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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做陪嫁，没想到却是个假的！是个假的啊！这，这让我如何同亲家公交待啊！可真是丢了我老许家的脸面了哟！唉哟这事做的，让我上哪儿哭去啊！”许成安哭坐在地上，跟个唱戏的似的在这干嚎着，却不掉一滴眼泪。
　　王陆航却是没闲着，笑着同他说道：“许掌柜的哭什么，本官还未请得其他懂行的人来一块儿相看真假，你怎的倒哭起来了？放心，本官今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来人，去外面的典当铺还有珠宝铺，找柳师傅还有赵师傅，他俩也是咱这里有名的懂行的老人儿了，定然不会看错的。快些去请。”王陆航还不忘催那捕快。
　　他这话越说，许老爷的心里便越紧张，生怕到时候人多嘴杂，若真的把自己的底儿给露了，那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赶紧的擦干了眼泪，翻了个身就跪着，抬头小心的看着王陆般说道：“王大人，小人，小人这是哭自己白长了这么些年，竟被一个赝品蒙了眼，差点坏了自家招牌。秦师傅都说这样的话了，那便证明这东西真是假的，错不了。那小民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只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便长了个记性，不敢再犯这样的错处了。小民，小民也不好恬着脸再麻烦王大人，让王大人去请人了。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的错啊！”

☆、第51章做主

　　许老爷这番话说得倒是诚心得很，瞧着哭起来的样子，也是十分的委屈。王陆航见此，也不好说什么。本就是个可大可小的事，这许掌柜到底是仗着与秦家结了亲家，觉得自己扬眉吐气起来了，不想秦家什么时候会曾将他们家放在眼里，他王陆航又何时将那秦家放在眼里过。不由劝慰着道：“其实若说起来，你还得感谢这谢家的当家的，若不是他打碎了你这瓷瓶，兴许就没人看出来是假的了。若是到了亲家公那里才发现，岂不白白折了您老的脸面？”
　　许掌柜这下老实了，连忙转身对着谢长贵还有齐老三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赔不是，已全然不似今日在自家院上的那种气势了。谢小米本想追究到底，但瞧着县令大人有几分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便也不好再出头说些什么。毕竟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有爹娘在，又哪里有她几分的话语权？
　　“行了行了，既是一桩误会，谢家的，叫什么名字来着？”王陆航看向站在一旁不住叹气的谢长贵。
　　谢长贵停了半晌才发现小米还有齐氏都在看着他，方才明白县令大人这是在问自己，于是赶紧诚惶诚恐的道：“回县太爷，小的叫谢长贵。大人有什么吩咐？”
　　王陆航琢磨一会儿，方才道：“本官瞧着你们也不像是富裕的人家，秦师傅说这赝品虽假，却也值个八九两银子，既是你打碎的，这银两也确实该你赔。你们家可出得起吗？”
　　谢长贵闻言，绷了嘴，倒是不吭声了。许成安却是揩了把眼泪，默默的抬头看着谢小米。
　　齐氏这会子闹明白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听到谢长贵不答县令大人的话，却是扬了声嚷嚷着道：“有有，大人为我谢家做主，我们家人都感激大人大恩大德。这便有银两，便当着大人的面儿结清了吧，免得以后许掌柜再说我们这等穷山沟里出来的刁民不知好歹。”齐氏到底是个没见识的，瞧见这威严的大堂，平时在家拿出的气势便瞬间消弥了一半儿，这会儿又瞧见自家的事有法子解救，便瞬间失了规矩，县太爷没问她话，她倒是抢着答了。谢小米明显的瞧着王陆航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赶紧捅了捅齐氏的后背，示意她别乱说话。
　　齐氏原本心里就虚，此刻瞧见县令大人那冷眼，顿时便觉得冷汗连连，瞬间闭了嘴。谢长贵没办法，只得说道：“贱内失了礼数，还望县太爷大人莫怪。这八九两银子，我们身上的银钱凑凑，倒是够的。”
　　随即王陆航便道：“那今日趁着本官在这儿，便立个字据，你们把钱赔了，也省得以后再生出什么乱子来。”说罢，他抬眼瞧着许成安。
　　许掌柜这会儿神思烦乱，瞧着王陆航的目光，心头也是一虚，于是也赶紧着应了下来。
　　谢家赔了银两，许掌柜便匆匆的拿了银两按了手印走了，这会儿子倒是脚底生风走得飞快，看得谢小米和王陆航直皱眉头。
　　谢小米见许掌柜走远了，方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随即道：“谢王大人为草民做主，否则今日这事，怕是不能这么轻易就善了的。”
　　王陆航还未开口，便听到屏风后一声轻咳。他怔了怔，随即笑开了，同谢家的道：“谢长贵，上次你女儿一解我夫人心中烦闷，夫人便对她喜欢的紧。本不想让她第二日便回转的，但她却道父母小弟都等在家中，怕着急乱想，便也没在我府上多留几日。今夫人听说小米来了，心中欢喜，便想将她留下来说一会儿子话，你们看，怎么样？”
　　谢长贵闻言，又是半晌扪不出个响屁来，不敢吱一声。倒是齐氏听了，一时欢喜道：“多谢大人及夫人疼我女儿，民妇在这里谢过了。只是小米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一个人留在这儿，怕是传出去，对名声不好。所以……”齐氏意犹未尽，谢小米心中一惊，却是赶紧拦着她，“母亲休要胡说！”
　　齐氏被她一番抢白，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屏风后的殷夫人咳了咳，随即声音袅袅婷婷的传了现来：“既是谢家婶子担心女儿，那便同小米一道留下来，在我这府上住一晚便是了。左右我今日，是要留下小米说些体己话的，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完的。”
　　王陆航听了自家夫人的话，那自是听话的紧，赶紧的应了。于是齐氏的面上也高兴起来，便打发走了谢长贵和齐老三先行回去，自己陪着谢小米到县衙三进院子的后院里去坐了。
　　齐氏到底是个没什么眼色的，殷夫人拉着谢小米的手坐在自己的房中，便要明香带着丫鬟们都退下了。明香冲齐氏使眼色，齐氏却是摆手道：“夫人却是未曾道让民妇退下的。”
　　明香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谢小米也是闹了个大红脸，哭笑不得的，赶紧同殷夫人赔罪道：“夫人莫怪，我娘是个乡野村妇，不识得几个字，也不懂那许多道理，听不明白夫人说的话，我这便让她跟明香姐出去玩一会儿。”她的话说完，却是赶紧的拉了拉齐氏的手，说道，“娘，夫人说要说体已话，那可不是不能当着第三个人说的？连明香姐姐都退下去了，娘若是再不下去，便是失礼了。”
　　齐氏哪里懂得这深宅大院里的贵妇说话都这么拐弯抹脚的，一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赶紧的起身道：“夫人，那民妇这就退下了。你们慢慢聊。”说着便随等在门口的明香一道出去了。
　　谢小米被方氏闹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又不敢在殷氏面前说话，便也就低着头，眼睛死命的盯着黄茶梨木内嵌大理石面儿的桌案发呆。殷夫人瞧见她这个样子，登时便笑了起来：“我瞧着你这个人，却是与你的父母亲人，极不相同的。”

☆、第52章亲近

　　谢小米闻言，虽不知她留下自己到底何意，却仍旧是有些局促的道：“民女出身乡野，但到底读些书，识点字，学了点规矩的。我爹娘他们却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也不懂大户人家里的规矩。小米惶恐，若是适才我娘亲冲撞了夫人，那小米在这里同夫人赔个不是，希望夫人莫要怪罪他们才好。”她其实不太能理解适才殷氏要特意将她留下来说体已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会儿她的思绪还在适才许老爷的事情上，有些心不在焉的。
　　殷夫瞧出来她的心事，却是也不恼，到底端着大家闺秀的气度，细声细气的道：“你是觉得，刚才许掌柜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谢小米没想到自己藏着的心思被别人一眼看破了，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满身的不自在，结结巴巴的道：“夫，夫人，您，您怎么看出来的？我……”
　　难不成她在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不成？
　　殷夫人却是掩了帕子笑了笑，头上珠翠轻摇，趁得殷氏那张脸越发的娇俏。停了片刻，见小米仍旧一脸不知所云，方才一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除了你那一双没心没肺的爹娘，谁又瞧不出来？我家大人适才有跟我提了一句，他说让你别胡思乱想，许家里还有些其他的事跟一桩大案子有些牵扯，他怕打草惊蛇，便草草的结了这案子，既挑出了你家，让你家的日子安宁，也能让许掌柜的不起疑心。好让老爷继续顺藤摸瓜的查案。”
　　谢小米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大人和夫人都是心中有数的，看来我看出来的那点不对劲儿，也算不得什么了。”虽然不知道许老爷牵扯进了什么事情里，但见王陆航如此慎重，想来也不是小事，自己便不再多嘴问了。
　　殷夫人抿了唇，却是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髻：“旁的人跟我说你是个十四岁的乡野丫头，我却是不信的。先不说这读书不读书的，就你这谈吐，体态，还有气质，倒更像是名门闺秀。”
　　谢小米心中咯噔一声，不由紧张起来。心道莫非是这殷夫人有什么通灵的能力，看出来了什么吗？顿时有些英雄气短的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殷明珠。
　　殷明珠却是笑了：“看我做什么，我却不是为了扒你的老底来的。”
　　“那，那夫人这是……”谢小米想不明白，为何殷明珠会突然想跟她说些体己话。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出身乡野的草民，与她这般官家身份的人物，万万是不能站到一处的。
　　殷明珠抿了唇，望着大理石桌面的纹案，款款开口道：“我瞧着你那一双爹娘，都不是个省事儿的，怕是你在家里也没少吃苦。我便想着，你到城里来，如何？虽说我们对你不算知根知底，但我瞧着你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欢喜的不得了，所以想把你留在身边。你觉得，怎么样？”
　　谢小米听了这话，却是吓了一大跳。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殷明珠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她却是万万不能应的，可怎么委婉的拒绝她，却又让她犯了难。这里不比落霞村，大家乡里乡亲的，除了里长稍微有些个官位，不能轻易的得罪之外，其他人面前，她随便说什么，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如今她面对的是县令夫人，那是在这个小县城跺跺脚，也让要让这片儿地抖两抖的人物，万一话说得不对，开罪了官夫人，她受点罪事小，就怕连累得谢家老小都得受苦。
　　谢小米深谙这种豪门贵妇的心思，看着个顶个的都是通情达理的，可是稍有不注意，得罪了，后果却也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谢小米越想，心中就越纠结，只是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什么，只看起来略有些苦恼罢了。
　　殷夫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下猜出了七八分，但到底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说道：“小米，你不愿意到我这里来吗？虽说这里不及自己家，但我也会将你当成自家姐妹对待的。你这般的年纪，又这般的稳重，办事有勇有谋，也处理的周全，我确实存了私心将你留下来，你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了就是了。”
　　谢小米见她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便知今日她若是说不出个子丑来，便不能善了。于是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着道：“夫人厚爱，小米心中自是十分的感激。小米这辈子生在农家，虽说吃了许多苦，但是能遇见夫人，却是小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米自是十分欢喜能侍候夫人左右，只是，家中只得一个弟弟，如今正在读书，将来便是承载我谢氏一族先祖愿望，考取功名的。小米若是入了府上，夫人自是不会亏着我，只是一日成了奴籍，怕是会影响将来舍弟考取功名。再者说，小米在家中，已许了婚约，未婚夫尚在家里等着小米，小米若来了府上，便要与他分隔两地，终日不能见面，心中委实酸涩。再者说来，我瞧着明香姐姐又利落又通透，而我却是个笨手笨脚的，只会做点子粗活儿，怕是伺候不好夫人。”
　　殷氏听她说话，便知她是个有主意的丫头，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不由轻叹一声道：“笨手笨脚的丫头，又有哪个会画出那样逼真的画儿呢？不过你既然不想留在这儿，我也不强留你。只盼着你，日后偶尔的也到我府上来坐坐，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便是了。”
　　谢小米谢小米赶紧点头应承，生怕晚一刻，殷夫人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这么一来，谢小米的心总算松懈下来了。殷夫人又拉着她说了会子话，无非是些话本子里，或者是最近听到的戏文里的故事。谢小米见殷夫人对戏文如此有兴趣，不由得同她推荐道：“夫人喜欢听戏，小米却是听到过一些与夫人听到的戏不一样的。”

☆、第53章辞别

　　殷夫人眼睛一亮：“是吗？那快说说，都有哪些？”
　　谢小米微微弯了唇角笑：“我听过的最有趣最热闹的，要数秦州花梁戏班子唱的《锦绣记》，讲的呀，是个乡里来的小丫头，巧遇到了宫里的清贵王爷，一路惹出来的笑闹故事。”
　　殷夫人听了，也是点点头，温和的道：“听大人提起过这出戏，只是我虽想听，却始终没有机缘听一听罢了。”
　　谢小米笑了笑，心道若是见着王大人，定要给他说个讨好夫人的好主意才行。于是便笑眯眯的同殷夫人攀扯着其他的事情，这么东扯西扯的，天色便黑了。
　　谢小米精神倒还好，殷夫人倒是不住的上下眼皮打架，偶尔拿帕子遮了打个哈欠，瞧见小米看着自己偷偷在笑，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倒是乏了，就是老想听你说说话，不舍得放你走罢了。”
　　谢小米笑了笑，同殷明珠说道：“夫人厚爱，小米心中欢喜。只是我又不是现在就要走，夫人困了，便先睡去吧，明儿个清早，小米再来向夫人请安就是了。”
　　殷夫人点头应了，谢小米方才退了出去。
　　明香此时就守在门外，听见动静，忙打开了门，笑着道：“小米姑娘真好，我家夫人自嫁人以来，还从未与谁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呢！”
　　谢小米也随之笑道：“我瞧着夫人这几日的脸色不再清瘦，心中也高兴。明香姐姐和王大人心疼夫人，处处照顾得周到，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明香抿了唇笑她：“你倒是个嘴甜的，三言两语把所有人夸了个遍，难怪夫人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将你留在身边。这要是换做是我，我也是舍不得让你离开的。”
　　谢小米刚想开口说明香又在取笑她了，这边就传来了王陆航的声音。
　　“老爷。”明香赶紧福身行礼。
　　小米也赶紧唤了声：“王大人。”
　　王陆航将外衣脱下递给明香，随即道：“站老远便听到你们说什么福气，舍不得的。”
　　明香捂着嘴眨巴着眼睛看谢小米，随即转身便进了屋子。谢小米忙解释道：“我跟明香姐姐说，夫人是个好福气的人，遇到王大人这样疼惜她的人。我虽舍不得离开夫人，奈何家中还有许多活计，留不下来罢了。”
　　王陆航笑了笑：“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机灵的。我已经吩咐下人将西厢房腾了出来，你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若不知道路，便让孙管家领着你去。”
　　谢小米见王陆航目光不停的往房中瞟，便立时道了声：“民女多谢大人，这便告辞了。”王陆航点头应允，谁知她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却忽然回转了身来道，“王，王大人。”
　　王陆航准备迈进房间里的脚步顿了顿，停下来看着她。
　　谢小米道：“我瞧着夫人喜欢听戏，便同她推荐了个热闹又欢喜的戏本子。秦州花梁戏班子写的《锦绣记》，大人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带着夫人，去听听这出戏。也好解解夫人心中的烦闷。”
　　王陆航听了，微微一笑，点头便做了应答。
　　谢小米被管事的孙管家领着，一路走向西厢房，却见齐氏正倚在门口等她。瞧见孙管事的领着她来，脸上却是立刻堆满了笑意迎了上来。谢小米同孙管事寒暄几句道了谢之后，孙管事的便离开了。
　　齐氏忽然快几步走到谢小米身边，拉着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小米，这回县令夫人，有没有赏你点儿啥？”齐氏惦记着上回殷夫人赏了谢小米一对玉镯子，她虽不知道那东西的具体价值，但多少也知道是个值钱的货色，这回见殷夫人拉着谢小米说了这么久的体已话，便以为殷夫人会再赏谢小米些许东西。
　　谢小米闻言，心下虽怒其不争，但表面上还是十分耐心的道：“娘，哪里来你说的那些赏不赏的？夫人拉着我说会儿子体已话，怎的就要腆着脸去向殷夫人讨赏呢？这么做岂不是丢了我谢家的脸面？”
　　齐氏一听这话，原本满是喜色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嘴里嘟囔着：“我道是个大方的主儿，却不料是个小气的，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留下来了，也不知道小南晚上怎么吃的饭，害不害怕。你爹这会儿子，不知道到没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