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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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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绿芜躺在乌篷里,将脑袋伸出篷外,仰面朝天,望着浩瀚深邃的星海。清风徐来,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吹乱了她的秀发。小船飘飘摇摇,她便像置身摇篮之中,感到一种孤独的静谧。
  腹部缓缓坠痛,花绿芜额角冒出薄薄的汗水,伸手轻轻捂住。折磨要开始了。她只得和往常每一次一样,咬牙忍住。
  疼的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水声变大。花绿芜漠然睁眼,转头望去,便看见周围六张竹排疾驰而来。竹排上各挂着一盏青布灯笼,青幽幽的灯光旁映出一个个身穿紧身水靠的精壮男子。
  ——来者不善!
  花绿芜握着鞭子,跪坐在船头,冷然视之。
  六张竹排迅速如流星,霎时间便围绕小船周旁。
  对面竹排上的男子便扬声问道:“你便是大闹通州盐铁府的花二?!”
  花绿芜打量他半天,避之不答,反问道:“你们是独孤家的死士?”
  “然也。你大闹盐铁府,当众羞辱我独孤家的小姐,我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以你之罪,杀而无赦!当处以极刑,剜目割舌,大卸八块,弃尸江中,徒做这江中的鱼虾之食,你觉得如何呢?”对方慢悠悠,笑眯眯的说。
  花绿芜挠挠头,困惑不解:“……居然这么狠?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你说完了么?”
  “还没有。”
  “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神态如此坦然,语气如此轻松。骂人就跟喝了一杯温水一样平常。对方怔了一下,居然忍辱继续说了下去:“……虽如此,我们主人向来爱惜人才。你若诚心认错,交出账簿,主人愿意收你为麾下,从此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账簿?什么账簿?
  花绿芜眨巴一下眼睛,飞快地思索起来。独孤家的人等于盐铁府的人,盐铁府的死敌是包氏。包氏一介商贾,让盐铁府厌恶她而不敢覆灭她,怕是有所依仗。账簿,记录财帛之往来也。包氏又曾说过,以嫁妆之财力为前夫铺路仕途……这账簿是否记录了行贿之事,是否行贿的对象正是独孤家?这是否就是她捏在手心的底牌?
  自己去了包府一趟,并未答应包氏的要求。包氏是否又李代桃僵,放出风声,转移视线,让自己成为被追杀的对象呢?
  想的虽然多,于现实中只是一瞬间。
  花绿芜当然知道自己拿不出什么见鬼的账簿。
  于是她笑眯眯地说:“啊呀,没想到独孤大人这么胸襟宽广,礼贤下士。实不相瞒,在下这匹千里马,早就苦于无伯乐相识。大人既如此待我,敢不从命。你要账簿是么,我现在就取给你!”
  说完,便在六人虎视眈眈中,拖了自己的小木箱出来,打开一阵乱翻,终于让她翻出一本青色皮面的书来。
  六双眼睛霎时都盯在这本书上!
  花绿芜合上箱子,伸手欲递书,对面那人已经摇摇伸出手来,花绿芜忽然又收了回去。迟疑道:“你们该不是骗我吧?得了账簿以后就杀人灭口?”
  话音未落,她已经捏紧了那本书,做出要震碎的模样。
  “你要怎样?”
  “把你们的兵刃扔进水里!”
  “不可能!”对方皱眉道:“花二,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了。你疑我们,我们又岂能不疑你。我们既然已经占据上风,又岂肯放弃优势,反而任你宰割?我们待你已经够诚心诚意,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花绿芜握着书道:“你们个个身手不凡,又以六围一,取我性命如在指掌之间。这账簿既然是我保命的底牌,我怎敢轻易交出手去?除非你们听我刚才所说,否则我宁愿和这本账簿同归于尽!”
  那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疾声厉喝道:“你现在孤立无援,如砧板之肉,案板之鱼,生死荣辱尽在我等手里,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现在就交出账簿来,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否则我们便是杀了你,再逼迫那包氏丑妇写出一本新账簿来,又有何难?!”
  话音刚落,为首之人和其余五人同时抽出长刀,铿锵之声不绝,森然如雪的刀光,映出一派杀气凛然!
  花绿芜便做出瑟缩的样子,赔笑道:“何必大动肝火呢,是小弟错了!账簿即刻奉上,只是几位大哥,你们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小弟实在害怕交出账簿以后,立即被你们砍成肉泥。诸位大哥人多势众,武艺高强,何惧小弟?不如将兵刃放在竹排之上,等会儿拿起随意,只是先安小弟一时之心,这才敢交出账簿。”
  首领男子便道:“也罢,既如此,各退一步。你日后要记住我们今日的恩情。”
  花绿芜立即指天发誓:“小弟以后若能在独孤大人麾下有些许成就,全仰赖诸位大哥今日之宽恕,日后有所派遣,必定竭尽全力!”
  于是六人放下兵刃,花绿芜这才依依不舍地将“账簿”扔了过去。
  只见那账簿腾空,首领还未出手接住,忽然中途炸裂,一片腾腾烟雾遍布江心!
  “这小子骗人!杀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首领的怒吼还未落下,只听咻咻如响尾蛇之声,鞭锋凌厉,盘旋而下,登时四人被打成重伤,跌下竹排去!
  花绿芜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不敢久拖,每一招都是狠手,一下子解决四个人以后,腰腹酸软,已经汗湿重衫!
  首领与另一人暂时逃脱,烟雾散尽,便手持长刀凌空劈来!
  四周竹排飘摇,青布灯笼烛火幽幽,映着月华水光变幻不定!花绿芜提气凝神,长鞭如蛇盘旋疾刺,硬是抵挡了三五十招,忽然一时不察被对方狠狠砍入腰间,虽穿着护身铠甲并未见血,那重重的击打却使她脸色惨白,踉跄一步跪倒在地!
  对方擦身而过也是一愣,忽然扬声对首领道:“他身上有女子的香气,这小子是女扮男装!”
  首领,花绿芜俱是大惊!
  首领急问道:“你没闻错?”
  那人舔舔嘴唇,说不出的淫邪味道,阴笑道:“这是我的看家本领,怎得会错?小娘皮够凶悍,等会儿落到大爷手里,必定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折磨地你欲仙欲死!”
  首领目光一闪,立即帮腔道:“呵呵,如此细皮嫩肉,清秀佳人,岂能让兄弟你独享?小娘子,我兄弟六人都欲做你的入幕之宾,何如?今夜月明星稀,小娘子女中巾帼,以一敌六,江中野合,传扬出去必成佳话啊,哈哈哈……!!”
  花绿芜脸色惨白,腰腹坠痛愈加厉害,简直直不起腰来。
  她已经知道自己无力抵抗,便冷冷看着逼近的二人,叹道:“你们这几条走狗,不过仗蛮力以仰权贵鼻息,什么狗东西,也想玷辱于我?!只可惜我今日死于此地,不能斩你俩的狗头!”
  说完从袖中滑出一枚寒光闪烁的短匕首,忽然抵在咽喉,闭目用力一刺!
  雪色匕首,清丽的容颜。仰首月光之下,无悲无喜,无怨无慕,平静如白玉雕成的塑像,冷冰冰的,竟有无惧生死的一缕艳色!
  匕首锋刃流转月光,即将血溅三尺!便是苍天也不忍看到这一幕,一片薄云飘来,堪堪挡住皎洁的月光。
  眼前一暗!欲杀之而后快的那两人也不由得一怔,首领虚虚伸出手来,似乎想要阻止。及至看到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心中喃喃道:“我要干什么?”
  他还未思虑完,忽然听到一声极细小,极尖锐的声音,一粒闪着荧光的什么东西霎时擦过发迹耳边,只听“叮”地一声!对面女子忽然软软倒在船上,雪亮的匕首跌落开来!
  “叮叮当当”,那枚莹莹发光的小东西落到船上,一连跳了几跳,及至磕到船舷上,两个死士才看清,原来是一粒小手指头大小的莹润珍珠。
  珍珠轻轻跌落在水中,瞬间就隐没无踪。船上,三千乌发遮面,女子似乎已经安静地睡着。
  两个死士大惊!方才附近无人,弹出珍珠者必远!这么遥远的距离,这么准的手法,来者必定非同凡响,难道是天道高人?!
  惧怕的同时,两人即刻转身望向珍珠来时的方向!
  ——皓月当空,白雾未散,浮影鎏金,水光接天。
  只见遥远的天与水的交界处,忽然极快地掠过一道黑影!轻如蝴蝶点水,快如雄鹰击空!两个死士只眨了一次眼睛,那黑影已经近至十丈!
  仿佛雨消雾散,云破月出,逐渐透澈清晰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玉白的脸孔。浓密的墨发,黑沉如夜淡漠如雪的眼睛,挺直的一管鼻梁,紧抿的薄而淡色的唇。
  他穿着一袭黑衣。黑衣流动着夜色,却比夜色更为浓重。
  芝兰玉树,踏水而来,仿佛浩渺无际的江水耗尽了精华,才能孕育出的透澈玉璧。
  两个死士呆若木鸡。
  在他们二十余年的生命里,从未见过这么冷漠,这么漂亮的男人。好像谪仙一样昳丽出尘的男人!他是人,就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他若是玉,便是理所当然的玉中王品。
  ——若非和氏璧,何玉可称哉!
  “你是谁?”死士之一张开了嘴巴,仿佛要问出这句话。
  可这句话再也没有说出的机会了。
  罗钰眼里除了躺在船上的花绿芜,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他经过两个死士的中间,玉白的手掌一翻,两人双双中掌,惨哼一声,犹如断翅的飞鸟,一连飞出十余丈,才斜斜扎进水中,溅起一片血雾!
  两条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江水吞噬了。
  水波微微响动,原先被花绿芜打落下水的死士才刚冒了一个头,吓得立即又躲入水中。
  罗钰立足船舷之上,淡漠的眼睛扫视四周湖水,宽大的黑袖下忽然多出一柄长刀。
  玉白的手,漆黑的刀!
  月光照耀在刀面之上,光华竟被吸收殆尽,这柄人人畏惧的斩鬼刀忽然斜斜举起,接下来无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速度与光华!只见流星坠江,杀气破浪,惨叫声不觉,幽静的黑夜江面竟成了屠戮场!暗红的血透过清澈的江水,江面浮起六具尸体,斩鬼刀却滴血未沾。
  刀入鞘,握于左手。
  罗钰压下滔天的怒火,这才走到昏倒的花绿芜身边,蹲下身来,以右臂将她拦腰抱起。
  花绿芜脸色惨白,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昏倒了仍摆脱不了疼痛的折磨。方才战斗消耗尽她的体力,腿间的月事带也已经不撑,下体淋漓,裤子上已经湿漉漉的。
  罗钰叹了口气,冰冷如雪的脸庞这才缓和一些。又是气,又是有些心疼,轻轻亲吻她冰凉的嘴唇,又脱下玄色外袍,紧紧裹住瘦小的妻子,随即起身弃船,踏江远行,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八章
  
  疼。
  很疼。
  说不出的疼。
  浑身黏腻潮湿,忽冷忽热,肠胃收缩,甚至一再想要干呕。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这样活生生疼死过去。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气息,直抵冰寒的深处。疼痛稍缓,痉挛的肠胃也渐渐不再那么难受。
  温热的,带着香气的热水流过身体,是谁……在一寸寸清洗她的头发,洗净她潮热的脸颊,擦净她的手臂和躯体?
  柔软干净的衣物穿在身上,躺在一个温暖而泛着玫瑰馨香的床上。薄薄的被子覆盖在蜷曲的身体上,有人贴身而卧,紧紧搂住她的腰腹。
  好安全的感觉。花绿芜终于安下心,像个刚刚洗净身体的小小婴儿,躺在大而柔软的摇篮里面一样,进入黑甜沉静的梦乡。
  迷迷糊糊,梦幻盘旋间,时光缓缓回溯,眼前似乎遮挡着一片白雾。
  透过这片悠悠的白雾,下面似乎正是明媚的春日。有桃花灼灼,鸢草正盛。都城恢弘的皇宫中,六七岁的小女孩被按在长凳上打屁股。管事的大太监袖手站在旁边,打人的太监每一杖都卯足了力气,小女孩没出息,哭的声音震天响,执刑者嫌太吵闹,便用木塞堵住她的小嘴巴。
  大太监事不关己,慢条斯理地责怪道:“皇宫里面,是这么没规矩的地方么?敢偷吃皇子们的御膳,打死你也怨不得别人!”
  小女孩呜呜呜,一脸羞愤。“你才偷吃,你才偷吃!姑奶奶不过是想偷冰玉碗好通过肄业考试,一时没留意才落到你们手中。呜呜我花绿芜乃偷王之王的关门弟子,难道就这样死在一碗绿豆糕上么?这么丢脸,师父一定会把我除名的……”
  陷在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忧虑痛苦中,屁屁都快被打烂的花绿芜正在垂死挣扎。
  忽然屁屁上不再遭受重击。听得到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来了。然后只听噗通声一片,三个太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声音争先抢后传来:“奴才见过五皇子殿下!”
  花绿芜一点一点儿挪过小脑袋,牵扯地腰和屁屁好疼痛。
  远处,七八个宫人簇拥着一个穿明黄色皇子服饰的小男孩。小男孩脸白如玉,整个人儿也秀美异常,好像最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经国手精心雕刻而成。
  花绿芜呆呆地看着他,居然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什么叫秀色可餐,一时连屁屁痛都感觉不到了。
  恍惚间那粉嫩的小孩似乎问了执掌刑罚的太监几句话,然后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碗绿豆糕,你们也打了这半天,剩下的便算了吧。”说完,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上花绿芜花痴的视线,着实被她的痴态惊了一下。默然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恍若春花绽放的微笑,点评道:“这小宫女看起来好傻。”
  ——“好傻”“好傻”“好傻”……
  白雾聚而复散,时光悠悠,空间再次转换。
  这是花绿芜第二次见到小男孩——也就是罗钰。地点是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偏殿里面。
  穿着明黄色皇子服饰的是另一个小男孩,正拍着小手,指挥一群太监殴打伤痕累累的,曾救过她的小皇子罗钰。
  罗钰发髻散乱,浑身脏污,被人骑在身上踩,拽着头发乱打。
  穿皇子服饰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蹲地上,一脸的好奇,似乎想要看清楚小罗钰脸上的痛苦与绝望。
  那被打成死狗一样的小罗钰却受此刺激,忽然天降神力,化身困狼,用力挣脱身上的太监,一把抱住皇子服饰的小孩,狠狠咬着他脖子就朝死里殴打!
  几个太监都吓坏了,冲上来拳打脚踢,用力掰着他的下颚,想把穿皇子服饰的小男孩救出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偏偏他们打人时,还没有一个敢出声,连罗钰身下的小皇子也不敢发出声音,看上去就像是血腥而怪异的默剧,让人脊背发寒。
  花绿芜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两个小皇子都快嗝屁了,尤其是小罗钰,满身伤痕,衣襟沾染鲜血,根据伤势推断,绝对是死得更快的那一个。
  小花绿芜那时候头脑简单,热血冲动,满脑子的震惊复杂最终只化为几句斗大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明晃晃闪耀:——好几个大人打一个小孩,真是不要脸!
  ——这小孩快被打死了,我一定要救他!
  ——这小孩曾经救过我,说我好傻,那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很厉害,很聪明。
  于是花绿芜掏出迷药板砖齐上,于烟雾迷蒙中搞定了一群人。几个太监不提,被罗钰压在身下的小孩挨了一板砖,小脑袋鼓起大包,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花绿芜气喘吁吁,得意洋洋,不禁叉腰站在罗钰面前。
  罗钰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感激涕零,反而疲倦警惕地看着她,一付受伤的小狼模样,冷冷道:“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花绿芜道:“我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该朝我说声谢谢么?”
  罗钰眼睛闪了闪,精明冷酷地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和前些日子初见的温润形象大为不同,好像一夜长大了一样。
  灾祸,本来就会逼迫人类成长。
  小罗钰道:“你并没有救了我。他们之前只是以打我为乐,还不敢打死我。你的出现却会使他们误以为我还有同伙,禀报上面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你知道这小子是谁么?”小罗钰指着另一个小皇子道:“他是贤妃的儿子,是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儿子。谁让他掉了一根头发丝,皇上会灭了那人三族。”
  花绿芜吓了一跳,又怀疑他骗人:“既然这么说,刚才你为什么朝死里打他?”
  小罗钰笑一笑,淡淡说:“因为我不怕他灭我三族,我母妃的三族已经被屠光了。”
  ——震惊!
  ——还有……怎么办?她好像闯大祸了……
  花绿芜咬着手指头,既是同情又深感忧虑。她这付傻乎乎的模样很快唤醒了小罗钰的记忆,于是他讶道:“原来你是那个偷绿豆糕的小宫女?”
  花绿芜白他一眼,气鼓鼓地纠正道:“我才不是偷绿豆糕的小宫女。我是来偷冰玉碗的大飞贼!”
  小罗钰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贼。”
  花绿芜感觉被看不起了,有些恼,想起师父常常教导他们的师兄妹的一句话,便驳道:“窃钩者视为贼,窃国者视为君,难道你没有听过这句话么?偷绿豆糕和偷冰玉碗,区别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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