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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违心说了假话，谢臻凉的听觉灵敏得很，她是否真心语气分辨得一清二楚，唇角弯弯。

　　　　似是有什么人进来，人声忽而喧闹了起来。

　　　　今日的宴会，男女分列而坐，女子的席位对面就是男子的席位。

　　　　谢臻凉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进来的是谁，秀美清俊的眉一挑，“他们是谁？我都不认识。”

　　　　旁边的钱蓉蓉闻言，立刻回头答道，声音明显地透着激动和崇拜，“女子是御史府的二小姐马诗云，今年景明书院女子考核的第二名呢！”

　　　　御史府二小姐？马诗云似乎是马诗琪的妹妹？

　　　　谢臻凉若有所思，“另外的呢？”

　　　　钱蓉蓉的声音明显平淡下来，“男子好像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叫什么我不知。”

　　　　墨沉霁！呵，有意思了！

　　　　一时间，谢臻凉思绪百转千回，由死去的马诗琪牵头，她脑海中慢慢成型一个猜想……

　　　　“两人是一起进来的么？关系很好？”

　　　　钱蓉蓉似有些气愤，“墨府公子听闻身体弱，每逢夏冬两季就要去气候适宜的荆城修养，不知怎么的今日会来？还和马二小姐一起！？”

　　　　谢臻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对墨沉霁的嫌弃以及对马诗云的崇拜，颇有墨沉霁和马诗云站在一起是辱没了她的意思？

　　　　可身份才华皆比她高的谢琼华却费劲心机地要扒上他呢。

　　　　谢臻凉玩味地端起案几上的一杯酒，轻轻晃了晃，确定了酒水的深度，掀开纱帘正要饮下——

　　　　“皇上驾到——长公主到——七皇子到——九皇子到——五公主到——”

　　　　－－－－－－题外话－－－－－－

　　　　话说，没有小仙女的评论，我心好慌啊~看我真诚期待的眼睛^O^/还不来嘛

　045　这事儿要黄

　　　　唱报声落，宴会厅里的众人纷纷起身行跪拜之礼。

　　　　谢臻凉在里面浑水摸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

　　　　“平身吧。”

　　　　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众人谢恩，重新落座。

　　　　高位之上，身穿明黄常服的明安帝慈爱温和，身形削瘦，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病弱的一副身子，却坐姿端正，脊背挺直，眸中神采迫人，尽显皇家威仪。

　　　　“今日是长公主为你们小辈举办的宴会，朕来，是图个热闹，都不必拘束，说什么做什么随意些。”

　　　　明安帝一番话说得平易近人，脸上笑意明朗，似乎不过是普通的府中长辈，不少人紧绷的思绪一松，胆子大的，悄悄转了目光，暗暗打量。

　　　　钱蓉蓉就是其中一个，她往日只是听闻明安帝的模样，倒是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目睹……

　　　　宴会厅安静地针落可闻，谢臻凉忽地用手捅了一下钱蓉蓉的胳膊，“干什么呢。”

　　　　“啊——”

　　　　全部心神放在偷摸打量上的钱蓉蓉吓了一跳，惊呼出口，下一刻又紧紧捂住，恰巧，美妙的乐曲声响起，衣着飘逸的美丽舞姬次第而入。

　　　　钱蓉蓉坐正身子，咳了一声，“我头一次见着皇上，忍不住多看几眼，不只我，好多人都在看。”

　　　　谢臻凉点点头，凑近她小声道，“你觉得如何？”

　　　　钱蓉蓉一愣，眼神四处看了看，同样低语，“我觉得啊，和景明书院的孙太傅长得一样儒雅，但比他温和多了，都说陛下仁德，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仁德？谢臻凉心中腹诽，当真仁德的人能偏宠一个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澹台世子？

　　　　“说得不错。”

　　　　谢臻凉附和，钱蓉蓉心中愉悦，忍不住多说两句，“你从秋菱山来啊，听我爹爹说，那里的人天生不凡，难怪澹台世子能让你跟在身边，你应当是才来京城不久吧？知道七八宴上的习俗吗？”

　　　　谢臻凉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今年景明书院考核的三甲她倒是不清楚，“听说考核三甲的人可以有在皇上面前展示的机会？”

　　　　说起这个，钱蓉蓉面容兴奋，“对，女子三甲，魁首是五公主，马二小姐居中，最后是武威将军府的赵大小姐，男子魁首是九皇子，然后是南阳候府的小世子，嘉王府的耀公子是末位。”

　　　　钱蓉蓉对几人的崇拜毫不掩饰，“在整个京城，他们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容貌家世还有才情，哪一样都是顶好的！遗憾地是相府大小姐竟然没有入围，赵大小姐今日没来，南阳候府的小世子也没有来。”

　　　　谢臻凉一边听她念叨，一边捧了酒杯慢慢饮着，脑中将几人的信息都过了一遍，思绪有些飘远……

　　　　“马二小姐好像要跳寒月舞了！”

　　　　钱蓉蓉激动地声音拔高了一个度，谢臻凉暂停下来，分了心神去听其他动静。

　　　　在皇帝面前展示才艺，长公主安排的原本是，先由末位的小姐开始，但赵悠宁今日没来，第一个上来的就成了马诗云。

　　　　宴会上的乐曲由悠扬变得欢快，说笑的声音夹在期间，气氛轻松和乐，宴会厅中央的高台上，马诗云身着紧腰修身的飘逸舞裙，手腕处戴着的手镯套着一圈金铃，清脆悦耳，自成曲调。

　　　　席间偶尔响起惊呼声，谢臻凉郁闷地喝了一口酒，想必马诗云跳得不错，可惜她看不见，略心塞。

　　　　忽然有一道目光落到她背后，又很快消失，谢臻凉放下了酒杯，唇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该来的要来了呢。

　　　　……

　　　　明安帝身侧偏下方坐着长公主，二人时而交谈说笑，正如民间所传那般，二人兄妹情深。

　　　　南雨心坐在右边第一个席位，位于贵女之首，有人匆匆从后面来到她身侧，低语了几句，南雨心冷冷一笑，朝席位末尾的方向看了一眼。

　　　　又转眸，落在对面两位皇子身旁的席位上，那里空无一人，长公主府亲自下的帖子，敢不来的也只有他了。

　　　　她还当那贱婢胆子有多大！能大到坐上澹台无昭的席位！也不过尔尔！竟然藏到末尾，像老鼠一样！贱婢就是贱婢！永远不可能和她平起平坐！

　　　　南雨心眸色讥诮，心中想的全是谢臻凉惨烈的下场。

　　　　马诗云一舞结束，明安帝龙颜大悦，竟当先鼓起掌来，席间的赞美声一浪高过一浪。

　　　　马诗云从高台下来，跪拜在地，“臣女马诗云，见过皇上。”

　　　　“起来，方才长公主一直赞你舞艺精湛，品行良淑，勤敏好学，朕今日见了，果真没失望，赏。”

　　　　马诗云轻柔一笑，美艳的脸庞明媚如霞，“谢皇上。”

　　　　“慢着。”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忽而插进来，众人齐齐一愣，只见九皇子从席位上站起，紫金蟒袍，白玉腰带，一身贵气，气宇轩昂地走至马诗云身侧，掀袍一跪，“父皇，今日机会难得，儿臣欲求娶御史府二小姐马诗云为妃，恳请父皇恩准！”

　　　　明安帝面色未变，神情依旧温和，一双沉静清明的眼眸沉默地看向二人，停顿一会儿道，“那，你可愿意？两情相悦之事，朕一向乐见其成。”

　　　　明安帝的态度明确，众人心思不一，却都明白，这婚事，只要马诗云点头，就能成！

　　　　而在末尾席位悠闲‘看’戏的谢臻凉，却认为两人的婚事十有八九要黄！

　　　　“参见皇上，镇国将军府墨沉霁爱慕马二小姐已久！”

　　　　果然——

　　　　谢臻凉不出所料地勾起了唇角。

　046　情话假！太假！

　　　　除了谢臻凉，在场众人无一不惊讶。

　　　　镇国将军府曾经威风赫赫，风头无两，但如今只是空有名号，却无实权，地位一落千丈，府上大公子墨沉霁早年遭受重创，体弱多病，一年中大多住在荆城，更是很少在各种宴会上露面，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镇国将军府已然衰败，而御史府马大人却圣眷正隆，他府上的嫡出二小姐岂是墨沉霁的身份配得上的？眼下竟还公然和九皇子争夺，莫非性命前途都不想要了！？

　　　　难道真是对马二小姐痴心一片，不管不顾爱疯了！？

　　　　稳坐不动的七皇子轻笑一声，看了一眼九皇子，猛地饮下一大口酒。

　　　　谢琼华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神色慌张无措，杯中的酒水洒出一片都无所知……怎么会，云儿和九皇子的婚事应该顺理成章地订下了，不该有人出来阻挠！那人还是墨沉霁！不可能啊！为什么……又和上一世的记忆有偏差……

　　　　短暂的惊疑过后，明安帝不动声色地打量墨沉霁几眼，并没有动怒，反倒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温和，“哦？都对她有意。你们一个是朕的皇子，一个是一品将军的长子，想来她果然是有过人之处，马爱卿教女有方啊。”

　　　　只这一会儿功夫，垂首跪在地上的马诗云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墨沉霁与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哪里来的爱慕！？眼下宁肯得罪九皇子在皇上面前求娶她？简直可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上，臣女才情不过尔尔，是九皇子殿下和墨公子抬爱了。”

　　　　明安帝笑着夸赞，“谦逊有礼，不卑不亢，甚好！”

　　　　九皇子南皓北温柔地看她一眼，再次请命，“恳请父皇批准儿臣和云儿的婚事！”

　　　　墨沉霁横插一脚，南皓北除却最开始的惊愕外，气定神闲，毫无危机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沉霁爱慕云儿已有十年，只是碍于身份不能对她表明心意，进府时号牌相邻，才有机会与她见面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九皇子殿下突然向皇上求娶，云儿是我一生挚爱的女子，沉霁不想后悔。”

　　　　跪在御前的男子周身清贵，雅致如玉，一字一句说的恳切动情，不少小姐的眸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他身上，为他的的痴情默默感动，就连马诗云的心志都有一瞬间的摇摆。

　　　　谢臻凉嘴角猛地一抽，抓了一把酸甜果脯往嘴里一塞……她敢打赌，他这番深情的话，可信度只有零！

　　　　假！太假！

　　　　南皓北一双含怒的眸子紧盯着他，第一次正视墨沉霁这位落魄公子，面色冷然，“墨沉霁，你如今说这番话未免太晚了！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体弱多病，如何照顾她到老？你若真心对她，今日就不会求娶她！”

　　　　墨沉霁迎视他，不卑不亢，“沉霁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云儿嫁给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马诗云美艳的脸上面无表情，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墨沉霁的话落，她眼中厌恶之意翻腾。

　　　　“墨公子，多谢你的爱慕之意，但我已心有所属，天下女子皆期盼两情相悦，我也不例外，还望公子成全，你的心意我只能辜负了。”

　　　　墨沉霁良久不发一语，一会儿后才低声道，“你方才对我，没有这么冷淡。”

　　　　马诗云身体一僵，“我与你并无往来，方才也只说过几句话，谈不上亲疏，公子慎言。”

　　　　墨沉霁眸中闪过哀伤之色，忽而坚定地朝明安帝道，“皇上曾允诺过，沉霁可求一门婚事，无论女方是哪家小姐皆可，如今可还作数？”

　　　　明安帝沉声道，“自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上竟还承诺给镇国将军府的公子如此殊荣？那马二小姐，到底会嫁给谁？

　　　　谢琼华气息不稳地盯着上面的情形，焦急中又有着一丝坚定，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南皓北一时愣住，淡淡垂下了眸，看不清神色。

　　　　明安帝一时犯了难，将马诗云赐给皓儿是成全一对有情人，可他的确向墨沉霁亲口承诺过……

　　　　“哈哈，云儿妹妹年纪还小，婚事不急着订下，父皇您对墨沉霁有承诺，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悔改，但云儿眼下是对九哥有情，可也不是说嫁给墨沉霁就未必不好，依儿臣看啊，这婚事可以放一放，兴许能有两全之法。”

　　　　默不作声的五公主忽然开口，明安帝朝她看去一眼，认同道，“公主说的有理，这事就放一放。”

　　　　南皓北与墨沉霁对视一眼，一人森冷，一人沉静，齐声道，“是。”

　　　　南皓北扶着地上的马诗云起来。

　　　　几人正要走回席位，身后的五公主突然站了起来，傲慢的声音响彻大殿，“父皇，借着宴会热闹，不如让九哥和墨公子比试一番！”

　　　　明安帝宠溺地看着自己娇蛮的女儿，“心儿，你又胡闹什么？”

　　　　南雨心走至他身侧，靠近撒娇，“不管，儿臣可是今年书院考核的魁首！别的赏赐我不要了，但父皇要满足我这个要求！”

　　　　明安帝慈爱地点头道，“好！朕的女儿拿了魁首，该赏！依你！”

　　　　南雨心灿烂地笑了，“今日一个贱婢冲撞了我……”

　047　她是假冒的！

　　　　南雨心灿烂地笑了，“今日一个贱婢冲撞了我……”

　　　　“民女白九参见皇上，因民女容貌天生丑陋，怕惊扰皇上，故而未摘下帷帽，望皇上恕罪。”

　　　　一道女声忽而插进来，亮、稳、冷，打断了南雨心未说完的话。

　　　　谢臻凉知道南雨心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在她开口给自己强按罪名之前早一步打断，先下手为强。

　　　　一双双目光齐刷刷看向跪拜的谢臻凉，神态各异，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五公主南雨心的盛名无人不知，蛮横无理，泼辣善妒，心肠冷硬，打骂宫人是家常便饭，也毫不手软，这些都不是秘密，换作一般的公主这般行事，早不知被明安帝罚了多少回，唯独南雨心，因为天资聪颖，又贯会讨他欢心，没被冷落不说，倒是颇为宠爱。

　　　　得罪五公主的奴婢，下场可以预见……难逃一死。

　　　　“大胆！未得传召，竟敢擅闯御前，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长公主身后的嬷嬷厉声呵斥，殿门口的侍卫立刻就进来拿人。

　　　　“退下。”

　　　　明安帝的目光落在突然冒出的谢臻凉身上，多了几分思量，有胆量当庭打断公主的话，帏帽挡住了容颜，衣裙是上好的衣料，周身有一种难言的贵气，绝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奴婢。

　　　　“心儿，她就是得罪你的奴婢？”

　　　　南雨心冷脸看着谢臻凉，“父皇也看见了，她不知礼数，冒犯天威，都敢对您不敬，别说儿臣了！”

　　　　明安帝皱眉，沉了目光，“如此，你当场处置了就是！何必闹到朕面前？”

　　　　南雨心笑的开心，转头道，“这是在姑姑的宴会上，儿臣是客，擅自处置不好，而且一棍子打杀了也没意思，不如就做个活靶子，让九哥和墨公子比比箭术，看谁技高一筹！”

　　　　“皇上，公主怕是误会了民女，民女虽长在乡野，礼数欠奉，却知基本的礼法，对公主对皇上万没有不敬之心，请皇上明察。”

　　　　“误会？哼！谋害本公主是误会？你竟有脸说！”

　　　　谢琼华忽而从席位上站起，跪在谢臻凉身边，淡声道，“臣女谢琼华参见皇上，她意图谋害公主之事，臣女亲眼所见，若非侍卫保护，公主只怕殒命在她手里，只是她自称是澹台世子身边的人，公主不敢妄自处置……”

　　　　明安帝落在谢臻凉身上的瞬时重了几分，“你是昭儿身边的人？”

　　　　谢臻凉淡定从容，声音清冷而坚定，“是，民女只是听从世子的命令来参加这次宴会，公主所言的谋害与民女没有半点关系。”

　　　　谢琼华转眸看她，高贵美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冷然，“你到现在还在狡辩？坦白认罪，皇上兴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谢臻凉今日搅了她的好事是真，目睹了墨沉霁求娶马诗云后，心情不畅，看着谢臻凉也是越发厌恶，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

　　　　南雨心突然轻轻一笑，重新落座，“来人！”

　　　　话音刚落，大殿了突然出现里一名黑衣暗卫，长刀横在了谢臻凉脖颈上。

　　　　“父皇，您听到了，她亲口承认是无昭哥哥身边的人！但儿臣之前派人去嘉王府求证，刚才得到了消息，无昭哥哥身边根本没有白九这个人，更不曾派人参加宴会！她！是假冒的！心怀不轨！”

　048　弄权的好手

　　　　一柄长刀架上了谢臻凉的脖颈，几乎是瞬间，割裂了帏帽的纱帘，刀锋寒意迫人，贴上她细白的脖颈，只要她稍有异动，便会血溅满地，命丧当场。

　　　　谢臻凉面色未变，忖度了一下南雨心的话——

　　　　一，是假的，没有澹台无昭名头的庇佑，明安帝处置她不会有顾虑，更不会拦着南雨心。

　　　　二，是真的……澹台无昭随心所欲的性子，翻个脸跟翻书一样轻松，什么干不出来。

　　　　想到这种可能，谢臻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大坑货。

　　　　思绪变化，只是一瞬。“民女是光明正大的走进长公主府，请帖不会作假，皇上可以查验。”

　　　　南雨心冷言呛声，“你是在质疑本公主！？请帖也许是真，却定是你用了法子从嘉王府处偷来的！认罪伏诛，交待出你的目的，休再狡辩！”

　　　　谢臻凉对南雨心的话置若罔闻，真正能动自己的是明安帝，而不是她。

　　　　明安帝瞧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