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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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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闻阿瑜有孕的时候,也没有多犹豫,便想要赶来京城了,但由于衡阳和京城相去甚远,族内事儿又不少,故而耽搁了块一个多月才启的程。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这个姐姐最最期初的那点恶意,早就消弭无踪,剩余最最多的便是同病相怜的亲密。
  即便阿瑜不在她身旁,有时候抬头看看夜空,她仍旧能感觉到与心跳契合的另一种脉动,在远方遥相呼应。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她们很多年不曾再见了,但是阿瑜对于她,就是那样的存在。
  而她长大了,对梅氏的感情也复杂而淡薄。她不会忘记,在母亲出家后,父亲归家时候,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而母亲再也没有出过山门,亦不曾再见她一面。多年过去,怨恨淡了,感情也淡了,她的疑惑和不解却一直存留着。
  阿瑜又何尝不是那样看的赵婂呢?
  于是赵婂得到了很好的款待。虽然她没法以皇后亲妹妹的身份进宫,但她好歹是皇族郡主,名副其实的皇族中人了,倒是没有被无关之人妄加揣测。
  这么些年过去,阿瑜的长相变了一些。不再是离开衡阳时鲜活的少女模样,反而多了几分雍容优雅的风韵,说起话来带着三分笑意,从容而亲和,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同她轻轻笔画着过往琐碎。
  赵婂身为她的亲妹妹,其实长得更像赵蕉一些,除了皮肤很白这点更像是梅氏,其余的五官和身量,都像是她父亲和祖母那一脉的人,虽然不及阿瑜长得美,但是嫁人这些年,她说话和仪态,也变得温和起来,阿瑜看得出,她眉眼间都是幸福浸润出的悠然和自得,说明她这个妹妹,这些年过得实在算是不错。
  然而,变得温和,也是相对小时候的尖刻和咋咋呼呼而言,现在的赵婂更像是个……干练泼辣的小妇人。
  她觉得口干,抿了口香茶,拿帕子掩住嘴笑道:“您猜猜,赵媛后头怎么了?”
  阿瑜捧着肚子,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赵媛是哪号人,可不是小时候的冤家么?
  赵婂翻了个白眼:“冤家甚么冤家,她就是前世不修才把自己整成这幅样子!”
  于是阿瑜嗑着瓜子,默默坐着,听了赵婂细数这些年发生的事体。
  赵媛最初,嫁了一位周家公子。
  嫁给周公子之前,她在江家的表哥还时常来王府,去江氏那头做客,横竖风声里赵媛是要嫁给那位江表哥的,只那位江姓表哥,前途算不上顶好,只说是能靠着世家的名头,混个金饭碗吃罢了,虽然待赵媛是好了,可是赵媛似乎不太满意,私下见面的时候,压抑地厉害了,还能同赵娢几个说两句嘴,影射几句。
  她倒也不算到处嚷嚷,可是这种事体,一旦说出去了,没准过两日大家都知道了。于是后头罢,她又是懊悔,又是讪讪的,转眼就把快定下的婚事儿给吹了,只自得表示自个儿能嫁更好的,凭什么在一棵歪脖树上头吊死啊?
  后头没过多久,江氏便给她找了位周公子,赶紧的便定了亲事,这事儿老太太也知晓,不过除了稍稍提点两句,见她们听不进去,也便没再管了。
  嫁给周公子以后,赵媛可谓是过得相当不如意。这位周公子,说是宗亲贵族,比一般的世家都要高出一个头来,到底血脉是高贵的,就连吐的唾沫,在有些人眼里都搀着金子。
  只是这位周公子有癔症,这事儿赵媛嫁人之前可不晓得,毕竟她也没多花时日打听,只晓得周公子先头的媳妇身子太弱,嫁去后没多久就死了,官媒说的好听,只说因着周公子是娶继室太太呢,故而才往稍低了挑选,这不赵媛才能入他家人的眼。
  横竖这癔症的事体,是没能瞒住,赵媛最初时发现,还哭了半日,抹抹眼泪,又想继续过日子呢,接着便发现自个儿有了身孕。
  有身孕这事儿对于她一个将将嫁人的小姑娘,也算是一件猝不及防的大喜事儿了,原本有些灰蒙蒙的心情,顿时拨开云雾见天日。
  然而好景不长,周公子又犯了病,不晓得把她当作甚么可怕的玩意儿了,半夜醒来又是掐又是踢,眼睛瞪得可直,额角青筋暴起,嘴里神经质念叨着,结果赵媛一声痛吟,温热粘稠的血液便顺着腿根儿流了满手。
  她的孩子没了。
  阿瑜听到这里,面色便有些不好了,捂着自己的肚子叹息一声,眼睛竟都红了:“这……叫我说甚么好?她定是很伤心了……”尽管和赵媛关系很差,但是那么些年过去,又有甚么化不开的冤仇呢?
  赵婂安慰了几句,又继续把事儿说完。
  赵媛没了孩子,周公子自个儿也悔恨至极,又是给坐小月子的赵媛下跪赌誓,又是许她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赵媛思虑很久,仍旧选择了原谅,装作不经意地和周公子和和美美过小日子。
  然而她到底是没了孩子的女人,又是被丈夫给打没的,一张脸蜡黄蜡黄的,上头不经意间捎带的怨气,却是叫周公子看出来了。他嫌弃妻子不够贤惠,于是日常爱去通房那儿过夜,没有赵媛在身旁,他时常忘了用药,期间把通房弄残过一回,又毒打过,这些赵媛都晓得。
  后头赵媛又怀上第二胎,这趟她珍重极了,加上对丈夫的反感更甚,那是一点儿也不肯多见他,也不想让他多碰。但是后头回了一趟娘家,江氏请了名医给她把脉,又问了许多周家的情况,赵媛却得知,自己的孩子也很有可能躲不过那个癔症,并且由于自己之前流过孩子,肚里这孩子极有可能,一出生便先天不足亏空,即便勉强养活……可能也是个废物。
  接下来,更多的细节,赵婂也不晓得了,只知道,赵媛回了家之后没多久,便传出消息,说是周家大公子把媳妇儿打的流了孩子,还在小院子里头呢,便流了满地的血,而赵媛也昏厥过去,人事不省,只在昏迷前使劲推搡着丫鬟,要她回去报信儿,告诉她娘江氏,她必须得和离!
  江氏被闹腾地没法子啊!她爱慕虚名,但却不是由着女儿受苦,却干看着不管的。头一遭她便是想着,这事儿还没到和离的地步嘛!毕竟周公子看着,也挺有礼的,更何况还是个宗亲,吃的米饭都比旁的人家要贵重,赵媛是庶子所出的嫡女,这个身份不尴不尬的,能嫁给周公子已经是福分了。
  于是江氏跑上跑下的,又是跳脚要求赵媛的公婆给个说法,又是去周家作威作福,手伸地忒长,拿捏着赵媛的事体,公然打起了周家产业的注意,又是威胁周公子这事儿不准嚷嚷出去。周公子哪会嚷嚷出去这种阴私事儿?他不要面子的?于是见丈母娘只是图点利益,顺便帮女儿修整家宅,便也就软和了态度,尽量应着江氏。
  赵媛也傻眼了,怎么晓得亲娘是这样的?她本来以为,她娘应当会站在她这一边儿的,可是没想到,她娘江氏没顾及她的感受,反倒是助纣为虐,反倒劝她贤惠点,丈夫有癔症更是要多多容让,想想法子,嫁都嫁了,还能真的和离不成?
  赵媛由起初的满怀希望,变得无比绝望,躺在床上流了一夜的泪,还是不甘心!
  她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要丫鬟回娘家,把她的哥嫂叫来,替她主持公道!
  她哥赵宏逸,当年因为替阿瑜讲话,被赵媛打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猪油迷了心窍的那种人,从此以后也没和赵宏逸再亲热起来。待赵宏逸娶了老婆,她瞧着名门出身的大嫂杜氏,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时常和她娘一道刁难轻慢人。
  本来也没想着兄嫂能有什么用处,但是她都下了血本,这趟若是不和离了去,那日子定然是不能过了!
  她哥和嫂嫂倒是识数,原本这个妹妹,有江氏像只老母鸡似的护着挑着,他们根本管不了,但这趟是赵媛自己求的,于是哥嫂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尽心尽责上来详细问了缘由,见妹妹哭地凄苦,出嫁前一张水嫩嫩的面孔,已然像个满肚子怨念的中年妇人了,于是相视一眼,心里都不好受。
  这事儿,结果还是赵宏逸亲自出面,头一件说动了他爹赵茂,赶紧的把他娘拉回家里,甭掺和了,再由他全权负责此事。一件件事儿一条条列得清晰明了,又饱读诗书,十分懂礼貌。
  虽然周家人起先还是不乐意,两个媳妇,一个死了一个和离了,那算个甚么事儿?赵宏逸不怕,他就木头一根,索性直白道:“如若你们扣着阿媛不肯放,那也可以,咱们对簿公堂罢,她的孩子怎么掉的,你们二老心中不可能没数,周大公子的病,也不是诊断不出来。咱们赵氏一族盘踞衡阳数百年,本也不愿动用旁的势力,只你们若不愿讲和,那即便堂上见,和离的结局也不会变。”
  即便赵媛只是王府庶子所出的嫡女,但往上了说,她的叔叔可是衡阳王!万一那位真的掺和进去,那有他们周家甚么事儿?他们即便是宗亲,那放到真正的皇室眼里,可不算甚么。
  心中有了数,又谈上两日,便也爽快和离了。
  自此,赵媛可算是从那段可怕阴暗的婚姻里头挣脱出来,代价便是,她往后能生育的可能很小了,身子也变得不太好。
  阿瑜听完这些,也算松了一口气,道一声阿弥陀佛:“得亏宏逸哥哥厉害,不然她接着这几年,可有苦头吃。后来呢?”
  赵婂道:“后头,媛姐姐嫁了个衡阳的小官为妻,那人家里富足,上头有六十老母,或许还是有龃龉,但是可比在周家强多了。”
  阿瑜点点头,心里也道是。
  由于赵婂是宗亲,住在宫里头也算是恰当,于是她便陪着阿瑜住了好些日子,看着姐姐的肚子,一点点变大,她心中的喜悦也渐渐蔓延开来。
  当然,也看着姐姐和她叔叔在一起,卿卿我我,甜甜蜜蜜……
  自然,赵婂眼里的卿卿我我,其实只是非常日常的互动,并没有更多了。然而,赵蔺,在赵婂这个可怜的小侄女眼里,那就是高山仰止,那就是一朵高岭之花,她长这么大,和赵蔺说过的话可能五句都没有吧……
  听她老祖宗说,赵蔺,非常可怕,非常冷淡,是像她这种二房的老太太,都不敢居高临下和他说话的那种。
  然而对着阿瑜,她叔叔,很明显,既柔和又宠纵。她姐姐用膳时想要吃什么,想要添醋了,甚么时候撤菜上点心了,她叔叔都能提前感知,并且不声不响地妥当,然后阿瑜理所应当地享受着皇帝陛下的服务,并且招呼赵婂:“你尝尝这个,新蒸的,可鲜了。”
  赵婂默默无语:“……”
  又过了两月,阿瑜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天。
  彼时已然如春了,外头是温和细润的霏霏春雨,产房内暖和干燥,一开始阿瑜还没什么感觉,除了间歇性地流血,她甚至还能就着蔺叔叔的手,喝下一整碗的鸡汤,不是蔺叔叔拦着,阿瑜还能生吞七八个包子。
  是的,前期的差胃口,全部成了她后头暴饮暴食的理由,有的时候连赵蔺都不禁怀疑,阿瑜的身子是怎么了,连续几个月一天吃七八餐,照样腿细腰细,就连孕肚也并不明显。
  但是到了后头,慢慢开到十指,下面开始急促疼起来,阿瑜才觉得大事儿不妙,抓着她蔺叔叔的手就开始哭啊:“我不要生了!能不能不生了啊?”
  赵蔺冷静地回握住小妻子的手,垂眸用唇轻轻碰触她细腻的手背,耐心地边哄,边皱着眉看产婆动作。
  皇后娘娘这趟生育,请了七八个产婆,虽然妇人生产有规矩,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
  但是,并没有人敢和陛下多嘴,人家皇帝老子,硬生生杵在产房里,和皇后娘娘卿卿我我的,又是温声哄着,能有她们甚么事儿?谁又敢置喙了?
  于是皇帝顺其自然地全程陪产,看着那一盆盆染红的热水进进出出,他的眸色也极其暗沉,紧绷着下颌,时不时低头,亲吻着阿瑜白皙的手背。
  阿瑜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身子里的东西出不去,她再是用力,仿佛都是颓然,又是哭又是崩溃,捏着蔺叔叔的手就是哀哀地哭,像是只断了尾巴的猫咪。
  赵蔺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吩咐御医煮参汤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阿瑜,又用从前教导她时,那种冷静淡泊的嗓音,安抚她,并且教她怎么用力。
  他的声音很好听,是上位者的那种冷淡贵气,又隐含温柔,阿瑜听见他的声音,汗湿的头发披散着,恍然间想起更小的时候,被赵蔺教导着,一笔一划写字,又想起少女怀春时,他身着白衣,在她面前抚琴,棕黑色的眸子里,也是那样,隐隐含着温柔宠溺的意味。
  但是她那时患得患失惯了,便感觉不到。
  她慢慢调整呼吸,随着他的嗓音,仰起头用力,一边流泪心中却慢慢宁静起来。
  晨光微熹,一声啼哭让她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道。
  赵蔺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温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了,乖宝,我们阿瑜睡一觉了,好不好,嗯?”
  阿瑜精疲力尽,在他怀里蹭了蹭,闭眼便睡着了。


第102章 十年之后
  我的爹爹,是当朝端王爷。
  从我记事起,唯一的至亲就是我爹爹,而有时我也会奇怪,为什么旁人都有娘亲,譬如太子哥哥和大公主,再譬如胡家的臭小子,只我一人没有。
  爹爹斜眉微挑,把我抱在怀里捏捏脸道:“因为你娘……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茫然:“……”
  去了很远的地方,呵,这种说辞……十几年前蒙蒙那时的小姑娘也就算了,蒙我这种生长在京城的小贵女,还是算了罢?嗯?
  不过我并没有再问了。
  毕竟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等一的识趣。看见爹爹像是不怎么开心了,还是住嘴吧!不然要被扣零花了,毕竟爹爹扣起钱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的。
  是的,比起我的堂哥和堂姐,我的荷包可瘦可瘦了,我爹爹虽然精细着教养我,但一般不给我太多的银子,有一阵子我甚至怀疑我们端王府要破产了。不过看到爹爹新拍下的酒庄和古玩,还有浑身上下崭新金贵的衣料,我也就释然了。
  呵呵,我爹爹,手上的银子从来存不住,竭尽所能地疯狂花钱,但我身为他唯一的女儿,皇朝的小郡主,可是从来都没能沾上一点点奢华的边角料。
  不过好在我的堂哥堂姐,对我好极了。
  他们有的,我全都有,就连偶尔才能见到的皇后娘娘,都对我很好的,她长得温柔美貌,笑起来好看极了,偶尔还会叫我留宿在宫里头,和我的堂姐一起睡,睡前她还会穿着漂亮的寝衣,给我们讲故事。
  皇后娘娘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既尊贵,又亲和的女性,于是我有一阵子,一回府里,见到爹爹,就爱同他叽叽喳喳说我在宫里的琐事,大部分都是关于皇后娘娘,和我的堂哥堂姐的。
  爹爹只是沉默地听着,听完半晌,就嗯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接着继续低头筹划着怎样扩大端王府的产业,并且坐拥满满十多个大库房的琳琅满目的古董金银。
  我就有些失望了,但是想想也是啊,爹爹对人对事,真的很少经心的,今日同他提起了,明儿个若是不再着重提一下,他保管不会记得了。
  想必对于侄子侄女之类的事体,也没什么印象了罢。
  不过,我懂事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宫里头,毕竟我是公主的伴读嘛。我堂姐朝华公主,是全皇朝最负盛名的一朵小娇花,柔柔弱弱,面色雪白,笑起来也很秀气文雅的,叫我一个皮糙肉厚的女孩子,不仅惭愧,而且对她充满了保护欲。
  惭愧,具体体现在,我会发现,堂姐的妆奁里头,永远都会有最新的唇膏唇脂胭脂水粉,从唐福楼,到萘儿铺子,香媞榭,溪枇馆等等,这些贵价的脂粉一应俱全。皇后娘娘甚至为了她的女儿,特意腾出了一座小宫殿,来摆放堂姐的收藏。
  而我,只有可怜的一小个妆奁,来盛放我为数不多的脂粉,并且只有正红蜜桔粉和桃红三种颜色,介于我越晒越黑,桃粉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因为这会使我变得更黑……
  胡家的臭小子胡瑾,甚至公然嘲笑我是个女小子,并且一边嘲讽一边对我挤眉弄眼地叫我兄台,我气得随手就把墨汁糊他脸上,扯着他的耳朵让他感受一下,现在谁比较黑?嗯?!
  然后不出意外地,我和胡瑾都被师父罚了,不仅罚站而且还要罚抄写。要知道,伴读那是一点儿人权都没有了,我堂哥堂姐学课走神了,是我们被罚,我们自己做错事儿了,得了,自己兜着呗!
  不过我知道胡瑾,臭小子喜欢我堂姐!
  我时常看见,他往我和堂姐这方向偷看,被我嘲讽地瞪一眼,他还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还大半天不理我!
  不就是喜欢我堂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像个小家碧玉似的还羞答答么?也不看看自己生的,这么高个子五大三粗的,呕!
  罚站的时候,我就对他挤眉弄眼地,轻轻咬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
  胡瑾立马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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