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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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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一声冷哼:“可是你却将此案交给兰伢子!你知道我投鼠忌器,为了他的安危,我不得不有所收敛,最终导致计划无法进行到底……最后,只能亲手杀了我的族人,才将此案封死!”
  司夜染清亮一笑:“投鼠忌器?说得好!本官将你们几个撒到外头去,却将兰公子留在本官身边,端的就是要你们投鼠忌器的!否则,以你们几个的性子,又如何屈服本官,如何甘于为本官所用?”
  慕容怒极反笑:“司夜染,都说阉人因为兰台之缺,于是个个都是扭曲了人性。此时以你观之,果然如此!”
  兰芽暗自攥了把汗,也顾不得自己,爬起来赤脚下地,悄然走向门口去。
  却听司夜染扬声笑起:“扭曲?没错!本官就是个扭曲的人——你以为本官的兰台之缺,是本官自己愿意的么?你以为本官这样扭曲的命运,是本官自己可以选择的么?”
  兰芽心下也是一颤。司夜染本是大藤峡小罪人,以幼童之身被送进宫中,年幼便已净身……这自然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
  司夜染笑毕,冷冷道:“慕容,本官知道你恨本官,只因是本官亲手活捉了你,又将你堂堂皇孙送入教坊司!可是,这就是你身为北元皇孙必定要承受的命运,就如本官年幼时一样!”
  “或者又不止你我,就连我大明名垂青史的三宝太监郑和,甚至我大明宫廷如今地位最高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实则都是罪臣之后,都是在自己无法决断之下被净了身、从此矫改了命运的!想怨,怨谁?”
  司夜染的声线悠缓下去,掺了些沉重:“或许只该怨自己的出身。宁愿生在普通农人家,也不要曾有的煊赫。”
  两人的声音
  tang都低沉下去,兰芽凑近房门却也听不真切。
  许久慕容的声音才又扬升起来:“……你莫要难为兰伢子!他为人质,又是掣肘,你终究想要的不过是我们几个的屈服!”
  “没错~”司夜染渐起得色:“那你便答允我……本官亦可答允你,届时不光将你捞出教坊司,不再受那些苦楚;我同样也答应你,多给兰伢子一些自由,不必她永远都拘在灵济宫中。你看,如何?”
  兰芽指尖死死扣住门框。
  慕容千万不要答应,千万!他说将她暂放自由,那是因为他方才已然得到了她!他深知她的性子,明白她既然已经被他破了身子,她便不可能再跟慕容在一起……所以他才以此为饵!
  门外,山风苍凉,却只听慕容寒凉一声:“好,我答应你!”
  门框上一块树皮应声而落,木茬儿刺进兰芽指尖。十指连心,本该痛极,可是兰芽此时却已然感觉不到了疼……
  。
  兰芽发了整夜的高烧,额头滚烫却周身冰冷。临到天大亮后,那热才退了。
  初礼小心端早饭进来,兰芽自己却已然收束停当。
  看着菱花镜里斑驳的自己,真的羡慕那个镜中男装而飒爽的人,不必因女儿身而疼痛,更不必凭吊自己刚失去的最宝贵的一切。
  这些独属于女儿家的自怨自艾,放在男人的眼里,都只是矫情吧?
  初礼无声将碗筷放好,低声劝说:“公子好歹吃一口。”
  兰芽却朗声一笑:“吃,本公子当然吃!怎地礼公公竟会以为本公子不肯吃饭么?人是铁,饭是钢,本公子又怎会与饭过不去!”
  她坐下端起碗就吃,可是坐下的刹那,还是牵动腰腹,痛得隐隐吸气。
  初礼自不便说什么,便只好告退,说等兰芽吃完了再进来收拾。
  兰芽仿若赌气似的,一口气将桌上的饭菜全都大吃大嚼了咽下去。肚腹有了底气,心情仿佛也跟着好转了些。她索性放纵自己,大大地打了个饱嗝。
  一个饱嗝还没打完,房门一开,司夜染竟然就这么走了进来。
  兰芽连忙伸手捂住嘴,剩下半个饱嗝硬生生吞回嗓子眼儿里,噎得难受。
  想及昨夜种种,兰芽蹙眉别开头去,不肯望向司夜染。
  司夜染打量她两眼,径自走进来,拣了上座坐下,指尖相对冷冷注视着她:“兰公子,倒是令本官惊讶。本以为今早会是要死要活,却原来胃口这样好~~看来昨夜,本官反倒是令你舒泰了?”
  兰芽忍住将要冲口而出的怒意,反倒回首一笑:“小的自然舒泰。多谢大人将绝密赐告——大人净身未全,倘若被紫府知道,或者被皇上知晓,大人可知那将是何样下场!”
  “小的昨晚所受的痛,与大人将要承受的比起来,当真算不得什么!小的只需想想大人的将来,心下便没什么不舒泰的。”
  子予吾之痛,吾必双倍奉还!
  司夜染浅色瞳底闪过黑翳:“兰公子,本官从不屑与你争口舌之长。如果本官是你,便绝不会这样轻易都说出来——更何况,你说的全都错了。你的疾言厉色,在本官眼里不过一场笑话~~”
  “怎么可能!”兰芽腾地站起来,只盯着司夜染:“难道昨晚你没有……没有用那物件儿对我!”
  “哈哈……”司夜染轻蔑地扬声大笑:“兰公子,你果然蠢不可及!我司夜染就算也喜好美色,但是我更清楚枕席之畔往往亦是最危险之地,所以即便我要了你,又如何会让你寻得把柄去!兰公子,我司夜染纵然是在欢爱时,亦从不曾失却分寸的!”
  司夜染伸手点指榻边木匣:“你若好奇,便自己去看。看看本官昨晚,究竟是用什么要了你!”
  兰芽一颤,回头死死盯住那木匣,却不敢前去。
  昨晚司夜染将那带子缠绕在腰上的所为,她还记得清楚。如此推算,难道是,难道……
  看了,唯恐证实自己的想象,唯恐知道自己最珍贵的竟然是毁在一个物件儿手上;可是不看的话,又如何肯甘心!
  她便豁出去,奔过去不停顿,直接扯开木匣……循着昨晚的记忆,找到那条碧色的带子,拎出来展开——
  带下坠物,便生龙活虎跳跃至眼前!
  那样硕大的一根,宛若毒蛇绕手一般,惊得兰芽几乎失手砸在地上!
  那物件儿让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司夜染远远眯眼瞧着她的反应,忍不住轻轻一哼:“兰公子,不必故作惊讶了。这兰根,你早就见识过!”
  兰芽烫手一般将那东西扔到一边,“你胡说!”
  他冷笑:“兰公子从小最爱看秘戏图,那图里无数回画过教坊女子向货郎购买此物……兰公子又何必此时与我狡辩!“
  兰芽脑海中轰然一声儿。她想起来了,是见过这样的画儿。画中是几位仕女,隔墙望向门外货郎。货郎从篮子里掏出这样一物,硕大地捧向当中一位
  仕女……
  只不过,兰芽当时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她倒以为那货郎卖的是烤红薯,擎起的那根就是粗壮的红薯罢了!
  羞恼不请自来,兰芽更是忍不住想起,她看了那画儿之后便馋嘴想要吃烤红薯。彼时红薯尚且是稀罕玩意儿,都是番国舶来,家里不曾备,要到外头市集上去找寻。她便抓了爹爹的书童,两个穿了一式一样的衣裳,软帽皂靴地手牵手出门去寻。
  那书童诧异她怎地忽然想吃那番来的东西,她便将揣在怀里的秘戏图展开来,认认真真地给他看,说:“你瞧这一根,好好吃的样子。啧,我要流口水啦……”
  压住羞涩,兰芽只苍白回望:“紫府果然手眼通天,原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小的只是好奇,是不是从多年前起,紫府已然盯上我爹,府中早已有了紫府眼线?!”
  司夜染轻哼一声:“那又有何奇怪?这满朝文武,哪个府里没有紫府的人?每个大臣,当晚吃了什么,睡的是几房小妾,皇上统统全都知道。”
  “皇上全都知道么?小的看,倒是未必!”兰芽心间义愤激荡:“倘若皇上真的知道我爹一言一行,皇上便会知道我爹拳拳忠心!又如何会受了你们的离间,当真以为我爹是叛臣!”
  司夜染眼珠缓慢一转,“你说的倒也没错。那些消息,哪些呈报给皇上,哪些却不呈报,端的还要看主事者的心思。”
  “主事者,便是你与紫府仇夜雨、公孙寒这些大太监吧!”
  司夜染悠然挑眉:“不必口口声声满含不屑。兰公子,大太监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便如你此时,生死不过蝼蚁命,与我们这些当大太监的,差得何止天地!”
  兰芽昂然一笑,心下暗说:司夜染,我谢你提点!正如你想要代替紫府公孙寒一样,将来也必定有人会起而替代了你!而我岳兰芽,纵使做不了那个替代的人,我也会成为推波助澜之人!
  司夜染仿佛说腻了,冷冷瞟一眼兰芽:“今日赐你恩典:去见慕容。本官已然准他离了教坊司。去替他寻个合适的院子,安顿下来。”
  。
  京师。
  紫府。
  仇夜雨细细听着手下细细将江南的消息禀报,眉心紧攒。
  那手下见状道:“大人放心。南京那边的内官,全都是咱们京师司礼监派过去的人,个个得力。但凡有一点诡异的,定然都会上报。”
  仇夜雨点头:“永远不要小看南京……虽然成祖皇帝迁都京师,南京仿佛只剩下风花雪月。实则江南势力从未真正根除,朝廷多年心怀耿耿。我总要怀疑,司夜染此番去南京,根本不是表面上所看的样子。什么叫争风吃醋?什么叫他千里去追那兰公子?那恐怕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
  手下一惊:“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赴南京别有所图?”
  “你说呢?”
  仇夜雨目光放远:“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有谁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下西洋根本不为通商,实则是去西洋追查建文余孽?!”
  。
  揽月楼,兰芽亲自找了鸨儿娘,又被鸨儿娘引着去见了南京礼部的官员,将慕容的落籍销毁。
  兰芽转去慕容房间,想要帮他收拾行李。
  他却漠然一笑:“何必收拾?这些,原本就都不是我的。曾留身畔,也俱是耻辱罢了!”
  说罢拎过火盆来,竟是将所有的物件儿全都付之一炬。
  当火光熊熊而起,慕容据窗仰天大笑。看似酣畅淋漓,可是那笑声里却都是无奈的凄凉……兰芽听得心痛不已,却无法安慰他,只能隔着灰烬飞腾的火光,遥遥地望着他那张绝世的面容。
  生得这样的人,拥有那样尊贵身份的人,怎地竟要承受这样的际遇?
  -
  【红薯是明代才舶来中国的哟,咳咳,而且还是明代华侨冒着生命危险带进来的……以后吃烤地瓜,可得珍惜点儿吃啦!明天见~】
  谢谢如下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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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咪。咪的8花

☆、119、旧时堂前

  给慕容寻住处,兰芽自然一百二十个的用心。偌大南京城,她恨不能将南京所有在售的宅院全都看遍了,从中寻那最最完美的才甘心。
  这样一挑便都挑花了眼,甲处小楼视野绝佳,然庭院太小;乙处宅院进深通透,可惜门面太小;或是丙处视野、进深都好,只因地处偏僻,欠了些风水……
  连找数日过后,靴子底儿都跟着磨薄了好几层,可是兰芽还是不够满意。请托的牙人腿儿也跑直了,瞅着兰芽直哭丧:“小爷,您老就给个明话儿吧,您老究竟想要什么样儿的?或是多少银子以限,或者究竟要几间几进的,继续这么找下去的话,就算整个南京城都翻过来,咱们怕也找不清楚啊!”
  兰芽也觉得抱歉,连忙请牙人上燕子楼,先请吃茶,又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亲自托着酒壶给牙人斟酒布菜,方将牙人哄好了誓。
  约好了翌日再寻,兰芽亲自送牙人下楼。走到外头,兰芽还拈了一块银子按到牙人掌心,好话说尽。牙人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兰芽叹了口气上楼。反观慕容,依旧白衣如雪,面上笼着白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散淡。
  兰芽便凑过去低声问:“那你心里,想要个什么样儿的宅子?”
  “我?”慕容斜靠美人靠,长眸斜睨:“我说了我想要什么样的宅子,兰公子便能替我寻来么?敦”
  兰芽面颊鼓鼓的:“只要你说!”
  慕容目光一径掠向楼外,随意捉了根竹筷敲在美人靠上,节拍应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兰芽心下一震。她懂了,他想要的不是屋宇,是穹庐,是草原民族祖祖辈辈在草原上所居住的毡帐。
  兰芽藏住心底唏嘘,只道:“前朝你们老祖宗倒是有过将江南良田全都化作草场,用以放牧的‘壮举’……不过你也明白,这江南的山清水秀,却怎地都变不成大草原。所以你得忍忍,南京没有穹庐,只能给你寻屋宇。”
  她是暗讽元朝统治者,慕容自然听得出来,便朝兰芽呲了呲牙。隔着面纱,兰芽瞧不见他的牙,却能从他眉眼耸动里猜着。她于是俏皮一笑,得意地晃了晃头。
  慕容凝望着她,片时别开目光,无声一叹:“既然没有草原与穹庐,那么什么宅院对我来说,都无区别。”
  他目光掠向不远处的秦淮河,忽地冷笑:“你们大人总归是要你沿着这秦淮河畔为我寻一处住处。他总归要让我时时刻刻都记着,我是什么身份,纵然离了教坊司又要继续什么样的营生!”
  兰芽心下也痛,却只能含笑抚慰:“……不管怎么说,总归能离开教坊司便是好事。就算当真沿着这秦淮河寻找住处,也没有什么不好。想这南京城中,最风雅的便是这秦淮河畔,景致最佳,来往之人也俱是名人雅士;再说此地的房舍也最贵。临此而居,便自然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慕容转过头来,目光无声定落在她面上:“……就算有了宅院,却要我一个人住么?”
  。
  那样狂傲的男子,却时常只因为诸如这般的一句话,便让兰芽心下颤得不可收拾。
  她狠心别开头去,没敢迎向他目光:“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你孤单。我不光要给你置办宅院,我还会为你买进些人去,一来方便照料你饮食起居,更重要的也是个陪伴。”
  慕容清亮一笑:“陪伴?你是说,正好方便你们大人在那些人里头埋伏下几个眼线,以陪伴为名,行监视之实吧!”
  “就算是又怎样!”
  兰芽明白,慕容说的不是杞人忧天,以司夜染性子是绝对会这样做的!就算届时那些人都是她亲手去挑的,务必小心要剔除司夜染的人,但是司夜染也绝对有办法骗过她去,将忍顺利安插进来……只因,司夜染太过了解她,了解她选人的标准,他只需迎合她的标准便好了。
  兰芽轻声道:“别说你,其实这天下,哪里没有阉人的眼线?纵然身在朝堂的那些文武官员,个个府中也都有监视之人。慕容,听我一句,与其耿耿于怀,不如以静制动,看清面目之后再虚与委蛇便好。”
  慕容眯眼凝视兰芽,良久方轻声一笑:“你说得对。跟在那阉人身边一载,你到底学到了克制他的法子。虚与委蛇……此计甚妙。”
  兰芽轻舒了口气:“他以年少而权倾天下,难免狂妄自负,目中无人。他最恨人当面顶撞,所以不是非不得已便要忍耐;只待他略有麻痹,便是我等可乘之机。”
  慕容这一回只挑眉望她,却没再做声。
  兰芽面上便有些红:“是不是我说的,让你见笑了?我知道慕容你本比我聪明不知多少倍,我却还班门弄斧,真是羞煞人。”
  慕容眸中终于升起柔暖,隔着面纱仿佛一笑:“哼,算你尚有自知之明。”
  兰芽更是挂不住,娇嗔跳脚:“谁,谁说的!就算慕容你心思缜密,不在司夜染之下;可是毕竟我在他身旁
  tang日子更久,对付起他来,我倒要比你多些优势!”
  慕容眯眼望她面颊飞红,“你倒不如说,你是他克星。”
  兰芽妙目一转,面颊更红,急忙摆手:“慕容,你又讽刺我!我哪里敢说是他克星?他那人……这天下,又有谁人敢说,能克制得他?”
  慕容眼中升起飘渺雾气,难辨喜怒:“你这样说,岂非长他人志气,灭我等威风?”
  兰芽笑容渐凋,攥住双手深深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实话。只因在他身边跟得久,便更知此人的高深难测。我已穷尽心力,却仍看不穿他一言一行;甚至不光是我,就连宫里的贵妃和皇上,我看也未必当真看得透他。他的伪装太深,又伪装得真实自然,无从揭穿。”
  慕容冷不防啪地一拍阑干:“兰公子,回神来!”
  兰芽吓了一跳,扭头瞪他:“怎了?”
  慕容眸色幽暗:“……你在我面前,可却是在想着他!兰公子,别告诉我,你已然对他动心!”
  “慕容,你别胡说八道!”
  兰芽惊得跳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嘴。
  呸呸呸,他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没有想着司夜染,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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