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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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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走了一段,不觉仰起脸来,看了韩天遥一眼。
    韩天遥却始终瞧着她夜色里宛如皎月的面庞,以及那低敛的浓黑长睫。
    见她抬头,他一笑,忽低头,飞快在她面颊亲了亲。
    十一蓦地脸上窜烧,怒道:“韩天遥,你作死呢!”
    她拭着被韩天遥亲过之处,急急要挣开他时,韩天遥却将她扣得紧紧的,再不容她离去,口中却柔声说道:“好了好了,我不作死……我只是舍不得你,十一。”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轻软,软得不像出自这么个冷峻傲岸的铁骨男儿之口。
    可他偏偏这样柔情万分地诉说着他的情意,浑不顾十一可能一张嘴又是毒蛇般的刻薄嘲讽,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十一的确很想刻毒地挖苦回去,至少也要甩开他那不知趣拥来的臂腕。
    可也许天真的很冷,也许这皇家苑囿实在太大,也许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里走着实在太孤凄,她居然没有甩开他,也没有嘲讽他。
    一直深贮于心底的那股酸苦也许酝酿得已经太久,时不时地便要翻涌上来。
    她的眼底又是一阵阵地发热,好一会儿才道:“韩天遥,我知道你是真心。”
    他性情刚硬沉静,便是纳过再多小妾,她们也只是他闲暇生活的点缀。
    他应该从未对人说过那些绵。软的情话,更不会一次次被人刻毒地讥刺回去。
    只因真心,他才肯放下自尊。
    哪怕她有意无意地一再践踏,他都不曾放手。
    但这一次,十一决定跟他说明白。
    前面是竹林,疏朗竹影里又飘着梅的寒香,隐隐约约的,再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却于无声无息间沁到了骨子里。
    于是满怀都是那寒凉的暗香幽幽。
    十一慢慢走到一丛翠竹跟前,抚着那柔韧的竹竿,坐到了旁边的青石条凳上,低低道:“从前询哥哥到琼华园时,最爱这竹林了。后来我对他越来越失望,见他一次,便恨他一次,而且越来越恨……恨到后来,我就把这片竹林给伐了。”
    韩天遥向四周一张望,“可竹林还在。”
    “因为根还在。你看,才两年而已,就已长得跟原来一样繁茂了!”
    十一抬眸看他,眼底清莹若含露珠,唇角却咧着满不在乎般的笑,“当年恨他到极致时,我也曾以为我心里应该没有了他,有的只是恨。可那日忽然看他‘死’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似乎被人活生生地剜掉了心。原来那种刻骨怨恨的根,只是因为我喜欢他。喜欢到了极致,容忍不了瑕疵。我痛恨的只是他的瑕疵,从来不是他。我对他的喜欢,是伐不掉的根,多少年都在,而且越长越繁茂。”
    韩天遥坐在她身畔静静地听着,然后道:“嗯,你喜欢宁献太子,曾喜欢到愿意与他同生共死……那现在呢?”
    十一抬眸,略显茫然,“现在?”
    韩天遥轻笑,“现在,并没有人拉着你,你还会跑到太子陵前自尽吗?”
    十一道:“不会……他要我活着,好好活着。我不想他生前心伤,死后魂伤。”
    韩天遥道:“对,他要你活着,好好活着。而且,你还有凤卫,还有父皇、母后,还有师兄弟,还有……我。你都该割舍不下吧?尤其是我。”
    十一面上便浮起愠怒,瞪向这自大自恋的男子。
    韩天遥若无其事道:“如果你真的对我毫无感觉,如果你一路救护我,照顾我,让我依靠你,到后来也愿意信赖我,愿意我一直唤你十一,愿意让我走入你的缀琼轩,愿意让我弹你的太古遗音……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后,你还是对我毫无感觉,就当我白说。”
    他的眼底蕴上浅浅的笑,清朗若松月流辉,“可我偏不信这么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十一,当年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在宁献太子死后痛悔至今;今日。你当真还看得清自己的心吗?当年你溺于对他的恨错过了他,今日。你打算溺于对他的爱错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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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愉快!我想说后天见了……瘦成干的存稿表示顶不住了!
 曲春。梦沉酣(四)
    听他一气说完,十一盯着这个忽然间口齿利落的男子,竟有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她才能再次问出那个完全不是问题的问题:“你到底要不要脸?”
    “不要!我只要你!”
    韩天遥果然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却很快加上了一句,“我担心此去疆场,一去不回,很多话再没机会告诉你,很多事你再没有机会看清楚,所以我一定要说明白。俨”
    借着小珑儿和狸花猫来探她,这些日子他拐弯抹角做得已经够多。
    骨子里,他更喜欢武者的直接爽快稔。
    所以,他紧接着做了更直接的事。
    他伸臂揽过她,低一低面庞,将她亲住。
    十一周身一颤,忙去推搡他时,韩天遥双臂已如钢铁般将她紧紧束住,再不容她挣动。
    “十一!”
    他的黑眸深浓,微哑的嗓音里亦有着深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是与他周身冷硬气质判若两人的热忱。
    “我喜欢十一!”
    他认真地说着,温热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十一凝视着眼前靠得极近的面庞,手足间渐失去了挣动的力道。
    她当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吗?
    她当真会一错再错吗?
    她只知她的心跳很激烈,和跟自己紧紧相贴的那男子一样跳动得很不规则。
    她略略仰起头,默默承应他。
    很小的暗示,却已足够。
    韩天遥微微一震,便松开束缚她的手,深深地追逐着她清甜的气息……
    十一不自禁地颤悸,柔软的臂腕环过他的腰,仰面回应着,感受着他给予的愉悦。她阖着眼,浓睫低垂,如被雾气沾湿的蝶翼轻扇,不经意间便有水珠无声沁出。
    韩天遥轻柔地拭去那水珠,温热的唇移到她眼睛上,轻啄。
    她虽高挑,到底习武之人,腰。肢远比寻常女子细软柔韧……(河蟹爬过……)
    十一打了个寒噤,低声道:“遥。”
    “嗯?”
    “给我一点时间。”
    她的声音有些哑,却不仅仅因为嗓间的哽咽。
    她眼前这个男子,或许真的寡言少语,但情感诚挚之时亦能说出最温柔的情话;他如今比宁献太子逝去时还要年长,且早已历过情。事,自有一番手段。而十一虽过了少女时的蒙昧无知,于男女之事似解非解,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韩天遥深深注目于她,低笑道:“好。若我平安归来,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希望我们能一起,从头活过。不过,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能回来,我和宁献太子一样,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
    “你……”
    十一胸口闷痛,竟因他那句话呼吸一窒,一时竟透不过气来。
    她凝视着韩天遥,许久,许久,忽抱过他脖颈,重重咬了一口。
    兵法里有一招叫以退为进。
    十一看出来了,可依然落入彀中。
    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
    她无法不震动。
    韩天遥嘴唇吃痛,却笑道:“轻点儿!若是咬得青紫,夏日里还能说被蚊虫叮咬,冬日里可怎么说?可不让同僚和将士们笑掉大牙!”
    十一道:“你可以被人笑掉大牙,但你记住,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的母亲在等你回来。”
    韩天遥拥她于怀,眉眼温软如绵,带着隐隐的诱哄,“还有呢?”
    十一盯他半晌,方道:“还有,你的妻子,在等你回来。”
    这回,轮到韩天遥屏住了呼吸。
    他嘴角含笑,眸光却认真之极,“十一,你……确定?”
    十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直直看到他的眼底,“我确定,如果你平安归来,我就是你的妻。”
    “即便……你心底最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不论于公义,于私情,我们都是最合适的。我们应该站在一起。”
    十一捏着他的臂膀,手上很用力,字句更是铿锵。
    韩天遥甚至不确定,这不像情话的情话,她到底在告诉他,还是在告诉她自己。
    暗夜里,十一竟能看出他眼底的探究,面庞上本来被冷风吹得有些下去的热意便又涌了上来。
    她轻声道:“我说了,给我一点时间。——等你出征回来,应该差不多了吧?到时……咱们成亲!”
    她从小行。事果决,于感情上也从不肯拖泥带水,方有当年十五岁示爱宁献太子,以及察觉异常后挥剑断情、寸步不肯容让之决绝。
    如今她既已下定决心,此时再不迟疑,竟俯身亲上他的唇。
    她的唇形美好小巧,宛若温柔绽开的小小玫瑰。(河蟹……)
    “十一!”
    韩天遥哑了声线,含糊地唤了她一声,将她紧拥于怀中。
    ---------下方有很多只小河蟹在爬着玩儿---------
    这晚韩天遥没有回韩府。
    他们回缀琼轩的路上,原放在路边的绫纱灯笼已不见了,齐小观、小珑儿都托辞没过来用晚膳。
    想来齐小观带小珑儿离开时在梅林边发现了他们的灯笼,再问到侍儿,知晓十一等曾去寻他们,却也尴尬羞惭,一时便不肯露面了。
    用过晚膳,韩天遥并未离去,径自要水洗漱过,便在十一卧房内盘桓。
    二人共历一场患难,同一屋檐下相处的时候不短,但他一贯君子,纵然倾心十一,也从不会无礼纠缠。
    但今夜,是十一自己说,她会是他的妻。
    若不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也许十一永不会开口说出这句话;若不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韩天遥将有足够的耐心在她身边守候等待,直到她心门完全开启的那一天。
    可韩天遥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只有十一的承诺,以及连十一自己都不能确定的那份感情。
    屋里的炭烧得极旺,两人脸上都被熏得泛着薄薄红晕。十一早脱了外袍,对襟襦衣下系着条藕色素裙,愈发显得身材颀长优雅,面如朝花初绽。
    十一问:“你不打算回去?”
    韩天遥黑眸如夜,静静地凝望她,“我怕一觉醒来,你就反悔了。横竖回去也没事,我便在这里守你一。夜,若你反悔了,可以立刻告诉我。只是过了今夜,我可不许你再反悔。”
    十一顿了顿,走到他身畔仰头看着他宛若刀斧斫就的鲜明轮廓,眸心若有星河晃动,璀璨却微有恍惚。
    半晌,她环住他的腰,低叹道:“好吧……其实我也怕自己反悔。”
    韩天遥与她缠。绵片刻,默不作声将她拦腰抱起,置于床榻之上。
    外面很冷,两人身上却都很烫。
    韩天遥的唇却有些凉,贴到她面颊时恰到好处地缓解着她面颊的赤烫。
    十一微阖了眼,品尝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悸动,并感受着彼此对自己的沉溺。
    这样的男子,共过患难,同过生死,且志趣相投,可以并辔江湖,可以琴酒相和,于她的确已是最好的,最合适的。她的确不该反悔,的确应该斩断自己可能反悔的道路。
    她伸手解开了韩天遥的衣带。
    韩天遥吸气,唇一点一点游移而下……
    眼前女子身段之美好,绝不逊于那宛若天人的绝美容颜。
    中衣里面便是丝质的荼白抹胸,绣着燕儿双双,正逍逍遥遥嬉戏于春日的杏枝。她胸口起伏,那燕子便振振而颤,直欲破衣飞出。
    “唔——”
    十一纤长如凝脂的臂腕环过他脖颈,光滑的肌。肤竟因那刺激浮起了一层粟粒。
    韩天遥微笑着安抚她不安的躯体,将她拥缚住自己的臂腕握住,取下。
    细软的臂膀自他宽大的掌心滑过,触感宛如最名贵的丝绸,却有着令人心旌神荡的柔暖。
    目光瞥处,那玉白的肌肤上却有朱砂一点,殷。红夺目,小巧如米珠,正是守宫砂。
    十一虽然双颊绯红,秀眉微蹙,并无半分抗拒之意。
    韩天遥眸光愈发地深邃,听她极不均匀的呼吸,却慢慢牵过旁边的锦衾,掩住那令人几乎无法抗拒的娇美身躯。
    十一被轻轻松开时,才察觉自己已被锦衾整个儿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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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见!《江山谁主》不河蟹的读者群号:239264079,开门暗号:11或十一。
 曲春。梦沉酣(五)
    韩天遥披起衣衫,仔细整理好衣冠,才俯身按住衾被,含笑凝视着恍若梦中的十一。
    他道:“等我回来,等我们成亲那日吧!”
    十一尚有些迷迷糊糊,伸出手指来抵住自己的额,水润迷离的清眸看着他,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俨。
    韩天遥抓过她的臂腕,重新塞入衾被中,伸手将那衾被压得结结实实,却又亲住了她。
    他的动作不似方才和缓,疾风骤雨般用力,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入腹稔。
    十一完全被动,偏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竟给憋得满面绯红,好久都喘不过气来。
    而韩天遥已放开她,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我平安归来,我会立刻娶你。等朝中稳定,我便重建一座花浓别院。无需百花齐放,只需有我夫人一枝独艳,便已今生无憾!”
    十一眼底迷离逝去,却愈加水润清莹,“天遥,遥……”
    韩天遥亲亲她的眼睫,“还有,莫忘了我刚才所说的话。刀兵无眼,天意莫测,若那个万一成了真……我真的回不来了,你要立刻忘了我,不许再想着我,更不许作践自己,沉溺酒乡,醉生梦死。”
    他顿了顿,又笑道:“宁献太子有灵,这两年必定泉下难安。我自私得很,绝不想泉下不安。所以,如今不那么喜欢我,不打紧。只是我回来后,你就得把我看得比宁献太子更重。因为我会是你夫婿!”
    他的笑容里有武将的自信和豪气,放旷倜傥的话语难掩情深无限。
    深深地再看她一眼,韩天遥转身离去,轻轻掩上了门。
    ---------如果那是一种自私,该以什么来回报你的自私----------
    十一抱着温暖的锦衾坐起,看着他轻掩的门,唇角不觉向上一弯,便微笑起来。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咯咯地笑出声来,然后将脸庞埋到了柔软的衾被中,肩背阵阵地抽。动。
    许久后抬起,笑意仍在,眼角有泪痕。
    她低低道:“韩天遥,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娶我。”
    她给了韩天遥不让她反悔的机会,韩天遥却没有动她。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天遥并无十全的把握去许诺那未来的幸福。
    他怕他回不来,却跟她有了夫妻之实,有了比宁献太子更深的纠缠;他怕她终于爱他更甚于宁献太子,却受到更沉重更致命的打击;他怕他成了第二个宁献太子,却不能出现第二个韩天遥,将她拉出绝望深渊。
    他承诺不起,承担不起。
    所以,他便是再期盼她能全心待他,也不想她陷得更深。
    在他没有平安归来之前,她不那么在乎他,也许更好,——因为,他已太在乎她。
    天很冷,屋中却很暖和。
    原来,若人的心中有阳光,便可满室生春。
    --------------------
    天刚亮,便有人飞奔向济王府,将最新的军情卷宗抄送过去。
    宋与泓尚有倦意,喝了口浓茶,站起身亲将路上折的两枝朱砂梅插到青瓷大花觚里,深深地嗅了嗅那寒梅清芬,方才坐下来打开卷宗。
    涂风走了进来,待说不说。
    宋与泓问:“什么事?”
    涂风迟疑片刻,方道:“殿下,南安候夜间没有回府,似乎宿在了琼华园。”
    宋与泓顿了顿,“这个……也不奇怪。当年我喝多了,或一时犯困,也会歇宿于琼华园。”
    涂风道:“可与往日不一样……剧儿说,近来南安候常去纠缠郡主,二人谈琴论曲,非常投契,倒与当年和宁献太子相处的情形仿佛。而且,昨晚南安候是在缀琼轩洗漱更衣的,并在郡主房中待了半宿,才起身到齐三公子那院里去住。想来,应该是怕整宿住在缀琼轩会惹人闲话,于郡主声名不利。”
    宋与泓冷笑道:“若朝颜看上谁,还怕惹人闲话?何况……”
    他英气的眉眼闪过疲倦和无力,声音也低沉下去,“便是朝颜真与韩天遥寝宿一处,我又能如何?她……她终究会嫁人,终究不会是我的妻子。”
    涂风几乎急得跺脚,“殿下!你安排属下覆灭花浓别院、嫁祸施铭远之时,何等城府谋略!十万忠勇军重要,郡主难道不重要?”
    宋与泓苦笑,“涂风,你错了!郡主比十万忠勇军重要多了!正因为郡主重要,我才不能去动韩天遥。她好容易走出来,怎能让她再伤心!”
    “可如果有一日,南安侯察觉了真。相,或郡主的心完全偏向了南安侯那边,变生肘掖,恐怕……”
    “那至少,该是和靺鞨人这场大战结束后的事了吧?”宋与泓沉思,“那时候,忠勇军是怎样的情形,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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