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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人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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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会的。”谢依依微笑着点头:“爹走的时候不是怒气冲冲的吗?那会儿要是谢成阴在他跟前,准少不了一顿打。娘还不了解爹吗?他就是凭着正直公允才坐到廷尉这个位置上,眼睛里最是揉不得沙子,哪里会准谢成阴这样放肆。你看着吧,待会儿有她谢成阴受的!”
  最好打死了谢成阴,那谢成阴同温家的婚约就是她的了!



  第12章 翻找玉佩
字数:3138
  樊氏坐直了身体:“依依啊,要不,咱们趁着这会儿谢成阴不在院子里,去她院子里再找一找?娘想过了,那玉佩不在篮子那里保管着,那就一定在她的院里,她没别的地方可以藏。”
  “可是……”谢依依蹙起眉,樊氏的提议她有一些心动,但又担心谢成阴随时会回来。
  白天被谢成阴打了耳光的那丫头足足昏迷了半个多时辰才醒来,力道的确不轻,可见谢成阴的手脚是真的好了!
  最让人烦心的是,谢成阴竟又能说话了!
  想到这里,谢依依的眉目阴森起来,这个谢成阴是真命好,都那样的,还能好起来……
  樊氏见她不同意,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她不是还在你爹那里吗,等她回来,怕是得篮子扶着回去。谢成阴好起来了又能怎样,这府邸里还是你娘做主!再说,咱们动作快一些,悄悄的去,在她回院子前咱们就回来了。等拿到了玉佩,我的依依就能嫁给温宿,做东亭侯府的少夫人,那比什么都重要!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温少爷吗?”
  “娘!”樊氏的一席话让谢依依红了脸颊,娇羞地钻入樊氏的怀里:“你又笑话女儿!”
  母女两人说干就干,带了两个丫头便直奔谢成阴的院子里去。
  到了院门口,见院子锁着,樊氏不屑地哼了一声:“谢成阴就是小家子气,她这屋子里能有什么,去个书房还锁起来!”
  “娘,她的院子里有玉佩啊,那是谢成阴的命,她把院子锁起来,恰恰证明了那玉佩就在院子里。咱们抓紧时间找!”谢依依喜上眉梢。
  樊氏顿时转怒为喜:“依依说得对,你们把锁撬了!”
  那两个丫头哪里会撬什么锁,折腾了小半天,仍旧是弄不开,谢依依急了:“找个石头砸了。”
  “一会儿三小姐回来看见了怎么办?”丫头想起白天谢成阴的凶煞,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迟迟不敢动手。
  谢依依咬牙:“怕什么,砸了又能怎样,等她回来我们都走了,她就算猜到是我们干的,没有证据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樊氏也赞同谢依依的提议:“就听小姐的。”
  砸锁比开锁方便太多,很快,四人就摸进了谢成阴的院子里。樊氏吩咐两个丫头:“你们一人去一间厢房,给我仔仔细细的找,动作快点!”说着又转头对谢依依道:“依依,我们母女一起去谢成阴的房间里找。这屋子虽然简陋,但房间还真不小,两个一起快些。”
  “好。”谢依依没有异议。
  四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将谢成阴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另一边,谢遗江带着裴谢堂回到书房坐下后,便将裴谢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书房里烛火亮堂,裴谢堂额头上的伤痕虽不狰狞,但仍然很是醒目,谢遗江盯着她肿着的额头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昨天被马撞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裴谢堂见状便猜到谢遗江昨天没去看望谢成阴,这让她的心底微冷,对谢遗江的态度便淡了很多。
  谢遗江这个爹当得是极其不称职,若是昨天谢成阴死了,她没复活到谢成阴身上,恐怕此时谢遗江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命归西了吧?
  “可吃了什么药?”谢遗江又问。
  裴谢堂没答,她不清楚。
  篮子曲了曲膝,想起昨天的事情还觉得恨意难填,又替谢成阴委屈,喉头便哽咽了:“回老爷,没人为小姐请郎中,小姐从被撞到现在,什么药都没吃。”
  “府中不是有医女吗?”谢遗江满目不解。
  篮子哽声:“府中的医女昨天被徐管家叫去捏背,说是不得空。”
  “哦。”谢遗江点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裴谢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她是对谢遗江彻底无语了。
  女儿生死不明,医女却被一个管家扣下捏背,这谢遗江竟荒唐到能忍受一个下人间接谋杀他的女儿,而不说一句责备下人的话!
  裴谢堂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府里的奴才不把谢成阴当一回事,更别提樊氏和谢依依敢公然欺负到谢成阴的头上来,根源就在这里!有这么一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爹,也算是谢成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想到这里,裴谢堂周身的气场更是凉了三分不止。
  谢遗江浑然不知裴谢堂心头已转了许多念头,反而想起了什么,声色转厉:“你方才非要责打徐管家,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恩,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一个小姐教训奴才吗?
  裴谢堂笑了:“我不知道,我在府中连个奴才都不能教训。”
  “旁人也就罢了,徐管家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对爹又有救命的恩情,你怎能这样对他?”谢遗江瞪着他:“更何况,这件事也并非是他的错。徐管家年纪大了,到了阴雨天肩背总是疼得睡不着,找府中的医女捏背也是为了舒坦一些,你连这都不能容,我看你连你娘半分的风华气度都没学到,就学到一身小家子气,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裴谢堂挑起眉头:“在爹看来,女儿的命还比不得徐管家的肩背?”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谢遗江眉头拧得紧紧的。
  她现在好好的,是因为换了个灵魂!
  裴谢堂忍不住开口:“爹……”
  谢遗江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再说,徐管家也不知道你病得多重,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方才见你好转,他比谁都开心,忙着给你请医女,你难道就没一点感恩之心吗?”
  说到后来,连脸色都变严厉了。
  裴谢堂额头上的青筋一直跳个不停,手在袖中藏着,已是握成了拳头。
  她本嫉恶如仇,真是为谢成阴感到不值!
  篮子生怕她脾气发作,一直牵着她的衣袖,一会儿气愤地看着谢遗江,一会儿又担忧地将目光转向她。
  好半天,裴谢堂忽地展颜一笑:“爹说的什么话,女儿方才不过是同徐管家开个玩笑罢了,他对爹有救命之恩,那就是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女儿岂能不感恩?徐管家,你说是不是?”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书房门口。
  徐管家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医女,他方才就来了,听见谢遗江正在同裴谢堂说这事儿,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他想摸清楚谢遗江的态度,故而一直等在门口不进来。直到裴谢堂出声,他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有谢遗江做他的靠山,他还愁什么?
  谢成阴想跟他斗,还嫩了一些!
  压住内心的得意,徐管家带着医女进门,谢遗江在侧,他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老爷和三小姐说的什么话,折煞奴才了!老爷收留奴才,给了奴才这么安稳的家,是奴才该感恩才对。”
  谢遗江摆摆手,吩咐医女:“你给三小姐看看。”
  “是。”医女躬身走到裴谢堂身侧,示意裴谢堂伸出手来。
  裴谢堂自从医女进门,就一直在打量她。如今京中医风盛行,但凡是有点门楣的人家都会在府中为女眷养上一个医女,以备不时之需,也是为了保护女眷的隐私。谢家有医女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谢家的家底也不薄,府中的医女却为何是这般形容?
  小身板薄如纸片,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这样的人,怕是连自己都医不好吧?
  医女诊了一会儿脉,又让裴谢堂换了一只手,小半柱香后,她移开了手。
  篮子最关心裴谢堂的身体,急忙问道:“我家小姐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留下什么隐疾?”
  “三小姐的身体有些古怪。”医女蹙起眉头,满目不解地看着裴谢堂:“三小姐体内似有两股脉象,偶尔有所冲突,我从未见过。”
  “我从前习武。”裴谢堂颔首。
  医女这才展颜一笑:“原来如此。习武之人的脉象跟常人不同,三小姐从前落水后就不能行走和言语,当初我便同老爷和夫人说过,可能是因为三小姐落水时头被水底的石头撞伤,脑中留有淤血,导致经脉闭塞所致。方才管家同我说三小姐又能行走如常,还能开口讲话,我便猜想是否是因为马儿撞到了小姐的头,一下撞散了小姐脑中的淤血,反而是因祸得福,让小姐闭塞的经脉又通了。”
  谢遗江问道:“那你说的两股脉象……”
  “这个不用担心。习武之人有气脉,既然是要疏通经络,便会同体内邪气有所冲突,待我开两副药,三小姐每日晚间用生柏煎水服下,就没大碍了。”医女起身,告了声罪,便接着谢遗江的书房墨宝开了药方。
  她正要交给徐管家,篮子已率先接了过来:“多谢!”
  给了药,医女便告退了。
  经此一闹,谢遗江已想不起要问罪裴谢堂什么事来了。近日里因为泰安郡主的事情,他的事情本就繁多,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便打发裴谢堂和篮子回去。
  裴谢堂也不愿意多待,顺从地告退。经过徐管家跟前时,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徐管家,才扬长而去。
  一出书房,篮子就委屈地哭了起来:“老爷太过分了。他是小姐的父亲,怎能这样对小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裴谢堂回头瞧见徐管家还在看着她们,一拉篮子,主仆二人快步往回走了。



  第13章 篮子的愤怒
字数:3101
  篮子一路走一路哭,直哭得裴谢堂心烦意乱,这丫头的眼泪也太多了,她不得不想个办法转移篮子的注意力:“篮子,府中的医女一直都是刚刚的那位吗?”
  “是哦,小姐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忘了她也正常。”篮子抽抽搭搭的解释:“祁医女是小姐落水前几天才来的咱们谢府,这之后,她就一直在咱们家里为女眷看病。小姐别看祁医女小小瘦瘦的,她的医术却很不错,小姐的命都是她捡回来的。”
  “哦?”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系?
  裴谢堂挑起眉:“你把当时的情形给我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篮子便捡着重点说了。
  谢成阴生来就天资聪颖,周岁抓周时,大小姐二小姐都抓的胭脂水粉,只有她径直撇开了了琳琅满目的物件儿,伸手抓向了前来观礼的泰安王爷裴拥俊腰间的佩刀。谢遗江大喜,以为谢府要出一位女将军,专门给谢成阴请了前禁军统领陈茂离做师父,教授谢成阴武艺。谢成阴学武天赋极高,方十三岁时,陈茂离已无可教她。
  陈茂离年纪大了,偶尔师徒对战,还会输给谢成阴。只谢成阴年纪小,又是女子,气力及不上男人,才能大多数打平。
  师徒两人感情深厚,陈茂离又十分爱护这个关门弟子,在谢成阴的心里,师父是比她爹还亲近的人。陈茂离呢,做什么也总想这小徒弟,对她溺爱至极,为了培养谢成阴临阵对战的经验,时不时就带上她入宫,让她同军中的高手对战。
  谢成阴年仅十三岁,在禁军中已无人是她对手。一时间,在京城里风头无二。
  可惜好景不长,十四岁那年冬天,陈茂离奉旨护送一位朝廷钦使东去陈梁时,在边境处被人偷袭受了重伤,死于回京途中。谢成阴听闻噩耗,快马飞奔赶去见陈茂离最后一面,不知怎的,却在京郊外意外坠河。京郊外的离滔江波涛滚滚,河下全是石头,谢成阴从马上直接摔出去,五脏六腑连着脑袋都受到极大的冲击,若非自幼习武反应快,恐怕当场就丧命。
  但情形也好不了多少,谢成阴被人救起送回谢家时,人已昏迷不醒,群医束手无策。
  最后,是刚到府中来的医女祁蒙站了出来,谢遗江死马当作活马医,让祁蒙尽力施救。历时三天三夜,熏药、针灸、药浴多管齐下,才将谢成阴这条小命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只是谢成阴受的伤太重,饶是祁蒙拼尽全力,仍然不能将她治好。
  谢成阴哑了,手脚别说舞蹈弄棒,就在走路端碗都费力,至此,一代天之骄女,沦为京都人人嘲笑的废材!
  “她叫祁蒙?”裴谢堂听罢,双目绽开耀眼的光亮。
  从前她在西北领军,听人说起,在江湖上有一个医术高明的世家,似乎就是姓祁。
  莫非,这个医女祁蒙是祁家的人?
  若是真的,那她非得将这个祁蒙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不可!
  篮子点点头:“祁医女来咱们府邸里也快五年了,一直都很低调,加上夫人不喜欢她,不准她随意出府,更给她立了规矩,要想待在咱们谢家,就别轻易给小姐看病,一年只准看望小姐三次,所以小姐不认得她也正常。”
  “你说,夫人不喜欢她?”裴谢堂笑了。
  篮子撇嘴:“只要是跟小姐有关的人,夫人都不喜欢。”她眼中迸发出几丝恨意:“夫人巴不得小姐死,祁医女救过小姐的命,算是犯了夫人的忌讳,夫人好几次都想把她赶出府邸,只是老爷不同意,加上一个医术好的医女很难找,夫人这才作罢。不过,祁医女在咱们府邸里受的委屈也不少。”
  裴谢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谢成阴的这个婢女真是护主得要命,她觉得自己白白捡了个好大的便宜!
  “那她为什么不走?”裴谢堂觉得有些奇怪。
  大户人家养着的医女并非奴婢,没有卖身契,主人对她不好,她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祁蒙好生奇怪,既在谢家得不到好待遇,又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呢?
  话音刚落,便见篮子双目湿润地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伤心地开了口:“小姐真的不记得?”
  裴谢堂摇摇头,她怎会知道谢成阴的事情?谢成阴扬名京城的时候,她正在西北跟着爹在军中摸打滚爬,根本没工夫听这些家长里短。
  篮子忙伸手握着她的手,夜色微凉,这丫头的手倒是格外温暖。
  只听篮子一字一句的开口:“小姐,祁蒙是你捡回来的呀!”
  轰隆——
  一道天雷劈中了裴谢堂的天灵盖,炸得她险些立足不稳。
  篮子急忙扶住她的手,怕她摔倒,不免自责:“都怪奴婢,奴婢忘了小姐刚刚好起来,走了这么久,方才又在书房外站了那么长时间,小姐该是累了!”
  “没事,你继续说。”裴谢堂定了定神,压制住内心汹涌而来的喜悦。
  刚想将祁蒙收为己用,没想到这医女还是因为自己才来的,真是天助她裴谢堂啊!
  篮子道:“就在小姐出事的前几天,小姐为陈将军践行后回城,在城东的阴沟里发现的祁蒙。小姐就把她带了回来,还找了郎中给她治病。后来小姐出事时,祁蒙还是拖着病体来救的小姐,如今她这么瘦弱,据说就是当时落下的病根,养不好了。”
  一股暖流自裴谢堂心底趟过,说不出的怪异,脸色也肃然起来。
  篮子小心觑着她的脸色,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气愤昨儿的事情,忍不住替祁蒙解释:“小姐,你别生祁医女的气,昨天的事情她也是没办法。”
  “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我怎么会生气?”裴谢堂蓦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一扫颓废,她拍拍篮子的肩膀:“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现在好起来了,以后你们都由我来守护!”
  “我们?包括祁医女吗?”篮子眼睛亮亮的。
  这些年来,祁蒙是怎么对她们主仆的,她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惜她力弱,不能为祁蒙做点什么,打心里觉得愧疚呢!
  裴谢堂重重点头:“对,包括!”
  “太好了!如果祁医女能来咱们院子,那就真是太好了!”篮子欢呼起来。
  裴谢堂含笑看着篮子,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显然操了太多的心,没一刻放松过心神。也是,从前谢成阴犹如废人,全靠她维护照顾,夫人和大小姐又虎视眈眈的,怕是一点都不敢耽误怠慢。如今眼见着谢成阴好了起来,这丫头才开始放松了警惕,露出一点小女孩该有的活泼来。
  嗯,还是活泼点的篮子可爱……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院子门口,篮子的欢呼声还没落下,目光就落在了被砸落的锁上。
  冲上前去,篮子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小身板气得直发抖,怒道:“谁干的!竟然砸了咱们院子的锁!”
  裴谢堂捡起地上的锁,只见铜锁上错落了好些砸痕,可见砸锁的人力气不大,多次敲打才砸开。这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一看这手法,就是女子做的。
  “快去看看少了什么没。”裴谢堂冷了脸。
  白日里刚醒来的时候,樊氏和谢依依就吵闹着要什么玉佩,一定是这两母女趁着她们主仆去书房时,悄悄来院子里翻东西。篮子颇看重那玉佩,可别真让这一对母女偷了去。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怕篮子的眼泪要把这院落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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