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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反应中，沈君笑挺拔的身姿宛如游龙，突然就冲向鞑国使团那边。只见银光一闪，刚才那名武士惨叫声再度响起。

　　　　众人在震惊中见到沈君笑就那么手起刀落，断了武士一臂。

　　　　他身形快得叫人眼花，一眨眼已经回到原位，手里的刀也被他随手入回了一边羽林卫的刀鞘里。

　　　　周嘉钰还算反应快的，及时捂住了琇莹的眼，不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而断了人一臂的少年在众人抽气声中淡淡地说：“辱我未过门的妻子，就是血仇。既然王子殿下也不想劳烦皇上了，那本官就与这人私了了。”

　　　　周振在沈君笑嚣张又噎人的话中抽了抽嘴角，这就是老话里的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不过实在是解气！

　　　　沈君笑就是算准了鞑国这小王八蛋绝对不敢去见丰帝，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正文　366立约

　　　　果然，事情就如同周振想的那样，鞑国大王子最后脸色灰败的离开，连先给下属治伤都没敢。

　　　　羽林军千户在离开前说会如实禀报丰帝，心中亦是觉得十分解气。他们连午饭都没用，就被折腾出来这么一趟，怎么会看使团的人顺眼，恨不得沈君笑再砍他们几刀。

　　　　使团一走，大街又变得空荡，看热闹的百姓们都缩回了脑袋，脑海还是沈君笑挥刀的样子。

　　　　琇莹已被周嘉钰先带进了酒楼，周振在转身回楼酒前，朝沈君笑冷哼：“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上来继续说事。”

　　　　末了又补一句：“没丢你师父的脸，刀法身法都不错。刑部侍郎委屈你了。”

　　　　难得的称赞。

　　　　沈君笑摸了摸鼻子，唇角悄悄扬起，很快再抿直，不骄不躁地跟着进去。

　　　　在他上楼的时候，却见周嘉钰又噔噔跑下楼，和父亲说：“窈窈还约了萧姑娘，儿子在店门口等等，约的不是这家店，别叫人白等了。”

　　　　周振一怔，还没说话，儿子已经跑出店。

　　　　什么时候儿子和窦老那外孙女也有交情了？

　　　　沈君笑随着周振上了楼，小姑娘已摘下帷帽，脸颊染着红晕，一双眼看向他时明亮又含情脉脉。

　　　　少年回于一笑，周振一记冷眼就甩了过去，让沈君笑忙低下头。

　　　　冯氏这会儿已吃饱了，笑吟吟给周振布菜。周振刚才说得爽快，这会心情还是十分复杂，该死的鞑国人，他的闺女就那么许给人了！

　　　　沈君笑自然看到他眼里闪过懊恼，却不担心他会反悔的。刚才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的，自然是反悔不得，又是当着使团面说的，反悔了就成了欺君了。

　　　　沈君笑心头轻松，但也晓得这会不能露出一丝得意来，不然周振得活劈了他。他给周振满上酒，然后端着酒跪到他身前，向他敬酒道：“岳父在上，谢岳父不嫌小婿，许窈窈为妻。今日事出亦有蹊跷，小婿定然会全力查出谁人在后头作恶，揪出严惩。”

　　　　前面是放低姿态，后面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也正是周振关心的事，又表明维护琇莹的决心。周振哪里还有理由不受这杯酒，只能心里骂了句小狐狸，伸手接过一口干了。

　　　　冯氏这时侧头，见到女儿拿帕子捂着嘴笑，眼里都是欢喜。她觉得，没有阻拦还是对的。

　　　　沈君笑之头敬了酒，周振也板起来脸，拿出岳父的作派，威严地说：“我是许了窈窈给你，但窈窈现在还未及笄，而且我和她娘亲也舍不得她早出阁。可以先定亲，婚事定到窈窈十六岁以后。”

　　　　十六岁？

　　　　沈君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不过是一愣神的功夫就马上回道：“一切由岳父安排。”

　　　　周振听着他一口一个岳父叫得顺当，心里更不是滋味，暗中咬牙又道：“我们还舍不得窈窈早受生育之苦，你得等窈窈十八以后再说子嗣的事。”

　　　　此话一落，连冯氏都瞪了眼，琇莹直接是站了起来：“爹爹，您在说什么呢！”

　　　　她三叔父等她到十六，就已经二十二了，她爹爹居然连给沈家添丁的事都设下规定，那时学沈君笑就得是二十四了！

　　　　二十四岁，别人家都儿女双全，满地跑了！

　　　　周振侧头狠狠瞥了眼女儿，严肃道：“你身为姑娘家的矜持呢！”

　　　　琇莹委屈得不行，又不敢反驳，只能闷闷坐下去扯冯氏的袖子，表示不满。冯氏也头疼丈夫这个规定，但一想到生产就是女人要闯的鬼门关，也觉得女儿晚生是好的，虽可怜女婿却也不帮着说话。

　　　　小姑娘见求助无门，只能瞪眼。

　　　　沈君笑朝她安抚一笑，拱手道：“别说岳父舍不得，小婿也舍不得窈窈受一丁点的苦。我沈家已有人支应门楣，即便无后，小婿亦没有怨言。”

　　　　他样样的都应了，还是刁难的事，周振这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张了张嘴，心里有什么被堵着似的，最后抿了唇，说：“口说无凭。”

　　　　“爹爹！”琇莹再度站了起来。

　　　　这是不是过份了！

　　　　冯氏也忍不住去扯他袖子，沈君笑倒是转身就往外走，居然是让人去拿笔墨，要立字据！

　　　　周振是再也没有能刁难的了，看着少年游龙走凤般立下字据，利落签字盖章，心头堵着的那股劲更加难受了。

　　　　——明明百般刁难了，他怎么反倒像是被刁难了的那个！

　　　　最后，周振收好字据，一脸生气的拉着冯氏离开。沈君笑正要松口气，周振又回头：“你跟我进宫面圣，刚才的事情必须要亲自去交待。”

　　　　摆明了是借口，不让沈君笑留在这处与女儿相处的。

　　　　冯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周振的小气劲给丢光了，半捂着脸先下了楼。

　　　　周嘉钰这时才接到萧滟，看到爹爹一脸煞气下楼来，后头跟了个唇角翘着的沈君笑，有些莫名。

　　　　发生什么事了？

正文　367天意

　　　　琇莹今日心情起伏有些大，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真切。

　　　　萧滟也得知她和沈君笑要定亲的事，也是一脸恍惚。两个人进了屋，坐下来都发呆地看着对方。

　　　　好半天，萧滟先开了口：“窈窈，你要嫁沈君笑啊？”

　　　　嘴里带着嫌弃，面上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琇莹抬头，哦了声，这声后脸颊就有些发烫，定了定神说：“嫁啊。”

　　　　“你喜欢他？”

　　　　这话问得直白，琇莹本就不太淡定，抿着唇没有回话。萧滟好像反应过来了，想到以前琇莹还缠着自己问家里那个嫁了表舅舅的堂姐。

　　　　所以说自己这个好友一直都在喜欢着沈君笑，是自己大大咧咧没有发现！

　　　　萧滟一时又没有了话，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君笑那个冷冷清清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被人在心里嫌弃的沈君笑已在宫中，周嘉钰也在随后赶到，三人一同说了遇到鞑国大王子的事。

　　　　特别是说到鞑国大王子太过巧遇，丰帝神色沉了下去。

　　　　帝王冷冷地说：“真是跟地洞里的老鼠一样，怎么清都清不干净！”

　　　　上回借着勋王一事，丰帝以为将人都一网打尽了，结果这才几天，大臣的行踪都被传到敌国王子耳中！

　　　　简直叫他没脸！

　　　　周振拱手道：“鞑国既然着急谈和的事，依臣蠢见，皇上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

　　　　周振是一代智将，怎么可能会做蠢事，丰帝闻音知意，眼中一亮。

　　　　是要打铁趁热。

　　　　今天鞑国王子来个挑衅，明天瓦剌王子再来个挑衅，把他们大昭国当什么了！

　　　　这个冲突正好拿来说事，鞑国王子倒是给他们打了手好牌，能顺顺当当接得漂亮。

　　　　丰帝点头：“此事是叫你们委屈了。所以你同意沈侍郎娶你宝贝女儿的事了？”

　　　　周振听着一怔，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沈君笑心里先咯噔了一下，下刻就被未来的岳父大人冷冷睃了眼。

　　　　周振知道哪里话里哪儿不对了！丰帝说的是你同意沈侍郎，这分明是丰帝知道沈君笑要娶女儿的事，这样私密的事丰帝怎么会知道，那只能是沈君笑说的！

　　　　这臭小子，居然都告诉丰帝了，难道是还想让丰帝开金口不成？！

　　　　他多大的脸！

　　　　周振在心里把沈君笑先骂了个狗血淋头，违心地回道：“是。沈侍郎年青有为，又对微臣女儿一往情深，愿意等到微臣女儿十六岁后再出阁。就冲这份心意，微臣也得允。”

　　　　丰帝听着哈哈哈大笑：“你那宝贝女儿现在才十四吧，可怜沈侍郎了。”

　　　　沈君笑站在下头不敢吭声，丰帝连坑了他的自觉都没有，还在幸灾乐祸一样。

　　　　笑后，丰帝想到先前要给沈君笑做个人情做奖励的，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了，说：“那朕就为他俩赐婚吧，就当添个喜头了。”

　　　　周振一惊，还真赐婚。

　　　　果然沈君笑还留着一手的，当下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还要一脸高兴地跪下谢恩。

　　　　沈君笑和周嘉钰也跪下谢恩，丰帝顺带过问了下周嘉钰的亲事，当事人被问得冷汗淋淋，好不容才搪塞过去。但丰帝在问他有没有心仪姑娘的时候，他居然是想到笑容灿烂的萧滟。

　　　　三人还未离宫，沈君笑和琇莹要定亲的事就传开了。周振一路来遇到不少宫人都和他道恭喜，他僵硬笑着。

　　　　冯修皓今日当值，自然也知道了，倒什么也没有说，在沈君笑走出大殿的时候用颇凌厉眼神扫他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警告和威胁。

　　　　沈君笑朝他拱手，对他的意思非常明白。

　　　　好不容易才定下小丫头，他当然疼到骨子里去，还用得着别人来提醒！

　　　　沈君笑定亲一事，在京城传得非常快，丰帝赐婚的旨意也在当天下午送到沈家与周家府上。

　　　　沈二老爷看着弟弟握着的圣旨，除了激动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来来回回几句都是，我这就准备你到周家提亲的东西。

　　　　沈君笑点头，回家把圣旨收好，看着已经长大的一对雁子微微出神。

　　　　总算有惊无险。

　　　　而在行宫的鞑国大王子听到赐婚旨意的时候，脸黑得不能再黑，这个时候又有人来传丰帝旨意，说明日要两国使国在朝会时觐见。

　　　　鞑国大王子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了，不然丰帝不会选在朝会这个时候，让他们出现。

　　　　杜羿承傍晚时分从兵马司衙门下值，传得满京城都知道周沈两家定亲一事，他当然也听到了。只阴着脸一路骑马去了外祖家刘家。

　　　　刘阁老早在等他，满面愁容：“是外祖无能，眼看着周家冯家势力越来越大。如今沈家也和周家联姻了，你往后行怕得更受阻。”

　　　　杜羿承将佩剑摘下，搁到桌上，冷笑：“怕他们什么，还能整死我不成。鞑国的王子真是废物，居然没能趁这机会把周振女儿弄到鞑国去，浪费我一个死士！”

　　　　刘阁老看着满面戾气的少年，想到没成的事，叹气：“这就是天意吧。”

正文　368打击

　　　　未能往周振心里捅一刀，刘阁老当成了是天意，杜羿承却不那么认为。

　　　　他虽然不多和沈君笑接触，但沈君笑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他愿意，即便那人是周振也不可能让他娶那个周莹。

　　　　外边的那些传言，什么周家冯家沈家本就是有着关系，现在就是亲上加亲。在他耳里跟放屁一样。

　　　　沈君笑不要的人，就是当朝公主，他估计有办法推掉。只能说明是他沈君笑先上别人的女儿。

　　　　周振才比较像那个为了女儿才憋屈应允的。

　　　　比外人了解沈君笑的杜羿承猜到事情关键，想到他心里那个早故的姑娘，外祖家就是冯家。

　　　　他眉头皱了皱。

　　　　刘阁老让他留着下用晚饭，他这会却想得心烦意乱，拿了剑就走，老人在他后头问了好几声也不理会。

　　　　刘阁老眉宇间的愁色更重了。

　　　　这个外孙行事越来越激烈，根本不听家里的，如今对定下的亲事也一直拖着。镇国公的孙女三月就及笄了。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压着他成亲？

　　　　刘阁老心事重重，自打上回打击后就不太振作，身上也少了往日权臣的锋利，每日沉默寡言。

　　　　想了再想，刘阁老还是给永平侯府去了信，想让杜老侯爷拿个章程才是。

　　　　琇莹亲事已定，周家又是一片喜气洋洋，听到消息的人都到周家来贺喜。琇莹就和萧滟躲在屋里，装害羞不去应付。

　　　　跟着夫人们来的小姐倒都跑到她闺房来，就是不放过，众人哄笑闹成一团。

　　　　先前那个喜欢沈君笑的姑娘一脸羡慕，但她也马上要定亲了，倒是真诚祝福琇莹。

　　　　而这日，被晾了几天的柳参军终于被想起来。周振下朝后就领着他到侯府来，先前还在打趣琇莹的人，一听到周娴的未婚夫婿来了，都改成闹她。

　　　　闹得周娴在被廖氏派来的人喊走时，脸都是红的。

　　　　周家两个女儿都定了亲，特别是琇莹，众人心里多数是可惜的，目光自然更加聚在周嘉钰身上了。

　　　　妹妹都定亲了，冯氏再不给周嘉钰说亲也实在不像话。

　　　　但冯氏任这些夫人再怎么打听，都是笑，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谁也没能从她嘴里得到什么。

　　　　周老夫人对琇莹要嫁到沈家，只是皱了皱眉，听到说沈君笑要分家的，表情又放松下来。倒是叫冯氏看得惊奇。

　　　　这个婆母好像自娘家出事后，就变得更加通情达理了，这样过日子才是舒心。

　　　　柳参军走了一趟，周娴见过他后就时不时会偷笑，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是猪油蒙了心，对未婚夫婿有着愧疚。

　　　　她也没有想到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会主动说，要她不要多想，过去怎么样他不管，以后他会护着她过日子。

　　　　如果她不想去西北，在京城的宅子住着，或在娘家住都可以。

　　　　就怕委屈了她一样。

　　　　于是她决定，两人在成亲后，就直接去西北。只是这话她没有告诉廖氏，而是偷偷准备着。

　　　　柳参军只能在京城停留一个月半，他们的亲事就定到三月初八。所以她在京城也留不了多少日子了。

　　　　而沈君笑是在二月二十六这日正式到周家下的聘，当日周家热闹极了，沈君笑送上的那对大雁十分漂亮有精神，冯氏看得啧啧地赞。

　　　　琇莹直接要了过来，要继续养着，被冯氏一通笑，周振差点当场要宰了大雁加菜。

　　　　只可惜琇莹没能见到沈君笑，被她父亲的亲兵看得死死的，心里郁闷得不行。

　　　　这时朝廷和鞑国瓦剌谈和条件也终于达成，磨了那么天，丰帝先前提的要求根本没有松口。特别是要两国先给大昭进贡五十匹种马一条，随后才会再开马市，以马换物。

　　　　鞑国与瓦剌气得牙痒痒，但也没有办法。

　　　　现在大昭的雄兵还压在边境，只要丰帝一声令下，就能继续打。

　　　　现在他们就打不起！

　　　　最终于只能是憋屈着签下停战三年的协议，发信回国，让送种马过来。

　　　　丰帝终于心情恢复一些，又有陈值在，就开始养病为主，非必要都不露面议事。瑞王也在内阁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没有皇太子加封，井然已是皇子中权力最高人。

　　　　济南那边也连传好消息，上回还有半数闹事的百姓已经沉寂下去，慢慢开始都跟官府签定卖田的协议。

　　　　刘蕴还特意去信问李庆昭，确定事情真没有再出纰漏才放下心来，而随信带去的还有沈君笑与周家定亲的事。

　　　　李庆昭收到信，手抖得连信都拿不稳。

　　　　怎么会！

　　　　沈君笑怎么会娶了沈琇莹！！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重影，万分不愿相信。

正文　369故人

　　　　出了二月，京城在下了两场春雨后就变得更加暖和。

　　　　琇莹院子的花坛里青草成簇，迎春花朝阳盛放，万物复苏的欣荣之景。

　　　　萧滟这些天都窝在琇莹院子，让人买了不少画眉，就挂在廊下。没事她就在院子里练武，琇莹一边赏美人一边逗鸟，在周家忙碌周娴的亲事中偷闲。

　　　　周娴越到出嫁的日子，也变得越紧张，三不五时会跑到琇莹这儿来长吁短叹。

　　　　萧滟很懂一样的说这出阁前的姑娘都这样，患得患失，舍不得离开父母，对以后生活有恐惧。

　　　　琇莹回想了下自己前世，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患得患失肯定没有，因为那个时候她只想离沈家远远的，被崔姨娘逼得几回都险些活不下去。

　　　　在周娴情绪反复中，她出阁的日子到来。

　　　　当日侯府十分热闹，而皇帝还暗中给了个恩典，让远在边关的周庸回了京。周庸突然出现在侯府的时候，周老夫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周振拍了拍赶得一身风尘的弟弟肩膀：“去换身衣裳，不晚。”

　　　　周庸赶了那么久路，身体累，精神却十分不错。紧赶慢赶，总算是回来了，赶在女儿拜别之前。

　　　　换过衣裳，外头已响起来接亲的喜乐声，一身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