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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红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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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笙离开京城之后半个月，顾渊突然被弹劾，贪污受贿、枉顾法纪、纵子杀人等等数十条罪名，几乎是把他的所有老底都揭开了！皇上震怒，判处顾渊死刑，顾家二房举家发配边疆。
这一次就算是南瑾寒也救不了他了。
在顾渊被行刑的前一天，姚远进了牢中看望他，“老师，你还好么？”
姚远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病弱，顾渊原本双目呆滞，看到他的瞬间一下子激动起来，“姚远！你来了！”
“老师别激动，我带了些吃的过来，也只能待一会儿罢了，权当送老师最后一程。”他低声叹息道。
顾渊慢慢冷静下来，看到姚远苍白的脸色，不禁苦涩道，“是我对不住你，你身子还好吧？难为我那样对你，你还能来看我一眼。”自从他出了事之后，朝中与他交好的人全都躲着他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来看他？
姚远微微摇头，“我明白，老师虽然怀疑我，但最后不还是放了我么？”
顾渊闻言有些心虚，他虽然放了他，可却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过是因为姚远到底身居官位，无缘无故死了，恐怕会追究到他身上，他不过是怕牵连到自己罢了。
他食不知味的吃着姚远带来的饭菜，姚远又默默站了一会儿，便道，“老师，我该走了，感谢老师一直以来的栽培提拔。”说着他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个头。
在姚远转身想走的时候，顾渊忽然唤道，“且慢！”
姚远背对着他，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待转过身来，脸上又变成了刚刚的同情哀伤，“老师可还有什么心愿没能完成？”
顾渊缓缓放下手中的食物，抿抿唇心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姚远，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做。”
姚远心中激动，面上却是疑惑，“什么事？老师尽管说，只要我做的到，定会帮您。”
顾渊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别人，这才慎重道，“你帮我取找祁王，就说只要他肯救出我儿子顾聪，留我最后一条血脉，我之前答应他的东西就给他。”说着他抓住了姚远的手，“这件东西事关重大，我将其存放地点告知与你，你定要待我儿平安之后再给祁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而你作为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这样东西存放地点的人，你大可以提些别的要求，权当我对你的报答！”
姚远闻言眼中有着慎重之色，“老师放心，既然有机会救出顾聪公子，我定然全力以赴！”
顾渊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姚远，聪儿就托付于你了！那件东西，被我放在了……”
姚远点点头，“老师放心，顾聪公子……就交给我吧。”
走出监牢，姚远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呢。
他看了一眼等候在门口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被顾渊抓出的红痕，轻声对那人说道，“可否留顾聪一命？”
第44章 江县逃兵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顾笙全然不知，她离开京城之前虽然留了耳目，可是却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到她的耳朵里。
江县离京城很远，行军半月，也不过走了一多半的路程。
这天傍晚，顾笙等人选了一处平坦些的山坡安营扎寨，吃过晚饭之后除了守夜的十几人之外都很快进入梦乡。
夜半时分，突然有人来报，“将军，西南方向的山头隐有火光，似乎还有厮杀的声音，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笙闻言穿了衣服走出营帐，一个纵身跳到了一棵树上向西南方向眺望，隐隐的火光映着，似乎是有两拨人在厮杀，而且……顾笙目光沉了沉，双方都穿着大魏的盔甲。
她跃到地面上站稳，低声道，“告诉卫桑盯紧了李哲，我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之后她叫了十几个人，骑马向西南方向而去。
那些人打斗的地方不算太远，很快他们就到了跟前，顾笙这回看的很清楚了，的确是两方兵马在打斗，一方狼狈不堪，人数较少，另一方则相对人数较多，也规整一些。
此时基本已经分出胜负，人数较少的那方有大概二十几人，被围在中间，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见有人靠近，人数较多那方的领头小将立即警戒，骑在马上呵声道，“什么人？”
待顾笙等人靠的近了些，对方看到他们身上穿的盔甲，不禁皱了皱眉，对手下的人下命令道，“先住手！”然后问顾笙等人，“你们是哪个军队的？”
“我们是附近青县的驻守军队，听到这边有声音才过了看看的。”顾笙答道，“不知诸位是在？”
顾笙一路都是穿的男装，加上夜深，对方也没看出顾笙的女子来，因此对顾笙的话倒是信了几分，但也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青县？我们已经与青县打好招呼了，他们怎么会派人过来看？”
顾笙面不改色，“我们出任务去了，半夜才赶路回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过来，兄台说打过招呼了？冒昧的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将信将疑的看了顾笙一会儿，见她完全没有心虚之色，心中便信了几分，语气稍稍缓和，“我们是江县的，追逃兵追过来的，我们这边已经抓到人了，很快就会离开，兄台大可放心。”
听到江县二字，顾笙眉头一动，随后故作好奇道，“江县？那边不是在闹叛军么？诸位怎么还有心思出来追逃兵？”
那个人闻言粗了蹙眉头，意味深长道，“小兄弟，不该打听的还是少打听。”说完转头对着手下道，“就地革杀！”
“李安！你不是人！”那些逃兵中有人大声喝骂，“你如此为非作歹，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李安眯了眯眼睛，“还不动手？”
“慢着！”顾笙突然喝到，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被称之为李安的人，“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呢，说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听到“李安”二字，顾笙一下就想起来了，前世她虽然并未参与平乱一事，但是对个中主要人物还是有些印象的，比如这李安，他是江州太守之子，江州的军队就是他带的。
跑了这么远来抓逃兵，若是普通人还好，可这来的竟然是李安，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江县的叛军不赶紧抓却有心思来抓逃兵？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顾笙可不相信。
李安听到顾笙的话，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诸位确定要管这件事？我且再给诸位一个机会，权当今日没见过我们，就此离开，如何？”
顾笙挑唇一笑，“我若说不呢？”
“找死！”李安怒喝一声，随后便手持长枪向顾笙攻了过来，而他的手下也分出了一半来对付其他人。
“这位兄弟！感谢你仗义出手，可是你们人数太少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快走吧！”逃兵中有人忍不住喊道。
顾笙右手一抬，一杆银枪轻松挡下了李安的这一枪，随后勾起一个笑来，“兄弟们，手痒痒了吧？”她微微偏头，声音猛然凌厉起来，“给我揍他们！”
得了顾笙这句话，双方立马打了起来。
李安带了四十人左右，十几人看守那些逃兵，剩下的二十多人对战顾笙的十几人，他们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可没想到却是啃了硬骨头，对方少了他们将近一半的人，却仍然迎刃有余，就连李安都一时没能胜过顾笙。
顾笙此时并没有尽全力，她知道凤羽军的兄弟们很久没打过仗了，如今可是正兴奋着，她若太快擒住了李安，他们可就没的打了。
李安看着场中情况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禁咬牙道，“住手！我们是江州的军队，你们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动手？”
顾笙嘲讽一笑，“呵，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是军队的了？刚刚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们也是军队的？”
李安紧紧抿着唇，威胁道，“小兄弟，不要欺人太甚，江州太守李岩可是与京城的人大有关系，不是你们区区青县军队可以得罪的！”
顾笙歪了歪头，脸上带着一丝邪气的笑，“若我偏要得罪呢？”说着手上一个用力，就挑飞了李安的长枪，随后她的银枪就指在了李安的喉咙上，然后她轻飘飘的声音响起，“都给我住手。”
李安的人马见了立马不敢再动，凤羽军的人急忙控制住了对方。
李安恨的牙根差点咬出血来，“你耍我？”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刚刚却如同耍猴一样与他对战了半天！
顾笙闻言，略带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难得有机会，想用你的人给我兄弟们过过手瘾呢。”
“你！”李安气的差点扑过去咬她，可是她的枪头微微一动，他就不敢再动了，略微冷静了一下才沉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江州太守的儿子！”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隐瞒身份，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就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顾笙冷笑，“那又如何？”然后随手从李安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堵住了他的嘴，然后转身朝着那群逃兵之处走了过去，“几位，还能自己走么？”
那十几人眼中有戒备之色，互相看了看，随后才沉声道，“可以。”不管顾笙是什么身份，他们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不如就老实跟过去吧。
之后顾笙便带着这些人一同返回了营地。
看到营地的瞬间，李安就开始不安，该死的，这些人绝对不是青县的驻兵！他看着这里的人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里，似乎是京城去江县的必经之路……
顾笙让人把那些逃兵和李安带到了自己的营帐中，“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营帐之中灯火通明，李安这才看清了顾笙的长相，不禁心里咯噔一声，这人分明是个女子！提起女子，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人了……
“你是顾笙？”
顾笙挑挑眉，“不错啊，总算聪明一回。”
听到她承认，李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该死，怎么就这么倒霉遇见了他们？
而那些逃兵听到顾笙的名字也不禁讶然，“你……是那个顾小将军？”
顾笙点点头，“正是，我奉皇上之命带兵前往江县平乱。”
那几人闻言，心中大喜，急忙跪下磕头道，“求顾小将军做主！”
“别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
于是他们派出了一个口齿伶俐些的代表，“我等是江县驻守军队的人，此次江县造反实有隐情！我等不想助纣为虐，这才出逃，想要上京告御状，可是却被李安这个小人发觉，于是率兵一路追我等到此，幸而遇见顾小将军救了我等一命！”
顾笙看了李安一眼，见李安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心中明白，这些人说的大概是真的了。
李安这会儿倒是觉得无所谓起来，反正都已经落到顾笙手中，她早晚会知道这些事，他挣扎也没用，不如就让他们把事情都告知顾笙，随后自己再抛出诱饵让顾笙做个决断。
“那你们所谓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那个人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点点头，于是他才慎重道，“顾小将军，李安父子背后的人……可是当朝丞相。”
顾笙闻言愣了一下，竟是谢丞相……谢如意的父亲！她知道他们之所以先提了这件事，是想问她究竟有没有勇气与谢丞相对上，若是不行，他们便不会告诉顾笙这件事，免的将顾笙卷入麻烦之中！
顾笙对这几人的心意自是感激的，可是……她从来都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纵使此举会让她和谢如意的友情走向尽头，她也必须要听！现在的大魏，最缺的就是正义，她若不管，这些人又将何去何从？
脑海中想了许多，最后顾笙抿抿唇，目光坚定道，“你们说吧。”
李安皱了皱眉，“顾笙，你确定？”
顾笙直接无视了他，只看着那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几人也不知该说是放了心还是为顾笙担心，谢丞相在朝中势力非同小可，顾家纵然势大，可也只是在兵权上罢了，这京城，到底还是谢丞相为一人一下、万人之上。
“……多谢顾小将军大义！”那人神色肃穆的对着顾笙一拜，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今年冬天江县雪灾的事情顾小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此次雪灾不算太严重，朝廷拨了足够银两下来，本是足够救灾的，可是……谢丞相等人层层剥下来，到达灾区的银子十不存一！百姓又冷又饿，终于忍不住开始闹事，可是江县县令却直接命令他们下了杀手，当场就死了不少人！”
他的语气越发低落，“后来江县县令越来越过分，终于有一些派过去赈灾的兄弟看不过去，一时意气与江县的士兵打了起来，慌乱之中竟死了人……于是事情愈演愈烈，终于逼的那些兄弟与江县百姓一同平了江县县令府，就此……反了！”
顾笙面容冷肃的听完，眼中满是冰寒，声音低低的似在自语，“大魏的蛀虫还是太多了，看来……还是要除了他们才是。”
李安被顾笙话中的冷意冰的一个哆嗦，急忙道，“顾小将军！你还年轻，恐怕不太明白其中厉害，不如听我一言？”
“哦？”顾笙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安，“你有何高见？”
见顾笙肯听，李安顿时松了一口气，“顾小将军，我知道你们顾家位高权重，顾将军的地位亦是可与谢丞相匹敌，可是……就算是顾将军，想要扳倒谢丞相也是件伤筋动骨的事！何况这其中牵连甚广，远不止谢丞相一人这么简单！你要皇上一下子处置这么多官员，那这空缺由谁来补？到时候少了许多职位，朝野必乱！所以就算你收集了全部证据呈上去，皇上也不会给予他们多重的惩罚，顶多让底下的小虾米背锅罢了！”
那十几人听完李安的话，不禁沉默下来，其中一人低低开口道，“顾小将军……李安说的不错，皇上不会真的拿那些人怎么样的，顾小将军……还是不要犯险了吧！”
李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继续道，“你看，他们都已经松口了，顾小将军不如给个面子？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不再继续追究这些人，之后顾小将军若是能助我平乱，我还可以留江县百姓一条命，拿出些银子助她们度过危机，只是那些叛军，必须死！”
那十几人咬着牙别过脸去，其中一人却忍不住道，“那……那些兄弟明明是为了百姓啊！他们……他们不该死！”
“别说了！”他们很多人都红了眼圈，却不得不逼自己面对现实。
沉默许久的顾笙缓缓笑开，“的确是个好提议呢。”
李安眼中得意之色更甚，“顾小将军果然是个明白人！”然后对着旁边的士兵说道，“还不快把绳子给我解开？”
那几个士兵是凤羽军的人，他们互相看了看，眼中有失望之色，虽然他们知道顾笙这样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他们还是会失望！
“呵……”顾笙轻笑一声，“李公子别急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李安闻言疑惑的望了过去，“还有什么事？”
“提议是个好提议，可我不想采纳。”顾笙说着，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来，“皇上不想处置？那就由我全部处置好了！”
这一刻李安感受到了彻骨的杀意！他瞪大了眼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她是不是疯了？她竟想杀了所有人？！
不等李安再说话，顾笙就冷漠的拿起长枪，下一刻李安就彻底没了呼吸！
场中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凤羽军的几人呆滞片刻，随后涌上来的却是狂喜！纵然知道这意气之举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可是他们必须承认，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而那十几个逃兵更是呆在那里，良久才挤出两个字，“将军……”
“不必多说，人我已经杀了，我再没了退路。”顾笙轻声说道。
那十几人突然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顾小将军，我等想要追随您，与您共进退！望您成全！”
顾笙看着那十几人，心中动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燃烧，这久违的热血渐渐涌了上来，她勾唇一笑，“好，自此你们就是我凤羽军的人！”
凤羽军的几个士兵傻笑着道，“嘿嘿，太好了，我们凤羽军又有新人加入了！”
“对了将军，李安带的那四十人怎么办？”那些人带回来之后就绑了扔在外面等候处置呢。
“他们……且先绑着吧，将李安的死讯和我们的身份告诉他们，待明日我再去见他们。”
“是！”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顺便也带他们去处理一下伤势。”
待人都离开了，顾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今日之举着实不够明智，可是若是从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既然要放弃对大魏皇室的复仇，那她就要还大魏一个大好河山！挡路的垃圾通通清掉就是！至于回了京城会面对皇上怎样的怒火，顾笙并不在乎，总不会要了她的命就是了！
顾笙这边的一举一动，李哲自然关注着，因此次日一早见营中多了一批人，便明知故问道，“这……顾小将军，昨夜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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