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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的村民，哪怕知道沈书不会伤害他们，可看到有人死去，还是有些害怕。
　　沈书表情还是那么的平静，看向姬沅芷道：“他们，你认识吗？”
　　虽然没有明确的看向自己，但张子仲一行人却直觉沈书说的就是他们。
　　顿时，他们浑身发寒，生怕姬沅芷说一句不认识，然后就落得跟李塘一样的下场，被沈书一指点死，于是他们连忙的张开嘴巴，就要抢在姬沅芷前面回答这个问题。
　　可这时沈书转头看了过来。
　　顿时，一双淡漠的眸子，映入他们的眼帘，与此同时，身体的四面八方，就像是有那么一座座无形的大山，直接强横的压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窒息，喘不过气来。
　　张子仲几人慌忙看向姬沅芷，眼中浮现浓郁的恐惧和哀求。
　　此时他们更加的肯定，沈书一定是个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人！因为，沈书早先时候，杀李塘就只问了姬沅芷一句话：‘认识吗？’
　　当姬沅芷回答不认识后，沈书对李塘也是一句话，让李塘离开！
　　当李塘表示不离开后，他直接动手，再也没有第二句话！
　　这种表现，完全就是一种不屑，就像一个人踩死一只蚂蚁，根本不会对着蚂蚁嘀嘀咕咕的说很多，而是直接踩死！
　　这不是刻意的去表现高高在上，而是发自骨子里的，就像九天之上的真龙俯视凡尘生灵一般。
　　如今，沈书又问了‘认识吗’这句话，张子仲等人如何不怕？这在看来，就是沈书要干掉他们之前的征兆啊！
　　好在，姬沅芷的回答，让他们送了一口气，这位倔强的公主道：“认识，他是大炎右相之子张子仲，剩下的应该都是他的随从。”
　　沈书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张子仲几人闻言，顿时就感觉那压在身上的无形大山离开，一颗心进了肚子。
　　每个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张嘴，却发现嗓子异常干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们来的目的我知道，我会回到朝歌，所以你们回去吧。”姬沅芷轻声道。
　　张子仲连忙躬身抱拳，涩声道：“是，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丝毫不停留，转头就走，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模一样。
　　姬沅芷注视几人离开，然后缓缓低下了脑袋，嘴角露出苦涩道：“对不起，给您填麻烦了，接下来，这里将不会在安宁，流火门很可能会报复。”
　　沈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是以她继续说。
　　“我……很愧疚，我今天会离开这里，这个李塘您可以推脱是我杀的，对不起，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希望他们不会因我而报复无辜的村民……”
　　姬沅芷疲惫的眼眸中，噙满了泪水，声音更是非常的沙哑。
　　承受着天大的压力跪在这里这么久，哪怕姬沅芷是千鼎级别的修炼者，也完全扛不住，早就感觉到了疲惫。
　　这是一个很倔强的女生，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生。
　　她的倔强是因为心怀天下，而她的善良，其实也一样是因为心怀天下。
　　或许很多人难以理解她的选择和执着，但直白的来说，当一个国家没有了如她一样愚蠢而执着的人，而全是一群聪明的人，那么这个国家必亡无疑！
　　而且，还是以一种非常快，非常凄惨的下场亡国！
　　因为，聪明人太聪明了，他们太懂得趋利避害，太懂得算计了，可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聪明其实是一种天大的愚蠢。
　　他们的算计，除了最后给他们带来苟延残喘，和来自敌人无与伦比的羞辱外，什么都不会留下！


第八百五十章　第七个
　　眼泪，夺眶而出，姬沅芷双手捏着裙摆，脸上满是痛苦和苦涩，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她膝盖跪着的地方，留下了两个浅浅的凹坑。
　　她起身后，默不作声的流着泪，朝着沈书躬身行礼。
　　然后直起身体，慢慢的转身，向着远处一步步走去，她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因为她脸上满是迷茫，她找不到路在哪里，找不到如何能够破局。
　　沈书紧皱眉头，面上少有的浮现严肃，凝神细细的思索着。
　　收，还是不收？
　　最终，一切的思绪，都化身成了这么两个选择。
　　收下，代表着从今往后，姬沅芷就是他的弟子，那么姬沅芷的请求还有坚持，他身为师尊，便不能如之前那般置之不问。
　　不收，就代表着不去理会姬沅芷是死是活。
　　深深的思索，仔细的思索，这段时间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略过，姬沅芷的倔强，姬沅芷的坚持……
　　“姬沅芷？你的名字是叫姬沅芷是吗？”
　　在姬沅芷走出十九步后，沈书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皱的眉头也缓缓的松弛，做出决定后，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很多。
　　姬沅芷身躯一僵，然后就要转过身，但转到一半的时候，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又变的有些犹豫，于是就这么侧着身体，点了点头：“是。”
　　她看起来那么的狼狈不堪，身上满是泥垢，但侧身的样子，却那么的美，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所有人的拳头都悄悄的紧紧攒起。
　　沈书声音郑重道：“那么，姬沅芷，你愿意拜在我的门下吗？”
　　姬沅芷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书，一双泪眼模糊的眸子中，浮现出浓浓的惊喜，深深的迷茫，还有一闪而逝的苦楚和委屈。
　　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千辛万苦找到了父亲的小女生。
　　沈书走了过去，伸手温柔的将她眼睛的眼泪抹去，温和道：“你在我门口跪了这么多天，我就当你的拜师礼吧，从今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在你之前，我一共有六个弟子，但从现在开始，我有七个！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七个弟子，谁为难你，就是为难我，谁欺负你，我就灭了谁！”
　　前六个，分别是沈华飞，沈壮，沈琳琳，沈风，秦少游还有最年幼的沈橦橦，至于其他的落云观弟子，在沈书心中的份量，并不重。
　　这六人，就是落云观的真传弟子！
　　过去，沈风遇险，沈书亲自动身前去救援，哪怕遇到生死危机，也不愿意轻易放弃沈风。
　　但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寻常的落云观弟子身上，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这就是真传弟子，和寻常弟子的区别和差距！
　　“……”
　　姬沅芷低下了头，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温柔又霸道的话语，胸口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楚，心里比刚才还要难受，却又更加的踏实。
　　于是她就哭了起来，然后又努力的咧着嘴想要笑出来，又哭又笑，狼狈不堪，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模样的她，会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第八百五十一章　我是沈书
　　沈书眼中满是怜惜，伸手轻轻的擦拭着姬沅芷脸上的眼泪，还有那哭出来的鼻子泡，但这样的举动，却似乎让姬沅芷更加的难受。
　　这位清丽的公主，猛地扑倒沈书的怀中，痛声哭泣。
　　沈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就像是哄孩子那样。
　　很多时候，最好的安慰都不如一个拥抱来的管用。
　　很久很久后，姬沅芷停止了哭泣，她本就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女生，只是堆积在心中的压抑，实在是太多了一些，突然爆发出来了而已。
　　“你跟我来。”
　　哭完之后，姬沅芷似乎是感觉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沈书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由莞尔一笑，然后拉起她的手。
　　姬沅芷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书的身后。
　　在附近村民的注视下，两人回到了院子里。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师终于是收下了她。”
　　“不容易啊，身为一国公主，却能不顾颜面和身份的下跪。”
　　“只是，若是老师走了的话，我们以后，恐怕是不能在来听道了。”
　　村民们低声说着。
　　有人心情振奋，为姬沅芷达成了自己的心愿而兴奋，有的人则是感叹她的坚持，如今终于梦想成真，可还有人则是担忧，沈书离开后他们要怎么办。
　　“不用担忧，我想老师会安排好的。”
　　“即便是老师真的离开，我们以后无法听道……但认真的说起来，老师给我们的已经够多了，老师他并不欠我们什么。”
　　张老汉低声说道。
　　当然，他现在叫张志远，张老汉已经是他曾经的名字了。
　　如今村民们都很尊敬他，因为他是最早拜在沈书门下的人，其次则是因为他的修为，如今也是人群中最高的。
　　……
　　是夜。
　　柔和清亮的月光落在院子的红砖绿瓦上，落在笔直伫立大树的叶子上，落在了宁静平和的人影身上。
　　门轻轻打开，姬沅芷穿着一袭素色长裙，袅袅娜娜走来，身上弥漫着淡淡芳香，清洗过的俏脸，白皙中透着红晕。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一位倾国倾城的丽人。
　　“老师。”望着院中背对着她的沈书，她欠身轻声道。
　　沈书转过身，漫天的月华落在他身上，朦胧的光晕将他环绕，即便是没有刻意，但他身上淡然的气质，俊朗的面容，修长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仙临尘。
　　“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师尊，也可以叫我观主。”沈书道，“我是落云观的观主，以后你就是落云观第一代真传弟子！至于‘道始’这个名字，只是我的假名，我真名为沈书。”
　　既然决定将姬沅芷收为真传弟子，那么这些消息，沈书不会隐瞒她。
　　“沈书？”
　　姬沅芷吃惊无比，怔怔的看着沈书。
　　对于沈书这个名字，她当然是听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到二十岁，深居宫中，但也知道沈书力挫冥方妖王，守住临安城。
　　而之后的灭天一宗，灭大衍宗两战，更是让整个大炎皇廷都陷入了沸腾。
　　特别是最后一战，大衍宗几乎灭亡，所有元海境大能皆死，宗主被沈书掳走，就是大炎第一神将封武也身亡，这种种消息，如何能让人不为之铭记？
　　毕竟，这对于大炎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只是……世人都传论沈书在最后一战，虽然逃走了，但应该是重伤死亡了，不然的话，也不会长达十年之久，都不出现世间。


第八百五十二章　不给师尊填麻烦
　　脑海里闪烁过听到的种种传闻，姬沅芷美眸不由浮出忧色，“师尊你身上的伤势……”
　　沈书微微一笑，伸手指向院子树下的矮椅。
　　姬沅芷莲步移动，行去坐下。
　　沈书拿起桌上放着的茶壶，给姬沅芷和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这才说道：“无须担心，我身上的伤势，很早就好了。”
　　“那就好……”闻言，姬沅芷这才放心下来。
　　接着，一双望向沈书的美眸，里面的好奇之色越发的浓郁了，在她的眼中，沈书本来就很神秘，现在则更加的神秘了。
　　沈书微笑道：“其实我本来就是大炎皇廷的人，只不过很早就离开了，那个时候你可能还没有出生。”
　　姬沅芷点头。
　　沈书道：“而我之所以回到大炎，其实也是为了复仇……”
　　沈书将过去落云观和大衍宗之间的恩怨，简单的和姬沅芷说了一遍，听完后姬沅芷脸上顿时浮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沈书当年出来的那么突然，又为何会帮助封武和大衍宗厮杀。
　　“那师尊您……”
　　姬沅芷忽然想起什么，目光中带着一些担忧和可怜巴巴的看着沈书。
　　沈书一笑，道：“你放心吧，我在短时间不会离开大炎。”
　　姬沅芷顿时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连忙起身拿起茶壶，就要给沈书倒了一杯茶。
　　沈书莞尔一笑，然后幽幽道：“因为，大衍宗并没有真正的灭亡……”
　　“啊？”
　　姬沅芷小手一抖，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抬头发懵的看着沈书。
　　沈书笑了笑，不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闻言，姬沅芷顿时心神一紧，慌忙的放下茶杯，小手捏着裙摆，跪在沈书身边，低着脑袋道：“我想让师尊帮我大炎皇廷走出困境……”
　　说完，她抬起头，紧张兮兮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沈书。
　　沈书摇头：“我不会这么做的。”
　　姬沅芷眼中顿时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沈书心中一笑，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之前说的那些。”
　　姬沅芷眼中顿时又浮现亮光，忙道：“师尊愿意去皇室设立的学院中，教导大炎天才少年们吗？”
　　沈书道：“是的，我目前只想教授一些弟子打发时间，等着大衍宗剩下的人露头。”
　　姬沅芷纠结道：“师尊的意思是说，如果将大衍宗剩下的人灭掉，就离开大炎皇廷吗？”
　　紧张的看着沈书，可沈书最终还是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姬沅芷顿时失望无比，低下了头，又问：“师尊您离开的时候，我……我能不走吗？”
　　沈书道：“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但若是你选择留下来，也代表着，遇到的一些危险，只能你自己撑过去。”
　　顿了顿又道：“当然，我如果真的离开的话，在离开前会帮你扫平一些忧患。甚至，在学院的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人欺负你，而你无力抵抗的话，我也会帮你摆平。”
　　闻言，姬沅芷眼睛立马浮现浓浓的喜悦和幸福，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更是扑闪扑闪，带着狡黠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书整个人顿时有些不好了，似乎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出来，这个新收的弟子恐怕就会觉得有了底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应该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麻烦。
　　咚！
　　沈书连忙在姬沅芷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后者哎呦一声，抱着脑袋，眼神无辜茫然的看着沈书，沈书冷哼，道：“你要是一直给我惹祸，我可是会让你吃苦头的！”
　　姬沅芷不住的摆手，脸上笑得憨憨的，道：“一定不会给师尊填太多麻烦。”


第八百五十三章　盼君早日归
　　翌日。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村民们很早的就齐齐来到了沈书的院子外等着，等到沈书和姬沅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张紧张的面孔。
　　姬沅芷面上顿时浮现愧疚。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她的话，沈书就不会离开，这些村民也能一直听道。
　　似乎是看出了姬沅芷的愧疚，沈书道：“和你无关，我迟早会离开这里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一些世间罢了，只能是，我和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姬沅芷轻轻点头恩了声，低着头，心情还是不好。
　　沈书走了几步。
　　村民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沈书环视一圈，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你们猜的不错，我要离开了。”
　　人群顿时骚乱，一些人哭出声。
　　他们是寻常的村民，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沈书身为一个强大的修炼者，却不嫌弃他们，愿意传道给他们。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再生父母，都值得永远去感激！
　　沈书道：“虽然我离开了，但我会留下一些功法和修炼用的资源，足够你们用一百年！另外，在以后你们如果遇到了危险，都可以来到这里。”
　　“哪怕我不在了，但此地我留下的有阵法，足够庇护你们。”
　　说着，沈书让张志远上前，递给了他一块玉简，“这里面有操控阵法的详细方法，你必须学会、熟练使用。”
　　张志远伸手颤颤巍巍的接过，然后跪在地上，一个中年男人哭成了泪人，哽咽道：“老师……”
　　他只说出两字，然后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沈书道：“人生有聚，也有散，我们缘分至此，无需过多感伤！如果你们走的够远，或许我们有朝一日还能在他处见面。”
　　数千村民跪在地上，声音并不整齐，却充满感情，哽咽道：“我们知道不应该挽留老师，但请老师允许我们送你十里。”
　　沈书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好。”
　　于是，数千村民跟在沈书的身后，浩浩荡荡，分外壮观，很多人哭泣很多人流泪，空气中充斥着悲伤的气氛。
　　十里之地转瞬即逝，沈书转身望着数千村民，温和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姬沅芷腾空而起，化作两道长虹远去。
　　顿时，数千村民中发出痛哭。
　　苍穹上，沈书和姬沅芷隐约听道村民们悲呛中唱出的乡谣：“送君行千里，盼君早日归，望君食无忧，祝君着锦衣……君兮君兮志高远，愿登天山采神莲，君兮君兮何时回？故亲乡土待你还……”
　　数千人的声音，有年迈的老人，有青年壮汉，有妇孺，有幼童，每一个人的声音中，都带着真挚而诚恳的祝福。
　　这是一个古老的乡谣，很多很多年前，据说是有一位少年为了病重的母亲，毅然离开了故土，前往传说中的飘渺神山求取雪莲，村民们感动他的孝心，于是就传下了这么一首乡谣，表达村民们对外出游子的祝福和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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