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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来的胆子？

　　　　真是蠢货！一群蠢货！

　　　　枉她以前还觉得吴氏有几分玲珑心思，如今……

　　　　“带人押了六丫头去祠堂！”莫老太太对侯嬷嬷怒吼道。

　　　　“娘！你不能……”吴氏又叫。

　　　　莫老太太对她眼睛一瞪：“你若再要嗦，便就让六丫头再加跪三天！多禁一个月！老大若有异议，自让他来找我说！”

　　　　吴氏看着莫老太太怒不可遏的神情，不敢再叫了。

　　　　老大若有异议……

　　　　搁在以前，老太太若这么对琪儿，老爷当然会有异议，而且会异议不小！

　　　　当然，除了那年琪儿在老四外书房后窗外偷窥沈三公子，被老四发现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象征性地让琪儿去祠堂跪了两个时辰外，以前老太太也没有这么对琪儿就是了。

　　　　可是现在……现在……

　　　　吴氏想起莫骄为了护着莫少璃，不惜打女儿耳光的凶恶的样子，不由悲从中来。

　　　　她家琪儿今天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边，侯嬷嬷已经带着两个婆子架起了莫少琪。虽然侯嬷嬷身为吴氏的人，对莫少琪动作不会有多蛮横，但在莫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也并不敢太轻柔。

　　　　“走了，走了，六姑娘！”

　　　　“不！我不去！我没有！我没有绊莫七！是她自己绊了自己，她冤枉我！诬赖我！陷害我！祖母你偏心！祖母你偏心呀……”莫少琪哭喊道。

　　　　听着好凄惨的样子。

　　　　莫老太太沉着脸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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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又谋

　　　　柳佳慧就坐在旁边，她也并不出声。刚才她得知莫少璃受伤，匆匆赶来，看着女儿肿得老高的手腕早已心疼得不行，哪里还会替蓄意谋害自家女儿的莫少琪说话。

　　　　莫少璃和吴氏来嘉善堂找莫老太太评理时，薛氏也跟着来了，打算着如果莫老太太处理不公，就站出来替莫少璃说话。还好，莫老太太在此事上处理得也算公允，薛氏就也安静旁观，并不打算为莫少琪求情。

　　　　黄氏更不用说了，莫少琪被罚，她不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把莫少琪往下按就已经很仁慈了，哪里还会帮莫少琪说话？

　　　　见众人全都装聋作哑，由着老太太发落莫少琪，吴氏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种什么瓜，得什么果。

　　　　吴氏只能对莫老太太说道：“祠堂……不用侯嬷嬷送琪儿去了，我带着琪儿去罢，也好劝劝她。”

　　　　莫老太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吴氏僵着面皮走到莫少琪跟前，把她从两个婆子手里拉扯出来，也不管莫少琪还在哭喊，连哄带劝把她拖出了嘉善堂。

　　　　一出嘉善堂，莫少琪就忽然安静了，不喊了，不哭了，站住脚回头朝嘉善堂院门看去，目光森森，声音测测：“只恨没有使得莫七面毁眼瞎！不然就是让我跪十天祠堂，禁三月的足，我也情愿！”

　　　　吴氏吓了一跳，忙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问道：“琪儿，那一脚真的是你踩的？”虽然各种证据凿凿，她却仍宁愿相信自己女儿亲口所说的话。

　　　　“当然是我踩的！我就是要刺瞎她的眼，毁了她的脸！要她死！”一反刚才在众人面前抵死不认的态度，只有吴氏在时，莫少琪供认不讳。

　　　　“只恨绿珠那贱婢，回回坏我大事！”她又恨恨说道。

　　　　这些年她在绿珠那贱婢手里明里暗里吃了多少亏就不说了，正月后园里雪地上，她本来是想要去扑打莫七那贱丫头，却莫名其妙地摔趴在了地上。

　　　　当时她没有反应过来，但过后细想，却疑心是绿珠弄的鬼，不然即便是她脚下打滑，也不至摔得那么结实，那么惨。

　　　　还是当着长宁侯世子和长宁侯夫人的面……莫少琪每每想起那回的事，就恨不得把莫少璃和绿珠主仆千刀万剐。

　　　　“有绿珠在，莫七……莫七！”

　　　　想要动莫七，实在是难！

　　　　可，她怎么能放过莫七？怎么能由着莫七风风光光嫁给沈三公子……莫少琪想着就又焦躁起来。

　　　　“绿珠……”吴氏脸也阴沉了起来。

　　　　这几年吴氏也在绿珠手里吃了不少瘪。

　　　　曾经，她为了谋算莫少璃费了心机？花了多少银子？

　　　　却回回都被绿珠那贱婢坏事！

　　　　功亏一篑。

　　　　她恨绿珠的心和莫少琪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绿珠之外，死丫头身边那另外几个也都让人厌恶，个个都成了精似的！

　　　　使得她筹谋凤仪苑这许多年，至今一无所获。

　　　　远的不讲，今天琪儿多好的机会！要是没有绿珠那贱婢在，死丫头一定逃不过！

　　　　非死即残！

　　　　一了百了！

　　　　哪里还能如现在般在坐在嘉善堂里看她和琪儿的笑话？

　　　　是时候该把那些幺蛾子都弄走了……

　　　　吴氏恨恨地想着，心里就渐渐起了主意。

　　　　“走罢！”她对莫少琪道，“那贱婢的事娘自有主张，你先去祠堂做了样子给她们看，娘会尽快设法子把你弄出来的。”

　　　　莫少琪此刻应该也知道事情没了转圜，倒也不死强着了，恶狠狠地朝嘉善堂门里两眼，转过身跟着她娘去了祠堂。

　　　　到了祠堂，吴氏对莫少琪又叮嘱安慰了一番后，软硬兼施明示暗示对看祠堂的婆子说了些诸如“好好伺候着六姑娘”“能放水就放水，别看得太紧”“回头有你的好处”之类的话。

　　　　就匆匆离开，去了嘉善堂。

　　　　嘉善堂，因为官司已经打完，也结案了，被告被送往祠堂接受惩罚了，所以原告和旁听者也就陆续散开，各自回去了。

　　　　莫少璃回凤仪苑养伤；柳佳慧送莫少璃回凤仪苑养伤；薛氏也送回凤仪苑莫少璃养伤，又问了请郎中的事，莫少璃笑着说不用，薛氏坐着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秋华院；黄氏么……自然是找儿媳三少奶奶王氏幸灾乐祸，说八卦了。

　　　　因而吴氏到嘉善堂时，屋里只剩下莫老太太。

　　　　进得门来，吴氏先是态度诚恳地对莫老太太反省了几句：“……娘放心，媳妇以后一定好好教导琪儿，不让她再这般胡闹！”

　　　　“胡闹？”莫老太太冷哼。

　　　　六丫头都差点要了七丫头的命了，说个“胡闹”就算了？也难怪六丫头会养成那样的性子……落到这样一个娘手里，六丫头也是废了！

　　　　吴氏却不管莫老太太脸色如何，自以为反省过后，就很自然地把事情翻了篇，话头就扯到了府里人手的添减上：“下个月三房少桦就要成亲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先买几个小丫鬟调教起来了？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地顾不上，叫三弟妹心生不满。”

　　　　莫老太太听了没有说话。

　　　　三房是庶出，薛氏又惯于阴奉阳违，一直以来她和三房并不亲近，平日不过是面儿上你来我往地客气，其实内里莫老太太讨厌三房讨厌得很！

　　　　三房下个月是要娶新四少奶奶不错，但给三房添下人，还要公中出钱……莫老太太实在不愿。

　　　　可她不愿也不行，三老爷莫驯的俸禄银子年年都半两不差地交到了府里公中的账面上，三房添人手公中若是不出银子，那也说不过去。

　　　　再加上新四少奶奶杨曼云又是威远侯杨家人，虽然不是威远侯杨远的女儿，但京里人都知道，威远侯杨远和弟弟杨达关系甚密，杨曼云是在侯府老侯夫人面前养大的，和威远侯大小姐杨雅云一般无二。

　　　　何况杨曼云的父亲杨达也是正三品兵部右侍郎，那权势也是大的很。

　　　　莫老太太就是有心要苛待三房，也不敢在新四少奶奶杨曼云头上动土。

　　　　因而她沉默了片刻，便就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差不多是时候该买几个下人调教着了。只薛氏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挑剔讲究，还是应该让她亲自去挑选了，也免得咱们买了不如她的意，又是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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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O章　放人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尊重薛氏的意见，但其实，她不过是想说：人让薛氏自己掏银子买去，咱们只管担了给三房添了人的名便是！

　　　　吴氏和莫老太太合伙算计薛氏多年，彼此之间早已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莫老太太这么明明暗暗的一说，吴氏立即就心领神会，说道：“娘说得对，三弟妹爱讲究，又比咱们了解少桦媳妇的脾性喜好，倒是应该让她去挑方显得尊重妥当。”

　　　　虽然莫老太太恼怒吴氏母女对莫少璃下手，害莫家前程，但在对付三房上，她和吴氏的目标和利益却极其一致。因而莫老太太也就不计前嫌，和吴氏就三房添人手的话越得投机起来。

　　　　婆媳俩把事情议定后，吴氏让金燕去秋华院传话给薛氏。

　　　　吴氏这阵子忽然来找莫老太太说府里下人添减的事，目的当然不是为三房增添服侍人手，平白无故拿着公中的银子给三房装光的事她怎么会做？

　　　　她提起前面的事，不过是为着后面的话铺垫。

　　　　果然金燕离开去秋华院后，吴氏转头对莫老太太道：“娘，等三弟妹叫了人牙子带人来的时候，咱们也搭车挑上几个罢？府里的家生子也得挑几个上来了，小丫头子们也该要向上提提等级了。”

　　　　这几年府里的用度越来越拮据，莫老太太想方设法节省开支，想得脑仁疼都也没想到哪里能省得去的，吴氏却竟又想要添加人手？还要提丫鬟们的等级？

　　　　吴氏这是银子多得没地方花了么？

　　　　莫老太太脸一沉，不高兴地说道：“府里各处人手各司其职，不多不少的，做什么要挑人上来？”

　　　　吴氏忙道：“娘你忘了，这个月正又是每年府里放人的时候了？娘忘了，府里那些嬷嬷大娘们可都没忘，都等着我这里放人挑选媳妇呢，都问了我好几回了！”

　　　　莫老太太这才想起来。

　　　　莫府惯例，小厮长到二十，丫鬟年过十八，家里若没有给定亲，便就要由主子通常是掌家大太太吴氏，指派婚配。

　　　　年年如此。

　　　　也是这一年事多，莫老太太竟把这茬给忘了，听吴氏说，就说道：“每年这时候放人，也是常例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用不着专门来给我说，抽空挑出各房到年龄的丫鬟小子，指配了便是。”

　　　　吴氏就正在等莫老太太这句话，闻言笑道：“娘说得对，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已经让人翻了身契写了放出的名单了，回头拿给娘看看。只……”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今年要放的人有些特别，所以特意问问娘的意思。”

　　　　莫老太太不在意的说道：“放几个丫鬟小厮罢了，有什么特别的了？你管家管了也有几十年了，按往年的例办事也就行了，怎么忽然的倒缩手缩脚起来了？”

　　　　吴氏说道：“娘，是这样，虽然往年有例可循，可今年却和往年有些不同。一是冬曦院四弟妹跟前的大丫鬟念夏和念秋，两人年龄早已经到了，因为是四弟妹的陪嫁，去年我就没有问，前次又问起四弟妹时，四弟妹说已经给定下了人家，这也就不提了。

　　　　我想给娘说的是另一桩，凤仪苑七丫头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也都到年龄了，该放出去配人了。只她们身契并不在我手里。娘您看，要不要……”

　　　　莫少璃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却雪鸢外，紫萱和青橙是当初惠安长公主自己买进府的，绿珠是莫少璃从江南回来时让莫四老爷买下的。

　　　　因而几人里面除了雪鸢身契在吴氏手里外，其他几个身契都在莫少璃手中，吴氏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让莫老太太去莫少璃手里把紫萱等人的身契要过来给她。

　　　　莫老太太也听出了她的意思，但她却没那份自信认为自己能从莫少璃手里把紫萱几人的身契要过来。

　　　　她旁眼看着，七丫头素日把那几个丫头都是当姐妹一般待着，护得跟眼珠似的，会把人交给吴氏揉搓？

　　　　莫老太太就觉得吴氏太异想天开了。

　　　　她说道：“那几个丫头是凤仪苑自己银子买的人，这些年也都是凤仪苑出月例银子供着。她们几个你就不用插手去管了，让七丫头自己做主就是。”

　　　　“那怎么能行？”吴氏急道。

　　　　她刚才和莫老太太绕那么大弯子，兜那么大圈子，不惜以给三房添置伺候人手为代价，目的就是想要说动莫老太太，让莫老太太把死丫头那几个丫鬟的身契要来给她，或者把那几个从莫少璃身边弄走。

　　　　莫老太太却用这样的说词煳弄她……

　　　　“既然都是府里下人，当然都应该按府里的规矩行事！要不然大家有样学样，以后可怎么管这个家了？不说别的，若是三房这次出银子买了下人进来，难道也要由着薛氏拿了身契去？”吴氏说道。

　　　　莫老太太很想要告诉她，即便三房这次拿银子买下人，以后的月份银子仍是要从公中出的，和凤仪苑情况并不完全一样。

　　　　但说了这半日，莫老太太也看出来了，吴氏刚才说的那一堆话哪里只是为了府里放人婚配的事，她这是今儿在七丫头那里吃了亏，心里不平，想要动七丫头的人找补呢。

　　　　莫老太太看着吴氏急赤白眼，非要说出个是非长短的样子，忽然就懒得和她争下去了。

　　　　她想要那几个丫头的身契？

　　　　那就让她去要好了。

　　　　看她可有那个能耐，能从七丫头手里讨了好来？

　　　　而且莫老太太觉得吴氏刚才的话说得也有些道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七丫头跟前那几个原本就比别人没规矩，早就该管管了，她要是问都不让吴氏去问一句，岂不更纵了她们？

　　　　别的不说，府里的哥儿们陆续都要成亲了，到时候各房少奶奶若是拿着凤仪苑的规矩来说话，也都把下人的身契各自握在各自手里，要各自自己管着自己的人，那府里可不就要乱了套？

　　　　莫老太太想着，对吴氏道：“那就把七丫头叫来，和她说说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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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身契

　　　　但莫老太太同意吴氏去问莫少璃要丫鬟们的身契是同意，若让她自己去向莫少璃开口，她却不愿。

　　　　七丫头如今身份早已不同以往，她可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去得罪七丫头！

　　　　她只负责帮吴氏把人叫来，至于吴氏从七丫头手里要不要得来身契……却就和她无关了。

　　　　因而，莫老太太就叫红芙去凤仪苑请莫少璃来嘉善堂。

　　　　凤仪苑。

　　　　雪鸢对着莫少璃的脸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确定先前看到的那小红点确实只是个浅浅的印子，姑娘的脸并没有被刺伤，才放下心来。

　　　　“要不然奴婢罪过就大了！”雪鸢拍着胸口说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怎么就罪过大了呢？”莫少璃说着也凑到镜子去看，却根本没看到脸上哪里有红印了，倒是手腕……

　　　　虽然绿珠及时给上了丘广寒的药，可到底扭到了关节，还是颇有些疼的，一大片青肿也还没消去。

　　　　雪鸢见莫少璃蹙着眉低头看受伤的手，便又气愤了起来：“要说，六姑娘心也真是狠毒……”

　　　　正说着，外面青橙禀道：“姑娘，嘉善堂老太太身边的红芙来了，说老太太请姑娘过去有事要说呢。”

　　　　“咱们不是刚从嘉善堂回来么？怎么就又有事了？”莫少璃疑惑道。

　　　　因为手腕还疼着，她又懒得动弹，就有心拿伤做借口推脱了不去。但想了想，觉得莫老太太这么着急叫她过去，应该是和今天的事有关。

　　　　吴氏最护短，别是为了替莫少琪脱罪，又在莫老太太面前闹了什么鬼。

　　　　以前旁的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罢了，今儿这件事她不想放过莫少琪，做事这么没脑子，也该受点教训了。

　　　　莫少璃就起身带着雪鸢和绿珠往嘉善堂，路上正碰上念秋用大木盘托了一罐子汤迎面走过来：“县主这是要去哪儿？太太刚给姑娘熬得的大骨汤，让奴婢送来了。”

　　　　先前莫少璃从嘉善堂回凤仪苑时，柳佳慧不但亲自送过来，安抚了半日，回到冬曦院还又指派丫鬟过来好几趟，送药送东西，这又亲自下厨给莫少璃熬了汤，趁热让念秋送了来。

　　　　“祖母叫我去嘉善堂有事说，我去看看去！”莫少璃对念秋笑道，又吸了吸鼻子说道：“母亲做的汤好香！你先送去凤仪苑让青橙在火上煨着，我等下回去就喝。”

　　　　“是！”念秋笑着告退，送汤去凤仪苑。

　　　　莫少璃到了嘉善堂，进正房后，见屋里除了莫老太太只有吴氏在，心里就是一动，面上却不露出来，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