快碰到时,他的手却忽然向后缩了一下。谢凌云不解,瞧他一眼。
  
  纪恒轻哼一声,这才把衣衫交给她,说道:“你要生火烤干么?那得去寻火石来。”
  
  他想,他们身上都不会带火石。
  
  谢凌云道:“才不用。”她先用手去拧,确定拧不出一滴水后,才用内力烘干。
  
  纪恒看着她拧衣服,动动唇,有心想接过衣衫,自己来拧。可是看她低了头,认真专注,他又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他心想,她给他拧衣衫的样子,真像是个贤惠的小媳妇儿。
  
  不对,谁家小媳妇儿会这般大胆,把自己相公推到水里去?
  
  纪恒心头一热,相公、媳妇儿,这称呼他倒是挺喜欢的。
  
  谢凌云用内力烘着衣衫,脸颊微红,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师父,也对不住天辰派的开山祖师。天辰派的精妙内功,就是拿去给人烘衣服的么?
  
  纪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她白玉般的脸颊隐隐浮现着胭脂之色,他不由得心中一荡,一时忘形,伸出食指去碰她脸颊。
  
  触手柔软而灼热,他心里一慌,手指也似被烫着了一般,他匆忙收回了手。
  
  谢凌云抬头看他:“怎么?快好了。”
  
  “……好了?”纪恒微怔,有些许失落,“这就好了?”
  
  “啊……”谢凌云抖了抖衣衫,看重新烘干的衣衫微微发皱,不像他穿在身上时平整,她一脸歉然,“也不算好,挺皱的……”
  
  “阿芸……”纪恒接过来,惊讶极了,她做了什么,这就干了?连一点潮意都没有?
  
  他只说了两个字,谢凌云已然抢道:“我给你一件!”
  
  “嗯?”纪恒不解。
  
  谢凌云面上红潮未退,有些忸怩:“你要是嫌它皱了,我日后再给你一件就是。”
  
  纪恒哭笑不得,他重新穿上衣服,口中却道:“那我若只要这一件呢?”
  
  谢凌云一脸为难:“那我也没法子了……”
  
  纪恒闷笑,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因为有前车之鉴,谢凌云不敢再推他,也忘了挣扎。她初时支着两只手,无处安放。后来或是觉得这样不大自在,就干脆将手放在他后背。
  
  她柔嫩的小手刚放到他背上,纪恒的身体就微微一颤,兴奋极了。她是在回抱他?是,她是在回抱他!
  
  他手上用力,抱得更紧了。
  
  谢凌云的手略略一动,就放在了他后背要穴。
  
  她声音也闷闷的:“你衣裳干了,不用再这么暖了。”
  
  纪恒笑一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她。他轻声道:“阿芸……”
  
  真想早点把她娶进门。
  
  有了这么一出,谢凌云也没了再歇息的心思。她抬头看着他:“咱们回吧?”
  
  纪恒固然想在此多待,可是既然她不愿,那他也不好勉强。
  
  于是,他点一点头:“好吧。”
  
  两人慢慢下山。
  
  谢凌云隐约觉得纪恒兴致缺缺,不似上山时那般高兴。她想着他定是累了,她得帮他驱乏。她犹记得那回她喝了些酒后,他给她讲故事的场景,就有样学样,提议道:“纪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纪恒微怔,有些意外,但是她提议了,他却不会拒绝。他笑笑:“好啊,我很期待。”
  
  谢凌云理了理思绪,讲起自己前些日子看的话本。她自小听过门派中师兄讲江湖故事,那是小小的她唯一的消遣。
  
  故事听得多了,她讲故事的水准也不差。她模仿着小时候听的故事,神情认真,语气夸张。
  
  她一面讲,一面去看纪恒的神色,看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心中颇觉满足。
  
  一个神仙打架的故事讲完,谢凌云看向纪恒:“你还要听么?”
  
  “要。”
  
  她讲故事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意思,比她讲的故事要有意思多了。
  
  谢凌云点一点头,心里有些满足。她想了想,将上辈子听的故事稍微换了背景,慢慢讲了出来。
  
  这是一个侠侣变怨侣,互相残杀,最后同归于尽的故事,很短,但是她讲的感情真挚,甚是精彩。
  
  纪恒听后沉默了一会儿,他心说,这多半是阿芸在拿故事提醒他,给他一个警醒。她想让他知道,她亦是决绝刚烈之人,眼中揉不得沙子。
  
  他有些想笑,又有点心疼。他想,阿芸可能还是不能对他完全放心啊。
  
  他轻声道:“阿芸,你放心。”
  
  他以后会证明他自己,会让她看到他的心意。
  
  谢凌云愣了愣,也不知他是喜欢这个故事,还是不喜欢。“你放心”是什么意思?她放心什么?
  
  她呆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她笑问:“纪恒,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暗示你什么?”
  
  “阿芸……”纪恒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凌云扁了扁嘴,说道:“我这回只是讲故事,没想暗示什么。”
  
  纪恒挑眉,没有说话。
  
  已经到了半山腰,谢凌云想着真真假假,反正他也分不清楚,那就跟他说点别的吧?
  
  于是,思考了一下措辞,她开始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讲一个好玩儿的。”
  
  纪恒点头,表示愿意聆听。
  
  谢凌云讲的故事很简单,一个武功高强的掌门,捡了一个弃婴,收她为徒,传她武功。她是他疼爱的小徒弟,学武功也快。他曾戏言,若她再聪明一些,就把掌门之位传给她。他也说,想亲眼看着她出嫁……
  
  掌门师父年纪大了,终究是没看见她长大,就撒手离去。
  
  “后来呢?”纪恒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沉默。
  
  谢凌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慢悠悠道:“后来那个小徒弟,就被人一掌打死了啊。”
  
  “……啊?”纪恒有些意外,“没了?”
  
  谢凌云点头:“没了。”
  
  “这个没意思。”
  
  “是啊。”谢凌云有些怅然,“是没什么意思,或许就是一个梦。”
  
  她有时候不知道,究竟上辈子的十几年是个梦,还是这辈子的十几年的是个梦。
  
  纪恒不理解她身上忽然涌现出的悲伤,他只知道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他也不想在她身上看到。他轻轻抱住了她,有几分迟疑:“阿芸,你不高兴?”
  
  是因为他说没意思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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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和离

  他想; 她给他讲故事; 虽说没意思; 可他也不能真的就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于是,他随即改口:“其实,也不算是没意思……”
  
  谢凌云并不领情; 她任他抱着,抵在他肩头:“我没高兴; 你也不用安慰我。”
  
  他没说错; 就是没意思。她上辈子十多年勤勤恳恳练武,却糊里糊涂丢了性命。没有惩恶扬善,没有扬名立万。再无趣的江湖故事里; 都不会有她这么一个人。
  
  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纪恒语塞,下意识辩解:“我不是安慰你……”
  
  可若是教他说有意思在哪里; 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他想了想; 转而问道:“她怎么给人打死的?为什么会被人打死?”
  
  他想证明; 他有认真听; 这个故事也确实有意思。
  
  谢凌云身体轻颤,轻声道:“就那么给人一掌打死了啊。那人对她说‘阿云; 你过来; 师叔有话跟你说。’她就那么走了过去; 微微低了头,说‘师叔请讲。’师叔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掌就击在了她头顶。她啊一声,就死了呀……”
  
  这些事情; 她还记得,一幕一幕,甚是清晰。她有时候觉得那些都不是真实的,都是她的臆想,她就只是谢家的九小姐谢芸而已;可有时候她又觉得现下都不是真实的,只是谢凌云的一个梦。
  
  爹娘家人,以至于这个纪恒,都是她臆想出来的。等她梦醒了,一切就都消失了。她还是天辰派埋头学艺的谢凌云。
  
  纪恒不明白,她明明说的很平静,可他为什么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她讲的故事里那个人也叫阿芸,这让他觉得很不吉利。
  
  他皱了眉,轻声道:“不说这个了,换个别的,我给你讲一个吧。”
  
  他松开了她,改而牵着她的手,缓缓前行。他思索了一瞬,没听到她回答,他就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不等她开口,他开始讲起从书上看来的笑话。
  
  谢凌云弯弯唇角,很喜欢他讲的故事。她想,可能不是她的错觉,他专挑好笑好玩儿的来讲给她听,是想逗她开心吧?
  
  她很领他的情,反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纪恒,你真好。”
  
  纪恒瞧她一眼,看她眉眼之间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些,他笑一笑,挑了挑眉“现在知道我好了?”
  
  “……”谢凌云一笑。
  
  “把我推到水里的时候就不说我好了?”
  
  谢凌云面上一红,心说,这人真小气,真不经夸。她都夸他了,他还专门提她的错处。她甩了他的手,小声道:“你还提!”
  
  她大步向前走。
  
  纪恒一笑,快步追上,再次拉了她的手,轻笑道:“为什么不?我要提一辈子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谢凌云再次甩开他的手,歪着头看向他:“别人看着呢。”
  
  纪恒并不在意:“让他们看啊。”
  
  他心里有些欢喜,有些得意,有什么看不得的?他怕别人看么?
  
  有前车之鉴,谢凌云甩他手时,不敢太用力,生怕将他甩到,乃至摔伤。这山路虽然不算太崎岖,可是若真滚下去,那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她只能任他拉着手,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她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们,偏偏纪恒毫无所觉的模样。
  
  他给她讲故事,故意用她的名字做主角。在他口中,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偏偏却对他情有独钟。
  
  他口中的两个主角,一个阿芸,一个阿恒,时而阿芸是女的,阿恒是男的;时而阿芸是男的,阿恒是女的。但不管是男是女,大结局总是阿芸和阿恒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谢凌云听得直笑,初时还觉得尴尬,想要伸手打他。可是他一本正经讲来,竟然让她生出一种,咦,这样也挺好的错觉。
  
  她想了想,若真按纪恒讲的那样,也挺有趣。
  
  纪恒看她展露笑颜,他也笑了,说道:“这也是有意思的故事是不是?不要因为一个阿芸过得没意思,就不开心。其他故事里,阿恒都会陪着阿芸啊……”
  
  谢凌云呆了呆,鼻端微微有些发酸。他还是在逗她开心啊。可是,他说的的确很暖心。
  
  纪恒又道:“其实你说的那个故事,没有讲完。阿芸被师叔打了一仗,但是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有个叫阿恒的大夫,治好了阿芸,帮她教训了师叔,他们拜堂成亲,结为夫妇,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他明明在胡说八道,可偏偏一本正经的像真的一样。
  
  谢凌云抬起手,她对自己说,她该打他一下,算是对他胡说八道的教训。可是,她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纪恒,你讲的故事,我很喜欢。”
  
  虽然,事实并不是那样。
  
  阿云没有阿恒。
  
  阿云已经死了。
  
  可是她想,如果阿云被打了一掌后,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晕了过去,后又被阿恒给救了。她真的会同阿恒白头偕老也未可知。
  
  阿云没有阿恒,她现下身边有纪恒。不知道纪恒是不是真会如他自己所说,一直陪伴,永不相负。
  
  她将头抵在他的肩头,轻轻地,主动地。
  
  她听见他的心跳,有力,响亮。
  
  谢凌云有些惶恐,有些不安,心里又有些暖暖的,胀胀的。她轻声说:“纪恒,你莫骗我,我阿娘说我憨直,你说话,我是会当真的……”
  
  纪恒一怔,忽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中狂喜,犹自不敢相信:“阿芸,你……我不骗你。”
  
  他想,姑娘含蓄,她这话其实就跟上邪差不多了吧?
  
  谢凌云缩回了脑袋,不再看他:“走吧,咱们下去吧。”
  
  纪恒看着她笑:“好。”
  
  与阿芸相识一年多,他想他对这个姑娘基本上是有一定了解的。她是她舅舅口中的学武天才,可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却迟钝得可以。她有时很懵懂,但有时候又容易被感动。
  
  明明不是什么聪明贤惠的姑娘,可偏偏在他心里扎了根一般。
  
  想教她开心,想把她留在身边,也想看她光彩夺目。
  
  两人下山后,纪恒先送了谢凌云回薛家,看她进门后,他才转身乘车回宫。
  
  皇帝听说他回来,同他共进晚餐,不免又问起今日如何。
  
  纪恒自然说好。
  
  皇帝看儿子眉眼之间的喜气尚未散去,轻哼一声,没再发问。
  
  倒是纪恒在饭后,向父亲提起阿芸将武功画在图纸上的事情。
  
  皇帝看儿子一眼,奇道:“你待怎样?真弃文从武?”
  
  纪恒摇头:“父皇说笑了。这不是什么高深功夫,三岁小儿,耄耋老人,都能学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算武功。倒是可以教百姓学习。”
  
  他回想着阿芸的话,唇畔浮起一抹笑意。他想着她说,愿大齐人人身体康健,愿国泰民安。
  
  他胸中一暖,缓缓说道:“父皇以为怎样?”
  
  皇帝皱眉:“身体康健固然是好,可若是人人习武,全民皆兵,那……”
  
  那若有百姓造反,朝廷的军队,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们?
  
  纪恒看父亲神色,已猜出了父亲的心思,他笑一笑,将温热的茶递到父亲面前,笑道:“父皇多虑了,真全民皆兵,那何愁外敌?至于对内?父皇忘了阿芸所授剑法?”
  
  他心说,哪有江山能万世永坐?对大齐来说,最要紧的是边境,是对付夷狄。百姓强身健体,利大于弊。
  
  更何况,百姓造反?历来老百姓最容易满足,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如今帝传几代,政事清明,父皇实在不用担心这些。
  
  皇帝看儿子一眼,半晌方道:“等你能做主了,再说吧。”
  
  在他的设想中,待儿子大婚后,就教儿子监国,他会一点一点把权力交到儿子手里。儿子真想做什么,就等他自己能做主后,大胆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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