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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奚旧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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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山君听了许久故事,这才问道:“你可知,你现在站在哪家的园子里?”
  “不是山君家?”
  “曾经是,现在是谢良辰家。”
  在海棠园中过了一夜,奚山君伸了个懒腰,踱步驱散睡意,腹中的孩子轻轻地踢了她一下。奚山君叹气,抚摸着肚子,斥道:“你这孽障,又不甚听话。”
  清晨雾气甚大,不一会儿,衣角都有些潮了。晏二也似是一夜未睡,倚靠在一棵海棠树下,闭目冥想。
  “此处怨气冲天。”奚山君走过,他却轻轻开了口。
  奚山君诧异,转身看他,道:“自是有的,那女鬼……”
  晏二道:“我说的不是她。这怨气几百年都未消散,轮转镜后悬着的卷宗便出自此处,时间久远,一直不得破。”
  “是怎样一桩悬案?”
  “亡灵已逃,尚不得知。只它牵涉大昭国运,泰山王令我务必寻到踪迹。可如今已三年,尚无头绪。”晏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二哥是半仙之体,有通晓天地山河之能,手握世间册,可想过自己的前生?”
  晏二品个中滋味,觉得她问得奇怪,“我做了五世宰相。每一世过了,功德过失记载入册,记忆渐渐淡了,这才投胎。故而只知大约,并无记忆。”
  奚山君神情微妙,微笑道:“五世之前呢?你为何天生是个宰相,我为何不是?这世上其他人又为何不是?为何只有你是?幽冥司这许多判官,泰山王怎就偏偏派你来此处?你道你超凡脱俗,置身事外,可这世间,又有何事,是你真能一清二白的?”
  晏二若有所思,觉得她所说有几分奥妙道理。
  奚山君又道:“二哥,你做了五世人间相爷,可识得云琅?”
  “云……琅?”晏二将这两字在口中咀嚼玩味,而后真真有些迷糊了,“他这样有名,世人谁不知呢?”
  奚山君含笑道:“倒也是。我又猜错了,原先以为是你前世。”
  晏二道:“你与他有交情?”
  “幻境中见过。”
  “什么形容,什么模样?”
  “如松如翠,意志坚定。”
  “那倒有些似为兄。”
  “他会喜欢姑娘哩,你会吗?”
  晏二认真想了想,认真摇了摇头。他说:“我是半仙之体,从不喜欢姑娘,不单单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开天辟地,从古至今。”
  谢侯身体不大好了,似乎是被鬼闹的,也似乎是老得到了这个份儿上。他的肌肤逐渐变得灰败,没有了精气神,似乎哪个不经意的瞬间眨眨眼,老人便停止了心跳。
  谢侯大清早的便被年轻的扶苏晃醒了。老人家老眼昏花,眯眼看着扶苏,道:“你没我好看。”
  “扶苏祖父是个美人,外祖母是个美人,母亲是个美人,父亲也是个美人,故而他也是个美人。可是比起我年轻时候还差了些许。”谢侯是个十分自负的人,老人浑浊的眼珠中带了一点傲意,他行将就木,觉得连呼吸都费力了,只是有一事耿耿于怀,“那鬼,你们可抓到了?”
  奚山君不解,“抓到了,侯爷又待如何?”
  内侍奉上药汁,谢侯像吃茶一般呷了一口,不咸不淡道:“把它带到我的面前,除掉它。”
  奚山君颇喜欢那鬼魂,讲故事这样一把好手,她怎么忍心,“侯爷有所不知,它只是迷路了,并非专程骇人。我今日便带它离开侯府,还请您手下留情,饶它一命。”
  谢侯握着蓝底的瓷碗,翻了奚山君一眼,怪道:“我饶它一命,它几时饶我一命了呢?”
  黑影起初听闻此处是谢侯府,已经深受打击,不大说话了,奚山君转达了谢侯的话,那鬼魂只惭愧得恨不得立时化成黑烟。它有些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这是个误会,山君,大大的误会。我与他相遇皆是偶然,从未想过讹他,可他因何从不肯放心,见我仍如芒刺在背?”
  奚山君听出几分意味,问道:“讹他?我听闻尸首一旦远离故土,鬼魂便会自主地去它想去之处,然也?你想来到谢良辰的身边?”
  “并非如此。”
  奚山君说:“那你当初又如何讹过他?”
  “我以前富贵过一段时间。那时日里……”
  “嗯?”
  “山君,我呢,其实还有个名字,不曾与君细细叙来。我吧,觉得说了你也不信,而且觉得与我此生无甚相干,所以便不自觉漏了。山君原谅我吧。
  “我娘姓姜,我在族里行二,我爹爹常常唤我二丫,故而自称姜二。我出生的那一年,父亲接了祖父的位,他颁发新令,以安民心。按着辈分排,我与哥哥是水字辈,父亲神来之笔,便为我取名,一水加一令,泠也。而我那父亲,正是当时的齐王。”
  “哦,原来如此。你跑什么?你倒是别跑啊,啧啧,你看你吓得,你怎么知道我想打你啊?我不下狠手,你来让我打一下,我保证轻轻打死你,真的,成—泠!”
  她讲了一大圈细碎故事,撒了个弥天大谎。
  “山君莫气,山君莫拍我头,山君莫掐我脖子,山君哎……可歇歇,我都说与你听。谢良辰说我缠着他,不肯放他一马,兴许真与我心中执念有关。我这个执念,说起来有些难堪—他从没看上我,我却偏偏厚脸皮地不肯放过他。怪不得他如此厌恶我。我做了大半辈子祥和的侠女、祥和的母亲、祥和的祖母,就是为了弥补这段让人惭愧的过去。而这过去,也已过去太久太久。
  “六十三年前的夏天,那一年,我年纪还小,没有被禁锢在这个奇怪的园子里,更没有想过会遇上谢良辰。
  “我记得很清楚,上元五年的夏天特别燥热,有一日傍晚,我趁着宫侍不注意,贪吃了不少冰果,结果子时开始闹肚子,阿雉殿的晨钟响起时,方好一些。隐约看着晨光熹微,我迷迷糊糊要睡着,却被我那个雷厉风行暴脾气的爹,一个熊掌揪了起来。他好歹是个公王,可尽干出堂伯都不干的鲁莽事儿。父王说江都谢小侯今日来齐出使。虽是国与国之间例行问候,但是父亲嘴角已经得意地飞起来,带了些耐人寻味的笑。
  “他一笑,我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虚弱地回了一个害羞的笑。算一算,我上个月癸水不过刚至,方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姑娘,大家便开始张罗起婚事来。父王这样的急性子,似乎怎么都改不了。
  “我拉了一晚上肚子,起床照镜子,显见得脸白得像刚浆洗过的四尺丹。爹爹却还嫌不够,让宫人给我抹脸,粉砌了一层又一层,却没等来谢小侯。听说他出使的仪仗到了齐王都营丘城门处就走不动了。那一时人声鼎沸,有砸果子的,有扔手帕的,有抛媚眼的,这些还算过得去,只是,豆腐西施用手捧着豆腐凑到谢小侯面前含情脉脉,炸油饼的姑娘拿着热乎乎的一块油饼热切地朝着谢小侯示意,倒是太出格了,平素我脸皮也算厚实,这会儿仍觉吾国吾民太热情,这人都大抵丢到江都徽城了。说来吾国何处都好,就是乡党太过奔放,尤其是我爹继承祖父之位,封王营丘之后,全国百姓都随着我那每天欢天喜地不知道乐些什么的爹益发闹腾起来。
  “我小时候是这么个个性,说起来,山君莫笑。平素便是个在熟人面前话十分多,但是生人面前反而脸红的小姑娘。可那一时我转转眼,看着喜滋滋地跟我说着这等盛况、这等女婿着实不错,满头珠翠几乎看不清脸的我的亲娘齐王后,说不出什么话,脸却无法抑制地红了。明明都是世代豪庭教养出来的,说不清哪里出了差错,我爹娘这辈子活得忒实在,忒敞亮,忒不讲章法。
  “到底是件心照不宣的喜事,我唯一的哥哥,齐世子成泓拖着一贯病弱的身子,也跑来探望。哥哥倒是个稳重的孩子,知我性子,怕我害羞,只抚着我的长发,一会儿笑,一会儿忧愁。许久,忍不住了,却来了一句:‘这才多大点儿,怎么就要嫁人了呢?还没我殿内的香炉子高呢。’
  “我们一家子能乐乐呵呵地活到现在,外无强敌,内无家贼,天子放心,邻国友爱,我有时候都在想,兴许全是因为家里大大小小都不爱动脑子的缘故。爹爹常说:‘别那样活,累死了。姓成本来就是个累人的差事,再折腾自己,这苦便没完没了了。’
  “我与我的那些堂姐妹年节时会聚在太平都太阴殿娘娘处,那是我一年里见到最多人,也最觉得热闹的时候。每次听着堂姐妹们讲着我的那些堂伯们又如何治死了哪个谋逆的大臣,堂兄们又惹出了什么风流韵事,堂伯母们又怎样和夫人、姬妾们斗得你死我活,我一听就着急得不行。急啊,急死人了,死活都插不上嘴。都是自家姊妹,我多爱说话,多想说话,多愿意吹牛啊,可是我爹爹从没杀过大臣,我哥哥一张国字脸也从没什么桃花,我娘亲更好了,跟宫人都混熟了,逮谁都一家亲,更何况我家后三殿他娘的没有姬妾美人!
  “每到这种场合,我就容易结巴。后来,姐姐妹妹们都不爱带着我玩耍了,背地里说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干巴巴,无趣得紧。每年过节,去太阴殿请安回国,我都会郁闷好一阵子,到后来,即使去了,也只是躲在一旁,旁人问话便只脸红害羞,娘娘们反倒觉得我是个有礼貌不轻狂的孩子了。
  “过了不知多久,脸上的粉渣渣都掉在了浅湖色的襦裙上,内侍才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殿下和娘娘请您过去,说是谢小侯爷到了!今天摆宴在襄神殿,已为您设了屏风。’
  “这便是要见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刚从孩儿时期走来,不过是个小小少女,脑海中唯一闪过的男女之事,便是青城殿下同云卿的一段情,那也是这样相似的场景,听说云卿是被青城殿下一眼相中的儿郎,只是云卿似乎未相中殿下。
  “我忘了我那一路是怎么走过去的了,心中生出的期待好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热烈而纯厚。隔着一个屏风,我看到了十六岁的谢良辰。
  “我知道自己自幼便是个相貌仅称清秀的孩子,涂上这么多粉,益发显得俗不可耐起来。这块屏风是匠人们用齐国盛产的鲛鱼皮,每逢交九,晾晒打磨九次制成的,光线莹润而清晰。以前我喜爱这屏风不挡视线不碍事儿,又成全了女孩儿的礼仪,这一会儿,我却恨它这样清楚明白。谢良辰只看了我一眼,便泛着笑,移开了视线。他是个十分礼貌的贵族少年,父亲、母亲一直乐呵呵合不拢嘴地给他夹菜,他接过饭菜,表情温和,再真诚不过,可是,那股笑便浮在唇畔眼角,让人看着局促难过。
  “山君啊,我当时哪能吃得多开心呢?只顾害羞同紧张了,一直垂目,傻乎乎地盯着谢良辰的手指看,那真是一双太过好看的手,修长、干净而白皙,宽大又带着暖意。
  “父亲似乎太过开心,一人自斟自饮,便醉了七八分,亲切地拍着谢良辰的肩膀,一会儿贤侄,一会儿乖儿地叫着,我搓着手帕,眼泪都快出来了,母亲也听着刺耳,在他胡言乱语喊出‘贤婿’之前,命宫女带他出去醒酒了。谢良辰微不可见地蹙了眉,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已经恢复了和气带笑的脸。
  “当时内侍上了一道我极爱吃的果子,糯米、糖稀和松子做成的,是齐国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一道点心,叫长寿糕。我母亲乐呵呵地说贤侄你尝尝,谢良辰看了看点心,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素来并无吃松子的习惯。’他干干脆脆地拒绝了,我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一个傲气到对任何不喜欢的人或物都不会妥协的人。我猜他平素定然是十分不好相处的少年,睫毛长得好似针,掩住了眼中的忍耐,似乎能瞬间扎死个把人。
  “他没有表面瞧见的随和,可是,那张脸的光风霁月,清澈明白,却又让人无法苛责他。
  “生得好的人,是有这样的权利。安安静静地坐着,别人便把最好的捧到他的面前。
  “谢良辰走了,带着对庸俗至极的齐王宫的不屑走了。他那一日,只看了我一眼。而我为了那一眼,却整整悲惨了一辈子。
  “父亲和母亲翘首等着谢良辰带着聘礼,穿过江东的吴水,踏过姜齐和田齐世世代代经营的渔田,走到他们的小女儿面前。只有我知道,他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山君,你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多么的浅薄无知,她认定是自己那日粉涂得太厚,面色憔悴,吓着了谢良辰。如果还有机会再见他一面,这个小姑娘说她一定不会在前一天晚上吃任何一个冰果。
  “父王醉酒时放浪形骸的那句‘儿’,回想起来便让人心惊肉跳,谢良辰这样干净清雅孤傲的少年,恐怕会厌恶上那个毫无礼节可言的轻狂‘儿’字。可是父王只是喝醉了,我多想再见他一眼,告诉他,我的父亲是全天下最慈祥、最讲理、最聪明的父亲,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的母亲虽然喜欢穿金戴银,却是全天下最仁爱、最善良、最宽宏的女子,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可是,我知道,我的父亲母亲没有错,是我错了,只是因为,我不是谢良辰想象中的样子。
  “谢良辰生着一张狐狸精的脸,迷住了如同小小僧侣,在净土中长大的我。无论我能绣出一只会飞的凤凰还是能种出一棵成精的紫牡丹,他都不再敞开那扇叫‘兴趣’的大门。
  “等了一个月,江东徽城依旧没有音信。我爹爹老脸挂不住了,修书谢侯。谢良辰的父亲回答得很妙,说谢良辰醉心六艺,忙着拜师,无心姻缘,读书要三载,怎敢轻薄辜负小郡主?
  “我听说谢良辰九月便要去读书,抓耳挠腮了一个月,寄了一封匿名信到徽城,上面只有五个字:‘君要好好的。’这封信自然石沉大海,听说,徽城好一段时间门禁变严,说是兴许有刺客盯上了身高八尺的谢小侯,连挑衅的战书都寄到了府中。
  “我快掉眼泪了,十分担心谢良辰的安危,许久,才听说风平浪静了。九月时,谢良辰确凿要去泰郡的老山宗处进学,我做了人生中第一个错误的决定,如同我迷恋上了狐狸精的皮相是个莫名其妙的错误一般,这个错,也足够让任何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抬不起头一辈子。”
  奚山君问:“他说的煞星兴许是你?”
  “除了我,兴许还没人带给他那么多困扰。”
  “有时候,史册里的寥寥数字,也许是人的遥远漫长的一辈子。”
  “我其实与谢良辰不大有缘,每每我去强求,便能得他一二音信,等我泄气三两月,却似是再也接不上的弦。可年少时不懂这已昭显上天的意思,总要苦苦攥着,不肯放手。”
  “我做了寻常小姑娘都不会做的事,女扮男装进了老山宗处求学,用的是哥哥的名儿,脸也涂黑了几层。细细算来,与谢良辰同窗三年,真真正正的对话竟不超过三回。少了也有好处,倒也记得清楚。他那日与众同窗到泰丘围场打猎,猎物颇丰,夫子开怀,特准我们吃一日酒。大家都喝了不少,我因处处谨慎,只沾了两三杯罢了。平(花。霏。雪。整。理)素因貌不出色、六艺平庸、为人木讷的缘故,同窗们都不大与我来往,故而我吃得少一些也没人发现。那一日众生喝完都有些失了平素风度,专找未醉的酒量大的同窗灌酒,我竟也被寻了出来。谢良辰则是酒量大遭了妒,众生一窝蜂地灌我二人酒,撑了些许时候,谢良辰一个踉跄,终是显了醉态,众人方住手,全心全意灌我酒。山君啊,我只是一个小姑娘,那会儿不过十四五岁,又能吃上几口酒呢?平素因怕辱没家风,再谨慎不过,那一日被酒水灌得十分狼狈不堪,只是也存了几分骨气,便硬撑着不肯倒。夫子看闹得不像话,骂了他们几句,教各自歇息,我这才得以喘息。”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和谢良辰。打小,我就有一个臭毛病,喝醉了什么不干,就爱哭,哭得天崩地裂,宇宙洪荒统统不在眼里,好似成家从老到少统统死绝地忧伤,爹娘、兄长开始时还劝解几句,后来见不听,便由我哭,只是总也不解这小小姑娘哪来两串流也流不完的泪。”
  “我那日醉得不轻,心中却是清醒。摸摸脸,眼泪早已挂了上去,停都停不了。我惶恐地看着伏在石桌上的谢良辰,一边擦眼泪一边掉。起身想走,总是晕眩,模模糊糊地,却看他抬起头,睁开了眼,四处观望,带着丝气定神闲的偷笑,可是,转身看到泪流不止的我,却有些尴尬地愣住了。”
  “‘你哭什么?’他问我。”
  “我一边哭一边抱拳,‘谢兄有礼。’”
  “他看着我,许久,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真有礼也叫你变得无礼了。他们不过荒唐一些,酒后无德罢了,吃酒适度是极快乐之情由,你倒是哭些什么?’”
  “‘谢兄莫要理我,自去休息便是。’我摆摆手,只能一言难尽。眼泪也不值钱,好似高山上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他问我:‘你可会讹人?’”
  “我思考了一会儿,自己从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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