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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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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为紧要的是,她今日露出的真笑也比往日多上了不少。
  这,绝非是一件妙事。
  不觉中,盛姮的桂花糕已做至了最后一步,她掌握不好时辰,便问道:“唐师傅,现下可将糕拿出了吗?”
  她对着蒸笼说话,见身后的唐堂久久不回,大感古怪,便转头,这一转,嘴巴就堪堪落在了一人的下巴上。
  盛姮一时惶急,忙退两步,一时忘却背后竟是蒸笼,若再近一寸,后背必被烫伤。
  来者见情势危急,急伸手,将盛姮拉入怀中,另一手则紧搂住了其后背,生怕蒸汽真灼到了她,半晌后,见佳人平安入怀,才冷声斥道:“如此不小心,朕瞧你明日也不必再来了。”
  盛姮忽入人怀,心跳顿快,脸颊顿红,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来者的月白色团龙云纹袍上,手头还未来得及洗去的糯米粉也随之粘了上去,弄脏了来者的这件金贵衣衫。
  “臣妾参见陛下。”盛姮从怀里出来,懂事地施了一礼。
  施完礼后,便不懂事地问道:“陛下怎会来此?”
  话中的怪责之意,极是明显。
  皇帝道:“昭仪这般笨手笨脚,若朕再晚来一步,昭仪身上怕就要留疤留痕了。”
  盛姮伴恼道:“分明是陛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臣妾身后,吓着了臣妾,若陛下不来,臣妾方才岂会差点撞着蒸笼?”
  皇帝挑眉道:“如此说来,朕来瞧你,还是朕的错了?”
  盛姮心道:本就是你的错。
  但谁让眼前这男子是天子,天子哪会有错?就算真有错,也须得有人替他担着。
  盛姮如今便成了这背锅的人,但心不甘情不愿的,便不自觉地站远了一步,低头赌气道:“陛下无错,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盛姮妩媚起来,无男子能受得住,但待她装柔弱之时,亦是极惹人怜爱。
  皇帝一见,便心生怜惜,将其垂在身前的玉手牵了过去,道:“罢了,今日是朕有错在先,是朕不请自来,惊扰了你的大作。”
  盛姮见皇帝认错认得这般爽快,也是一惊。
  但此刻,自己被抓了个正着,不禁也有些丧气,道:“臣妾本还想着给陛下一个惊喜,可现下什么都没了。”
  皇帝道:“怎会什么都没了?”
  盛姮故作不悦道:“陛下都瞧见了,还有什么惊喜?”
  皇帝将其玉手握得更紧,道:“还有阿姮对朕的心意。”
  语落,盛姮的心又是猛然一跳,玉手发起了颤。
  轻微的颤抖转瞬便被宽厚的手掌给掩去。
  随即,皇帝牵着盛姮的手,走至蒸笼前,伸手将之揭了开来。
  不过一瞬,满室飘香,糯米味混着桂花味,好闻极了,可皇帝却皱眉道:“桂花糕?”
  盛姮小声地“嗯”了一声。
  皇帝面上笑意顿散,淡淡道:“为何会想着做这个?”
  盛姮更为小声道:“臣妾……臣妾平日爱吃这个。”
  “哦?”
  “是。”
  皇帝道:“身在宫中,有些事便该打听清楚。”
  盛姮明白皇帝说的是何事,仍装傻道:“请陛下明示。”
  皇帝将蒸笼盖上,香味依旧留在屋内。
  “好比朕从不吃桂花糕。”
  盛姮眼眸低垂,道:“臣妾明白了。”
  皇帝道:“昭仪还不明白。”
  盛姮接着装傻,将头又埋低了几分,道:“臣妾蠢钝,还请陛下明示。”
  “朕虽不爱吃,但朕知晓这世上有人却爱,就好比,昭仪那位名为许澈的亡夫。”
  盛姮抬首,满目惊意,震怖至极。
  半晌后,她便清醒了过来。
  皇帝是天子,是天下之主,月上于其而言,不过是一处压根不屑侵占的贫瘠之地,月上的前王夫,于其而言,也不过是个卑贱寻常的男子。
  皇帝若想要打探其底细,岂会有打探不到的道理,莫要说许澈喜欢吃桂花糕了,怕是连许澈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已悉数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这便是天子,这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皇权之下,盛姮宛如蝼蚁。
  这一瞬,她才明白,敌人是如何强大,而自己是如何渺小。
  盛姮已是畏惧万分,可强大的敌人仍能云淡风轻道:“有些事,既过便过,有些人,当忘则忘。”
  盛姮的手又颤了起来,敌人此番觉察到了,索性将之放开,转而抚上了盛姮那张绝美的面孔,道:“昭仪之前用尽法子百般勾引朕,朕今日便恭喜昭仪,你成功了,所以如今……”
  皇帝的手又捏住了盛姮的下巴,他爱极了用此举来宣示主权。
  “朕只允你心中有朕一个男子。”
  盛姮抬起头,假笑道:“臣妾已入宫,心头自然只有陛下一人。”
  皇帝恍如不闻,意味深长道:“若昭仪还未做到,那便努力去做。”
  天子口谕,谁敢不从?
  盛姮敢不从,但怕的却是真有一日从了。
  ……
  之后的几日,盛姮都睡得不大好,每每闭眼,皇帝的话语便会浮上心头。
  每每这时,她便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她真的太蠢了,蠢到将敌人和事情都想得那般简单。
  蠢到居然妄想着到了皇帝面前,能凭借美色成为执棋者。
  但路已择,就算再艰难,也须得走下去。
  从入宫那一日起,她便没了退路,她也无须有退路,就算死在皇帝手下,也比有仇不报、浑噩度日好。
  糕点之事,盛姮并未落下。
  不知是唐堂这个师傅教的好,还是自己真有天赋,跟着做了几日糕点后,盛姮便获小成。
  这日下午,盛姮做好了一盘海棠酥,用吉祥福纹珐琅盘呈上,之后装入了食盒中。
  她听闻此刻皇帝陛下正当在知秋亭里同外臣下棋,便换了一身艳丽衣衫,带着两个用得最顺手的宫人,便去了御花园,欲将心意呈给皇帝。
  不论这心意是真是假,有心意自然远胜过无。
  盛姮还未至知秋亭,远远便见亭中一人背影,长身玉立,青衫便袍,君子谦谦。
  亭中那人耳朵灵敏,一听似有来者,转身一看,先是一愣,后忙行礼道:“臣参见昭仪娘娘。”
  盛姮瞧清来者面容后,亦是略惊,半晌后,才道:“温少卿免礼。”
  之后便是默然一片,相对无言。
  她如愿所偿,他本该微笑祝福。
  可他终究不是圣人,终究曾深爱过。
  既然不是圣人,既然当真深爱过,又岂能做到真心祝愿?
  到底还是意难平。
  半晌后,盛姮先问道:“孩子们可还好?”


第49章 捉奸
  盛姮身后的两位宫人; 早知趣地退下,也不知退往了何处,如此一来; 周遭再无旁人。
  温思齐想了片刻; 微笑回道:“孩子们都很好; 只是很想你。”
  盛姮低下了头,眼露感伤,道:“我……也很想他们。”
  半晌后,她接着道:“我从始至终便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娘亲。”
  温思齐温柔道:“总有一日,他们会明白你的苦心。”
  这世上; 只有他懂她。他懂她的打算; 更懂她的决心。
  温思齐接着道:“三个孩子们将来便会晓得; 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在皇家; 是如何一件幸事,而这一切皆是你为他们争取来的。”
  盛姮轻拭了下眼角的泪:“孩子的事,又劳烦思齐了。”
  在盛姮离开温府的那一日,温思齐便主动向盛姮提出; 若她真入了宫; 自己会帮着其照看三个孩子。
  盛姮本不愿再劳烦温思齐,当即婉拒连连。
  谁知; 只得温思齐一句:“为君驱使; 万死不辞。”
  知秋亭内,眼前的男子依旧温润如玉,盛姮看痴了半晌。
  温思齐真的很好很好; 只是没有在最对的时候遇上。
  话说至此,两人才觉话说太多。
  他们二人关系本就暧昧,非比寻常,若此番景象落入旁人眼中,说闲话都是轻的。
  两人不再说话,半晌沉默后,温思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盛姮。
  信刚一落入盛姮手中,便听一道女声。
  “围住他们。”
  原本寂静无人的知秋亭外,忽而冒出一群内侍宫女,不多时,就将亭子围住。宫人身后,走出了两位美貌的宫装女子,年岁大一些的是萧贵妃,秀眉微皱,面色肃然,年岁小一些的是贤妃,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自盛姮入知秋亭后,他们便在暗中瞧着,为的便是捉奸在亭,等了许久,见二人双目中果真露出了情思,且温思齐竟还递了一封信给盛姮,正好可扣住,以作证据。
  萧贵妃先声夺人,道:“本宫知晓二位曾是夫妻,但既已和离,前尘往事,都该尽数忘记。盛昭仪现下已是皇帝陛下的女人,温少卿就算再记挂前妻,也断不该做出这等傻事。”
  贤妃柳眉倒竖,明明心头欣喜万分,但面上仍要扮痛心疾首:“温少卿,你做出这等事,对得住本宫二姐吗?本宫昨日才知,半月后,你便要与二姐成婚了,可如今倒好,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好在此事发现得早,本宫的二姐还未嫁与你这个觊觎后妃的罪臣。”
  温思齐已离盛姮远了好几步,平静道:“臣与昭仪娘娘是清白的。”
  贤妃冷笑道:“清白?莫说宫妃与外臣独处已是大忌,温少卿竟还传信与盛昭仪,情节更是严重至极。”
  温思齐和盛姮互视一眼,皆无言。
  这一眼落在二女眼中,又成大好罪证。
  贤妃道:“到了此时,你二人还眉来眼去,简直罪大恶极,还不赶忙交出手头罪证。”
  信在手中,人在眼前,已近晚秋,大楚的御花园里却丝毫不见萧索之色。
  此情此景,让盛姮极易便想到曾经。
  那年月上,中秋佳节,御园之中。
  ……
  每逢佳节,难免倍加思亲。
  六年异国驻足,思乡之情只增不减,又至一年中秋,许澈立在窗前,窗外是一片梅林,梅树稀少,花开得也不好。
  他没看梅,而是在看遥远的西方。
  盛澜刚念完今日的书,便见爹爹站在窗前,神情寂寥,连忙凑上去,拉住许澈的小手,道:“爹爹在看什么,澜儿也要看。”
  她个子太矮,远够不到窗沿,故而只能瞪着大眼睛,看着爹爹。
  许澈微笑着蹲下身子,盛澜马上会意,熟门熟路地便骑在了许澈的肩膀上。
  骑马马是盛澜年幼时最爱玩的游戏,旁的马,她都不骑,只骑爹爹的,每回被娘亲撞见了,总要被说不成体统,叫她赶紧下马。可爹爹却护着她,将她搂得更紧,微笑地对娘亲说,女儿喜欢。
  骑在许澈肩上后,盛澜一眨眼,便瞧见了窗外景象,随后很是失望,道:“不好看。”
  许澈微笑道:“窗外景象确然是不好看。”
  “那爹爹何以还看得这般入迷?”
  “因为爹爹看得不是窗外,而是远方。”
  盛澜不解道:“唔……远方有什么?”
  许澈极是怀念道:“远方有故国,有故人,还有故乡的月饼。”
  盛澜一闻,就奇道:“月饼是什么?”
  中秋节乃大楚节日,月上这个海上小国,是不过中秋的。
  月上人既不过中秋,自也从未曾吃过月饼。
  于大楚人而言,未吃过月饼的人生,定不能算作完整的人生,许澈心想,自家女儿有着一半大楚血统,自亦算是半个大楚人,既如此,又岂能未吃过月饼?
  在月上,虽买不到月饼,但却能买到做月饼的材料。
  许澈嫌宫人准备材料太慢,便又偷偷带着盛澜溜出了宫。
  月上人贫地少,王宫宫墙修得低矮,守卫也很是稀松。断比不过大楚皇宫巍峨雄壮,宫禁森严。
  若是在大楚,纵使许澈轻功卓绝,但想要翻出宫墙,而不被人知,简直难如登天。
  绝世高手皆在大内,此话决非虚言。
  但在月上,翻墙溜出,对许澈来言,不过是反掌间事。
  这便是身处小国的好处了。
  月上国小,国都更小,国都百姓,民智虽大多未开,但民风却很是淳朴,商贩们所售之物,皆货真价实,不像大楚市集,奸商成遍,假货聚堆。
  许澈是个困不住的性子,这六年里,早已数不清偷溜出过宫几回了,或是一人独酌,或是看山观水,或是去间书铺,买两本闲书,阅后既焚,享一时之快。
  又是潇洒,又是寂寞。
  女儿年纪大后,他便开始试图携女儿一道出宫,带其观民间百态,品世俗世情,学些书上决计学不到的道理。
  见多方才能识广,眼界开阔的孩子,其脑子自也比那些日日困在一处的孩子灵活许多。
  盛澜日后的机敏胆识,离不开曾经的出宫日子。
  许澈一至宫外,混无架子,又俊俏能言,故而结识了不少熟人。
  若是寻常人想在集市中买齐做月饼所需材料,定要花费多时,但许澈识人多,路子广,不多时,就集齐了所需材料。
  一买齐,他便带着恋恋不舍的女儿翻墙回宫,去了厨房,捣鼓起来。
  许澈在大楚之时,从未碰过炊烟,这几年入乡随俗,为讨盛姮欢心,跟着月上男子,学了不少厨艺,能做几道粗浅小菜,也会几道寻常糕点。
  盛姮无甚喜欢的糕点,但许澈却极爱吃桂花糕,由是如此,他学做的第一道糕点自然便是桂花糕。
  许澈第一回 做出的桂花糕,失败至极,他吃了一块,便不愿再碰,盛姮倒是欣喜地吃了两块,不多时,装不下去,又吐了出来。
  好在,许澈不是个轻易能被打倒的性子,一回不成,便来二道,二道不成,便来三遭,过了半月,便做出了不输宫中御厨的桂花糕了。
  现下,许澈虽不知月饼该如何做,但心想,天下糕点,万变不离其宗,这月饼和桂花糕既然都是糕点,那自有共通之处。
  想通此点,他按着脑中月饼模样,依样画葫芦,做了起来。盛澜执意要帮忙,便跟着忙前忙后,父女俩挤在一处小厨房里,又是说笑,又是打闹,快活至极,只是结果却不如人意。
  许澈在厨艺上,终究是个门外汉,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中秋佳节,月饼是做不出来了,但材料已买,恰好他本欲做的便是桂花馅的月饼,便灵机一动,改作桂花糕。
  大功告成后,他先与女儿偷嘴了几块,几块下腹,盛澜仍直愣愣地盯着,馋得很,许澈便将盘子从其眼前端走,道:“莫要再吃了,再吃下去,你弟弟便没得吃了。”
  盛澜机敏得很,道:“爹爹哪里是念着弟弟,分明是惦挂着娘亲,澜儿知晓,剩下的都是留给娘亲的。在爹爹心中,娘亲永远是第一位,澜儿和弟弟只能往后靠。”
  许澈被女儿说中心事,摸了摸其脑袋,从盘里捡了几个出来,叫她拿回去给盛演,还特意嘱咐了几句,叫她莫要叫路上便偷吃完了。
  盛澜是贪吃,但也是个听爹爹话的好姐姐,出厨房后,便将桂花糕平安带到了盛演跟前。
  许澈则将余下的桂花糕用吉祥福纹盘呈上,装入食盒中。后又从宫人口中得知,盛姮现下正在御花园的一叶亭里,同盛琓品茶论政。许澈在月上王宫时,极少让展啸以外的人跟着,此刻展啸在殿内看顾两个孩子,他便独身一人,去了御花园一叶亭。
  已至傍晚,一叶亭周遭却无宫人候着,许澈已觉事有不妥,但一见亭中背影,便再难移步。
  为了她,就算刀山在前,也是心向往之。
  他提着食盒,入了亭中,见无宫人在旁,便大胆唤道:“阿姮。”
  谁知,亭中人一转身,竟不是盛姮,而是盛琓。
  只见盛琓发髻散乱,满面通红,衣领扯得极低,丰盈若隐若现,正是一副被人轻薄过的模样。
  盛姮盛琓这对姐妹花模样和身形本就神似,加之那时天色已暗,许澈隔得远,一时认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盛琓同样容颜绝美,同样是个狐媚性子,她一见许澈,立马娇声道:“姐夫。”
  许澈将食盒放在亭内石桌上,防备至极,连退几步,问道:“王上呢?”
  盛琓连近几步,道:“姐姐她还在殿中勤政,那如姐夫这般,还能有空当做些糕点。”
  说着,她揭开盒盖,往里瞧了一眼,不屑地轻笑一声:“原是桂花糕。”
  后宫中那些低劣伎俩,许澈是从小见到大的,此地无外人,盛琓又是那副模样,他若还看不穿盛琓是何用意,那便是真蠢钝如猪了。
  许澈知此地不宜久留,正欲提起桌上糕点便走,谁知仍迟一步。
  一群宫人已从远处而至,走在正中的,不是月上国的君王,又是何人?
  盛姮绛红色及地王袍,高髻朝天,金钗满顶,今日她的眉毛画得极高极长,瞧得既美艳,又凶狠。
  凶狠的不仅仅是她那眉毛,还有神情。
  今日上午下朝后,盛琓告诉了盛姮一件事。
  她说,昨夜收到姐夫密函,许澈得知她今日午后要入宫伴驾,竟大胆约其傍晚在一叶亭私会。
  盛琓述完,忙道,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前去赴约。
  盛姮闻后,沉吟良久,却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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