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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红妆-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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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陆黎的剑便到了，老者压根就没时间再去抓顾笙，只能与陆黎缠斗起来。
此时的陆黎十分可怕，他刚刚已经注意到了顾笙满身的伤，此刻心中满是怒意，这人敢将顾笙重伤至此，不杀了他难解心头的恨意！
看着眼前这个周身都似乎在散发着黑气的陆黎，灰衣心中也是胆寒，早就听说陆黎武功极高，今日才知道所言非虚！年纪轻轻竟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要厉害几分，如今不过十几招过后他就隐隐露了败相，如此下去不需多久他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他心中惊惧的时候，顾星儿的声音却响起，“住手！放我们走！否则我杀了顾湘！”
原来顾星儿被撇下之后心中惊怒交加，但也知道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定然是逃不掉的，所以还是得去找那灰衣，她看着两人的速度，心里捉摸着他被抓到的可能性还是要更大一些，于是便抓着顾湘一路追了过去，远远的看着两人正在缠斗，显然灰衣已经不是对手，于是她拿出匕首放在顾湘的脖子上大喊了一声。
陆黎很想不去管那顾湘的死活，然而顾笙之所以落到这样的地步就是为了救顾湘，他总不能在最后关头害死顾湘吧？于是尽管心中恨不得将这两人千刀万剐，他也还是不得不停了手。
灰衣见陆黎停了下来，顿时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再去打顾笙的主意，此刻显然是逃命要紧，于是他急忙纵身一跃跳到了顾星儿那边。
顾星儿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老东西，竟然敢把我一个人丢下！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救你！”
灰衣闻言有些讪讪的，此事他确实理亏，可是被顾星儿如此呵斥心里头还是很不舒服，于是只虎着脸说道，“现在如何逃命才最要紧，说这些有什么用？”
闻言顾星儿冷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目光紧紧盯着陆黎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如此远的距离加上灰衣也已经过去，总是陆黎也没把握能在不伤到顾湘的情况下杀了两人，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后退着，他一双眼冷冷的看顾星儿和灰衣身上逡巡着，“滚吧，早晚要了你们的命。”
灰衣见陆黎松了口，顿时也不再犹豫，狠狠的推了顾湘一把便提着顾星儿逃遁而去。
陆黎心中挂念着顾笙，见两人逃了也不再想着去追，急忙跑到顾笙旁边，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和堵住嘴巴的布条，急道，“阿笙，你怎么样了？”
顾笙看着把她抱在怀中满脸紧张的男人，缓缓挤出一个笑来，“……放心，还死不了。”
看着浑身被血染红的顾笙，陆黎心疼的眼睛都红了，也顾不得其他就感觉拿出身上带着的药为了顾笙一粒，“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而这时候附近有凤羽军的人也赶了过来，见到顾笙没事纷纷松了口气，有人发现了倒在不远处被绑着的顾湘时，连忙替她解开了绳子，“四小姐你没事吧？”
顾湘摇摇头，“我没事，都是些轻伤。”说完她便将目光移到了顾笙身上，见她凄惨狼狈的样子顿时眼中满是焦急的跑了过去，“大姐姐，你没事吧！”
陆黎正扶着顾笙往马匹那边走，见顾湘扑过来，不禁微微动了一下，稍稍躲开了一点，“她身上很多伤，不要碰到她。”
顾湘点点头歉意道，“对不起大姐姐，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变成这样，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这辈子良心难安！”
陆黎瞥了她一眼，“先别说这些了，快走吧。”
“三王爷，您去把马牵过来吧，我来扶着大姐姐就好，大姐姐一动，伤口怕是要裂开了！”
陆黎刚想说什么，顾笙就说到，“顾湘说的不错，我也着实有些累了，你过去牵马过来吧。”
陆黎看了顾笙一眼，然后才点头道，“好，等我过来。”
“嗯。”顾笙虚弱的点了点头。
陆黎便小心的将顾笙交到了顾湘的手中，顾湘则扶着顾笙到一旁的树边坐下。
看着陆黎走远了些，顾湘凑到顾笙身边，边说着话，边伸出手来想要将她身子扶正一些，“三王爷对您真好，看来以后大姐姐能有个好归宿了。”
然，伸出的手却蓦然被顾笙紧紧的攥住，顾湘脸色一白，眼中满是不解，“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帮你坐正一点。”
顾笙抬眼看向顾湘，平静的目光中却隐隐的有些许失落之色，“顾湘，为什么？”
顾湘脸上的笑顿时一僵，神色也看起来有些许不自然，“……大姐姐，你在说什么？”
顾笙用力一甩，将顾湘的右手甩了出去，她的袖子里便有一枚簪子被甩了出去，那簪子尾端被磨的极为锋利，是顾笙拿给她傍身的。
顾笙目光落在那簪子上，脸上血色腿尽，紧紧咬着唇，许久才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凤羽军的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会儿在听到顾湘的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向那边跑去，而陆黎也已经牵好了马向着顾笙走去，只是他没有丝毫着急疑惑的样子，只是很平静的走到了顾笙的身边，解开自己的外衣将顾笙裹了起来，“地上凉，小心着凉。”
说完他便也靠在树上，让顾笙微微靠在自己怀里，一双眼睛始终落在顾笙身上没有说话。
顾笙对着陆黎微微笑了一下，本来显得有几分落寞的眼神也不知不觉爬上些许暖意，她没有对陆黎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看向跌坐在地上的顾湘身上，她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什么时候么？呵……大概真的是对你太过信任了，直到被摔下马才觉出几分不对来。”
顾湘脸上不再有惶恐之色，只是异常平静的看向顾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看着这个瞬间变的如此陌生的妹妹，顾笙心中是酸涩的，本以为这一世到底是除了父母之外有了这么一份姐妹情，没想到最后却还是一个笑话，她一心护着的人，却反过来想要她死。
“被摔下马之后，昏迷之前我瞥到了那马背上的伤口……”因为是一匹白马，所以那伤口就异常显眼，圆圆的一个血洞，看起来像被人拿尖利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而那个位置，正是顾湘坐着的地方。
第69章 背叛
顾湘低低的笑了，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和遗憾，“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在地上滚了几圈你竟还有心思去看那马。”
“当然也还有别的，比如对方将南瑾钰伤的体无完肤，却偏偏没有一处是重伤，想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如此，还有一点也比较奇怪，那就是对方明明抓住了我，你已经没有用处却始终没有杀你而是选择带着你这个累赘……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事。”
顾笙一点一点解释完，然后抬头看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人，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顾湘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然后缓缓笑了，“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陡然变的凌厉，死死的盯着顾笙道，“你明明就不喜欢七殿下，为什么还要跟着他来楚国？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接近他？你已经成了他的嫂子，为什么还要如此……你屡屡劝我莫要强求，我本以为你是真的为我好，可到了最后！”她的声音陡然尖利，随后声音又低了下去，饱含凄楚，“可到了最后……我却发现你让我离他远远的，同样与他不可能的你，却又开始接近他……顾笙，你为什么？”
看着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凄楚的顾湘，顾笙心中只觉荒谬，“……就因为这样？你如此恨不得我死，就仅是因为你自己内心的阴暗猜测？”
“阴暗？”顾湘自嘲一笑，“呵，我如何能不阴暗？你知道我一路来楚国经历了什么么？”她目光怔怔，仿佛陷入到了痛苦的回忆，“你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只是想要陪在七殿下身边而没有进一步的妄想么？呵呵……因为，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配了呀！”
她曾经澄澈的目光渐渐染上疯狂，脸上的表情有着压抑着的痛苦，“你以为我一个人来楚国真的可以如此平安么？进入楚国之前，我就已经……”她咬着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就已经被人欺负了呀，那之后我一度想要自我了断，可是我不甘心呀，我还想再见七殿下一面呀！于是我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走，走啊走的……我就又遇见了一群男人……呵呵，残破的我，再一次被他们折辱……”
顾笙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饶是顾湘背叛了她，但此时听着她说这些，她还是不忍，心中有微微的疼，然而下一刻陆黎温暖的掌心就裹住了她的手，然后一下一下将她捏紧的拳掰开，十指相扣，那掌心的热度让她冰冷的心瞬间有了些许慰藉，她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顾湘，别说了。”
再次提起这些，还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对她一个女子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伤害，此时顾笙痛恨她的背叛是真，但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折辱她。
顾湘低低一笑，“别说了？为什么不说？”她的眼底染上奇异的光彩，“这一次，我可是有了极大的改变呢，我趁着他们晚上休息，一个一个，我将他们全部都杀了，一共五个人……呵，那一刻我才知道，对于痛恨的人，唯有亲手杀掉才觉得痛快！”
“所以呢？你自己任性离家经历了这样的事，你又凭什么将这些都怪在阿笙的头上？”陆黎冷冷的说道，在场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对顾湘的经历感到痛心，特别看到她从之前一派天真怯懦的样子变成如今这副疯狂的模样，大家没办法不同情，然而只有陆黎，始终眸色冰冷，说出的话也不带一丝同情。
他的语气似乎刺痛了顾湘，顾湘有些癫狂的喊道，“你懂什么！你如今不过是被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伪善迷住了而已！其实她根本就是魔鬼！是魔鬼！”她歇斯底里的喊着，“是她骗我放弃了七殿下，否则我也不会那么晚才知道他来了楚国的消息，更不会独自一人追了过来，是她！是她将我害成了这样！”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禁皱了皱眉，显然都觉得她把这些归罪于顾笙，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了，然而大家都没说话，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与她争辩这些，况且顾笙本人都还没说话，他们也不该插嘴。
顾湘的眼泪不知道在何时悄然落下，很快就已经满脸的泪痕，“……你骗了我，若是真的能给七殿下幸福，我也认了，可是你偏偏负了他！你为了这个才认识短短一个月的男人，如此的伤害他，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七殿下为你黯然神伤，我的心里有多痛吗？”
顾笙皱了皱眉，眼中染上一层薄怒，“顾湘，你说我故意骗你放弃南瑾钰我认了，权当是我瞎了眼才好心管你的闲事，但你不要拿你龌龊的心思污蔑我和南瑾钰！你也知道我是南瑾钰的嫂子，那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别说我不是为了南瑾钰来的楚国，就算是，那也只是因为他是南瑾黎的弟弟！”
顾湘眼中有嘲讽之色，“呵，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再装么？你明知道南瑾钰喜欢你，现在还在否认有意思么？那日你故意问南瑾钰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难道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却还要那样问，在听到我在门外的脚步声之后，你还要刻意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你明知道答案的……却还要问，你不就是故意想让我亲耳听到答案吗？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胜利，却还要假惺惺的去安慰我，你不觉得你很虚伪么？”
她看向顾笙的眼神满是厌恶，“我以前就是被你这副虚伪的面孔欺骗了，才会落入如此境地，如今，你以为你再装傻我还会相信么？我只恨，直到最后，还是没能亲手杀了你！”
顾笙应该气愤的，应该恼怒的，可到了现在，心中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我所有的好意在你眼中原来都是这般模样。”
她眼中有自嘲之色，想不到这一世自己一心呵护的妹妹，居然就是这样看她的，当真是……讽刺至极！
“我只说最后一次，我和南瑾钰……”她的话戛然而止，心中蓦然想起那天她问他是否有心上人的那一幕。
你喜欢的人是谁？说出来皇嫂为你做主！
……皇嫂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
她的脑海中闪过他们的对话，还有当时南瑾钰略显苦涩的感觉，难道！
陆黎见她停了下来，便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顾笙抬起头看了陆黎一眼，对上陆黎的眼睛，她就知道她想对了，南瑾钰真的对她……
从前她单纯的以为她是他嫂子，又救了他几次，他自然会对她的依赖多一些，所以从未往别的方面想，如今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些过往的一幕一幕，包括南瑾钰对陆黎的敌意，包括他的不舍，原来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顾湘看着顾笙脸色不停变幻，不禁嘲讽道，“怎么不说了？呵，是不是装不下去了？”
顾笙沉默着，许久之后又抬头看她，“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和顾星儿有了联系？”
顾湘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回答了，“……就在不久前，我只是答应帮她坑你而已，对她那神秘的势力并不知晓。”
陆黎扶着顾笙站了起来，一手扶着顾笙，另一只手则抽出了自己的剑，剑尖对向顾湘，“说完了？那么——想好要怎么死了么？”
面对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剑尖，顾湘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丝解脱的表情，或许从被人玷污开始，她就已经心存死意了吧，能再见南瑾钰一面已经是恩赐。
“动手吧。”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笙看着那张带着丝丝笑意的脸，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却没有拦着陆黎，她最恨的就是背叛，何况是被最亲的人背叛，她不可能原谅她，况且对她来说，或许死更是解脱是归宿。
她闭了闭眼，声音冷冷的不再带有一丝感情，“陆黎，给她一个痛快吧。”
“不要！”
然而在那剑尖就要戳破顾湘的喉咙时，她身后却有人略带惊慌的大叫了一声。
顾湘心中一紧，连带着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不需要回头去看，她听的出来，这声音是南瑾钰的。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不敢回头去看，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对她的话又听了多少进去？她不在乎把自己的伤疤和最丑陋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却害怕被他看到。
顾笙和陆黎早就看到南瑾钰了，只是见他没有过来，两人便也没有出声，他在顾湘说起她来楚国的遭遇的时候就已经来了。
之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却在陆黎提剑的那一刻向这边跑了过来，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又为了找顾笙奔波了一晚上，这会儿脸色异常苍白，却忍着不适挣开了兰汀朝着这边过来。
那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仿佛打在顾湘的心上，随着他越来越近，她终于有幸奔溃的用双手抱住了头，大声叫着，“不要过来！”
南瑾钰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眼睛很红，此时从背后看着顾湘奔溃的样子，他心中不禁微微一酸，他从未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是因为喜欢他才长途跋涉来了楚国，甚至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也都是因为他！想起她往日小心翼翼的陪伴，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理，没有办法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陆黎杀掉她！
他只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然后猛的跪在顾湘的身边，他通红的眸子对着顾笙，眼中满是痛苦与愧疚，“对不起！皇嫂，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那不自量力的妄想，才害的皇嫂重伤至此！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他跪在那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身为一国皇子，除了父亲母亲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行如此重礼，心中却没有半分不堪，有的只是满心的愧疚！
一旁的顾湘在这重重的磕头声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缓缓放下了双手，一双眼痴痴的望着身边的南瑾钰。
顾笙却没说话，一双清冷的眸子就那样看着南瑾钰。
而陆黎更是冷漠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南瑾钰，淡淡道，“所以呢？若只是来道歉就给我让开，待我杀了她我们回去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道歉！”
南瑾钰心中一滞，见陆黎不像在说笑，抬手又要向顾湘刺过去，他一急之下便挡在了顾湘的面前！
陆黎的剑也不知是没收住还是故意的，一剑就那样刺在了南瑾钰的右肩上，南瑾钰脸色一白，却咬着牙没吭声。
陆黎眯了眯眼睛，声音越发冰冷，“让开！”
南瑾钰一双眼满是痛苦之色，甚至他有些不敢看顾笙的眼睛，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让开，他狠狠的对着顾笙磕了一个头，“皇嫂对不起！我没办法看着她死！求皇嫂……饶她一命！”
顾笙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思绪，然而那越发冰凉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情绪，此刻她的心很冷，她的眼中也是满满的失望之色，对顾湘的失望，以及……对南瑾钰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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