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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闻的味道在她身边停下来，景诚淡漠的声音响起，“去找一个驭术高明点的人来驾车，千万别在路上颠坏了我们的贵客。”

　　　　说着瞧了陆小小一眼。

　　　　陆小小慌忙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陆小小了，她叫夏筱筱，来自昙城的御药世家。

　　　　马车缓缓走在管道上，两侧的行人纷纷注目。透过马车上的帘子，陆小小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如何议论马车上的人的身份。

　　　　有人认出其中一个赶车的人是景府的管家严筠，因此对第二辆马车上的人，他们更加好奇起来。

　　　　陆小小来江陵这么长时间，却一次也没有见过江陵城内是什么样的。她很想撩起帘子朝外看几眼，但是想起临行前景诚对她的交待，绝不允许她在马车行进期间撩帘子偷看，因此她只能压下这个念头。

　　　　不要紧，她迟早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再光明正大地到街上看个够吧。

　　　　如此安慰着自己，可陆小小也知道从江陵到昙城的路途并不短。这期间，景诚对她的要求是不能露脸，不能偷看和她在同一辆马车上的箱子里的东西，而且不能与驾车的人多说话。

　　　　这样岂不是要憋死她？

　　　　不知何时，车外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了，传来的只有山林间不知名的鸟儿鸣叫声，以及马蹄有规律的踢踏声。陆小小知道，这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江陵城。

　　　　因为前几日没有休息好，又是头一回乘坐这样的马车，走了没多久，陆小小开始昏昏沉沉，不断地打着呵欠，尽管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瞌睡，但还是抵不过周公的邀约，最后趴在箱子上沉沉睡去。

正文　第十六章：官道上引蛇出洞

　　　　似乎睡了很久，久到陆小小从未觉得睡得如此舒服，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此时，她正在马车上，在前往昙城的路上。

　　　　清醒之后，陆小小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外面很安静，既没有马蹄声，马车也没有带着规律的震动。是到地方了？

　　　　并没有人进马车找她，甚至没有人在马车外叫她的名字。

　　　　陆小小不敢随意下车，怕坏了景诚定下的规矩。可是外面如此安静，安静得让她感到不安。

　　　　等了很久，陆小小终于等不下去了，她偷偷撩开门帘的一角，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只是刚露出一点点光亮，就被人打了下去。

　　　　“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呆在里面，不许再出来。”景诚冰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生生惊了陆小小一吓。

　　　　陆小小的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概不知情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陆小小只好爬到马车的最里面，紧紧抱着箱子四下张望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陆小小把注意力全部放开，无论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到。但偏偏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彷佛连景诚和严筠也不见了踪影。

　　　　正紧张着，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慢慢地靠近了。陆小小侧着身子听了一会儿，知道那是马蹄声，有什么人正往这里过来。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听得到马儿打出的鼻响，陆小小下意识地又往里面靠了靠，却发现马蹄声在自己的马车旁停了下来。

　　　　在马上的是谁？他想干什么？

　　　　陆小小还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说话声，“搜。”

　　　　未曾有所反应，只听见“呲拉”一声，马车车身被人用剑划开了一道口子，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进来，朝陆小小摸了过去。

　　　　陆小小见状一声尖叫，身体却像是条件反射般抬起脚来踹了过去。那只手的主人吃痛收了回去，同时说道，“她果然在里面，抓住她！”

　　　　突然就被人丢弃在半路，还有人莫名其妙想要抓她，惊慌失措的陆小小想也不敢多想，手脚并用爬到门边，想要跳下马车去逃命，可刚到车门边，就被人抓住了。

　　　　“大小姐，你还是乖乖和我们走吧！”那个抓住陆小小的人如是说道。

　　　　“我不……”陆小小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还想解释，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声来。

　　　　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你搞错了！

　　　　眼看着陆小小就要被人从马车上拖了下来，突然发现那人拉扯她动作停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陆小小就觉得有东西一下子泼在了她的脸上，又粘又湿，还有一股腥味。

　　　　直到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陆小小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而刚才溅到她脸上的便是这个人的血。

　　　　有人……就这么死了？陆小小难以置信地盯着再也不能动弹的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景诚收回剑，见陆小小呆若木鸡的模样皱起眉来。

　　　　他朝她走过去，有些粗鲁地拉着她的胳膊道，“你受伤了？”

　　　　陆小小生硬地摇摇头，把目光从地上的尸体上转移到景诚的剑上。

　　　　“人……是你杀的？”陆小小第一次见有人佩带着剑出门，若是平常的时日，她一定会幻想这个景少拿着剑的样子，必定气宇轩昂。

　　　　景诚伸出手来，想为陆小小擦去脸上的血迹，“他要抓你，我当然要杀他。”

　　　　陆小小瑟缩地退后一步，躲开了景诚的手，“你……你居然杀了人？我不和刽子手一路……你放我走吧！”

　　　　景诚的眉头攒得更深了，他收回手来，平静地道，“我不杀他，死的可能就是你。”

　　　　“你早知道我有危险，那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陆小小突然疯了一样，声音高了许多，“啊……你一定早就知道有人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不对，应该是有人想要夏筱筱的命，所以你才故意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引那些人出来，我说的对吗景少爷！”

　　　　面对陆小小的责问，景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景诚才移开了视线，“我的探子告诉我，夏筱筱失踪之前，曾遇到过生命危险。我觉得若是将她回昙城的消息放出，再透露行程和路线，那些人迟早会再来，因此……”

　　　　“因此就枉顾我的性命，只为找出那些人来？”陆小小一声冷笑，截断了他的话，“那活口呢？景少可有留下活口？”

　　　　景诚皱着眉头不说话。

　　　　“看样子，是没有活口留下了。那景少把他们引出来的目的何在？”陆小小见他默认，继续道，“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岂不是还得等着下一次别人再找机会杀我，也许是半夜睡着的时候，也许是……”

　　　　“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这次轮到景诚打断她的话，“我不会，也不允许有人伤害你。”

　　　　陆小小被抢了话头，后面的话哽在喉中吐不出来，这时她才发现，不仅是刚才抓她的人，马车附近横七竖八地还躺着十几具尸体。

　　　　陆小小瞬间白了脸色，匆匆地退后两步，惊恐地看着这个血腥的场面。严筠从旁边走过来，在景诚身边轻声道，“少爷，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景诚抓着剑的手收紧了一些，却是面无表情地道，“将此处处理干净，我们一个时辰后上路。”

　　　　严筠去清理现场了，陆小小埋着头缩在残破的马车边，似乎还是有些想不开的样子。景诚慢慢地走过去，却被陆小小阻止了。

　　　　“离我远一点，刽子手。”陆小小冷声道。

　　　　景诚眯起眼睛，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怒气。谁知陆小小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抬起头看他一眼，终于沉不住气的景诚大步迈向她，拉起陆小小就往边上的树林走去。

　　　　“你放开我！放手！”陆小小挣扎着，尖叫着，却抵不过景诚的力气，直到自己被拖入树林之中，再也看不见小路上的情景了，景诚才停下来。

　　　　陆小小喘着粗气，颤抖的语气中带着祈求，“你让我走吧，我根本不适合做这件事情。更何况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却被你耍得团团转！景少爷，我还想活，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情，不是吗？”

　　　　本来景诚正用双手牢牢地抓住陆小小，防止她挣脱逃走，但听完最后一句话，他忽然把手松开。

　　　　陆小小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盯着他，就见景诚扬了扬嘴角，似乎在笑，“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有的话只有你才能说出来。”

　　　　她说了什么话？陆小小简直快要崩溃了，这个景少爷成天和她打哑谜，她才没有功夫和他玩猜谜语的游戏。

　　　　“我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继续做下去了。”陆小小咬牙道，“如果发誓没有用，那我只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一辈子呆在景府，你的秘密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景诚叹了一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正为了其他人死去，这些人死得其所。就像你每天要吃肉，吃鱼，那些为你死去的动物，是为了让你活着而死的，刚才那些人也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陆小小不赞同他的说法，虽然她见过人死去，却没有见过人被杀死，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第一次见到杀人，心情总是比较糟糕，但你要习惯。”景诚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说道，“我敢保证，你以后见到这种事的情况会很多。”

　　　　陆小小也摆出从未有过的倔强，“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从不告诉我你要交付我的任务是什么，更何况你根本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你想知道任务，我便告诉你。”景诚挑挑眉，居然真的开始说起来，“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扮成夏筱筱回到夏府，帮我调查所有夏府的人。”

　　　　“为什么？”陆小小还是不明白，他想知道夏府什么事情。

　　　　莫非，夏府有什么人会对他不利？

　　　　景诚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她，“这次的事，没有先告诉你，一来是怕你有了防备让人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二来我们人手太少，若不是事先安排，也怕没有太多时间去救你。若让你受了惊吓，我愿意向你赔罪。”

　　　　倒是没想到景诚忽然换了个态度，陆小小惊愕地望着他，脑子里全是刚才景诚说的话。

　　　　难道，景少爷是在解释刚才的行动吗？陆小小受宠若惊，她明明只是为了发发牢骚和怨气，才说的那些话啊。

　　　　可若是要说之前景诚对她的态度是无所谓的，那现在好像变得重视起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把气全撒出来，现在好点了吗？”景诚突然道，“严筠应该已经收拾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吧，就再给他一个机会，仅此一次。陆小小垂下脸来，在心中默默说道。

正文　第十七章：这个少爷会变脸

　　　　因陆小小乘坐的马车已经被人损毁，景诚便让严筠将箱子搬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上。

　　　　“还不上来吗？”见陆小小犹豫着不敢上马车，景诚从马车上探出头来，“难道你又后悔了？”

　　　　陆小小回头看了看，原本一片狼藉的路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一辆残破的马车见证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你真的不愿同去昙城，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以后再有人想杀你，我可没有办法保护你了。”景诚故作叹惋地说道。

　　　　“我……我去，我去。”陆小小一想到差点被劫持的情景，连忙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一脑袋钻进车里去了。

　　　　景诚微微翘起嘴角，然后故作平静地道，“严筠，我们走。”

　　　　马车继续前进，似乎从陆小小换乘马车之后，景诚就不再安排这样的“意外”，也不再阻止陆小小去看窗外的风景。

　　　　只是沿路风景何其相似，看多了自然觉得厌烦。很快，陆小小不再探头出去，开始偷摸西樵，甚至偷偷打量起景诚来。

　　　　倒是反观景诚，一路安静得很，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闭目养神，根本不曾理会陆小小的眼神。

　　　　陆小小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以为景诚睡着了，干脆不再偷偷摸摸地用余光偷巧，而是光明正大地端详起他来。

　　　　虽说陆小小年纪不大，但毕竟混迹过鸾凤阁这样的地方，貌美的男子倒是见过了不少。只是今日仔细看过景诚的样貌后，竟然觉得他真是少有的好看。可惜陆小小读书少，现下脑子里只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两个词。

　　　　“人是好看的，怪道徐娘说有许多姑娘家对他这样的倾心。”陆小小支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可惜好看不能当饭吃，我可不要个无用的花瓶。”

　　　　虽闭着眼睛看不见，但景诚耳尖，自然听到了陆小小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在心里觉得好笑。居然头一回听见有人说他是无用的花瓶，也不知他这样能治理好一个城的花瓶要去哪里找。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景诚以为这个好动的姑娘总算知道消停了，却发现身上有东西在动。他眯起眼睛，瞧见一只纤细的手指正缓缓地爬上他的衣带。

　　　　心里打了个突，景诚不动声色地继续假寐，但全身的感官已经密切地注意起陆小小的一举一动来。

　　　　她……想干什么？

　　　　那只不太规矩的手指滑过衣带，来到景诚的胸膛前，停顿了片刻又往上移动了些许，再上分毫，就是景诚的要害了。景诚抓着剑的手不由收紧，心狂跳了起来。

　　　　所幸手的主人像是意识到了不妥，飞快地收了回去，嘴里却道，“这衣服果然不只是看着名贵，一定花了好多的银子……”

　　　　景诚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握住剑的手。

　　　　哪知小手收回去没多久，却再次摸上了景诚的剑，摸着摸着似乎还想把剑抽出来。

　　　　景诚终于忍不住了，反手一扣便将这只不老实的手抓个正着。他将手往怀里一带，就把惊魂未定的陆小小拽到了身边。

　　　　“就凭刚才那些举动，就够你死在这里很多次了。”景诚语气森冷，眼中也满是凌厉，“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

　　　　陆小小被牢牢扣在景诚的怀中动弹不得，见景诚突然发难，自己也是被下了一跳。刚才以为他睡着了，便想看看他身上的东西，不敢乱动却又忍不住好奇，只好轻轻摸几下找点感觉。连那把剑也是好奇心驱使才鬼使神差地想拿来看看。谁知道景诚根本就没有睡着，反而让他抓了个先行，误会了她。

　　　　等到陆小小磕磕巴巴地解释完，景诚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性。也许是无法忽视陆小小可怜兮兮的表情，景诚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说完，景诚不再理会她。

　　　　陆小小彻底被忽冷忽热的景诚吓傻了，她不懂，为何有人前一刻钟还能对着你微笑，后一刻居然还想杀你！

　　　　马车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景诚依旧坐在中间假寐，陆小小依旧坐在最边上看着外面发呆。

　　　　景诚现在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眼前的女子。她看着明明应该是自己记忆中的人儿，但却有说不出的不同。想来关于那件事情，她从来没有正面给过他一个答案，或许自己应该更深入地问个明白。

　　　　有的事真能忘却得一干二净，十二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睁开眼睛，景诚见偌大的车内，陆小小却可怜的挤在角落里，似乎在无声地抗议景诚对她的迫害。

　　　　刚才还敢偷看他，这会儿连身子都不愿对着他了。

　　　　景诚想了会儿，开口道，“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如何生活的。”

　　　　只见陆小小的身体抖了抖，但依旧未敢回过身来，只是瓮声瓮气地道，“穷人家怎样讨生活，景少是不会想知道的。”

　　　　言下之意，还是辛酸多过快乐，想来生活应该比较艰苦一些吧。

　　　　“你和我说说具体的事吧。”虽然陆小小不想多说，景诚却不想放过她，“我想听听，还有昙城，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陆小小娥眉微蹙，回头看着景诚，“听这话的意思，景少以前似乎去过昙城，还挺熟悉？”

　　　　“算是吧。”景诚不置可否，“你若是肯说，作为交换，我也愿意和你分享一些我的过去。”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陆小小反复地念叨这句话，却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从小没有父母，我小的时候，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我记事起，大概五六岁的年纪就去帮别人做活儿，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做。”

　　　　景诚认真听着，目光闪烁。

　　　　“等我长大了一些，听人说山里的麂子大熊身上的皮毛能换很多钱，很多人都进山打猎了。我身单力薄猎不到那些家伙，只能帮医馆里的大夫们釆些草药换银钱。”想起过去的生活，陆小小一下子充满了感慨，话也变多了起来。

　　　　听到这里，景诚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会认那些草药？”

　　　　陆小小点点头，言语中带着自豪，“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神，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