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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这、这里是什么？”却竟发现莫少璃如雪似玉般完美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针尖大的红印子，就吓得尖叫起来：“是扎破了么？疼不疼？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扎到了？刚才我觉得……”莫少璃听她说，就往脸上摸去，抬手间“呀”地叫了一声：“手腕好痛！刚才、刚才，不会是扭到了罢？也怪我太心急，才会绊倒自己……”

　　　　“不是姑娘太心急，而是有人蓄意算计！”绿珠的声音忽然响起。

　　　　先前因为挂彩的红绫不够用了，姑娘说她脚程快，让她到秋华院问三太太去取，她也是怕姑娘等久了焦心，所以一路飞奔来去。

　　　　哪知她不过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姑娘竟就差点被人害了！

　　　　刚才她回来一踏进门，就看到屋里自家姑娘朝前栽去，来不及飞身去救，只能把手中的红绫勐甩过去，也还好，总算来得及，稳住了姑娘。

　　　　救了莫少璃后，绿珠目光就落在了站在莫少璃侧后方的莫少琪身上，不是她疑心重，而是莫少琪那微微发抖的背影让她看着觉得实在太怪异。

　　　　然后，她就看到……

　　　　绿珠刚想要说话，听见莫少璃说手腕扭了，紧接着又听到姑娘自责自怨，忙就出声说了一句。

　　　　“有人蓄意算计？”莫少璃怔了怔，脑中勐地闪过什么，却因为手腕太痛，痛得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想脑中到底闪过了什么？绿珠的话是什么意思？

　　　　绿珠见莫少璃额上已痛得冒了冷汗，便也顾不得对她详细解释，把手中的红绫塞给身旁秋华院的丫鬟黄莺，伸手托起莫少璃手看。

　　　　雪白如玉的左腕骨处青肿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绿珠神色一变，在乌青的皮肤上轻轻捏了捏，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错了位，没有伤到骨头。”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个药丸，捏碎开来，敷在莫少璃腕上。

　　　　莫少琪在看到莫少璃被凌空飞来的红绫拉住时脸色已然大变，再又听绿珠在她身后冷声说“……有人蓄意算计”的话，神情更闪过惊慌。

　　　　她有心想要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目光从莫少璃后裙裾上扫过时，却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扶在玉燕臂上的手用力掐了两把。

　　　　玉燕此刻心里比莫少琪还要慌，也比她更急切的想要逃离这里，正自惊恐不定时，勐地吃痛，差点叫出声，忙抬头向莫少琪望去。

　　　　莫少琪冷着脸，目光朝莫少璃裙裾上斜了斜。玉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勐地一跳，迟疑了片刻，咬着唇对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莫少琪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放开了扶着她的手，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这时绿珠也正好把莫少璃腕上的药敷好，眼角余光看到莫少琪要走，出声叫道：“六姑娘留步！”说着把莫少璃的手腕移交给雪鸢，闪身过去，挡在莫少琪面前。

　　　　“六姑娘，我家县主绊脚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呢，六姑娘怎么就要走？”她说着话，视线下移，目光落在莫少琪脚上。

　　　　莫少琪被她拦住，走脱不得，见她往下看，不自觉地收了收脚，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似乎有些欲盖弥彰，就勐地仰起脸，怒声说道：“我自走我的，她绊脚关我什么事了？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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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争执

　　　　莫少璃腕上痛楚减轻，思维便重新敏捷了起来，右手在左手腕轻轻揉捏着，看看微带怒气拦着莫少琪不放的绿珠，又看看声音叫得山响神色中却闪过惊慌的莫少琪，心里就有些明了了。

　　　　刚才她是从屋子中央朝着桌子走去的，脚下周围平坦空旷，无阻无碍，怎么忽然就会被挂住裙摆……莫少璃心念一动，扭过头朝自己后面裙摆看去。

　　　　却果然，一只脚印正赫然印在她月蓝色的裙角上！

　　　　虽然很浅，但大概因为踩上去不久，清晰非常。

　　　　饶是莫少璃素来淡定，这次也恼了。

　　　　她看了那脚印几眼，抬起头时冷冷的目光就落在莫少琪身上：“六姐姐，你这是何意？”

　　　　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心太切，步子迈得太急，或是匆忙间被什么东西挂住裙摆，才差点绊到自己，却哪知全都不是……而是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角，想要害她摔倒！

　　　　这里是四哥哥和四嫂嫂的新房，她居然想要自己在这里血溅当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就何意了？我不过是来看看四哥哥的新房，看过了自然要回去！”莫少琪说着转过头避开莫少璃的目光，伸手去推绿珠：“让开！我要过去！”

　　　　绿珠站着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六姑娘故意踩住昭阳县主的裙角，害县主差点扑到烛台上，扭伤了手，六姑娘却就想要走？除非县主开口，否则奴婢不会放六姑娘离开！”

　　　　她担负着保护姑娘的重任，却差点失职害惨姑娘。

　　　　刚才那情形，姑娘若真的栽到烛台上，轻则毁掉面容，重则刺瞎眼睛，甚而掉了性命都有可能……绿珠想想就觉得后怕。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却已断定姑娘裙裾上的脚印正是莫少琪刚刚踩下的无疑，又怎会放了她走？

　　　　莫少琪却并不正面回绿珠的话，只尖声叫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奴婢，你有什么道理拦住我了？走开！你这贱婢！让开！”又去推绿珠。

　　　　却哪里推得开。

　　　　莫少璃看着莫少琪，目光冰凉：“放你走也可以，先把脚印留下！”说着让人去取宣纸来。

　　　　“我为什么要留脚印给你？你自己绊了脚，关我什么事了？你休想来诬陷我！让开，你这个贱婢！”莫少琪继续尖声对绿珠叫道，声音越来越大。

　　　　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她忽然不喊了，也不用手推绿珠了，勐地栽着头，身子直挺挺地朝绿珠撞了过去，随后顺势向后倒去。

　　　　看样子是硬杠不过，想要迂回了。

　　　　只这种伎俩她如果给别人用，或者也许大概有成功的可能，可用在绿珠身上……就有些用错了人，绿珠姑娘这两年对这种拙劣的碰瓷手段……那真是见多了。

　　　　福宁公主宋妙用过，许王妃杜若衡也用过，六姑娘这生硬的演技和那两位比起来，实在不上档了些。

　　　　绿珠先淡定地让莫少琪朝后倒了些许角度，而后在莫少琪将摔不摔时，伸手拽住了她，悠悠的说道：“六姑娘小心了！您这样摔到地上可不是闹着玩呢……不是奴婢吓唬您，只怕轻则筋断，重则要骨伤了……六姑娘确定要摔？”

　　　　她说着，微微松了松手，又让莫少琪下落了一寸。

　　　　“你！”莫少琪见自己的意图被她看穿，越发恼羞成怒。

　　　　却偏偏被绿珠抓住手臂拎着，倒又倒不下，起又起不来，直如困兽一般了，不由就歇斯底里了起来：“贱婢！贱人！你等着！看我去告诉娘，让娘把你这贱人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窑子里去！”

　　　　“六丫头这是要把谁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哪儿去？”莫少琪正吼着，门外忽然响起薛氏沉沉的声音。

　　　　薛氏刚才在秋华院忙着翻查以往的人情账，借以参考，拟定莫少桦婚宴上要请的宾客名单，打算写好后给吴氏莫老太太送过去，让她们看过定夺。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禀报：“三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六姑娘和昭阳县主在四少爷新房里吵起来了！”

　　　　薛氏听得一愣，忙放下手里的活，带着金莺和薛嬷嬷往新房赶去，路上问报信的小丫鬟：“新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六姑娘和昭阳县主怎么就吵了起来？”

　　　　小丫鬟便把事情对薛氏说了一遍，说完后气愤道：“……奴婢亲眼看到六姑娘踩着昭阳县主的裙子，害得县主差点扑倒！若不是绿珠姐姐去得及时，昭阳县主就要被划破脸了！就这，县主还被害得扭伤了手，肿了好大一片呢！看着可疼了！”

　　　　她是秋华院里的三等丫鬟，平时薛氏有时会指派她往凤仪苑跑腿，送东西。每次她去凤仪苑，昭阳县主对她都是和颜悦色，温声细语，不是给好吃的，就是给赏钱，有时候还会赏她衣服珠花各种好东西。

　　　　她很喜欢昭阳县主。

　　　　而六姑娘……小丫鬟想想就觉得一眼难尽，觉得不说也罢。

　　　　刚才她在四少爷新房里帮忙挂帐幔，六姑娘踩昭阳县主裙子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六姑娘呲着牙狠着脸踩昭阳县主裙裾的那一脚她看得清清楚楚。

　　　　昭阳县主裙子上还留着六姑娘的脚印呢，六姑娘却竟想抵赖！

　　　　所以在莫少璃和莫少琪争执时，小丫鬟旁边看得不过眼，又插不上什么话，一时气愤，就跑到秋华院来请三太太去评理了。

　　　　薛氏听她说，心里也就有些数了。

　　　　七丫头的品行她是知道的，绝对不会随便冤枉谁；六丫头那性子她也很清楚，素日就对七丫头不善，会借机生事陷害也没有什么不能。

　　　　七丫头是为帮她的忙给桦儿布置新房的，却被害得受了伤……

　　　　薛氏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匆匆来到新房，刚走进院门，就听到莫少琪正在撕心裂肺地对绿珠吼道“……让娘把你这贱人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窑子里去！”

　　　　薛氏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

　　　　先不说今天的事谁对谁错，就六丫头说的这话，哪里是姑娘家能说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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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蛮缠

　　　　大嫂也真是……把六丫头给教歪了。

　　　　所以薛氏就沉声问了一句：“六丫头这是要把谁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哪儿去？”

　　　　莫少琪却还不以为自己有什么错，听见薛氏的声音，恶人先告状地叫道：“还能有谁？当然是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贱婢！三婶婶，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她给抓起！抓起来送给我娘！让娘把她给发卖了去！”

　　　　“六丫头且稍安勿躁，我先看看你七妹妹的伤势，再且说别的。”薛氏看了莫少琪一眼，淡声说道，就急步走到莫少璃近前，托起她的手看。

　　　　见莫少璃手腕处已肿得老高，雪白的腕上涂着一层黑乎乎的药泥，看上去颇有点惊心。

　　　　薛氏不由就心疼了，说道：“怎么竟弄成了这样？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便自责起来：“是三伯母不好！不应该让你来做这些事！这下可要怎么办？”

　　　　莫少璃忙说道：“三伯母莫担心，这伤也就是看着可怕，其实……其实，也还是满疼的！”她本来想要假装坚强，安慰薛氏几句，但话说到口边，却又改变了主意。

　　　　她为什么要假装坚强？减轻莫少琪的罪责？

　　　　这个时候，就是要装惨，才更好。

　　　　果然薛氏听了，就越发心疼起来，又朝莫少琪看了一眼。

　　　　六丫头心也太歹毒了些！七丫头是她堂妹呢，她竟也下得去手！也亏得绿珠丫头赶得及时，要不然……要不然她可怎么对得起七七？对得起老四？对得起四弟妹？

　　　　“七七你快坐下歇着，三伯母这就让人给你请郎中来！唉，好好地，这是怎么说的呢？”薛氏说道。

　　　　莫少璃刚才也是被莫少琪气到了，就想要在这里和她撕破脸闹开去。

　　　　但看到薛氏来后，她心念一转，却又不想了。

　　　　这里是四哥哥的新房，是很喜庆的地方，她不能在这里闹事，坏了四哥哥的喜气。

　　　　“三伯母说的是呢，好好地，我这是得罪了谁？就弄成了这样？”莫少璃说着话，瞟了莫少琪一眼。

　　　　莫少琪见薛氏进门后不理自己，却只顾去温言细语地问莫少璃，心里就已经觉得很不爽了，再被莫少璃这么目含深意地一看，就更加做贼心虚。

　　　　“不是我！你看我做什么？”她叫道。

　　　　“我又没说是得罪了谁，六姐姐你叫什么？”莫少璃轻笑道。

　　　　“我……”莫少琪被呛住。

　　　　“呀！这是做什么呢？是七丫头仗着自己伶牙俐齿，欺负你六姐姐笨嘴拙舌呢？还是你们仗着人多，欺负六丫头一个呢？”吴氏从门外冲进来接住莫少琪的话。

　　　　说着就奔到薛氏近前，直问到了薛氏脸上。

　　　　薛氏冷不防差点被她口水喷到，偏了偏脸说道：“大嫂这是什么话？”

　　　　“大嫂刚到，我也是刚到。我话刚问了两句，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呢，大嫂您就来了，我怎么就仗着人多欺负六丫头了？”薛氏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还敢说你们没仗着人多欺负六丫头？”吴氏拧着脸，从薛氏面前跳到了绿珠面前，“你们这一群人都把琪儿压在这里不让走了？还不是欺负是什么？”说着就伸手去推绿珠。

　　　　绿珠是个耿直丫头，除了她家姑娘，其他人谁的话也别想让她听。

　　　　恭王许王她都不怕，会怕吴氏？

　　　　因而吴氏又推又扯，绿珠却纹丝不动，面无表情，连解释的话都懒得对吴氏说一句，就只压着莫少琪不让动。

　　　　“你……你居然敢拦我？”吴氏见自己亲自来到，绿珠还敢抓着女儿不放，顿时勃然大怒，“哪里买来的野丫头，竟如此半点规矩没有，居然欺负到主子头上！”

　　　　绿珠一言不发，腾挪躲闪，吴氏招招落空，莫少琪仍然动弹不得。

　　　　“你这贱婢！看我禀了老太太，把你打得筋断骨折，发卖了了事！”吴氏更加疯狂地拽着绿珠撕扯起来。

　　　　薛氏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叹气摇头。

　　　　有吴氏这样的娘言传身教，也难怪莫少琪会被养歪！

　　　　莫少璃冷眼看着吴氏和莫少琪在绿珠手中挣扎，虽然她知道以绿珠的功力，再来两个吴氏这样的，也不用担心会吃什么亏，更不用担心莫少琪会挣脱。

　　　　但看吴氏这势头，只怕是打算想要在这里大闹一场，乘机坏了四哥哥的新房，给三伯母添堵了。

　　　　她可不给吴氏这机会！

　　　　莫少璃便从旁边雪鸢手里接过来宣纸，对吴氏说道：“大伯母是觉着我欺负六姐姐了么？我却认为没有！大伯母想要知道到底我有没有欺负六姐姐，那也很简单，让六姐姐在这纸上踩个脚印便就可知。”

　　　　吴氏刚才在春晖院和吴嬷嬷背着人议论莫少桦的亲事，正气愤地说道：“二房庶出，莫少桦居然能得着杨家那样好的亲事，松儿……松儿……”

　　　　金燕走进来禀道：“太太，秋华院的丫鬟来报说，六姑娘和昭阳县主在四少爷新房里吵起来了。”

　　　　她口中的“秋华院的丫鬟”，自然是吴氏偷摸安排在薛氏跟前的眼线。

　　　　吴氏听了，腾地就从椅中跳了起来：“不用说，定然又是死丫头在欺负琪儿！”怒火上升，也不问卧底丫鬟详情，就飞奔如矢地跑了过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新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少琪和莫少璃因为什么就发生了争端，心中就只认为，莫少璃欺负了她家琪儿！

　　　　“脚印？什么脚印？为什么要让琪儿在纸上踩脚印？”吴氏听莫少璃说，茫然地向莫少琪看了过去。

　　　　“娘！不是我！我没有！我为什么要给她踩脚印！我不踩！”莫少琪急赤白脸地摇着头说道。

　　　　刚才看到娘忽然冲进来，莫少琪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觉得只要她娘来了，局面就定能够扭转，绿珠就会乖乖地放了她。

　　　　谁让她娘是莫府当家主母呢？难道绿珠身为一个贱婢，还敢和主母作对不成？

　　　　可哪知她却想错了，绿珠还真就敢和当家主母作对……根本没有把吴氏放在眼里。

　　　　莫少琪见她娘又叫又跳又打，也没有把她从绿珠手里解救出去，心不由就又慌了起来，要是连她娘都保不住她，那岂不是……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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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戒指

　　　　吴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莫少璃为什么要让莫少琪踩脚印，但听莫少琪叫着不踩，就立刻也认为：那自然不能踩！

　　　　她就转回头瞪莫少璃：“你六姐姐是最不会撒谎的！她说不是她，那自然不是她，脚印就不必踩了！再者，你又凭什么让你六姐姐踩脚印？”

　　　　莫少琪不会撒谎……莫少璃就想呵呵了。

　　　　但她也看出来了，吴氏大概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跑来这里护短起哄了……当然，以吴氏的性子，即便就是很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亲眼看到莫少琪踩了裙裾，只怕也照样会这么护短。

　　　　自己实在不需要和她浪费口舌，做无谓的争端。

　　　　莫少璃把手里的宣纸递给绿珠：“让六姐姐把脚印踩了，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