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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黍大约猜到他想要说什么，眼神变幻不定，良久才淡淡道：“你说吧！”

　　　　扈忠：“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待娘娘真心的好，即便迫于无奈娶了太子妃赫连沁公主时对娘娘的感情依旧不变，皇上与娘娘因为误会分别三年多，您在那个时候都从未放弃过寻找娘娘的下落，一直到普罗国偶遇时，皇上才找回了娘娘。您为娘娘如此，娘娘待您亦是真心可比日月，为何会成如今的模样，难道皇上就没有半点质疑？属下本不该管皇上的家务事，只是事情牵扯到了方凌，眼看着方凌委屈，属下憋着一口气不得不问。”

　　　　听了扈忠的话后，刘黍眉目依旧冷清，没有半点情绪。

　　　　扈忠继续道：“皇上喜欢贵妃娘娘属下可以理解，只是……皇上，贵妃娘娘如此，怕是留着紫宸殿娘娘久居宫里是不可能的，倘若皇上不愿意再见到殿里这位娘娘，属下愿意替您将她杀了，以消您中心的顾虑。”

　　　　刘黍漆黑的瞳孔猛然一缩，仿佛眼前就是上官瑾被扈忠杀害的现场一样，俊逸的脸上绷紧起来，冷厉道：“扈忠，你可知自己在胡说什么？！”

　　　　扈忠跪在刘黍面前，真挚的道：“属下自然知道，可皇上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属下是不愿意看到皇上如此纠结，万不得已才想出来的法子，属下杀死殿里的娘娘后会以死谢罪，到地府里去赎罪的。”

　　　　刘黍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般，他攥紧拳头，声音却多了三分阴鸷的寒意：“朕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扈忠：“皇上，万事都有因果，如果太执着于占有，就难免偏颇。您肩上担着天下重任，势必要舍掉一部分人性，这个道理您难道还不明白？”

　　　　这一席话竟是如此熟悉，仿佛他曾经就听过一回了，只是记不起来是谁同他说过了。

　　　　刘黍清俊的面容略显憔悴隐隐约约透着疲惫：“你给朕滚，朕想独自冷静一会！”

　　　　扈忠面色一僵，拱手告退。

　第342章下棋

　　　　刘黍自与白水瑶翻脸之后便一直在乾坤宫里居住，刘宇轩昨儿在太傅设立的众多官家子弟学府里斩获第一名，为此，他特意跑到御书房里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战绩。

　　　　左一句父皇，右一句父皇的唤着，千呼万唤下刘黍陪他玩了许久，夜幕来临，刘宇轩熟睡了。抱着他回到麒麟殿里迎面就撞见上官瑾端坐在旁边，似乎是在等刘宇轩被抱回来一样。

　　　　“臣妾参见皇上！”

　　　　刘黍大步走进来，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这才安心的走过来。

　　　　夫妻两两相望，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过后，他道：“长夜漫漫，陪朕下棋如何？”

　　　　上官瑾自是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两个月来刘黍是第一次主动接近她的，她抬起头看着对方，见刘黍一脸平静，眸子里看不到半点情愫。

　　　　“好！”反正她也是个浅睡的体质，难得今夜有人相伴，她有什么道理拒绝他。

　　　　半盏茶功夫，宫娥已将棋盘端进来。

　　　　一局过后，她慢慢的将绷紧的情绪放下来，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棋罐，她目光紧盯着棋盘，时而皱起眉头，时而疏散了眉心。

　　　　刘黍眸子闪过狡黠的光芒，似是无意识的将黑棋放在棋盘上。

　　　　下一刻，上官瑾见状，顿时两眼放光，立即从棋罐里掏出白棋吃掉了他的黑子。

　　　　看着她小孩子气的求胜心态，莫名的他感到无比的安心理德，仿佛他生来就该让着这个女人一样。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挂着浅笑，一种家的感觉浮在心里，此时此刻，儿子酣睡在床上，他和妻子坐在烛台下对弈，怡静，闲雅，他的心中一片柔软。

　　　　上官瑾一心研究着棋艺，自是不知道在她沉思这一瞬间刘黍的心思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你了！”

　　　　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刘黍回过神，捻起黑子落在她的白子之间，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上官瑾，如果这盘你再输就要答应朕一件事，如何？”

　　　　上官瑾捏着白子的手顿住，戒备道：“什么事？”

　　　　皇后的位置她是当仁不让的，儿子的太子之位他也别想夺走，至于其他……她已经被禁足，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刺激到他们的？

　　　　上官瑾可不觉得刘黍会从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身上打什么主意，只是想知道她还有哪里惹怒到这对夫妻的。

　　　　“如果你输了，侍寝如何？”

　　　　耳边传来刘黍迷人的嗓音，上官瑾僵在那里，侍寝？！他在说什么？！

　　　　刘黍笑得意味深长，好看的眸子闪着星光，：“朕也觉得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既是如此，那他还提出来做什么？

　　　　上官瑾捏着白子毫不畏惧的迎上刘黍的目光，：“皇上太自负了，这一局才刚开始，是赢是输还未揭晓，你又如何能知臣妾一定会输？”

　　　　看着她被撩起的倔强，刘黍的心情莫名有些兴奋，：“若你赢了，朕也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上官瑾冷哼，：“臣妾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皇上在臣妾这处撒下的承诺就有不少，如若要件件都同你计较，怕是你欠了臣妾许多，等皇上先将它们还清了再说吧。”

　　　　刘黍挑眉：“朕当真如此言而无信？”

　　　　他可记得自己就诓了对方一次，就是上回要求她帮忙带兵杀回皇宫的事情，当时他身子还尚未恢复，不能走动太多，这才勉强委屈自己缩在一个女人身后的。

　　　　上官瑾笑得有些苦涩，：“都过去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继续下棋吧！”

　　　　说话间，她将白子平稳的放在棋盘上。

　　　　刘黍眸子闪过诧异，转念一想，既然她不肯说那逼问也道不出什么来，他道：“这样下棋也是无趣，你当真不敢承了这个赌约？朕保证这次定会言而有信。”

　　　　得你保证的事情还会少？！上官瑾兴意阑珊的抬起眼皮子，随意瞄了一眼他，见他如此认真不禁动了心思，：“你换个条件，臣妾考虑考虑！”

　　　　侍寝的问题她真是做不来，今日来了葵水，她就是有心也无条件。

　　　　刘黍：“朕不换，就它了！”

　　　　上官瑾面色一红，别开脸淡淡说道：“臣妾今日来了葵水，你换一个吧！”

　　　　刘黍眼光灼灼的向她看过来，心中早已荡起涟漪，怔楞半天他才道：“那换一个。”

　　　　上官瑾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心底又失落几分，总归没有哪个妻子不希望能够得到夫君恩宠的，哪怕搂着她陪她同榻相拥而眠，仅此而已也能让她愉悦。

　　　　刘黍眼波流转间，眸子里带了让他都不曾察觉的疼惜，：“你想要朕换个什么条件？”

　　　　上官瑾狠狠的别过脸，：“随便！”

　　　　“上官瑾，朕……”

　　　　“皇上，贵妃娘娘差人来传话，说是要见您。”彭璞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闯入大殿，拱手说道。

　　　　刘黍下意识的看一眼上官瑾，张口想说什么的，却被她抢了话。

　　　　“臣妾也乏了，皇上请慢走！”

　　　　刘黍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笑，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眼泪却不知何时从两腮划下来，滴落在棋盘上。

　　　　方凌目送刘黍离开之后，走进殿中，又见上官瑾歪着头像是在拭泪，她走过来，：“娘娘，既然舍不得方才为何不挽留？”

　　　　挽留？上官瑾的手顿在半空，不由的抖了抖，：“挽留什么？”

　　　　“当然是挽留皇上，不让他去贵妃娘娘那里啊！”方凌说得理直气壮。

　　　　上官瑾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冷淡道：“她怀了身孕，皇上去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本宫不在意这些。”

　　　　“娘娘，您要是真的不在意那还哭什么？”方凌气急道。

　　　　“本宫没有哭，方才眼睛进了灰尘，这才歪头拨弄的，方凌你何时变得如此敏感了？”

　　　　方凌怔了怔，施礼道：“奴婢万死，不该胡乱揣测娘娘的心思，请娘娘治罪。”

　　　　上官瑾好面子向来都是她们几个婢子们不外传的秘密，眼看她硬要抬杠上来，自然要识时务的哄着她。

　　　　上官瑾挥袖站起身来，：“你收拾一下这里，本宫进去歇息了。”

　　　　“是！”方凌目送她离开。

　第343章闲聊

　　　　方凌将昨天夜里刘黍去贵妃寝殿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他没有留宿？”对于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些诧异，上官瑾走到炭炉边上挑了几下炭火，满室温暖如春。

　　　　“娘娘，您要不要趁着皇上同贵妃娘娘心生嫌隙的时候趁虚而入，将皇上抢过来？”

　　　　趁虚而入？说的是她白水瑶吧！上官瑾捏紧了双手，良久后，道：“此事急不得，本宫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奴婢明白！”

　　　　她对他心存幻想，只是……只是谁又知这样的幻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有时候太过于刻意去做某些事情反而让别人更加反感，与其去刻意为之，还不如淡定从容些。

　　　　夜里，呼啸的北风刮过，寒意更甚，隔着雕花的窗棂看见那顶明黄色轿子被宫娥们簇拥而来，上官瑾的脸色陡然升温。

　　　　很快，刘黍来到她的寝殿里。

　　　　“臣妾参见皇上！”她有些慌张，莫名的心跳得极快。

　　　　“起来吧！”

　　　　刘黍边说着一边脱下大氅交给旁边的公公，他道：“昨们下的棋还未定胜负，朕今夜过来就是想将那盘棋下完的。”

　　　　刘黍嘴角勾着一抹微笑，勾魂摄魄，动人心弦。

　　　　上官瑾回过神后，施礼道：“那、那局……被臣妾命方凌收起来了。”

　　　　刘黍怔了一秒，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上官瑾垂着脸，昏暗的光线看不出来她此刻的表情。

　　　　“你平日里在紫宸殿都做什么的？”

　　　　上官瑾抬起眼帘，四目相交间，她又垂下眼皮，平静道：“臣妾平日里就在此习字下棋，偶尔等轩儿放学了就同他玩耍一会，一道用晚膳。”

　　　　听起来还过得挺逍遥自在的，刘黍走到她旁边的案桌上，看着桌上的字迹，他道：“你写的？”

　　　　上官瑾的脸略红了几分，：“字迹有些不堪，皇上还是不要看了，以免污了你的眼睛。”

　　　　刘黍笑了笑，拿起其中一副字画安静的看起来，好一会后，他道：“确实不怎么样。”

　　　　上官瑾脸色涨红，嗫嚅了半日还是不没有吱声，其实她想抢过来的，碍于对方身份，只好由着他继续。

　　　　刘黍将她的字画全部看过，抬手示意她过来。

　　　　上官瑾鼓起勇气，一咬牙，走到他面前。

　　　　刘黍拿起笔，笔尖蘸墨，递给她，：“朕教你，小篆最美的字迹并非是这样的。”

　　　　上官瑾的心不由一动，配合着接过笔。

　　　　刘黍弯下腰双手从她身侧环过，抓着她的手，：“又游神了！”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上官瑾的耳垂下，甚至能够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上官瑾含糊的应了一下，配合着他的手势一笔一划将那几个字全部重写。

　　　　还别说，这样写出来的字迹确实比她临摹那个什么大师的巨作好看许多，上官瑾放下手中的笔，忍不住多看几眼台面上的字迹。

　　　　刘黍写得一手好字她早有耳闻，同他相处的那些年里只知道他书写一向只用楷书，未料到，小篆竟写得比那个还要好。

　　　　“傻了？”刘黍询问道。

　　　　上官瑾回过神来，施礼道：“臣妾谢过皇上赐字。”

　　　　“朕明日让他们搬几本小篆字体的书过来给你，今夜就不练了，陪朕再下一盘棋吧！”他还在心心念念着那几步未走完的棋局，自然没心思陪着她继续练字。

　　　　上官瑾点头。

　　　　夜更深了，浑然不觉的坐了两个时辰，听到宫里打梆子声音时，刘黍方停下手来。

　　　　他道“你要睡了？”

　　　　上官瑾点头，：“是挺晚的，皇上也该回去睡了！”

　　　　刘黍自然听出来那是她的逐客话，他不想离开，贪恋同这个女人相处的时光，便耍赖道：“棋还没下完，再忍忍吧！”

　　　　上官瑾听出了暗语，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打算耍赖留在这里？

　　　　也许是她太敏感，上官瑾继续陪着他下棋，半盏茶功夫过后，刘黍的速度放得极缓慢，就好像刻意在拖延时间一样。

　　　　“皇上可是不愿意回去？”

　　　　说完后，她的脸极不自然，孤男寡女的，这个问题确实太突兀了。

　　　　刘黍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她，沉声道：“不知你可愿意分些床位给朕睡？”

　　　　上官瑾诧异，心跳猛的加速，有些语无伦次的道：“为、为什么？”

　　　　好吧，外头风大雪大的，确实不太适合赶回去。上官瑾暗暗告诫自己，一定是因为这样才留宿的，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呼唤，盼他是舍不得离开自己，所以想耍赖留下的。

　　　　刘黍古水无波的眸子泛起迷人光泽，：“外头天风大雪大，朕体恤宫人，不忍心让他们如此劳师动众，干脆留在此委屈一宿吧！”

　　　　委屈？上官瑾瞳孔猛的一缩，心里极不是滋味：“臣妾这就去安排。”

　　　　见她站起身，刘黍拉住她的手，：“床太小那朕不勉强就是。”

　　　　“臣妾来了葵水，是臣妾委屈皇上才是。”上官瑾清秀的脸上不带半点情绪。

　　　　刘黍松开她的手，：“去安排吧！”

　　　　白水瑶这厢，满月将事情告知对方。

　　　　白水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顿时失去所有的镇定：“他都失去了记忆，怎么还对这个女人心心念念的？！”

　　　　满月脸色发青，手脚利索的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娘娘喝口安神茶定定惊，稍安勿躁！”

　　　　白水瑶抬手将那茶水拍掉，气不过的擂了一拳桌面，脸上隐隐有些戾气，：“本宫就不信他失忆还会重新爱上上官瑾！”

　　　　满月：“娘娘，凡事不可大意啊！”

　　　　白水瑶满脸挫败，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宫又能怎么办，你们这帮猪脑袋一个个办事都不懂收拾局面，本宫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被你们拖累死！”

　　　　满月一脸愧疚，跪在她面前，：“娘娘不要生气，是奴婢不好，辱没您的栽培。”

　　　　白水瑶如葱的十抬紧紧绞握，掌中丝帕猛的碎成了两半。

　　　　实在不行只能弄死刘黍，将弑君大罪盖到上官瑾的头上，让他们夫妻二人下地府去团圆！想到这里，她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第344章堆雪人

　　　　这日，刘宇轩耍赖不肯去学堂，恰逢太傅家中有事，他便顺理成章的给自己放了一日假。

　　　　亦不知是谁同他说的，刘宇轩守在御书房里等了刘黍三个时辰，待他将事情批阅完之后就拉着来到紫宸殿里。

　　　　三人用过午膳，天空也放晴了，殿外满是积雪，刘宇轩吵着要堆雪人。

　　　　刘黍脱下大氅陪着他一起堆雪人，上官瑾站在旁边微笑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说来，孩子玩的游戏她确实挺少有机会玩过的。

　　　　“母妃、母妃，你快过来嘛，一起堆一个大的！”刘宇轩挥起的小手，冲着她大声喊道。

　　　　上官瑾忍不住动心了，走过来，：“怎么堆？”

　　　　刘黍正挽起衣袖堆得认真，他边说道：“你跟着朕做就好。”

　　　　刘宇轩：“父皇说要堆一个很大的雪人，嗯，就像……像山海经里的狻猊一样大好不好？”

　　　　“狻猊？”上官瑾纳闷，那东西到底有多大她倒是没有细研究过，那些史书也未曾有过记录，她哪里懂。

　　　　刘黍抬起头来，：“你随便堆，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个是狻猊，堆出个大约就好了。”

　　　　刘宇轩听罢，气鼓鼓的抗议：“谁说儿臣不认得狻猊，父皇不许乱堆！”

　　　　闻言，上官瑾有些哭笑不得，站在那里更加尴尬，：“那、那我是帮忙还是不帮？”

　　　　刘宇轩拉着她，：“母妃自然忙的，狻猊很大的，儿臣怕父皇一个人堆不起来！”

　　　　刘黍嘴角一抽，没好气的道：“听你的意思，你父皇不够厉害罗？”

　　　　“儿臣的父皇是燕国最厉害的男人，自然是最棒的，只是……只是狻猊是上古神兽，要堆很大很大才像神兽，父皇没有神兽那么高，需得要母妃配合才能将神兽的形态弄出来。”

　　　　这说词一套一套的，刘黍扬眉，淡淡的道：“你近来同太傅学得一口好官腔，就连哄人的话都说得那样华丽，看来日后朕想听你讲几句真心话都难了。”

　　　　刘宇轩双手捧着积雪堆上去，含糊的道：“父皇说话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太傅说了，这叫、叫什么来着……叫……儿臣忘记了。”

　　　　“太傅说朕平日里同他讲话也如此官腔？”刘黍顿下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子看他。

　　　　刘宇轩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唬住，手一哆嗦，积雪从指尖落了下来，白着一张小脸细语道：“儿臣……是、是太傅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