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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宫花事-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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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达成了她的目的。
  后宫中多少妃嫔,明着争、暗着斗,都想要得到一个皇帝的子嗣,好让后半生年老色衰后能有个依靠。没有人想到谁会把自己的骨肉滑掉,顶多只是为了给谁找不痛快,故意装腔作势罢。她这一被撞倒,不仅让原本就不成活的胎儿自然地去了,给张贵妃扣了一顶陷害的帽子,博得了宫人们和皇帝跟前的一点怜恤,还顺带把张贵妃的头孙也给弄流产了,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她的身体也已经被掏空了,陆梨给她的那些药茶,虽保持着她的容貌,却耗蚀着她内里的中气,自回宫后便迅速地消陨下去。
  是在七月中旬不行的,皇帝先开始并未在意,只是嘱咐太医院煲汤送药,偶有去看过二三回,后来便不再关注。等到消息传出来后,才又去了翊坤宫探望。
  梨花木雕花床架子上,魏老太医给她把了很久的脉。皇帝着一袭玄色升龙袍,负手立在床旁等待。周雅静静地躺在床上,容颜依然是美丽的,只是却已苍白无色,丝毫不再当年十七八岁时的娇艳。
  等到太医把诊垫移开,楚昂便问:“如何了?”
  魏老太医叹了口气:“不瞒皇上,恕微臣直言,娘娘的身体,当年因为早产已伤了根骨,这些年一直未能调理妥善,根本就不适合再怀子嗣。去岁三月再加自伤,等于雪上加霜,中间饮食补益欠缺,这次恐怕是回天无力了。”
  回天无力了……院子里站着的皇七子楚邯,听完这句话便把头重重地垂了下来。
  这是个沉默的皇子,逢母妃与父皇说话时总是知趣的避开,已经在院当中站了很久了。日头照着那条长的少年身影,楚昂在屋内看了,不免微动恻隐之心。低头看了眼周雅腕上的疤痕,沉声问:“为何执意要这样辛苦?”
  他已经四十三了,当年得遇他时不过二十九,光阴真是走得飞快,她如今还记着选秀那天,他英姿清展地坐在储秀宫里抬头看自己的一幕。
  周雅的眼泪就淌下来,说:“十年前八皇儿早产,原是哭过一声的,臣妾亲手给他剪短的脐带……那么小,小手儿抓着我的指头不放,好像生怕性命离开。那是皇上与臣妾恩爱厮守的结晶,臣妾一直不能忘,也舍不得忘……臣妾还想再给皇上生一个,兴许他就能再投胎一回。”
  楚昂一直都知道,那个老八是皇后弄掉的。孙香宁外表看着虽温和忍耐,内里却是爱憎分明、是刚烈的。她的老五与淑妃的老六,死在那样的光景之下,便弄去了老八,楚昂亦不会对她怪罪半分。
  楚昂沉默了片刻,便只是说了句:“你这是何苦呢?”
  周雅看到他的目中并没有愧意,只是一些对年华的惆怅。知道谁人也无法逾越过孙皇后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而当年自己的后家却对他做了那许多不应该,没办法挽回。
  可她的身体,不就是在这么多年的幽禁中生生耗损的吗?爱他有多少,便怨他有多少,就是不敢怪。
  她便泪如泉涌,哽咽着道:“臣妾一生所遇,唯有皇上……便去了,这恩情也将永生永世难忘。”
  她把脸埋在楚昂的衣袍上,素白手指攀附着他的腰带,后来便渐渐双肩颤栗起来。楚昂本是无动于衷,末了到底在她的肩头覆手一揽……
  是在七月初七那天咽气的,丧事并没有大办。当年何嫔也是七月死,后来皇后亦是,没有谁能试图超过这两位,先在白虎殿前停灵了三天,便按妃子的制度从西华门送了出去。后宫那天虽然安静,一切却都如寻常,没有人会为一个不得宠妃嫔的故去而如何。
  在周雅阖眼后的那天半夜,皇七子就一直跪在乾清宫的露台上,从寅时一直跪到了烈日高照的正午。
  那空旷的青灰石地砖打着灼眼的光芒,他穿着无花无绣的青黑素服,十三岁的少年,勾着清瘦的肩膀,依稀几分老四的影子。皇帝从养心殿里回来,正要踅步上台阶,楚邯察觉他的身影,便转过头来父子对视。他的目中总是隐忍而平静,似隐着言语又不知措辞,对自己也那样陌生,像三岁前的骄宠与无忧无虑皆是幻影。
  楚昂叹了口气,终究想起这个孩子当年与自己朝夕共处的一幕,后来便给周雅追封了一个“顺妃”。
  按大奕制,妃位以下的宫嫔皆是群葬,无有单独立碑位,只不过在史书上挂个名字罢。于是昔年曾宠惯后宫长达三年的丽嫔,终是得以安葬在天寿山下的妃子园。


第193章 『捌伍』他将回来
  皇帝在七月下旬; 封了皇七子楚邯为永义王; 赐二龙街府邸一座。那当口宫外可供皇子建府的旧邸共有三座,一座在什刹海附近; 门脸五间,府内工艺精良; 亭台楼阁皆富丽雅致,是除却大皇子楚祁住的裕亲王府之外最好的一座府邸。皇帝把这个留着,想来是预备给他膝下最珍贵的皇九子。另一处平平,再一处就是分给皇七子的这座二龙街王府了,里头装修虽宁雅; 却离着皇城最远; 隔壁绕个胡同就是齐王楚曎被圈禁的府邸。但到底是封了王; 成为第一个十三岁就出宫建府的皇子; 得以出去看那更广阔的天与地。
  出宫的那天; 楚邯在翊坤宫外默默地站了很久。因为新进了一批高丽贡女; 乾西四所显得容不下,不少妃嫔便被指了进来; 顺妃周雅的正殿也被一个美人占用了。楚邯站在门前显得那样的陌生。这个停留在他三岁; 又再次停留在他十三岁的宫廷回忆; 一切美好荣华都那般短暂; 像本来就与他无有关系。那些曾经的盛宠都彷如一场梦; 他的出生也不知道意义是什么。
  他看了看,忽然地便转身走了。阴月的末了风有些萋萋,他的步子走得坚定; 眼前浮起十八岁的母妃与父皇的恩爱,坤宁宫里那个高贵的皇后一巴掌将母妃煽倒,母妃在东筒子破屋里剪断弟弟的脐带,然后一个嬷嬷把明明活着的婴儿抱走了,嘴上说:“死了,死了,就是个死胎”……母妃便疯了,离世前都无力对父皇说出实情。
  风擦着他的皂靴簌簌响,他的步履便逐渐加快起来。一如三岁的那年,一个人背后跟着个太监,内心决然地去冷宫陪他的大肚子母妃。
  路过奉天殿前的空旷场院,一场雨过后空气清新,那三层汉白玉栏杆亦显得尤为醒目。刘广庆提着个包袱,对他说:“殿下今儿出了宫,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进来。殿下再抬头看一看,记住了这天家龙座的尊贵,心中便种下了根,不枉费娘娘的一片用心良苦。”
  楚邯是知道刘广庆的城府与心机的,他一直都知道母妃在服用耗损的药茶,只是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他成全了母妃,母妃才能成全了自己,不至于埋没在这座皇城里永无出头之日。
  楚邯听完便抬头看,脚下百余阶梯层层直上,看不到深处的金銮宝座,亦望不到父皇与四哥的威风。那少年俊瘦的脸庞默了默,又收回眼神。刘广庆也满目向往的往上看,然后主仆二个一前一后,渐渐往东华门外的马车出去。
  此次高丽朝贡,不仅签订了百年附属盟约,亦博览藏书阁、学习六部公务之先进,时间长达近三个月。本欲在八月底辞行,七月底却突来急报,道老高丽王骑马中风,因此王世子李仁允走得匆忙,原定的联姻也没来得及提起。
  去之间托人来找过陆梨,那天是个晴好天,金黄的银杏叶子映衬着纯蓝的天空,一切的气色都显得那般明媚而清润。两个人站在文渊阁下的场院里,李仁允已换上真朱色的团领朝服,内衬着洁净的素白交领。他的身高比陆梨高了一个多头,对陆梨说:“世间的缘分,总在冥冥之中一瞬抬头,怦然心动。今次大奕之行得遇梨子姑娘,是上苍赐予的意外,姑娘的聪慧与明智,亦使本宫倾慕。他日父王身体安顺,请恕仁允向皇帝请旨求亲。我与朴将军乃是性命之交的主仆,姑娘若不弃高丽辟远,我愿立你为我的东宫正妃。”
  因着朴玉儿与陆梨的关系不能被公开承认,到底牵扯着楚邹的堂兄妹乱伦,朴在成并未有认下陆梨的身份。但这种知道在世上另一个地方还有血亲的感觉,是叫陆梨心暖的。
  陆梨答说:“梨子何德何能,竟得遇殿下一片赤诚。若不嫌弃我这样称呼,那么祝王世子殿下与舅舅一路顺风,也替朴玉儿问候她家乡的亲人。但梨子身为汉女,牵挂的亦在这座皇城里,却无颜承受王世子的一番美意。”
  记得那天风清云淡,她颔首低头,红唇动人。一抹金黄的银杏叶子落下,那细密的睫毛便轻轻地颤了颤。
  李仁允有一瞬间失神,差点伸手抚上她姣好的脸颊,想要揽过她给予她温暖与依靠。他业已是隐约听说了她的故事,但他其实是并不介怀的,因她是他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子,她的集宫廷礼制于完美、她的心计与狠都是王朝不二的王后人选。
  那俊朗的脸庞上便笑眸熠熠,专注地看着陆梨说:“请恕冒昧,梨子姑娘牵挂的那个人,可是本宫素未谋面的王朝四子吗?但姑娘的身份,却与他是不可能了。光阴可冲淡与治愈一切,又如何不肯给仁允一个尝试的机会?或者我将做得比他要更好。”
  那阵子小天佑已经过百天了,会认人,会像只小虫子一样咕咕的自己说话。也许在他没生下前,陆梨的所有皆只是报仇,一切可取可舍。但现在的她,却已经舍不下这个小拖油瓶。
  陆梨便答:“不止是他,还有个小的……不论于王朝、于殿下,还是于自己,现在的陆梨都再难承殿下的盛情。”
  她的身姿依如少女窈窕,一席话是叫李仁允震惊的。但她的勇气与她的所有都叫他出乎意外。后来李仁允便说:“孩子不能永远都关着,后宫尔虞我诈,姑娘若想要他光明正大行于人前,需要牺牲的太多。或如我向皇帝求请郡主和亲,姑娘以陪嫁宫女身份过去,待去了高丽便回将军府邸,亦能叫他天高地广。”
  他的目光闪烁着真诚,笔挺的袍服在日头下俯罩,叫陆梨莫名生出几许安定。陆梨静默片刻,便点了点头:“我想等他回来,请殿下容奴婢考虑。”
  李仁允是在初一那天走的,八月的紫禁城树叶子黄了又红,风一吹,满地黄金璀璨,紧接着便迎来江浙丰收的喜讯。皇四子的未雨绸缪为运河挡住了水患,秋收一过,各地的奏折便纷纷报上数目,前朝长久紧促的气氛都跟着舒缓了下来。
  丙寅日,钦天监监正上表:“东宫乃日,日出而天下万物调和,气运太平也。”
  皇帝听了亦不甚喜悦,中秋那天在后宫与午门皆设了宴席,次日又单独在坤宁宫摆了一桌。
  大皇子与长公主都带着孩子来了。王妃方僷着一身水粉兰花底对襟褙子,怀里兜着九个月的小皇孙,肥嘟嘟的可爱。楚祁因着这个孩子带来的折腾,经年冷淡无波的表情到底是暖和了起来,不时俯身逗着方僷怀里的孩子,听那奶气的“咔咔”笑声,不自禁地对方僷凝眉轻语。
  应该是夫妻关系不错了,看近日方卜廉上朝,步子都摆得格外惬意。
  长公主楚湘的小女儿亦差不多的月份,笑看着两个婴儿道:“时间过得真是快,一眨眼十年过去了,记得那时我的萱儿与九弟也不过才这般大,恍然都已是半大人了。也不知四弟将来的孩子会如何可爱。可惜母后总来不及看,若是她还在,怕又要怪父皇偏心亏待,都二十了还是个没名没头的闲皇子。”
  她是厉害的,偌大一个杨家被她上上下下治理的无有不服。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内里的深意却如何叫人听不出。
  皇帝看着高高的漆红殿门,便忆起当日从产婆手中抱过小九的情景,耳畔似又回响起孙皇后临终的叮咛——
  “我又愿下一世不再遇见你,以免我总是为你挂心扰肠;却又舍不下你与我的恩情,怕把这样好的你拱手让去与了别人。你要答应我,未来当我不在的日子里,无论你把谁人入了心,都不可再立她为后,免她得以有权柄伤害我的小儿。”
  那隽朗的身躯坐在龙椅上,不禁又涌起当年的满心荒寂,还有心底深处一份不愿正式的自我苛责。
  那当口正好尚宝监新进贡一批字画,楚昂就叫内务司送了一部分去宁寿宫。
  太子东宫冷寂了五年,这是皇帝的第一次关照。那东筒子南尽头一道履顺门多少年不见人影子,忽然间便又动静了起来,先是院当中把雷雨打歪的树杆扶正了,再过二天,又见工人“吭呛吭呛”爬上了失修的瓦檐。后宫中便有声音起来,说皇四子这次回京必要径自住进宁寿宫,东宫复立皇储不远了。
  陆梨是在八月十八那天,收到小路子过来知会的消息,叫她收拾收拾回芜花殿,她就知道楚邹要回来了。
  “啊呃~”秋日的阳光打着窗子,小天佑在床上自言自语戏耍着。
  陆梨给他摇晃大肚子的布袋罗汉,问他:“小屁孩儿,爹爹要回来了,我的小柚子想不想爹爹呀~”
  他也听不懂爹爹是什么,就只是盯着陆梨看。看他的娘亲这样美,声音亦这样温柔,他就开心不已,把两条小胖腿踢腾得可欢畅。
  快满四个月了,已经会自己无意识地喊出一两声“哒、哒”。小手儿抓着罗汉,知道一个个推着玩。
  那罗汉也是陆梨从楚邹的废宫里偷来的,隔壁皇十二子没有一样玩具不金贵,可重金买不到牙刀公子的一个小木雕。自从去岁九月楚邹出宫起,宫外牙刀公子的雕刻便好像绝了笔,谁人知那公子就是小天佑的爹呀。
  陆梨想,她要是没有仇压在楚邹的身上叫他报,她就跟小时候一样黏糊他,非叫他把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用来疼她们母子两个。
  看小天佑咧嘴儿笑着,忽然愣了一愣,又迅速地踢腾起来。她就知道他偷屙粑粑了,果然抱起来屁股下面就是一团湿。
  一边解开尿布一边说:“近阵子的羊奶不知怎么了,吃得总拉稀。不害臊哩,看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给掖了块白布垫子,叫吴爸爸帮着兜一下,自己出去拿清水与尿布。
  那厢李嬷嬷正在给陆梨拾掇包袱,吴全有相当乐意地接过来抱住。兜着粉嘟嘟的小屁股,应道:“说是下过一场秋雨,地气凉了。瞧这胖的,该饿上两顿结实结实。”
  他生得像一条长蚂蚱,那耸突的瘦脸上却满目慈爱,小天佑也喜欢他,总是伸长小手想往他的肩头上爬。
  这习惯也是吴全有给惯出来的,每次抱着小东西躺靠在摇椅上,都让他趴着自己胸膛睡。小天佑便手短脚肥的挂在他怀里,拍他的脸,扣他的嘴皮子。
  陆梨嗔道:“吴爸爸别搭理他,就爱欺负你玩,逮着你好脾气不凶他,一会儿又该屙你身上了。”
  尿也专挑着在吴全有衣袍上屙,从来不敢尿在李嬷嬷这里。和楚邹一样,心思跟明镜儿似的,晓得谁好拿捏谁不敢侵犯。忽而抱着抱着,兜起来胸前就一片湿漉,两只虎虎的小雀雀上还挂着尿滴子。
  吴全有也舍不得打他,人老了锐气也磨平了,开始贪宠新生的小性命。换作当年三十来岁的时候,那时陆梨尿湿他枕头,他可是恨不得拧掉她脖子的。
  四个月就想出去了,抱到后院晒太阳,便直往前院扑。就跟陆梨小时候一样,才学会颤巍巍地站起来,就想攀着台阶往门边上去,当年可没少把陆安海吓得心惊胆战,生怕忽然一个没留神就跑出去被人发现。
  吴全有说:“再大点该关不住了。真不该把你生在这宫墙下,遇了这么一个劫数。”
  陆梨不说话,只含着下巴把小天佑兜过来,洗了屁股换了身小衣裳。吴全有便知闺女心里还是惦着楚邹,打小被那臭小子迷得回不了头,好的坏的都是她的宝。嘴上虽这样恼,到底因着孩子的讨喜,对楚邹也不再那么冷蔑。
  巳时到,陆梨便要回芜花殿了,抱着小天佑亲了亲粉嫩的脸蛋。
  第一次和陆梨分开,看她出去后消失几天不回来,这一次好像明白过来了。虽然很缠陆梨,但是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闹了一下,就主动朝李嬷嬷伸过去讨抱。
  和楚邹小时候一样,知道留不住的便假装不留,一如当年刚进宫时想娘,嘴上却不说。
  院子里李嬷嬷晃着他的手,哄他说:“梨子娘要去给天佑买糖吃咯,快给娘亲挥挥手。”
  他撅着胖胖的小屁股不看她,只是一个人“卟、卟”的自言自语着。
  怕要哭了,陆梨便头一低,挎着包袱出去了。


第194章 『捌陆』东宫起复
  秋日的杭州城; 树叶子亦被染得金黄。广兴巷金钩赌坊的客间里; 坐着个高额黑脸的青年男子,边耍弄着手里的刀鞘; 边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田大生赢了我们爷三千两银子; 我们爷可是连眼睛都不眨由着你拿走。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你反输了的那五千两,也该是时候交出来了。”
  改名换姓多年的曹奎胜撅着袍子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微胖的脸,天晓得怎么赢着赢着糊里糊涂就倒输了这么多; 跟被下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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