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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缱绻惊华梦-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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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郇妃娘娘挂念,我这身子原本一向康健,只是现在却这般不争气,总觉得心口闷得慌,不愿意动弹。”曲云烟早已跟慕容寒枝套好词,无论有谁相问,都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以便给众人留一个体弱多病的印象,这样日后行起事来,也有说服力的多。
    郇真儿一听这话,面上立刻现出关切之色来,“是吗?那公主可要好生休息,把身子养好了才行。对了,”说到此,她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到慕容寒枝身上去,“我记得这位凤姑娘懂医理,她…………咳、咳,她可曾给公主瞧过吗?”
    “瞧过了,也服了药,”曲云烟淡然看了慕容寒枝一眼,“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怕是要慢慢将养了。”
    “那倒好,咳、咳,”郇真儿点点头,以袖掩口,又咳嗽了几声,脸都有些红,“若是公主缺了什么,只管、咳、咳,吩咐一声,我能帮的一定咳、一定帮。”
    她这一连连咳嗽,慕容寒枝立刻明白她的心思,暗道一声你还真是会来事儿,跟着不动声色地开口,“娘娘恕奴婢斗胆,娘娘可是病了吗?”
    果然是聪明人。郇真儿暗里一笑,点了点头,“想必是昨儿个夜里盖得薄了,受了风寒,不妨事。”
    “风寒这事儿可大可小,娘娘千万不可大意,”曲云烟一时没想到别处去,礼节性地劝说一句,“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早些服药调理的好。”
    “总是太过麻烦,”郇真儿摇了摇头,“那些个太医粗手粗脚,我也不愿他们前来,挨一挨吧,也就过去了。”
    “这怎使得?”曲云烟才要再劝,蓦地想到什么,“不知娘娘可信得过阿凤的医术吗,如若不嫌弃,让她替娘娘诊脉可好?”看来她的心思动得也不慢,若是慕容寒枝对郇真儿有些恩德,毕竟不是坏事。
    “奴婢不敢!”慕容寒枝抢着道,“奴婢医术浅薄,哪里敢给娘娘诊脉,若是误了事儿,奴婢万死难赎!”
    曲云烟暗道一声惭愧,“阿凤说的是,娘娘恕罪。”她们初来望川国,与郇真儿并不怎样熟识,她怎会信任自己带来的人,刚才这一句,算是多嘴了。
    然郇真儿却一脸不在乎,“凤姑娘言重了,我自是信得过你们,只是不好麻烦你而已。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凤姑娘了。”说着话她伸出手去,安静地等待。
    “这……”慕容寒枝假装迟疑,看到曲云烟眼神之后,她也就顺从地坐了下来,“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话她将手指搭上郇真儿脉门,仔细诊起脉来,隔了一会,又换她左手诊了一会,心中便大致有了数,“娘娘是受了寒,以致虚火上升,浊气难泄,故而会咳嗽,奴婢这就开药方。”
    “有劳凤姑娘了。”郇真儿收回手,目光炯炯,看来这凤不栖的医术果然非同一般,看她诊脉时的沉静和沉稳,就绝非一般江湖郞中可比。
    慕容寒枝客气地说一声“不敢当”,便走到桌前,拿起笔来一挥而就,“娘娘,这药方奴婢开好了,需仔细配药煎药,娘娘记得找信得过人。”她眼里有某些不一样的东西流动,自然是在提醒郇真儿,如果她不想多生事端的话,最好暗中抓药调理,直到怀上龙胎为止。
    郇真儿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凤姑娘,我服过药后,自会跟凤姑娘说。”
    “是,奴婢知道。”
    再寒暄一阵之后,曲云烟见时候差不多,便告辞退了出来,低声问道,“阿凤,你那药方可有何问题吗,不要让人逮到我们把柄。”
    “公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慕容寒枝倒是一脸的胸有成竹,“何况这药方开不开在我,用不用在郇妃,没准她等我们一出门就扔了呢,也未可知。”
    “说的也是,”曲云烟这才放下心来,“我们回去吧,不然仲庭又该着急了。”
    慕容寒枝点点头,边走边皱起了眉,方才替郇真儿把脉时,她已探出她是气血双虚之状,想要怀上龙胎,怕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慢慢调理才行。不过不急,来日方长,她去郇真儿那里越多,遇上端木扶苏,杀他报仇的机会也就越多,慢慢来吧。
    …………
    慕容寒枝给郇真儿开的药是九副,全都是调理气血之用,因而她若是按时服用的话,近几天之内都不用再来询问,慕容寒枝便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可做,仍旧时不时在宫中走一走,遇上些看起来和善的婢女,便与她们闲聊几句。
    因她现在扮成丑样,又刻意装得几分后知后觉,宫女面前先放低了自己,有时候更会把一些曲云烟从雪池国带来的小玩意儿送给她们,这些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同样在宫中为奴,对她的心境大概也能体会到几分,天长日久的,与她也就渐渐熟识起来。
    这正是慕容寒枝想要的结果,于是在偶尔的闲聊中,她便会有意无意问起望川国与孤竹国为何联姻不成的事,目的就是想打探妹妹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
    然她还是有些天真了,这些事已经过去,何况她们必定得过命令,不准再提从前的事,因而只要一说到孤竹国,她们就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肯多说,慕容寒枝就算再急,又能奈她们何。
    这日,转了一圈之后,仍旧一无所获,慕容寒枝不禁有些气闷,想到妹妹含冤莫白,而她又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越想越是心烦,便不想早早回去越秀宫,一个人踱着步子,到越秀宫附近的湖边散心。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湖边必定没有什么人,结果她过去之时,那里偏偏就站了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不大的孩子,他两条裤管都泡在水里,正慢慢往湖里走,走了一步,又走一步,湖水已浸到他小腿处。
    难道他要寻短见?慕容寒枝心下大惊,又怕贸然出声会吓到此人,脑子急急地转了转,便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往湖边靠近。果然,湖边人听到动静,慢慢回过头来,待到看清他的样貌,慕容寒枝不禁一怔,“是你?”
    是那天给她指路的少年,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冷冷看了慕容寒枝一眼,又回过头去,再往里迈了一步。
    “你要做什么!”尽管被他的冷漠给吓到,慕容寒枝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里走,“这湖好像很深,你、你有什么事想不开?”
    “你才想不开!”少年恼了,狠狠骂一句,“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慕容寒枝哑然:这少年气势是够冷,说出的话怎么听起来像小孩子心性。被人当面这样叱责,她不禁有些尴尬,“呃你……”看到少年弯腰低头,眼睛在湖面上来回巡视,她约摸明白了些什么,“你有东西掉湖里了?”
    “不关你的事!”少年又骂一句,就算人家是真心想要帮他,他也半分不领情,“你走开,我自己找!”
    果然有东西掉进去了。慕容寒枝算是看出来,这少年样子虽凶恶,却并没有多少心机,或者说并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人凶,看他一脸的稚气未脱,绝非坏人。念及此,即使被骂得厉害,她却不急不恼,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看他伸手在水里摸来摸去,忙得一脸的汗。
    找了一会不见有结果,少年再往湖里走了两步,脚底下一软,登时陷进去好深,水已没到膝盖,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抽回脚来,恨恨地咬紧了牙。
    慕容寒枝也不做声,看他没了法子,挫败地站在水里发愣,却偏不再说要帮他的话,看他怎么办。
    隔了一会,少年终于回头看她,赌气似的“喂”了一声,“你会不会凫水的?”这水边没有,看来是掉进湖心里去了,可他不会凫水,又有什么法子。
    “我叫凤不栖,你可以叫我阿凤,或者阿栖,”慕容寒枝扬了扬眉,早料到他会找自己帮忙,“我会凫水,要我帮忙吗?”
    “是你自己要帮忙的,我没找你,”少年骄傲地抬高了下巴,有异样光华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带着迫人的气势,“我的玉佩掉进去了,碧绿色的,你帮我找回来,我就…………”他大概是想许给慕容寒枝什么东西,然话至此处却突然闭上了嘴,脸色惨白。
    慕容寒枝淡然一笑,“若我帮你找到,你以后见了我别这么凶,跟我说说话,好不好?”这少年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上次听他说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足见他的身份非同寻常,若是从他身上问出些什么,岂不是好事。
    少年一愣,似是没想到慕容寒枝会在意这个,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却看不出半点不妥,便点了点头,“好,我不凶你。”
    慕容寒枝点点头,很自然地脱下鞋子和外衫,顺着湖边慢慢进去,边走边弯下腰摸索着,不大会儿水已没到她纤细的腰间。
    眼看着再进一步,水已到了胸膛,少年突然叫,“等等!”
    慕容寒枝“嗯”了一声,回过身来看他,“怎么了?”不会是少年自己找到了吧?
    “你真的会凫水?”少年眼中有着淡淡的疑惑和担忧,只是他不自知而已,想来他这样冰冷凶狠惯了,从不知道该如何担心别人,“这水很深的,你别下去上不来。”
    原来是为这个。慕容寒枝对少年的好感顿时增加大半,不由一笑,自信满满,“放心,我真的会,不然我何必逞强,又不是活得不耐烦。”话落她闭住气,身子往下一沉,已消失在水面。
    少年咬紧了嘴唇,伸长了脖子向水里面看,然水面却平静得很,他不由有些着急,左看了右看,忍不住叫,“喂!喂!阿、阿凤……”是不是叫阿凤来着,刚才没有用心记,“找到没有?没有就算啦,快上来,上来!”怎么还不上来,这么久不出来喘口气,不是会憋死?
    他正急得没个去处,又是咬牙又是跺脚,才要不顾一切冲进去,水面一阵晃动,慕容寒枝终于浮出水面,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举高了右手,“是这个吗?”
    “找到了!”少年欢呼一声,伸长了胳膊,“给我!给我!”
    是就好。慕容寒枝这才放下心,慢慢靠过来,手才一伸,少年就一把将玉夺了去,仔细地擦拭着。“抢什么嘛,我又没说要……”她嘀咕一句,拖着步子上岸,浑身上下都已湿透,风一吹,通体生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少年擦过一阵,见玉完好无损,这才放心,陡地想起慕容寒枝,回头看她正将鞋子套上去,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步一步挨过去,“喂!”
    慕容寒枝头也不抬,“叫我阿凤吧,他们都这样叫我。”
    “那我偏不,”少年忽地又倔起来,“我就要叫你阿栖。”
    慕容寒枝愕然,抬头看他,却正见他调皮又得意地笑了笑,这一瞬间笑颜展开,犹如云破月现,凄美而沧桑,她一怔,不禁看得痴了。
    “那个……”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温和,少年立刻板起脸来,“你衣服都湿透了,从这里回越秀宫还很远,不如你去我那里把衣服烤干了再走。你要不去就算了,谁也没求着你。”边说着边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看向别处。
    慕容寒枝哑然:谁说你求着我了,这一正一反的,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只要不麻烦你就好。”其实,从这里回越秀宫很远的话,去他那里一样不近,他掰出这样的理由来,还不是想跟慕容寒枝多待一会儿,不管是为了什么。
    “麻烦我什么,去了也是你自己做这些事,男女授受不亲的。”少年白了她一眼,回头就走,但走得并不快,仍旧是一跛一跛的,他不介意走在慕容寒枝前面,让她看到自己的残缺,显然是不拿她当外人了吧?
    慕容寒枝无声一笑,越来越发现这少年可爱得紧,但也因为他的残缺而觉得相当惋惜,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便跟了上去。虽说这样贸然跟他前去可能有些不妥,但为了尽快知道一些事,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顶多到时候小心一些,别让人抓到把柄就是。
    “我的名字,叫扶摇。”
    扶摇。慕容寒枝怔了怔,加快步子跟上去,这名字有点怪,好像有什么与之有关吧……
    扶摇住的地方,里外一样的破败荒凉,其实也不是多么破,就是到处都冷冰冰的,没有别处宫殿那般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好像这里就是用无数的青石砖块随便垒起来的一样,屋里的摆设也极其简单,显得这屋子特别空旷,进来十个八个人,还看不出拥挤来。
    慕容寒枝一边抱着胳膊打哆嗦,一边四处打量了一下,真无法想像,扶摇如何能在这种地方住下去。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除了他两个,一个旁人都没有,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寂寞,也够人受的了。
    她正思绪杂乱之际,扶摇从内室出来,手上抱了一套棉质月白色内服,红了脸递给她,“这个、这个是娘亲以前替我做下的,我没有穿过,是新的,你、你进去换吧,换下的湿衣服拿出来,我去生火,给你烤一烤。”
    “你娘亲给你做的新衣,我怎好穿?”慕容寒枝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推回去,“你就随便拿件干净衣服给我就好啦。”
    “给你!”一片好意被拒绝,扶摇也顾不上不好意思,狠狠推过去,接着松手,“叫你穿你就穿,说那么多做什么!”吼完了才又想起自己答应过人家什么,不禁有些讪讪然,“我、我不是要凶你……”
    “好啦好啦!”慕容寒枝忍俊不禁,也就不再推托,“我去换,你别气了,好不好?”
    人家越是大度,扶摇越是不好意思,拖着残了的腿,快速出门,在门口差点给门槛绊倒。
    慕容寒枝笑着摇摇头,赶紧进屋去换:这一身湿溚溚的衣服粘在身上,真不舒服。不大会儿,她换好了出来,把湿衣服放到桌上去,她的年纪虽然比扶摇要大几岁,但扶摇毕竟是男子,因而身形上跟她差不多,这衣服穿在她身上,除了稍有点肥了,其他还可以。
    不大会儿,扶摇在外面叫,“阿栖,你换好了没有?湿衣服拿出来吧,我生好火了。”
    慕容寒枝答应一声,把腰带再紧了紧,拿着湿衣服出来,扶摇已经在院了里的火盆里生了火,上面放了个架子,看他摆弄得有板有眼的,应该经常做这样的事。
    
    第151章 二皇子不为人知的遭遇
    
    “你的裤子也湿了,不换下来吗?”慕容寒枝坐下来,一边将自己的湿衣服搭到火上去烤,一边瞄了他还在滴水的裤子一眼。提醒他。
    扶摇专心地拨着火,闻言摇了下头,“我没事,习惯了。”
    “什么话,”慕容寒枝失笑,“哪有人习惯穿着湿衣服的,快换下来吧,鞋子也湿成那样,再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扶摇冷笑,“着凉又怎样,我便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听他语气里有着浓烈的怨恨和悲怆,越发肯定了慕容寒枝的猜测:扶摇所受的苦楚,只怕比她想像中更甚。“你…………”
    “没事,”大概意识到自己失言,扶摇也不多做解释。“你不用管我,我就是这个样子…………”
    “对了,”说到这里,慕容寒枝突地想起一件事,也没往别处想,顺嘴问道,“你的腿是不是伤了?是先天之疾还是…………”
    “关你什么事?!”扶摇像是被刺中了死穴一样,“忽”一下跳了起来,脸容都已因为愤怒和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而扭曲,“你问什么。问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万未料到他会是如此反应,慕容寒枝又惊又惧,手一个哆嗦,正烤着的湿衣服便忽地落进火里,火苗暗了一暗,跟着就烧起来。“呀!”她大叫,手忙脚乱地去捡。“我的衣服……”
    “你走啊!”扶摇才不管她什么衣服,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推,“走!我不要你在这里,你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出去!”
    慕容寒枝比他还要年长几岁,却依然被他推得踉踉跄跄,这一耽搁,那衣服瞬间就烧成了灰,不由她不又气又急,脸色已苍白,狠狠甩脱了他,“你凶什么?!我是大夫来的,便是好心随口一问,看能不能帮你,你不要就算了!还说以后不对我凶。说了又不算!”
    这下好,人家是小孩子心性,她也撒起赖来,吼完甩手就走,算了,衣服不要了。反正出去不远就是越秀宫,回去再换好了。
    扶摇倒是没有再骂回来,但也不理她,狠狠将脸扭到一边,胸膛不住起伏,看起来慌乱而无助。直到慕容寒枝走了很久,他还在气,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终他也不顾火盆烫得慌,抬起左脚把它踢了出去,然废了的右腿支撑不住这样大的力道,他身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少倾,他强梗着的头慢慢低下去,肩背无声起伏,应该……是在哭吧……
    赌着气出来,走到越秀宫门口,慕容寒枝不禁放慢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扶摇的忌讳,可她真的是一片好心!越想越是不放心,怕他会有什么事,可要再回去看他,万一他更气,那就越发糟糕。思来想去的,不由她不好气又好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主意打定,她决定不再管扶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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