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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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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是谁做下这样造孽的事情!”
    心急如焚的管家扔下工具,直接用手扒开上面的雪。雪层被清理开来,露出下面的泥土,坟墓被挖开之后重新填埋的痕迹十分明显。炎愣在了坟墓边。管家一边把没填实的泥土重新扫上去,一边痛哭着:“哎呀,我的天啊!明明我前不久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砍柴的下人怎么也不上报!难道是因为被雪盖住了吗?天啊!苦命的小姐……”
    之前一动不动的炎,突然拿起了镐头,高高举过头顶,就要挖下去。见他这样,管家慌忙用身体挡住了坟墓。
    “您这是要干什么?即使成了这样也不能……”
    “给我闪开!”
    炎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灵魂被什么掏空了一样。这让管家又添一重担心,看他执意向坟墓扑来,也不敢再去阻止。镐头直接楔进了坟墓,已经被挖开过一次的松软土堆,很容易地塌了下来。所以和王一行人不一样,炎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能挖到里面。
    用铁锹把封土挖开之后,棺材露了出来。炎焦急地用手去推上面的泥土。
    “主人,己经确认了棺材还在这儿,您就停手吧。”
    炎没有理会他,直接去推棺盖。棺盖非常轻易地就被挪动了。
    “为什么棺盖能打开……等,等一下,难道您还想要确认小姐的遗体吗?那万万不可啊……”
    棺盖马上被打开了,管家紧紧闭上眼睛,并把头转向一边,不忍去看。天地间一片沉沉的寂静,只是偶尔响起几声夜枭的啼叫,显得气氛越发阴森。近处,只有泥土噗噗地滚落的声音,炎反而好像消失了一般。管家慢慢地睁开眼睛,扭过了头。炎整个人跪在棺材里,默默地低着头。管家顺着炎的身体看下去,脸色突然煞白。棺材里除了几块泥巴,一无所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难道竟然有盗窃尸体的贼人来过吗?竟敢把曾经被择选为世子妃的人的尸体盗走!谁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管家如临雷殛,两腿发软,但他看炎的情况更不对头,只好强打起精神,先把炎从棺材中拉上来。炎就像丢了魂,浑身无力地被他拉了上来。他能坚持到现在,没有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了。在盖上棺盖之前,他再一次查看了棺材内部,虽然埋在地下,已经腐烂了一部分,但是里面绝对没有尸体存在过的任何痕迹。起初以为是天色昏暗看不清,但仔细查看后就能发现,棺材从一开始就是独自腐烂。所以之前坟墓被打开,大概也是有其他人前来确认遗体。
    “烟雨小姐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她还活着……”
    管家的惊叫忍不住脱口而出,却又怕隔墙有耳引火烧身,迅速用手捂住了嘴。当时他也曾向许闵奎哭诉小姐好像还活着,所以不应该仓促下葬,因为在他看来当时的尸体确实不像是一个已死的人该有的样子,他心中对于这件事的疑惑留存至今。他比发愣的炎更快反应过来,左右环顾确认没有其他人,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赶忙把坟墓掩埋好。
    “如果她真的还在世的话……那么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在哪里?如果我们烟雨现在不在坟墓里的话……”
    炎用失神的眼睛望向景福宫的方向。一件事情,如果题云能发现,阳明君能发现,王也能发现,那被发现的地方,只能是景福宫。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现在又在发生什么?!”
    暄回到康宁殿,再次感到了心脏极度不适,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所以大家都建议他应该尽快离开景福宫,移居养病,但是暄驳回了所有人的劝告,执意要留下。毕竟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严重地发作,所以大家就打算先观察一下趋势再说。
    烟雨打算回趟星宿厅,暄对此表示强烈反对。因为他害怕烟雨会这样再次消失,恨不得时时盯着她。但是烟雨觉得自己必须去见张氏,跟她讲一下被王识破身份和手上符咒的事情,但是她对暄隐瞒了要做的事,只说想回去洗澡。
    她回到星宿厅的时候,雪正在院子里打转,看到她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只有看到烟雨平安无事地回来,雪才能安下心。但是她放下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因为烟雨的身后似乎有个黑色的背影,看样子像是刺客!烟雨似乎也发现了事情不妙,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她也同时看到了雪背后逼近的人影。眨眼间,两个人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雪迅速抓住烟雨的手臂,在刺客之间穿梭,把她推到了墙根。比起在四周都是空门的地方,靠在墙边,更容易把她护住。混乱中她瞄了一眼,刺客总共有五个人。没必要了解他们的目的了,对方既然拿着剑,她也只能挥剑相迎。
    雪慢慢将手探到了裙边,不知缘由的刺客逼近的脚步放慢了一点。他们的视线紧张地盯向了雪手上的动作。当他们移过眼睛来的时候,雪已经飞快地抽出了藏在裙下的佩剑。刺客们好像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会身藏佩剑,迅速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但似乎他们都觉得她不足为惧,像吓唬她似的挥着剑走近。雪从鞘中拔出剑,压低身子,还不忘低低地抱怨:“真是没用的巫女。连这种事情都无法预言,还占着巫女的位子做什么!”
    烟雨在雪的身后向刺客们呼道:
    “你们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为了害谁来?我们只是身无分文的巫女,哪里值得刺客专门盯上。可以让我们听听理由之后再死吗?”
    她的声音冷静而有威严,不像是被包围着随时要丧命的样子,反而让刺客们觉得有些紧张,空气的流动似乎有点停滞了,他们换了换拿剑的姿势,干哑着嗓子说:“我们只是听命行辜而已!”
    所有的武器一致挥向烟雨。刺客们的兵刃和雪的剑刃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鲜明。雪一人格挡了接连而至的五剑,这使他们惊慌失措。他们手上的剑转了方向,集中飞向了雪。雪一个人当然无法抵抗五个训练有素身强力壮的刺客,为了不让自己身后的烟雨受伤而竭尽全力,很快就体力不支。刺客们也发现她开始渐渐抵挡不住,就按照最初的目的,渐渐把攻击指向烟雨。如果小姐受伤,炎少爷会伤心的吧……雪的眼前不由浮现出炎的眼泪,她咬紧牙关,又极力振作,挡住所有攻势,但因为手臂在之前的厮杀中受伤,她还是没能拦住一把刺向烟雨的剑。
    原本刺向烟雨的剑突然被弹起来,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就落回到地面上。像是飞天遁地而来的一般,一个黑影瞬间降临,挡住了两个女子。前来的刺客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来的是谁,就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栽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立刻知道来者不善,当他们终于看到那人的真面目时,他们真正地感觉到了恐惧,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题云正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啊!是云,云剑!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惊恐的喊声还没消失,出声的人已经身首异处。虽然刺客们根本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云左手中握着的别云剑闪着森森杀意,分明刚刚饮了鲜血。
    雪看清了眼前题云的背影才彻底放了心,一下子失去意识软倒在了地上。她醒来的时候,感到手臂剧痛,才发现自己受了剑伤。烟雨正流着眼泪,紧咬着嘴唇帮她包扎伤口,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应该是没有受伤的样子,才放下了心。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炎少爷会伤心的。
    题云一出现就连斩二人,刺客魂飞魄散,早已经无心再战,只想逃命要紧。后背的红色云剑被取下,剑身出鞘的一声清响有如龙啸,对刺客们来说,却像是临来的丧钟,几乎要骇得肝胆俱裂。云剑的剑身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寒芒,与月光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题云右手平持云剑,护住了烟雨。左手的别云剑已经蓄势待发,对准了剩下的四名刺客。
    只遵从王的号令的云剑既然出手,表明这是奉王命而来!题云轻跃几下,身影有如鬼魅,瞬间进入了四人之间。别云剑只挥动了三次,第一次同时割下了两个人的头,剩下的两次各自穿透了另外两人的胸膛。他们的剑尚无能与别云剑一较高下的荣幸,哐当当掉在了倒下的身体旁。问题解决,题云顺手把完全没有动用的云剑重新归回了后背的剑鞘。
    “嗯哼!佩服!您可真够自负的,这么做是想表示只用左手就能完全应付他们,是这意思吗?”
    雪素来嘴巴不饶人,原本只是想表示感谢和对他实力的敬畏,但一说出口,听起来却像挑衅。雪自己说完了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妙,赶紧考虑该怎么补救一下,不然谁知道这个冷面人会不会一生气,让她变成躺在地上的第六个人。但是题云对此毫不在意,他的右臂是用来保护王的,也是应该归王所有的,现在他只想用自己的手保护烟雨。雪拍拍手臂的伤处,那里已经被烟雨用她自己撕下的裙边包扎好,干干脆脆地站起身来。真正受伤的雪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一点伤都没有的烟雨和题云的脸色却都不怎么好看。
    “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哎哟,您可不要哭啦!这比起我自己做菜割伤自己手指的时候,流的血还少些呢,没事的。”
    雪自己倒是真不怎么在意,只是自己受伤而已,如果受伤的是烟雨,她反而要替炎痛苦上许久。自己替烟雨受伤了,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巡视的士兵在远处听到兵器碰撞声,这时候才赶过来,他们先向题云问候:“云剑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题云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些士兵。
    “报出暗号!”
    “啊……是的!‘长’!”
    “日!”
    “长”和“日”,两个字合起来,就是今天的口令“长日”,意即“永远的太阳”,是由病榻上的暄定下的。题云用别云剑指了指被刺穿前胸的两个人,士兵走过去查看,发现他们两个人还有气。他顺手把别云剑也归入了剑鞘。
    “为留活口才留下他们的性命。把他们押到义禁府去!”
    在士兵们搜查尸体的时候,烟雨扶着雪走进了星宿厅。进入景福宫的路口还在戒严,除了都巫女的其他巫女一律禁止出入宫门,所以星宿厅仍然空空如也。祭堂那边有亮光,她们就向那边走去,还不等伸手,门就先从里面打开了,房里人正是张氏。
    “啊!见到你正好,你看看我受的伤!还说是能预知未来的巫女,完全就是一个骗子……哎哟!疼!”
    被张氏狠拍了一下伤口,原本还口出狂言的雪闭了嘴恶狠狠地瞪着她,但张氏仍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抹上一块大酱就好了,装什么装,啧啧。我的法力宝贵得很,你这随便在哪儿死了也没人管的不值钱的臭丫头,凭什么让我给你预言?”
    “你怎么能老是把人家最不愿意听的话都讲出来呢?真是讨厌死你了!”
    “你这蠢丫头,不要戳在那里,赶快进来吧。我已经准备了止血的东西。”
    “嗯?你已经准备了药?预言果然……”
    “我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出去一看你这丫头已经倒下了。赶快把你的剑扔了吧,拿着有什么用。”
    “啊!你看着小姐被人杀,都不能出来管一管吗?”
    “我年纪大了,一点力气都没有,除了躲起来还能干吗?我是疯了才要出去挨剑!”
    雪气死了,用力跺着脚,冲进了房间。原本扶着她的烟雨看她状似疯狂,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张氏跟着慢悠悠地进了屋,烟雨正要跟进去的时候,题云抓住了她的手臂。烟雨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但是题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拉住她的理由。
    因为担心烟雨,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他不愿放开她,却又不能拉着她。眼前这个含着眼泪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子,只要他的手臂稍微用一点力,就能拥她入怀抱,但他终究不能够。内心的挣扎让他的力气无意识地变大,烟雨觉得疼得受不了,眼泪又开始冒出来。题云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
    “您该更衣了。”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殿下担心您,派我过来看看。”
    “啊!多亏了你!我刚才有些过于惊吓,都没来得及向你致谢。”
    “您说这些……我可受不起……”
    “请你稍等片刻。我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
    烟雨的心有点焦躁。云剑在这里,就说明王身边没有人保护。她进入房里,看张氏正在一边跟雪吵架,一边给她抹药。张氏斜着眼看着烟雨说:“您怎么没在殿下旁边,反而屈尊来这儿呢?”
    “刚才殿下离开寝殿一会儿,圣体立刻有所好转。所以我觉得是寝殿有什么古怪。”
    张氏的手一抖,药都洒了,片刻后她挥了挥手,又无力地放下了。
    “那换个地方不就好了吗。”
    “但是殿下说景福宫不能无主,坚持要一直待在寝殿。再次进入康宁殿的时候,就又开始恶化……”
    “这种无用的固执,啧啧。反正这些被儒学捆起来的人就是这么不可救药,自己送上门去被人诅咒,谁又能拦得住他啊!不过回去以后就又复发,看来不是生效后就消失的巫术……”
    “您说什么?”
    “我只不过自言自语而已。”
    “而且还有……”
    张氏抬起手制止了烟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你就不要说下去了。既然云剑来到这里了,看来就没那么糟糕。小姐,你让殿下查看一下寝殿的灶洞,把下面挖开,如果在那里发现东西的话……”
    题云觉得自己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些焦躁不安。但烟雨开门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颜:“没关系吗?”
    这也是他斟酌了好久才问出来的话。但是烟雨却以为那是在问候雪的伤势。
    “是的,多亏有你。血也止住了……真是万幸。”
    “万幸”这句话,其实题云也想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把武器,不会产生什么剧烈的情绪。但是当他看到被刺客包围的烟雨时,他感觉到了激烈的愤怒。他看到死在自己剑下的刺客,又产生了失去烟雨的深刻恐惧。这些都是他鲜少能够体会到的感情。正是因为如此,他有些感谢烟雨,嘴角不知不觉地逸出了一丝微笑。烟雨并不知道题云的微笑多么罕见,坦然地面对了这难得一见的表情。
    题云准备回禀暄王,烟雨也尾随在他身后。没走几步,题云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
    “跟在我后面会有危险。”
    于是烟雨转为和题云并排前行。烟雨头上的月亮跟着他们一起走,但是在题云的眼中并没有她耀眼。烟雨身上披了一层朦胧的月光,让题云的心加速跳动,为了和烟雨多待一会儿,长腿的题云脚步拖得比烟雨的脚步还慢。
    星宿厅位于景福宫北边非常偏僻的地方,离位于中间的康宁殿颇有一段距离。但是单独和烟雨走着的题云,却觉得这路程短得不行,恨不能再拉长一些。此时的康宁殿,暄因为听说有刺客想要加害烟雨,气得怒火中烧。而在另外某个地方,却探讨着加害烟雨和王的阴谋。在这波诡云谲的时刻,题云却同烟雨一起安静地走着,感受她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只希望两人一起走的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
    两个人刚要跨入向五门,进入康宁殿时,暄和内官们站在院子里,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等待着他们。他太担心烟雨,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忘记了。暄看到两个人同时进入康宁殿的瞬间,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冒火。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题云这样的表情。被月光照耀的脸,虽然更添一层一样的颜色,但却从不曾如此柔和。
    他想到了在他失去意识前,题云抱起烟雨走出去的背影,还有之前偶尔看到的他伤心的脸,暄终于明白了什么。当烟雨走到他跟前问候的时候,他直接像示威一样地抱住了她,这是做给题云看的。他因为自己出现在烟雨面前的样子总是病怏怏的,一直愤慈不平,对比一下英勇地救出烟雨的题云,不由得嫉妒起来。
    题云转过了头。并不只是作为一个臣子的回避动作,还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抱进了怀里而无法直视。只是有影子靠在肩膀上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的自己,现在看起来真是又可笑又可悲。他掩饰着自己的不快,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听着王愤怒的声音:“就算星宿厅在景福宫的角上,那也是在宫内!现在还是非常时期,一路戒严,怎么会让刺客混进来!”
    “这群人功夫都不错。”
    “听说一共有五个人。都是训练有素吗?”
    “确实如此。”
    暄放开了怀中的烟雨,用僵硬的表情看向题云。
    “难道是收取某人钱财的市井流氓,还是……”
    “那种剑,并不是市井流氓能用得了的。而且他们一眼就看出微臣是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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