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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见她志向并非平庸，虽然族里早就把惠妃的资质划归在了末流，可他总觉得这个义女从前没有显现出聪明来，是因为没人教导，如今蒙识已开，当不会是庸庸碌碌之人，便瞒着族人，教给了惠妃一些本不该是她学习的东西。

　　　　魏明玺听到这里，心头已然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我听母妃说起过，在云沧乔氏有很森严的等级，资质最好的，学的是寻仙问道之术，次一些的，学的是逍遥之术；再次的，便是保养生息之道；最末流的，才是勾心斗角的权谋之术！莫非外祖父瞒着族人，教给了母亲逍遥之术？”

　　　　“不是逍遥之术。”乔凰离有一瞬间的震惊，对于魏明玺知道这个等级显得很是震撼，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知道这些无关紧要，他摇摇头：“先生交给她的，是寻仙问道之术！”

　　　　寻仙问道之术……

　　　　这六个字落入耳中，傅容月的身躯便微微有些绷紧，顿时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

　　　　为什么惠妃能够速成相思蛊毒，为什么给自己下毒之后，不像寿帝那样很快毒发，而是支撑着回到京城为寿帝解毒，她之所这般有能耐，大概就是这种寻仙问道之术的作用吧！

　　　　先前寿帝述说中，说惠妃是资质最差的末流人，她和魏明玺都信以为真，没将惠妃往这里想。现在看来，惠妃会被选为灵媒，大概并非什么运气差。

　　　　傅容月试探性的问道：“寻仙问道之术很难吗？”

　　　　“对于有资质的人来说并不难，没有资质的，就难如登天。”乔凰离说着，神色露出一丝懊恼。

　　　　他资质在族中也算尚可，但修习此术法，便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魏明玺不知道相思蛊毒的事情，等不及追问乔凰离：“我母妃曾经说过，乔氏一族中二十年要抽选一次灵媒，她曾经是灵媒，可有此事？”

　　　　“惠妃告诉过王爷此事？”乔凰离越发愕然，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这些虽没有明令禁止告诉外人，但也是从不为外人知晓的事情，惠妃对这个儿子倒是隐瞒的不多。

　　　　魏明玺肯定的点头，这些话其实是寿帝说的，只是他担心这些东西在乔氏族中是秘密，若是得知父皇知晓这些秘密，乔氏一族会有所举动，故而推给惠妃罢了。

　　　　乔凰离忍不住叹息：“惠妃真是一位用心良苦的好母亲。既然她告诉王爷这些，那我也就说了吧，也省得殿下悬着心，总有个执念。”若将来魏明玺誓死追查，反而对乔氏一族不利了，不如现在就了结此事的好！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的说：“但惠妃没有告诉王爷，灵媒并非是抽中的，而是通过层层选拔，经历层层考试，在同辈之中角逐较量，最终只有出类拔萃之人才能担任的。灵媒在我乔氏一族中的地位更高于族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虽不干涉族中内务，但受所有人尊敬推崇，是我族中最为尊贵的人！”

正文　第358章　灵媒追溯，解惑

　　　　第358章　灵媒追溯，解惑

　　　　这么说起来，惠妃不但不平庸，反而是乔氏一族的翘楚？

　　　　魏明玺和傅容月相顾愕然，魏明玺心中略微好受了一些，初初听闻惠妃在乔氏一族中被划分到差的那一类中，他心里很是不好过，在儿子的心中，母亲总是天下最伟大的人，容不得一点诋毁。

　　　　傅容月忍住了诸多疑惑，追问：“这么说起来，惠妃娘娘成为灵媒是自愿的了？”

　　　　“当然是自愿。”乔凰离笑道：“惠妃成为灵媒的那一场角逐之战，至今仍是我族中的经典呢！”

　　　　“当真？快说说！”傅容月双眼放光。

　　　　早就听说过惠妃当年女诸葛的风采，不知那一场让她在族中佼佼者里脱颖而出的战役又是何等精彩？

　　　　魏明玺也是坐直了身体，一副期待的表情。

　　　　乔凰离喝了一口茶，就将那一场灵媒传承的事情说了。

　　　　原来，乔氏一族中的灵媒传承，有点像大魏的科举。乔氏一族一共四个分支，每五年一次，每个分支挑选出二十个人，最终选择五个人来参加灵媒传承，成为灵媒候选人；每二十年一次，将在这些灵媒候选人中产生一位灵媒。

　　　　教习惠妃的先生出自乔氏第五分支，到惠妃十七岁这一年的传承选拔中，惠妃当选为灵媒候选人。恰好，这一年也是二十年一次的灵媒选拔。此时的灵媒候选人中，最年长的已然步入壮年，而最新成为候选人的灵媒都不过二十上下，惠妃便是年轻的一波。按照往次的惯例，年轻一辈中成为灵媒的少之又少，不仅是资质问题，更重要的是经验和能力都不如长辈们，大多数都是来观摩学习的。

　　　　惠妃则不然。

　　　　所有比试全部采用抽签对决，谁也不知道对手是谁，要想在八十人中脱颖而出，那是需要绝对的强大的实力的。

　　　　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到惠妃这个小姑娘，她从第一轮比赛中胜出，进入第二轮比赛，除了对手外谁也不认得她。到了第三场比赛，只剩下二十人时，大家才渐渐注意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惠妃同胜出的另外十九人一起站在台上，其他人最年轻的也已年近三十，她便是擂台上的一朵娇花。

　　　　一夜之间，惠妃名扬整个乔氏一族，又因其美貌，惠妃便更是惹眼。

　　　　之后层层角逐，二十进十，十进五，每一场比试都异常激烈，族中搭建的擂台被拆了多次，终于定下了最后参加灵媒考核的五个人。

　　　　真正的比赛直到这里才拉开序幕。

　　　　前面都是考验的武学、才学，这最后一环，则是考验的灵媒候选人的本领。这五人被同时放逐到大漠之中，在十天内，寻找到由族长和长老们共同安置在某个神秘地带的一副卷轴。除了任务本身，没有任何线索、提示，且不得跟族中任何人交谈，领了任务，这五人便立即被打昏，丢到了大漠之中！

　　　　“漫漫黄沙，如何寻起？”傅容月听到这里，忍不住喃喃自语。

　　　　乔凰离露出神往之色：“是啊，大漠广袤是无可想象的，这样的任务根本是不可能完成。可是，惠妃完成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傅容月实在是吃惊，在惠妃跟前，她就像傻子一样。

　　　　乔凰离看向魏明玺：“若是王爷，王爷会怎么做？”

　　　　魏明玺闭了闭眼睛，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但也是片刻而已，很快，他就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我不是母妃，我不在其中，无从效仿母妃的方法，但我首先要保全自己，只有活着才有可能。”

　　　　“说下去。”乔凰离颔首。

　　　　魏明玺道：“第一，寻找水源；第二，寻找食物；第三，寻找线索。其他的我却不知道了。”

　　　　乔凰离赞叹：“果然是惠妃的儿子，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当时的五人被丢在不同的地方，醒来孤独前行，茫茫黄沙，可想而知内心如何，只惠妃一人理智而冷静。她先寻找了水源，将皮囊装满水后，便跋涉着寻找可以躲避风沙的地方。安全之后，惠妃就开始寻找线索了。”

　　　　看似没有线索可以寻找，但其实还是有的。

　　　　卷轴是纸做的，就算是藏起来，也定然不能藏在湿润的地方；当然，黄沙里也不行，一来野兽多，二来也容易被沙土掩埋，所以，这卷轴一定是在北漠的山川里。当时距离五人脱颖而出不过五天，所以，这座山脉到乔氏一族的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快马不能在五天内来回。

　　　　北漠的山并不少，但满足五天之内能来回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座，惠妃确定了目标之后，却又犯难了。

　　　　从她被丢的地方来看，她在十天之内只能走到那座山里，就算找到了卷轴，也回不去乔氏一族，那也不能算完成了任务。

　　　　怎么办呢？

　　　　她需要一个坐骑！

　　　　北漠中的野兽并不少，但能驮着她在沙漠中行走的，只有野骆驼最为合适。惠妃立即展开行动，在第二天的早上成功抓获驯服了一匹白骆驼，便是这骆驼带着她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时间已经去了三天。

　　　　回去还要三天，她只有四天的时间来寻找卷轴！

　　　　山脉宽广，要在几座山里找到一个卷轴，难如登天！先生交给她的修仙问道之术在此刻有了用武之地，其中就有一种功法，叫通灵术。施展次术，只要修为足够，能够驾驭世间的飞禽走兽为自己所用。惠妃虽然年轻，但通灵术已造诣不凡，召唤飞禽走兽为自己所用不在话下——当然，大型走兽她驱策不了，也召唤不了，更控制不住。所以，惠妃选用了天上的苍蝇和地上的蛇鼠为自己所用，在这几座山脉之间展开了大搜查！

　　　　终于，又过了两天，她就有了卷轴的下落。

　　　　在其中的一座山脉半山腰有一个山洞，那山脉是一座火山，穿过山洞能直到山脉腹地，内里干燥温暖，乔家族长就是将卷轴放在了其中。

　　　　惠妃在蛇鼠的带领下顺利拿到卷轴，开始了返程。

　　　　就在她出山洞时，意外遇到了另一位候选人也循着线索来到了此地。两人兵不血刃，坐在洞口斗智斗勇斗法，整整六个时辰后，对方认输，同她携手而归。回到族中之后，惠妃呈上卷轴，成为灵媒，乔氏族人寻回另外三个候选人后，族中举行了盛大的继承仪典，惠妃白纱加身，足下点上朱砂，成为新灵媒，受全族朝拜！

　　　　原来是这般！

　　　　魏明玺和傅容月听得神往，想到惠妃的智谋本领，难免觉得力所不及。

　　　　魏明玺松了口气：“感谢乔公子解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

　　　　“什么疑惑？”傅容月奇怪，她疑惑的东西只得到了一个答案而已，不知魏明玺收获了什么？

　　　　魏明玺笑道：“从前读书，总读到关于父皇在西北的一些战事，其中同赤蒙在横山的战役中，有这么一个描述，说赤蒙埋兵山野设伏，父皇全军四万人全部被困在横山之中无法突围，本是必败生死未卜的一场战斗，岂料天降奇兵，竟有大批山狼从天而降，冲入山林将赤蒙士兵啃咬。父皇得了喘息之机，不但突围而出，还杀了个回马枪，将赤蒙人赶出了横山，收复了横山失地。原来，并未天降奇兵，而是母妃从中助阵，用通灵术招来了山狼破敌。”

　　　　“原来是这样。”这段历史傅容月也读过，魏明玺一说，她就明白了。

　　　　乔凰离说罢，情不自禁的摇头惋惜：“可叹，惠妃这样的奇人，终究却为了儿女私情舍了半仙之体，堕入红尘！”

　　　　“母妃入宫的第四年，她就不是灵媒了。”魏明玺听到半仙之体四个字，心头一跳，又是酸楚又是温暖，抬眼看向乔凰离：“但那时候还没到乔氏一族选继承人的时候，母妃又是如何脱身的？”

　　　　“自然是归隐。”乔凰离正色道：“只是，中途卸掉灵媒的职责，弃掉灵媒的责任，是要接受惩罚的。”

　　　　“什么惩罚？”傅容月问。

　　　　乔凰离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惠妃弃了半仙之体，舍了一身修为，另外还付出了一些东西，才得以留在红尘，同陛下相伴。至于付出了什么东西，牵扯到我族中的机密，恕我不能相告。”

　　　　魏明玺点了点头，能知道这些，他已经很是欣慰了。

　　　　“当年母妃的义父如今可还在？”魏明玺叹气，他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乔凰离摇头：“老先生收养惠妃时已经是迟暮之年，在惠妃离开北漠时就已经病故了。”

　　　　傅容月见他深情失落，忙握住他的手：“明玺，你还有我。”

　　　　魏明玺握紧她的手，沉默片刻之后，起身说道：“叨扰先生许久，希望先生不要见怪，我……”

　　　　“王爷请自便。”乔凰离颔首，他很能理解魏明玺此刻的心情。

　　　　任何人得知母亲一些从未得知的过往，大约都不会平静吧。尤其是魏明玺对亲人的追寻和执着更甚，一时半会儿有些情绪澎湃，也是正常的！

　　　　魏明玺果真心绪不佳，没跟他客套什么，牵着傅容月回了主院。

正文　第359章　凰离离开，入宫探病

　　　　第359章　凰离离开，入宫探病

　　　　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只彼此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关上房门，魏明玺才长舒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母妃了，原来根本不是，不但我不了解母妃，怕是父皇也所知不多。母妃修习通天之术，已经是半仙之体，却为父亲和我们舍弃了天道，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惠妃是个伟大的母亲。”傅容月沉默，天下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伟大！

　　　　魏明玺说：“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只有最后一点，母妃要复活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她复活了，对我大魏不知又有什么影响，还是要继续追查的。”

　　　　“可是，乔家将这件事视为秘密，必定不会说。咱们从何查起？”傅容月忧虑。

　　　　魏明玺道：“总会有线索的。想想母妃在沙漠之中抽丝剥茧的追查，咱们也应该从头捋一捋思绪了！”

　　　　傅容月点头，这话她十分赞同。

　　　　不过，这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事情，两人只略略一提，就没再继续说了，反而商量起明天齐王府的宴席来。

　　　　“明日的宴席必定也不会很轻松，姚远不在，你要带着董剑逸去。”傅容月想起年夜上的事情，实在是觉得不放心。

　　　　魏明玺笑道：“我倒不觉得明天魏明远会对付我，他这一次要下手的目标摆明了就是你和你的容辉记，怕是没什么心力对付我。”

　　　　傅容月挑眉：“我虽然是女官承印，但其实很少过问政事，我的容辉记早就算在了隐月楼里，就算我不在了，也有秦先生在，轮不到他。他除掉我得不到一丝好处，却会树你这样一个强敌，当真是得不偿失，也不知道魏明远是怎么想，连这一步都走得出来。”

　　　　“就算除掉你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有一个好处，却是他只得去冒险的。”魏明玺为她添了一杯热茶：“只要能让我伤心到一蹶不振，像从前一样放逐自我，他什么都会愿意去尝试。”

　　　　毕竟，上一次他们行这个策略时，自己的确颓然了多年！

　　　　傅容月听罢，暗自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正说着，董剑逸面色肃然的走了进来，双手捧上了一封信：“王爷，乔凰离乔公子连夜告辞了，这是他留给王爷的信。”

　　　　魏明玺和傅容月对视一眼，均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乔凰离动作这般快。

　　　　魏明玺接过信，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将信递给傅容月。

　　　　信中所诉都是客套话，傅容月看完之后，想到就这样又错失了以为乔氏一族的人才，不免觉得可惜，幽幽叹气。

　　　　魏明玺将信随手丢在身侧的火盆之中：“去了就去了吧，启动计划，让姚远安排下的人沿途护送。”

　　　　“是！”董剑逸应了，躬身退下，不多时，数只信鸽便向京城的四面八方飞去。

　　　　傅容月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明天是一场硬仗，我得回去准备着。”

　　　　“我会一直在，出了什么事都让绿萝来告知我。”魏明玺点头：“我送你。”

　　　　“哪那么费事，我这就回了。”傅容月看了看外面，董剑逸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直接用镯子离开还快些。不等魏明玺回答，她已凝神，疏忽间回到了自己的誊香阁。

　　　　这是永寿三十一年最平静的一天，至此以后，这京都便以雷霆之势，拉开了一场狂战！

　　　　正月初四，晴了两天的京都骤然阴沉，冷风阵阵，人畜皆惊。

　　　　今日初四，正是魏明玺入宫拜见惠妃的日子，一大早的，傅容月便随着魏明玺进了宫里，同惠妃说说话。

　　　　之后，魏明玺为惠妃祭扫，傅容月便去了皇后宫中。

　　　　上次魏明玺和傅容月回京寿帝举行年宴时，皇后尚且还能撑着身子起身到宴席上来，怎料到了大年夜，她已然卧床不起，连地都下不了了。这些时日宫中渐渐传出消息，都说皇后这两年来身体都是这般反复无常的，也不知道能熬到哪一天，宫里的内务府甚至把寿衣都准备好了，话语不免危言耸听。

　　　　如今柳家虽然早已倒向齐王，但当初皇后对傅容月颇多关怀，也没听说过皇后参与了夺嫡，听闻皇后病重，她却狠不下心来不闻不问。

　　　　到了中宫，皇后的婢女宝儿显得很是吃惊：“陵王妃，你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傅容月示意绿萝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呈上，一边走一边问宝儿：“可有按时服药？”

　　　　“多谢王妃关心，”宝儿的眼圈发红，皇后这次病倒后，傅容月是第一个来看望的，虽然对这个王妃并无深交，但陵王妃的孝心却比其他人更真诚，她连忙点头：“娘娘近来心情好了很多，一直都按照太医的吩咐服药呢。昨天娘娘还让奴婢扶着她起来在宫里走了走，说是精神好了很多。”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