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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临着回京，天气乍寒乍暖，竟然又病了一场。进京前昏晕不醒，须得停下来施针和吃药。
　　“咚咚——”车壁突然被敲响，褚云攀掀起窗帘：“何事？”
　　予翰骑着马走在窗外：“梁王的马车过来了！彦东过来说，现在回王府。”
　　褚云攀一怔：“好。那我们也去王府。”说着望向窗外。
　　只见一辆朴素的马车急急地驶过来，正是一路梁王和赵樱祈所坐的车子。
　　“走，快跟上。”褚云攀道。
　　“是！”外头赶车的予阳答应着狠狠一甩缰绳，马车便转了个弯，接着急速前进。
　　这辆马车非常华丽，做工精巧，便是加快速，里面也不会感到摇晃。
　　走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褚云攀跳下马车，叶棠采连忙扑到他身上，让他抱着下来。
　　二人下了车，往前面一望，只见眼前是偌大的梁王府。
　　自去年十一月梁王出京，正宣帝为表仁慈，并未对梁王府里的人干赶尽杀绝，而是封了梁王府，禁卫军日夜看守着，不准里面的人出门一步。
　　现在，刚刚褚云攀撑控了京城，而看守梁王府的禁卫军也被褚云攀换成了京卫。
　　“梁王。”叶棠采一怔。
　　褚云攀只见大门停着一辆马车，正是那辆简扑的马车。
　　褚云攀连忙扶着叶棠采走过去，只见梁王下了马车，一身浅青色的简洁直裰，披着黑色的抖篷，一如既往的魅艳风流，只是似消瘦了几分，满脸风霜。
　　他下车后，便回过身，不一会儿，便从里面抱出一个人来。苍白的小脸后仰，紧闭着双眼，乌黑的发垂了下来。
　　“樱祈！”叶棠采惊呼一声，走过去。“参见王爷。”
　　“嗯。”梁王神情冷冷的。
　　彦东和彦西已经上前，把大门给推开。梁王抱着赵樱祈大步往里走，身后的披风微微的扬起，似带尽这个季节的最后一分冷意。
　　梁王走进梁王府，里面的人都惊呆了：“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说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得不能自己。
　　他们被困在此处，京城变天，哪里有人告知他们。原以为梁王只此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等待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哪里想到，梁王竟然回来了！
　　府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都知晓了。
　　等梁王回到苹汀小筑院外，管事和陆侧妃等一群女眷全都奔过来了：“殿下！”个个哭得不能自己。
　　梁王见一群人拥过来，俊脸一沉，冷喝一声：“滚开！”
　　陆侧妃等脸上一僵，又见他抱着赵樱祈回来，心里便憋着一大股怨气和委屈。当时他跑时，只拎着赵樱祈跑了，丢下她们一大群姬妾。现在回来了，又把人给拎回来……外面刀光剑影的，怎么不死在外头。
　　梁王抱着赵樱祈进屋，叶棠采和褚云攀连忙跟着进去。
　　梁王把赵樱祈放到床上，冷冷道：“周先生。”
　　“是。”周先生年纪不小了，一路追着，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连忙挤上前，给赵樱祈把脉。
　　“去把罗医正叫过来，瞧她死不死得了。”梁王往身后看了一眼。
　　彦西立刻拱手出去。
　　叶棠采凑过去，只见赵樱祈小小的身子嵌在床上，一张小脸都瘦得连婴儿肥都不见了，小下巴尖尖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子阖在眼敛处，不断地颤动着，看来人还是有点清醒的。
　　“唔——”赵樱祈突然哼哼两声，睁开眼，一脸呆呆的模样。
　　“樱祈……”叶棠采担忧地看着她。
　　赵樱祈紧紧地咬着唇，只摇了摇头，便闭上眼，小脸歪到一边去，额上沁满汗水。
　　周先生把着她的脉，突然一惊，眉头深深地拧起来。
　　叶棠采很紧张，不知赵樱祈怎么了，突然屋子里响起微微的嘀嗒声。
　　叶棠采一怔，只见赵樱祈躺在床上，而被子下，竟然滴出血来，叶棠采大惊失色：“樱祈，你怎么了？”
　　梁王看到那些血，怔了怔，接着脸色一变，一把掀开被子，叶棠采双眼便瞪得大大的，只见赵樱祈的下裳都被血浸湿了。
　　叶棠采惊得整个人都僵直了，只见赵樱祈小脸还歪在一边，却用手扯着被子，要盖回去，还要翻身往里卷缩成一团。
　　梁王大怒：“你个混帐，干什么？不准动！”一把将她按住，回头狠厉地对周先生吼：“给本王保住它！”
　　周先生身子一僵：“王爷也知道……不可能的。”
　　梁王脸色阴沉：“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本王。”一把揪他的衣领。
　　周先生脸色发白，咬牙道：“知道又如何，反正……是留不住的。”


第597章　（二更）
　　梁王把他狠甩开：“给本王开药！给养回来！”
　　说完，他便狠狠地一甩袖子，看着床上的赵樱祈，眸子又冷了冷，便转身出去了。
　　叶棠采惊得小脸发白。褚云攀连忙拉着她，走出屋子：“不要呆在这里。”
　　“她怎么了？”叶棠采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王妃是……”小产了吗？
　　褚云攀把她抱进怀里，安抚着她：“不要怕，没事的。”
　　叶棠采激动，便是连肚子都感受到了，不断地转来转去。
　　“坐下。”褚云攀扶着她坐在庭院的藤椅上，“你不要急，现在你也不能为她做什么。若你太激动，反伤了孩子。”
　　正是因为自己怀着一个，瞧着赵樱祈这样，叶棠采心里却难受极了。
　　“镇西侯。”此时彦西走进来，“王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褚云攀点头：“好。”回头拍了拍叶棠采的脑袋，“你不要激动，在这里呆一下。惠然，照顾好三奶奶。”
　　“是。”惠然连忙答应着。
　　褚云攀转身离开。
　　叶棠采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站起来，惠然大急：“三奶奶，这种事……还是不要看了吧！”
　　叶棠采道：“我还好。如果不看她，我心里更难受，更担忧。”
　　惠然想着也是，瞎想反而让人憋得更难受。
　　二人走进屋子，里面已经薰上清雅的茉莉香，叶棠采走到床边，只见那一床被子已经换了。
　　赵樱祈正蔫巴巴地躺在床上，小脸往里歪着，紧闭着双眼。
　　“樱祈。”叶棠采坐到床边，低唤一声。
　　赵樱祈苍白的小脸转过来，看着叶棠采，泪水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棠姐儿……棠姐儿……嘤嘤，见到棠姐儿了。”一边说着，便挣扎着往叶棠采身上扑。
　　叶棠采大惊：“你不要乱动，没得伤了身子。”
　　赵樱祈却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凶了，只往她身上蹭。
　　叶棠采无法，连忙紧紧把她脑袋拢到大腿上，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怕，回来了。”
　　赵樱祈抱着她便哭：“棠姐儿……我要吃兔子包……”
　　叶棠采小脸一僵，她刚才是小产了吧？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吃兔子包？
　　叶棠采只得对惠然道：“让青柳到烩味天下买，那里的味道最接近宫里的。”
　　“是。”惠然转身出去。
　　听得有包子吃，赵樱祈这才啜泣着点了点头。
　　叶棠采道：“一会只能吃一点，这种时候，最该好好养身的。”
　　赵樱祈却摇了摇头，闭着眼，紧紧揪着叶棠采的衣服：“不要……这都第五个了……总是没有的……”说着泪水便滚了下来。“我才不要再怀宝宝了……”
　　叶棠采一惊，第五个了？“怎么回事？”
　　赵樱祈道：“第一个是十三岁吧……他跟别的女人好时，我伤心坏了。扯着他的衣摆不让去。他推了我一把，就摔掉了……当时流血嬷嬷都吓着了，我害怕……听得了宝宝，但当时年纪小，也不觉得什么。十四岁时，又有了。那两年……他脾气最差，非得跟我睡，便也没有了。十六岁时，想有了，它却自己掉了……”
　　叶棠采听着这话，又是气又是惊，梁王年少不懂事，而赵樱祈当时年纪又小，估计那两次让身子大伤。便是怀上了，也留不住。因此，梁王都二十六岁的人了，竟然连个孩子都没有。
　　但想到赵樱祈……
　　叶棠采身子都在颤抖，这些年都在得到，失去，再得到，再失去……若换了是她，早就疯了。
　　这时，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却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一个白瓷碗，浓浓的药苦味飘过来。
　　那丫鬟道：“王妃，请用药。”
　　赵樱祈卷缩着身子，靠在叶棠采身侧，摇了摇头：“先搁着。”
　　叶棠采低声道：“不论如何，你先吃药。”
　　赵樱祈身子一翻，面朝里卷缩着，一声不吭。
　　“王妃，你不要为难奴婢，请喝药吧。”那名丫鬟道。
　　赵樱祈只管侧身躺着，一声不吭。
　　叶棠采也劝了几句，却见赵樱祈身子微微地颤抖，叶棠采便没有多说。
　　那名丫鬟已经把药放下，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叶棠采抬头，却见梁王已经换了一身紫色的蟒袍，正容色阴沉地走进来。
　　叶棠采一惊，站起来，福身一礼：“王爷。”
　　“褚三在外面叫你。”梁王淡淡道。
　　叶棠采担忧地看着赵樱祈一眼，只得点头：“是。”转身出去。
　　赵樱祈身子一颤，翻过身来：“棠姐儿……”
　　叶棠采回过头，只见赵樱祈缩在被子里，只露半边苍白的小脸，正泪水汪汪的，连睫毛都被打得湿漉漉的，咬着被子看着她直嘤嘤。
　　叶棠采心里揪得难受，但见梁王容色沉沉的，至少他还是会来看赵樱祈的，证明心里还是有赵樱祈的。而褚云攀又在外头等自己，便转身出去了。
　　赵樱祈见叶棠采走了，便“唔”地一声，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己。
　　梁王见她如此，脸色更难看了，三两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扯开她的被子，冷声道：“在干什么？”
　　赵樱祈闭着双眼，不理他。
　　梁王俊脸沉落如冰，端起一旁的药，用汤匙勺了一勺，冷冷道：“来，喝了。”
　　喂到她嘴边，赵樱祈脸一歪，避开了。
　　梁王恼：“给本王喝了！”
　　熟悉的药味钻入鼻息，赵樱祈卷缩着身子，不断地颤抖。这种药她不知喝多少年了，养好怀上，还是掉，她才不要……
　　梁王见她竟然用后脑对他，大恼，一把将她给翻过来，端起药就灌。
　　赵樱祈尖叫一声，不断挣扎尖叫：“不要这个……唔——咳咳……嘤嘤……”手直往药碗上推。
　　药碗便翻了，直泼了梁王一身。
　　“你个混帐！”梁王猛地站起来，一把就就她揪起来。
　　“呜……”赵樱祈不住抽泣着，死死地扣着他的手。
　　“殿下！”彦东在外间，急急地叫了一声，“太子……不，慕定乾被他的余党救走了。”
　　梁王一怔，恍了恍神，目光却落在赵樱祈身上。
　　只见她紧紧地闭着眼，哭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头发被打湿，狼狈又弱小的模样，像只没人要的小奶猫一般可怜兮兮的。
　　彦东还在外头站着，等着他发话。
　　梁王带着些迷雾的眸子渐渐变得清醒而冰冷，呵一声冷笑：“本王究竟在干什么？”手上一松，赵樱祈便摔回床上，梁王已经转身往外走，扔下一句冷漠的话：“就这样吧！”
　　赵樱祈卷缩着，不住地抽泣。
　　……
　　叶棠采出了苹汀小筑，便见褚云攀站在门外。
　　“还好么？”褚云攀上前，轻扶着她的腰。
　　叶棠采摇了摇头：“不知他们怎样的。”
　　褚云攀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饿了，咱们回家用饭。”
　　“嗯。”叶棠采点头。
　　二人来到垂花门，却见青柳拎着个小食盒冲过来：“三奶奶……”
　　叶棠采看着她提着小食盒便怔了一下：“你才回来。”
　　青柳狠狠喘着气：“没有兔子包，猫子包的行不行？味道一样的！”
　　叶棠采小脸僵了一下，轻皱着眉：“那便送进去吧！一定要送到。”
　　“是。”青柳点了点头，便往里面走。
　　来到苹汀小筑，却见赵樱祈卷缩在被子里，青柳微微一叹：“王妃，这是我家三奶奶让买回来的包子。”说着放到床头的矮几上，然后转身离开。
　　赵樱祈听得是叶棠采买回来的兔子包，便艰难地爬出来，掀开食盒，却见有三个包子，但不是兔子，而是小猫。
　　赵樱祈本就病着，没有食欲，瞅着小猫包子，便想起在泊州时，遇到的那只小奶猫。不由的伤心欲绝，缩回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
　　叶棠采与褚云攀回到镇西侯府，却见一名婆子急急地奔过来：“三爷，三爷奶，老爷和太太他们来了。”
　　叶棠采墨眉一挑：“来了便来了。”
　　褚云攀冷冷一笑，扶着叶棠采：“走吧。”


第598章　傻眼了（一更）
　　自褚云攀事着京卫营进京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当时百姓们瞧着磅礴的军队进京，并包围整个皇宫，不由的便对里面指指点点的。
　　而褚家自然不会收不到风声。
　　得知褚云攀回来，便激动地奔到了大街上。但却连褚云攀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秦氏和褚伯爷看到褚云攀手握重兵，俱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太子有救了。
　　秦氏正是激动得坐立难安，只要救出太子，再拥立太子为帝，那书姐儿便是皇后了——
　　秦氏越想越激动，连坐在榻上都兴奋得有些手足无措，便道：“老爷，我心里慌得很。”
　　褚伯爷也是心焦难耐。说实话，作为一个臣子，他该忠于皇帝。但现在……褚妙书嫁给了太子，若太子黄了，褚妙书也落不得好。褚家也落不得好。所以，他竟是盼着正宣帝死了，太子继位才好。
　　到时，他们褚家便会越来越兴盛。
　　“有啥好慌的，多喝两口茶压压惊吧。”褚伯爷道。
　　秦氏想了想道：“总觉得屋子空落落的，不如把白姨娘和费姨娘他们叫过来，还有大郎二郎的，好久不过来请安闲话家常了。”
　　褚伯爷不住点头：“那就叫过来吧。”
　　秦氏挑了挑唇：“丁嬷嬷你去唤人。”
　　“是。”丁嬷嬷连忙转身跑进去。
　　不一会儿，费姨娘、白姨娘、褚飞扬和姜心雪，褚从科和褚妙画都到了，向人请安，便一一落座。
　　秦氏看到褚飞扬和姜心雪行止颇为亲密，脸就黑了黑，破落户，等书姐儿成了皇后，便下一道懿旨，赐个高贵的平妻给飞扬，或是直接捏个不敬皇后的罪名把她给休了，没得碍眼！
　　“三郎回来了……但我心里总堵得慌，所以把大家叫过来，也拉拉家常。”秦氏微微一叹，她是真的急，但更多的是兴奋。
　　“太太有什么了好慌的，马上只……便有喜讯了。”费姨娘讨好地笑着。
　　白姨娘呵呵呵，她知道，秦氏把他们全都叫来，不过是为了一会儿太子和褚妙书有好消息，好在他们面前摆显而已。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在外头等消息的大福突然跑了进来，急得连滚带爬，进屋时还摔了个大马趴。
　　秦氏等人一惊。
　　褚伯爷深深地皱起了眉：“你怎么了？走路都摔着。唉，越来越不中用了。”
　　秦氏见大福这般着急的样子，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大福，是不是宫里有情况？”
　　“啊？”褚伯爷一惊，望向大福：“是吗？”
　　“是……”大福脸色铁青，“是。”
　　“‘是’你还不说！”秦氏急道。
　　“这……”大福脸上一白，只得如实禀报：“听说……三爷进宫后……成功救驾。”
　　“成功了！”秦氏倒抽一口气，激动得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书姐儿终于……”
　　“唷唷唷，恭喜恭喜。”费姨娘生怕落后了一样，连忙朝着秦氏道贺。
　　但褚伯爷却听出不对劲了：“你说啥？”
　　“三爷……成功救驾。”大福白着脸道，“太了和郑皇后等一众逆贼被三爷制服。而且……听说太子已经被废，改立梁王为太子。”
　　秦氏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来，听得大福的话，全都僵在脸上：“你、你说什么？”怒吼出声来。
　　大福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刚才那些。”
　　“太子被三爷给捉了？还被废了？”费姨娘瞪大双眼，满满都是不敢置信，“三爷、捉了太子？”
　　“是。”大福铁青着脸点头。
　　“不、不可能的……”秦氏头晕目眩，满满都是不敢置信，“怎能发生这种事。那是太子，是他的妹夫，是书姐儿的未婚夫！他竟然……竟然……”
　　褚伯爷僵站在当场，也是一脸惊呆的模样。
　　褚飞扬一怔，深深皱起了眉。姜心雪惊讶之后，眼里却带着点幸灾落祸。
　　“不，怎么能……”秦氏脸色苍白，唇禀抖着。
　　费姨娘也是惊了好一阵才尖叫一声来：“他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秦氏双眼猛地瞪得大大的，瞬间傻眼了：“对，那个贱种！我就说……他哪里瞧得咱们嫡房好，他竟然……竟然……”
　　说着，便猛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