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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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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姮忽地忆起,那日温夫人要见她,便让秋琴来传话,那时,自己正手持画卷,追忆故人,入迷得很,有外人至了,也当做无物,只怕那时……
  思及此,她叹道:“恐怕秋琴已瞧见了不该瞧见的,由是这般,才会盯上这梨木小柜。”
  舒芸知道那柜中藏着什么,不由担忧道:“若秋琴真瞧见了,那她决计会将此事告知温氏,若温氏得知了,定会借此……”
  盛姮接过话头,转念一想,不由微笑道:“借此大做文章。”
  舒芸听到此,也已想通,笑着道:“若真如此,怕还能顺了主子的意。”
  盛姮摇头:“大做文章还远远不够。”
  言罢,她的手抚上了那梨木小柜,指尖清晰地触碰到了柜上的祥云纹路。
  梨木是冰冷的,纹路是冰冷的,人心也不例外。
  盛姮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冷静而决绝的微笑。
  “既然要闹,那便索性闹大些。”


第12章 香囊
  盛澜从灯会回来后,又大哭了一场,只因发现自己别在身上的那个浅紫色香囊不见了。
  那个浅紫色的香囊不是寻常香囊,而是她的爹爹在她五岁那年绣给她的生辰礼物。爹爹是大楚男子,自幼读圣贤书,本不会做这些刺绣活计,但嫁入月上后,入乡随俗,闲来时,便同普通月上男子一般,学起了女红刺绣、煮膳烹茶。
  她的爹爹极聪明,不论什么事,都是学得又快,做得又好,待他学得刺绣后,便先给盛澜缝制了这个浅紫色的香囊,紫色缎面上绣着盛放的牡丹和波澜,正暗合了“盛澜”二字,也盼着盛澜日后能长成个比牡丹花还娇艳的姑娘。
  爹爹离世后,盛澜将这个香囊视作珍宝地存着。
  这是爹爹留在人世上为数不多的东西,盛澜曾听爹爹讲过,人离世后,还有痕迹留存于世,便不算消失无踪,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留在世间的痕迹会越来越少,直至某日,痕迹全然不存,直至某日,这世上再无一人记着他,那这人便算是真消失了。
  娘本就不爱提爹爹,自温叔来后,盛演也渐渐不再念着爹爹,至于盛溪,他压根就不曾见过爹爹,谈何记得?
  盛澜有时很怕,怕娘真会爱上温思齐,怕有朝一日温思齐会全然取代爹爹的位置,到那时,渐渐地,或许这世上便真再无人会记得爹爹,那个名为许澈的富商之子就像一吹便散的风一般,消失在世上,连个可供拜祭的碑牌都没有。
  她不愿见到这一日到来,便时不时拿出香囊来看,每看一眼,便提醒自己,不可忘了爹爹,每每只是看着,平日里绝不轻易佩戴,偶尔佩戴,也是心情极好的时候。那日听闻要去灯会,一时欣喜,于是她便佩戴起了这个香囊。
  若是知晓这个香囊会落在灯会上,盛澜发誓,她绝不会带着香囊出温府半步。
  事后,温思齐也派人去寻过这个香囊,可惜未果,他想着盛澜年岁小,好哄骗,便让人去赶制了一个差不多的,拿回去,交到盛澜手上,谁知盛澜一眼便看出,这个香囊不是她丢失的那个。
  但最后,在盛姮的呵斥下,盛澜还是收下了假香囊,抹干眼泪,不敢再纠缠此事。
  毕竟,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
  此后,盛澜一直打不起精神,得了空闲,便耸拉着脑袋,魂不守舍,脑子里日日夜夜装着的都是香囊和望月楼里的事。
  那日的事,于她而言,就像一场梦,甚至比梦还美妙上几分。梦境向来是虚幻缥缈的;梦里爹爹的脸也时常是模糊不清的,哪里及得上那日楼中的爹爹那般清晰、那般触手可及。
  她真见到了爹爹,可娘不信她,温叔叔不信她,盛演也不信她,至于盛溪,年岁小,跟他说了,他也只会一个劲点头或者摇头。
  久之,就连盛澜都有些怀疑,莫非那日的一切当真是梦?
  此刻,舒芸在娘闺房里陪娘说话,看顾自己和两个弟弟的人,便成了娘当日挑出来的两个婢女秋琴和东笛。
  这两个婢女生得可人,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可不知怎的,盛澜却始终对她们怀有戒备之心,只觉这二女心思不纯,尤其是那名叫秋琴的侍女,一得空,目光便落在娘身上,还时常爱往娘的闺房那边窥探。
  今日娘和舒芸在内室里说悄声话,盛澜便发觉秋琴的心神不在自己和弟弟身上了,时不时地朝内室那边瞥。
  她一发觉,便有了计较,甜笑道:“秋琴姐姐,你会写字吗?”
  秋琴道:“小姐说笑了,我们这些做婢女的,会些刺绣,便是了不得的事了,”
  盛澜笑得更甜:“东笛姐姐、秋琴姐姐,反正我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有空闲,不如让我来教两位姐姐写字。”
  东笛这几日见盛澜练字,本就有些心动,秋琴却连摇头:“奴婢蠢钝不说,且哪敢劳烦小姐来教。”
  “不麻烦,如果秋琴姐姐不愿学,便是瞧不起我这个小师父。”
  秋琴面生为难之色,今日她没怎么探听到盛姮的事,本就害怕交不了差,如今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缠上,想要继续探听下去,定是更难了。
  但盛澜好歹是个小主子,她也不好强硬拒了。
  这时,有人敲门,秋琴松了一口气,前去应,门外站着的是家丁程二。
  “何事?”
  “府外有位公子,说是想见盛小姐。”
  盛澜他们几个孩子虽然入了温府,但一直不得温尚书和温夫人的承认,这两人连盛澜他们的面都不愿见。又不是自己的孙子,见了也是烦心。
  温思齐明白,此事强求不得,便只好先将这定名分之事搁置了,故而府上的下人见到这几个孩子,都唤的是“盛”姓。
  秋琴有些纳罕,哪家公子会想见一个小丫头片子?
  “盛小姐?你莫不是听错了,那位公子大约是想见少夫人吧。”秋琴道。
  程二摇头:“他要见的就是小姐。”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的盛澜跑出了门外,事发突然,谁都来不及拦下。
  盛澜一路疾跑,将身后呼唤自己的声音全扔在了风里,脚下步子越快,心中的念头也越发强烈,不觉间,就到了府上大门处,步一止,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极致的笑容。
  她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
  那边厢,屋中几人,见盛澜忽地跑走,先是惊讶了好半晌,程二和东笛先回神,连忙追了出去,秋琴则留下看顾屋内剩着的盛演和盛溪。
  又过半炷香,东笛回来,先同秋琴耳语了几句,后便拉着秋琴一道进里屋,见了盛姮。
  舒芸一见这两个丫头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神色微变,不善道:“你们二人有何要事?”
  东笛行了一礼,道:“盛小姐她……”她说得有些喘,不由顿了顿。
  盛姮道:“她如何了?”
  “方才府外来了位公子,想见盛小姐,盛小姐一闻,就奔去了府外。”
  舒芸斥道:“小姐年岁如此小,怎可随意出府见外人,你们怎不拦住?”
  秋琴垂首道:“小姐奔得太急太快,奴婢们委实跟不上。”
  “后来呢?”盛姮发问。
  这回换东笛答:“小姐见到了那位公子,欢喜得紧,紧接着,就跟那位公子走了。”
  此话惊得盛姮直起身来,冷道:“你们便看着她走?”
  东笛小声道:“盛小姐愿去的,想来是她认识的人,我们也不好劝阻。”
  舒芸又斥一声:“胡言,小姐刚到大楚,哪有什么认识的人?”
  盛姮不再言语,向来爱惜容颜的她,此刻连妆发都不理,便迈出门外,朝府门那边走去,东笛和舒芸紧跟在后,秋琴本欲留在原处,目光瞧向了那梨木小柜,此举被舒芸看见。
  舒芸上前道:“好生看顾好两位少爷,不该瞧的地方便少瞧。”
  秋琴低声应下。
  到了府门处,盛姮本做好了门外空空无人的准备,岂料一出门,便见一位白衫男子,摇着折扇,神情悠闲,好生风流倜傥。
  “弟媳。”男子亲热唤道。
  他一见盛姮,两眼就放光,再看盛姮此刻发丝略乱,更惹得其想入非非,只盼日日能沉溺在这美色之中,不愿自拔。
  盛姮认出了眼前这俊朗男子就是那夜望月楼外的容修。
  盛姮感念容修将盛澜还给了自己,便还了一礼,道:“容公子。”
  容修一听这“容公子”三字,只觉心痒难耐,顿时欣喜得意道:“弟媳好记性,不过一面之缘,弟媳竟还记住了愚兄的姓,愚兄好生感激。”
  若是平日,盛姮会同他拉扯几句,但此刻爱女不见踪影,早没了那些个闲情雅致。
  “容公子风姿朗逸,不是寻常人物,自然能给人深刻印象。不过恕我蠢钝,着实不明白容公子为何要同我开这个玩笑。”
  “愚兄怎不知何时同弟媳开过玩笑?”
  盛姮见他一直自称愚兄,此刻为了自家女儿,便也只好拉下面子,同这容修拉近关系,改口道:“容大哥说笑了,若容大哥未与我开玩笑,我那顽劣小女又怎会跟了容大哥去?”
  容修合上折扇,桃花眼笑意盈盈,道:“弟媳委实冤枉愚兄了,我留在此处,便是为了告知弟媳这事。我有位兄弟,与盛小姐极为投缘,可谓是一见之后,便成忘年之交,今日不过是想邀盛小姐共聚一餐,用完膳后,我那位兄弟自会将盛小姐平平安安地送回府上。”
  盛姮觉此话可笑到了极点,不好发作,只是淡淡问道:“容大哥府上可有儿女?”
  容修笑着道:“那是自然,不瞒弟媳,愚兄已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话语间,含着显摆自己瞧上去年岁轻之意。
  “容公子既也是人父母,就该明白这为人父母的心情。”
  “弟媳的焦急之情,愚兄自然理解,但我都已亲自来同你作保,盛小姐决计平安无恙,莫非弟媳还信不过愚兄?”
  盛姮道:“小女委实顽劣,怕没这个福分与贵人成忘年之交,还请容大哥带路,让我接回小女。”
  容修婉拒道:“此事盛小姐也是愿意的,弟媳又何必冒然闯去,坏了二人的雅兴呢?”
  盛姮不是傻子,早看出了容修目中对自己的觊觎之意,这样觊觎友人妻的货色,他的好兄弟又怎会是什么正人君子、良善之辈?
  再来,盛姮曾听闻过大楚这边的贵族子弟、高官权贵中藏了不少禽兽败类,性致独到,专爱挑幼女幼男下手,容修一看便知身份不凡,他的兄弟定也是名门豪贵。
  越想,盛姮心下越是发寒,面色已成冷然。
  “带我去见她。”一出声,就携了命令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夫妻离婚后,争夺抚养权的既视感是肿么回事???以及终于要相遇了,呜呜呜QAQ


第13章 泼茶
  明明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语,可从盛姮嘴中说出,却听得容修莫名一颤。他有些不忍,亦有些不敢再出言相拒。
  半晌后,他道:“既然弟媳执意要去,愚兄又怎好再加劝阻,只是我那位兄弟,身份尊贵,弟媳到时候,言辞定要稳妥,可莫要将他得罪了。”
  盛姮草草应下,她脑子里都是盛澜的安危,哪还听得进去容修的嘱咐?若真有男子敢动盛澜,就算那男子是天子,盛姮都要冒死将女儿从虎口救出来。
  容修命随侍之人备来两顶轿子,他和盛姮一人一顶,乘轿到了一家大酒楼前,酒楼的牌匾上书着三个字“登云居”。
  盛姮曾听温思齐说过,这登云居是京城中名气最大的一家酒楼,楼里大厨的手艺分毫不输皇宫中的御厨,就连皇帝陛下都时常爱微服来这楼里,吃上一顿。
  容修显然是这登云居的熟客,刚一入门,便有个衣着体面的管事上前招呼,容修向其低言了几句,管事便将他二人领往楼上的雅间。管事在一间雅间前停下,盛姮见雅间前立着四个英武佩剑的青年,更感大事不妙。
  容修低声道:“烦请通报一声。”
  一名男子颔首进屋,过了半晌才出来,朝容修点头,这便是里间人允了的意思。
  盛姮虽略懂武艺,但要真跟常年习武的男子动起手来,决计讨不到半分便宜,若待会儿,真起冲突,自己恐怕只得智取,断不可莽攻。
  盛姮脑中虽是这般想,但待门一开,自己真见到了屋中景时,方才所持有的理智全然烟消云散。
  大圆桌前坐着两个人,背朝着盛姮,一大一小,一黑一粉,黑衣的自是主人,粉衣的不是自家闺女盛澜,又是何人?
  两个身影挨得极近,极为亲密,让盛姮忍无可忍的是,那玄衣男子竟敢轻浮地抚摸盛澜的小脑袋。盛澜年岁小,怎能猜到男子的险恶心思,被陌生人花言巧语一哄,美食甜点一塞,就乐在了其间。如若盛姮再迟来些,怕是生米已成熟饭,后果不堪设想。
  容修刚关上房门,便见身旁的盛姮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左手一把将那玄衣男子推开,迎面就把手头的茶水,泼在了玄衣男子的脸上,怒斥道:“万没料到泱泱大国中竟有你这等禽……”
  “兽”字还未来得及出口,盛姮便觉自己就跟失声一般,喉咙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捏住。左手失了力气,手头握着的茶杯摔在地上,顿时成花,
  眼前的那张被自己淋满了茶水的脸,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熟悉到日日缠绵,陌生至碧落黄泉。
  她立在了原地,顿觉天地间再无一人一物一尘一埃,好似入了碧落,又像堕入黄泉。
  若未入黄泉,又怎会遇见黄泉中的故人?
  玄衣男子静静地瞧着面前这位绝色女子,眼中有些诧异,也有些恼怒,最后所有情绪不再,只余淡漠和冷然。
  变故一生,最先回过神的是容修,他连忙上前,欲用衣角替玄衣男子拭去面上仍有余温的茶水,却被玄衣男子止住了。
  容修放下手,担忧至极,放眼天下,谁敢将茶水泼在玄衣男子的面上?虽说不知者无罪,但盛姮今日之举委实太过胆大,若真要按罪论处,怕是死罪难逃了。
  想到此,他更为忧心,像盛姮这样大美人,若真如此不明不白地死了,委实太过可惜,尤其是在自己还未能一亲芳泽前。
  打破沉默的是盛澜,她小声地唤了一声“娘”,讨好地牵过了盛姮的手,发现盛姮的手凉得极为厉害,还在微微发颤。
  “澜儿,她便是你娘?”玄衣男子挑眉问道。
  盛澜明知结果如此,但仍止不住失望道:“爹爹,你当真连娘都记不得了吗?”
  玄衣男子淡笑道:“我早同你说了,我不是你爹爹。今日请你用膳,只是为了践那日的诺罢了,不曾想,被你娘亲当成了那般禽兽之辈。”
  那夜在望月楼里,盛澜黏着玄衣男子就是不愿放手,玄衣男子便哄盛澜,若她肯乖乖听话离去,便改日请她吃顿好的。
  言罢,他见盛澜撇起小嘴,很是可怜,又不禁轻抚起了盛澜的小脑袋,以作安慰,盛澜被摸了小脑袋,又高兴地唤起了爹爹,玄衣男子无奈一笑,委实对这固执的丫头没有法子。
  片刻后,他抬首看呆若木鸡的盛姮,淡淡道:“温夫人今日之举,好生失礼,这便是你们月上的礼数吗?”
  若是平日,盛姮有千般语言可相驳,但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容修赶忙劝道:“弟媳,如今误会已解,小姑娘又平安无事,你还不赶忙向这位公子赔个不是,方才你那行为,太过失礼。”
  盛姮依旧无反应,玄衣男子任由脸上的茶水滚落了片刻,才道:“既然夫人不愿开金口认错,至少应替我将面上的茶水擦干吧。”
  容修见盛姮就跟傻了一般,催促道:“弟媳,你愣着做何?快动手呀。”
  他生怕盛姮迟一分动手,便会多将玄衣男子得罪一分,到时候,活路自也少了一条。
  “是。”盛姮终于出声应道。
  她未带手帕,只好用衣袖将玄衣男子面上的茶和水拭去。
  盛姮的衣袖抚上了玄衣男子的面孔,动作极轻极柔,好似动作一大,拭去的便不只是茶水,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玄衣男子面上渐干,可手背却忽地一凉,低首看,手背上多了一滴泪,抬首时,那个替自己擦拭茶水的女子,已是泪流满面。
  容修见后,只当盛姮觉得委屈,毕竟,盛姮曾经也是个王,定未怎么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但倘若盛姮知晓了玄衣男子的身份,怕是叫她跪着伺候,都不敢叫一声“委屈”。
  玄衣男子好似跟容修想得一样,他问道:“夫人觉得此举委屈?”
  “不委屈。”盛姮原想将眼泪通通憋回去,可一开口,又是哽咽之声。
  她的手隔着衣袖,每触及玄衣男子的一寸肌肤,心便跳快一分,待脸擦干后,衣袖已脏,心也静了下来,渐渐地寻回了理智。
  逝去的人早已逝去,眼前所见不过是巧合罢了。
  想通后,盛姮牵过盛澜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站远几步,止住泪水,正色垂首道:“方才是我莽撞,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小女顽劣,年岁又小,我委实不放心她同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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