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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封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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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道:“大爷睡罢,我在榻上铺了睡。”
“谁让你在榻上睡了?过来。”
“床上窄,我在榻上睡就好……”
“让你过来,不听话是罢?”
香兰只好过去,林锦楼让她吹了灯,将幔帐从银钩上取下,便拽她上床来,跟他一处躺着。林锦楼见香兰仍穿着水田褂子,便伸手去脱她衣裳。
香兰吓了一跳,忙按住林锦楼的手道:“大爷,晚上冷,我穿着衣裳睡。”又小声央告道:“这是在我家里,不好要水……”说完脸已经红了。
林锦楼也不说话,仍去剥她衣裳,香兰手忙脚乱也不敌林锦楼力大,三两下被剥得只剩了肚兜,林锦楼却将她揽了,懒洋洋说了声:“睡了。”
香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过了片刻才听身后林锦楼呼吸绵长,她瞪着帐子看了好半晌,虽然再进林家也有了些时日了,可她只要跟他相处便如锋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她愣了好半晌,方才合了眼慢慢睡着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春菱等人便起来了,忙不迭预备洗漱之物,这厢厨房里灶台上也开始精挑细做。香兰一整夜睡得都不太踏实,外头一有动静她便醒了,见林锦楼还睡着,便轻轻悄悄的起来,摸索着穿了衣裳,掀开被子,下了床。
到隔壁屋里洗脸梳头,重新换过衣裳,这时屋中林锦楼有了动静,春菱等人忙拿着铜盆毛巾等物进了屋。一时忙完,早饭也做得了,林锦楼对香兰道:“让他们把饭摆堂屋去,跟你爹娘一块儿吃。”
春菱听见赶忙出去张罗摆饭,这厢陈氏夫妇听说林锦楼要跟他们一起用饭,陈万全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浑身乱抖乱颤,坐都坐不稳了,对薛氏道:“要不,要不就跟林大爷说我昨晚上染了风寒,这饭就甭吃了罢。”
薛氏心里忐忑,听了这话便怒道:“你这当爹的怎么不给女儿长脸,怎能告病糊弄过去呢!”
陈万全无法。夫妻俩赶紧翻箱倒柜,将最体面的衣裳拿出来换了,在厅里巴巴站着等着。
不多时,林锦楼便到了,香兰跟在他后头,厅里鸦雀无声,林锦楼先坐了下来,看陈氏夫妇还在一旁站着,便对香兰笑道:“怎么还不让你爹娘坐下来。”说着去拉香兰的手。
香兰身上一僵,又悄悄把手抽回来。林锦楼脸上有些不悦。陈万全堆着笑,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大爷坐上吃,我跟兰姐儿她娘在这头小桌儿上吃便是了。”
林锦楼也不再让,点了点头,笑道:“昨儿晚上是冒昧叨扰了。”
陈万全本来已在小桌旁坐下,听了这话又立刻弹了起来,点头哈腰道:“不敢不敢,怎么能说叨扰,大爷能来,是小人的福气,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香兰看陈万全谄媚的模样,心里难受得不行。林锦楼眼风一扫,见香兰眉宇间隐带哀愁之色,心中又不喜,皱着眉头,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连碗筷相碰的声音都少闻。陈氏夫妇根本吃不下,不过应付而已。好容易林锦楼吃完出去了,陈氏夫妇方才松了一口气,全身都瘫软下来。
却说林锦楼这顿饭吃得也不爽快,半阴着脸回到香兰房里,春菱等人一见林锦楼这脸色,一个个噤若寒蝉,春菱只过去端了一碗茶,便“嗖”地跑出来不见人了。
林锦楼灌了半碗茶,把茶碗“咣当”放在书案上,一手叉着腰直运气。自个儿昨晚上大半夜过来瞧她,放哪个妞儿身上不得感动得哭天抹泪儿,给祖宗烧大香去,也就她,平白长个好样子,净知道恶心人,好像他过来是让她受刑似的,昨儿晚上一句嘘寒问暖的话没有,跟他说话就跟吓着似的,今天早晨吃饭还跟他哭丧脸。
林锦楼恨恨骂道:“白眼儿狼,真他妈的白眼儿狼!”怒得将案头摆着的几册书全挥到地上去了。
香兰安抚了爹娘,本要硬着头皮进屋,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里“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不由缩了脖子,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往屋里看了两眼,不敢再进去了。
林锦楼眼风一扫,忽见那几册书底下似是压着一把扇子,拿出来展开一瞧,只见扇面上画了一汪碧水并一座远山,意境极佳,扇子落款处写了宋奕飞三个字,并又一方长圆形的印。
☆、172 发怒
香兰站在窗前看见林锦楼居然拿了宋柯送她的扇子,登时惊得脸色发白。那扇子是她放在抽屉当中的,昨日悄悄翻检出来,她摸着那精巧的碧玉青蛙扇坠子只是出神发呆,忽然想起在宋家的时候,宋柯临窗写字,她从屋中端出来一杯荔枝饮,又用银簪挑亮蜡烛,凑过去一看,却见宋柯在这扇子题了一首诗,写的是:“惜春掬梦花已迟,
爱怜薄衫低髻子。
香粉玉阑对月晕,
兰幽情浓可相思。”她刚要笑宋柯竟写闺阁之声,可再看,却发觉是一首藏头诗,将这四句第一个字相连,便是“惜爱香兰”。她当时便红了脸,心里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儿怦怦乱蹦,脸烫得好像火一样烧,可又有说不出的甜蜜。
宋柯侧过来脸,对她微微笑着说:“你看我写得好不好?你总说要我在扇子后头题首诗,这首喜不喜欢?”
她当时说了什么呢?
香兰却发觉自己记不清了,她喉咙仿佛哽住,那扇子也不敢展开看,如同烫手的山芋,胡乱塞在几册书底下,便逃离了这屋子。
可这扇子今日忽然被林锦楼拿了出来,香兰大惊,连忙推开门进去,口中道:“那是我的扇子,昨天我……”
只见林锦楼慢慢转过身,盯着香兰,满脸的寒霜,眼神阴冷暴戾。
香兰心里一颤,扑过去拉林锦楼的手臂,央求道:“求求你,把这扇子还我罢。”
林锦楼挥开她,看她扑倒在书案上,手掂着那扇子,冷笑道:“‘惜爱香兰’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可惜当初好端端一对儿小鸳鸯。瞧瞧如今是什么模样。听说宋柯的老婆已经有了身孕,两人恩爱得宋柯连通房丫头都没收一个,真枉费你一腔痴情付诸东流。”一面说双手把那扇子撅成两截,又在掌心里碾个粉碎。
香兰听了林锦楼的话,又见那扇子碎得不成形,只觉万念俱灰。她已对宋柯不抱什么奢念,却忍不住想起他,跟他一段时光是她心底里的珍藏,在林家寂寞无望的日子便拿出来偷偷的想一想,给自己鼓一鼓力气。告诉自己迟早有一日能过上那样有人温柔呵护的日子。那扇子是她从宋家唯一带走的东西,可如今林锦楼将她仅有的一点念想也毁了,她浑身颤抖。冲过去抢那扇子的残骸,一把将那只碧玉青蛙的坠儿握在手里。
林锦楼没料到香兰会从他手里抢那支离破碎的扇骨,愈发火冒三丈,他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又何曾讨好过女人。他的脸面被她落个干净,到末了,竟不值宋柯那一把破扇子!
林锦楼上前一步,一把便捏了香兰的脖子,将她提起,咬着牙道:“好。好,好,不识抬举的贱人。你可真对得起我!”
香兰好像一只瘦弱的猫儿,头目晕眩,无力的挣扎两下,只觉不能呼吸,难过已极。意识也渐渐远了。她觉着自己快要死了,其实一口气不来。死也是个解脱,只是她爹娘该怎么办呢?
此时小丫头画扇端了茶进来,见林锦楼抓着香兰,尖叫一声,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茶碗“噼里啪啦”摔个稀巴烂。薛氏寻声跑来,往屋内一望便吓个半死,叫道:“大爷手下留情哇!”便冲进去,跪在林锦楼脚边拽着袍子哭道:“大爷开恩罢!饶了兰姐儿罢!”一边说一边咚咚磕头。
香兰只觉脖上一松,整个人便瘫软在地上,撞歪了一张椅子。
薛氏扑到香兰身上哭道:“兰姐儿,兰姐儿,你怎样了?”
香兰连连咳嗽,眼前金星直冒,喘得说不出话,喉咙火辣辣刺痛。
林锦楼阴冷的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走过去,冷酷道:“爷是待你太好了,让你连自个儿的身份都不清楚,今儿个让你长记性,赶明儿个倘若再来一出,可就别怪爷当真弄死你。”
薛氏还抱着香兰低声啼哭,陈万全听见响动已从堂屋里赶过来,站在窗口探头探脑,搓着手不敢进来,急得满头都是汗。
林锦楼迈步走出去,陈万全蜷肩缩头,贴在墙根站着,恨不得消失了才好,林锦楼却停住脚步,对陈万全冷冷道:“给她收拾东西,送她去林家。”
说完大步走出去,喝道:“马呢?马呢?!禽鬼吊猴的畜生,没见爷要走吗,还不把马牵过来!”吉祥赶紧一溜烟儿去牵马,林锦楼上马便勒缰绳一路狂奔而去,吉祥和双喜也连忙跟着去了。
薛氏、春菱等人将香兰抱到床上,薛氏拨开香兰头发一看,只见脖上已肿起高高的指痕,青青紫紫,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不是好好的……”说着便哽咽起来。
香兰握了握薛氏的手,摇了摇头。陈万全也凑进来看,又立刻出去命花菜请大夫,苦着一张脸,仿佛立时要哭出来似的,坐不稳站不住,口中只管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春菱已命画扇端了盆冷水来,缴了冷毛巾敷在香兰伤处,眼里也含了泪儿,低声道:“前一阵子姑娘不是想开了么,处处顺着大爷,不是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又要怎样?大爷生了气,你哄几句不就没事了?”
薛氏也抹眼泪儿道:“万一他真火起来,要了你的性命,你让娘可怎么活……”
香兰说不出话,只是又握着薛氏的手,摇摇头。
一时春菱端了一碗温水,扶着香兰喝了两小口,喉咙疼得吞咽不能,又怕薛氏等人担心,强行咽下,又要呕出来。她躺了一会儿,大夫便来了,春菱将帕子掩在香兰脸上,大夫说了一句:“得罪了。”上前诊治一番,只说外伤,开了方子去了。刘婆子急忙拿了药方子去抓药,不多时,画扇便用砂锅在院儿里熬上,用蒲扇煽火。
整个陈家一片寂静,香兰脖子上涂了药膏,在床上静静躺着,缓缓摊开手,那只碧绿的玉青蛙便趴在她掌心上。她不知道林锦楼还会如何,但方才在屋里没掐死自己,想来是不会要她的命了。方才林锦楼气得不轻,想来这一桩事恶心了他,日后待自己的兴趣也就淡了。父母知道自己这样的境遇,再图谋离开林家之事也方便多了。她将自己这些日子想的计划又细细想了一遭,想到脑仁生疼,昏昏欲睡。忽见萧杭走进来,跟她诉说前世夫妻的情分,又见萧杭变成了宋柯,跟她说:“这一世我已娶妻生子,你我之间不管多少情意,都忘了罢。”她恍恍惚惚说:“好,都忘了,原本也是要忘的。”可喉咙疼痛难忍,竟一句都说不出。隐隐约约听见抽泣的声音,薛氏和春菱的声音便若有似无传来。
“……好孩子,跟我说实话,在林家的时候,大爷也这样对我们家兰姐儿么?”
“瞧您说的,哪可能呢。大爷就这个脾气,今天肯定是两三句话不对付,这才动了怒,平日待姑娘是极好的,您可别多想。”
“唉,我怎么能不多想……今天这事,活活吓掉我半条命……能不能跟大爷说说,让我也进府去,扫地洗涮都使得,跟在兰姐儿身边,能看着她就好……”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您可是太太,哪能让您做这个……”
薛氏一连串长吁短叹。
香兰艰难坐起来,薛氏和春菱听见动静立时走进来。香兰使了个眼色,春菱便退下了。薛氏愁眉苦脸,含泪问:“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了?”
香兰去握薛氏的手,只觉她掌心冰凉,因嗓子疼痛说不出话,便用气息小声道:“日后不会了。”
薛氏眼泪又掉下来,恨得骂道:“都是夏家惹得横祸!你何至于受这样的作践,伺候那样土匪,倘若丢了命,可叫我怎么办呢!”
正说着,陈万全又进屋,手里捧着一碗药,道:“闺女,药得了,趁热喝。”说着将薛氏挤开,勺子舀了舀药汁儿,抖着手喂了香兰一口,香兰喉咙剧痛,只好徐徐咽下。陈万全见香兰脸色比先前好了些,心里也不由宽慰,又叹道:“大爷怎么好好的动了气,你们到底争持些什么?昨儿个大爷能来,就是给了咱们天大的脸,你怎么还是忍不住这脾气,非要得罪他呢。”
薛氏怒道:“放屁!要不是你,兰儿怎就落到他手里,你没瞧见她方才连命都要没了么。纵兰姐儿有再大的不是,也不能要人性命呀!”
陈万全又唉声叹气起来,起身道:“大爷说要你回府,方才林家已打发马车来,我先去打点些银子,让你歇一会儿再去……”说着也红了眼眶,便这样去了。
香兰暗道:“不能因着我,再让爹娘担心。”便打起精神,忍着痛处将那一碗药尽数灌下,药过之处,喉咙里便有了清凉之意,缓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低声道:“我没事,娘别胡思乱想。他在林家时也不曾这样……”又道:“记着我说过,迟早要离开林家,今天遇了这样的事,我已明白了,日后不会再让自己吃亏。”又悄悄对薛氏嘱咐了两句。
☆、173 义助
紫檀几上安放的玉炉香鸭沉烟袅袅,象牙扶手嵌螺钿竹藤湘妃榻上铺了秋香色金钱蟒厚褥,榻边的海棠洋漆小几子上摆了银抹金花凤八宝盒,里头有几样蜜饯果子,另还有冻石蕉叶杯,春菱轻手轻脚走过来,提着青花石榴瓷壶,往内续了琥珀色的香茶。
香兰披了件桑染色的棉绫褂儿,坐在榻上做鞋,将底子纳得厚厚的。春菱添了茶,便跟莲心、书染等小声商量着换过冬的床褥幔帐和椅搭,终于选了几种呈到香兰跟前让她来挑。
香兰愣了愣,没料到这么快便深秋了。她从家里回来已经七八日,林锦楼待她极冷淡,一张脸乌云密布,话也不说一句,整个知春馆都噤若寒蝉,莲心和春菱等人伺候都屏息凝神,唯恐惹林锦楼不快。只是林锦楼仍和她一处在正房床上安歇,她每天晚上都团成一个团儿,缩到墙角,林锦楼睡熟了会翻身将她抱住,每次都让她惊醒,却躲不开他的手臂桎梏。她便默默的忍,好一会儿才能再度入睡。昨日报来的喜讯,林锦楼果然升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前来造访之人络绎不绝,他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可天不亮便起来去练武。临走前交代晚上不回来吃,香兰躺在帐子里听到,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厢莲心还等她挑颜色,香兰便点了个苏芳色的,书染便张罗着换上了。
小鹃看了看香兰手里的活计,便笑道:“鞋底子这么厚,穿着也不好看。”又看笸箩里堆的都是些粗厚的布头,虽密实,却都是藏青、靛蓝的颜色,便道:“你怎么用这样的做鞋面?柜子里绸缎多得是,前一阵子裁新衣还剩了不少缎子呢。用那个粘鞋好看。”说着便要去拿。
香兰忙拦道:“天要冷了,穿厚些暖和,绸缎的太单薄了。”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又说又笑的,因问道:“外头怎么了,热闹成这样。”
小鹃便出去问,片刻回来道:“外头来了个女神仙,是附近水镜观里的,都叫她崔道姑,大太太乐善好施。每年都给她道观里捐香油钱,她便来府上走动。前几日园哥儿病了,大太太往观里点了一盏大海灯。崔道姑得了信儿便上门来请安了。她刚从太太房里出来,便往咱们这儿来,姑娘要不要见?”
香兰皱了皱眉。她对这崔道姑倒是有些耳闻,据说年轻时是个颇为风流的人物,长得有两分颜色。还会弄风姿,同道观里另两个年轻的道姑做皮肉行当,却做得极隐秘,只有些相熟的人才来留宿,表面上却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四处化缘做法求人家钱银。后来年纪渐渐大了。就买年少整齐的女孩子回来,说是收徒,实则逼良为娼。在纨袴膏粱间名声很响。有个诨号叫“花姑子”,只是旁人不知情罢了。
香兰的师父定逸师太却知道当中勾当,告诫香兰远离此人,故而小鹃这一提她便想了起来,便道:“不见。就说我身上不舒坦。”
暖月正给椅子铺厚坐褥,闻言忙道:“姑娘怎么不见见?这崔道姑极有名的。三爷染了风寒,这崔道姑只做了个法就好了呢!”
香兰道:“我又没病,见她做什么?不见。”
暖月道:“有病没病的见见都好,她会相面卜卦,趋利避害,极灵验的呢!”
香兰看了暖月一眼,道:“我说不见。”
暖月还要劝,香兰直直盯住她道:“我说了,不——见——”
暖月有些怔,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香兰这一回从家里回来,是让人扶着进屋的,脖子上紫黑的指痕,触目惊心,林锦楼又是一张黑脸,任谁看了都能猜测出陈香兰招惹了祸端惹林锦楼大怒。背后好多人幸灾乐祸,猜香兰立时便要失宠了,她也是这样日夜盼着。谁知林锦楼却仍把她留在身边儿,吃穿用度丝毫未变。他昨日升了官,赏他房里人喜钱,连画眉都只得了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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