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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二三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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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柳得意道:“人品不错吧!”
  封明月搓下巴:“废话,好树出不了歪苗子……你看舅舅当初也不是跟你胡说吧?我说他像; 到头来他还真是。”
  “舅舅当时那么肯定朝中的班尧是真的……”
  “我是真不愿怀疑。”封明月苦笑; “算了,反正这事也就这样了; 我和你母皇都不会亏待他。他父亲的葬礼,我想; 他们会以裴古意的名义下葬; 而且恰巧他也是侯府的养子,这样一来也说得通……唉。”
  南柳听得出来; 这是在保全顶替班尧活着的裴古意; 她轻叹口气:“我理解,我们今日不提这个。”
  怎么说,今日也是喜宴,封明月略微一顿; 下一句就换了话题:“服了你们这些小辈儿; 到底怎么想出的这一套……太胡闹了,舅舅本来想训你吧,可又想不出你错哪儿了。回去你母皇肯定要罚你; 你啊,太胡来了,活的太随意不适合做储君……”
  南柳忽然说道:“舅舅,我想好了,我不做储君。”
  南柳喝尽杯中酒水,望着还在热闹的宋瑜他们,慢慢说:“我想跟着舅舅,就在云州扎根,教他们用火铳、练兵。”
  她摸了摸拾京的头发,笑道:“恰巧他做他的火铳,我教我的兵,挺好不是?”
  封明月未说话,只喝酒,看表情,似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他说:“封泽才那么小……”
  “我不喜欢,我也做不好。”南柳说道,“而且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我不知道阿泽怎么想,等她年纪大些可能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我……我觉得她可以,明月舅舅,她是北舟的女儿,像极了北舟,她不会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
  封明月连连摇头:“南柳,不许这么说。没有人会是一无是处的,曾有诗云,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不要妄自菲薄,舅舅看你就很好,你刚生下来时,还没我一只脚大,你父君捧着你,就像捧了只小猫,当时谁都没敢说,怕你活不久,养不大。可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都长这么大了,能骑马鸣枪,四处跑着,精精神神的,而且还降服了个狼崽子,多好。”
  南柳哈哈笑了起来。
  封明月说:“你也好,拾京也好,你们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已经是天佑了。舅舅不求你做出什么成就来,只要平安就好。如果不想做储君……回京后,舅舅帮你说。”
  南柳愣了好久,轻声道谢:“谢谢舅舅。”
  溪清她们到最后散场时也没来,傅居托人送了消息和贺礼——贝珠给拾京织的彩色披帛。
  南柳收到后,把彩色披帛系在拾京额前的银钩坠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推着熟睡的小狼崽洞房去了。
  南柳把狼崽子倒上床,崽子迷迷糊糊醒了,把脸前的彩帛吹起来,看到南柳,立刻蹭了过来,手脚缠抱。
  南柳栽倒在床,瞬间就被拾京给占了,南柳拍着他仿佛黏在自己胸口的手,说道:“我就说你喝醉酒粘人吧,醒了还不信我……”
  拾京哼哼唧唧说:“想哭。”
  “……想什么呀?”
  “想哭。”
  “高兴?”
  “……复杂。”拾京碰了碰她的脸颊,又闭上了眼,笑了起来,“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南柳。”
  “当真?”
  “嗯……都实现了,心也还没有空,我很高兴。”
  “高兴就行。”南柳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高兴我也高兴。”
  拾京又往她身上蹭,哼道:“南柳,喜欢你。”
  他在她怀里腻歪,南柳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享受了一会儿,把他往旁边推:“好了好了,婚都成了,松开点,上不来气了都,我人不会跑了的,你那个锁心环还在我脖子上挂着,混蛋……骗我说暂时保管,让我上了你的当,到现在也不给我取下来……”
  “戴着吧。”拾京说道,“看你戴着,心安。”
  “拾京,拾京先别睡,我问你个问题。”
  拾京懒懒嗯了一声。
  南柳说:“你以后,想住哪里?京城还是云州?”
  拾京睁开眼,轻咬着她的耳珠,轻声说道:“想住在南柳身旁,离得很近很近,像现在这样,伸手就能碰到你的距离。”
  “你可真是……”
  拾京轻轻吸了口气,呼呼笑出声:“南柳,只要你不觉腻,我就在你身旁躺一辈子……”
  第二日启程回京,南柳问牵着一堆苍族小孩儿,愉快向他们挥手告别的傅居:“真不回?”
  “我三年调令,这才三个月,回什么。”
  “书信有需要我捎给傅大人的吗?”
  “没,你就跟我父亲说,我已立誓,此生老死云州。”傅居说完,加上一句,“他明白的,我向往蓝天,向往自由,与那些束缚在土地上的人不同,殿下你就这么告诉他吧。”
  南柳有苦说不出,傅起到时候肯定会用一种抛弃他儿子的幽怨眼神看着她:“我真是……”
  “殿下,我已恳请皇上撤婚旨,退请书已经发到京城去了,皇上不日就会收到。”
  南柳一抖。
  傅居笑道:“殿下啊,为了感情,要吃的苦都得咬牙忍了,不必惧雷霆震怒,真爱自会在电闪雷鸣中化作白帆,护佑爱的舟乘风破浪。”
  南柳抖得更厉害了,酸的她牙差点软。
  傅居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我找到了生活的奔头,再捎句话给我娘吧,就说……不出两年,她自会在万里书坊看到我的名字。”
  拾京的脑袋从南柳身后伸出来,问他:“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写本书,是什么,苍族的育儿心得吗?”
  傅居朗声笑了出来。
  “是苍族情话收录,我来润色作译,肉子呀,以后你也会买的。”
  “还用买?”拾京说道,“我们族的那些情话,我一晚上就能在床上全讲给南柳。”
  南柳伸手把他脑袋按了回去,吃吃笑个不停。
  “拾京哪儿都有你,我都说了躺在床上的话不能讲给别人听,记不住吗?”她似娇嗔一般的教训完,对傅居说,“我们走了。”
  傅居从震惊中缓过神,无奈摆手:“得,行,你们一路顺风。”
  南柳的船离开后,傅居带着那群小孩儿回去,说道:“不要闹了,我去趟云州府,取个东西。”
  “是老巫婆死了吗?”一个苍族小孩用流利的官话问他,“你要去取白骨架吗?可怕吗?”
  “不要这样。”傅居趁机教导道,“巫依不同于你们,她禁锢在林子中几十年,固守旧规惘信鬼神已经很难改变,虽罪有应得,但不应对她落井下石言语无忌。”
  “傅先生,傅先生……”一个刚到傅居膝盖的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摆,说道,“珠明哥说要打你,他和树风哥哥他们都商量好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只凭说话就骗过去……”
  傅居叹了一声,旁边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儿小大人一样,慢慢悠悠替他计数:“第十七次了。”
  稍微大点的小少年嗤笑一声,白傅居一眼:“只装可怜是不行了傅居,溪清族长现在已经看穿你了,以后才不会救你。”
  傅居又叹了一声。
  他做什么孽,充什么英雄啊,还说要老死云州。
  再想想刚送走的那对甜情蜜意小两口,傅居忧愁望天,如他少年时那般,心中涌起一股交杂着无人理解的寂寞和自我感动的苦涩感。
  “人如世之尘……”
  这是傅居译的第一句苍族话,他想把这句话放在书的开头。
  人如世之尘,一生随风,漂泊无根,唯有溪水恒流,可拂去世中尘,带着无依无靠的心流淌到世界的尽头,众生的来和归处。
  然而,傅居微微一叹,笑了起来:“可我不需归处,风驻我驻便是……”
  九月中旬,京城四方街落满红叶。
  封明月扶棺回京。
  紧随其后的南柳和拾京,则是刚进京门,就被‘请’去了昭阳宫。
  南柳被打发到哪里去了拾京不知道,他直接被人带回乾元殿,面圣了。
  拾京翅膀硬了,喜笑颜开地给皇帝行了礼,一抬头,笑着叫她:“娘。”
  封晚云被这声娘吓得不轻,眼珠子一动不动,瞪的特别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调整好姿势,忽略掉这个诡异的称呼,重新端出帝王威仪,问他:“是谁之前向我讨三年调令,要到云州去不再回京?”
  拾京装傻:“你不记得了,是我呀,还有傅居。”
  又是好久,才听皇帝问:“无朕旨意,擅自回京……”
  “我来安葬阿爸,你们是要让他葬在写着裴古意名字的墓中吗?”拾京说道,“其实我没有意见,阿爸的心愿只是回家,回京,他现在回来了,也不在乎尸骨葬在哪个墓中,只要是京城就好。”
  皇帝没再往下说。
  她揉着眉心,疲惫问道:“……你父亲是回来了,你母亲的尸骨呢?朕听闻,苍族人死后,是顺水而葬,对吗?”
  “我阿妈早就没有尸骨了,她因维护阿爸,尸骨被族人烧了。”
  皇帝与他说话,一句一沉默。
  拾京说道:“所以这次只有阿爸回来,不过没关系,阿妈一直在他心里。”
  皇帝其实想找他来问责,他的那个苍族,差点让她仅剩的孩子命丧异乡,她内心是愤怒的,然而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对着拾京说出责骂的话。
  半晌,皇帝用奇奇怪怪的语气说道:“脸上以前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洗干净了。你在云州,还算是颇有功绩。”
  “我做出了燧发枪,还做出了新弹药。”拾京说完,把扁匣子掏出来,高高兴兴打开,取出一张纸,“还和南柳成婚了,娘,你看!”
  皇帝忽然明白了他为何改口叫她娘。
  她放下茶杯,抬手阻了要去取来婚书给她看的宫侍,收起脸上的惊奇,慢慢走下去,亲自从拾京手中接过来,静静看了,嘴角一撇,道:“异想天开。”
  “云州是你治下的,大同承认的也就是你承认的。”
  皇帝背着手慢慢走上台阶,叹了口气。
  拾京问她:“南柳在哪里?”
  “该到你见她的时候,自会让你见。”皇帝摆摆手,让他过来,宫侍呈上一幅画,拾京看了,发现这是之前在那个宫殿见到的那副阿爸和无脸女人的画像。
  皇帝提笔,说道:“告诉朕,你母亲长什么样子。”
  “你要把我母亲画上去吗?”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戴上琉璃镜,说道:“朕总要完成先帝的愿望,这张图,朕补的像不像,就看你了。来吧,告诉朕,你母亲什么样子。朕画好后,会将这张画,放入你父亲的棺木中。”
  “还有。”皇帝从琉璃镜上方慢慢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叫朕娘。”
  拾京顿了一顿,犹豫了片刻,学着南柳,听话改口:“母皇。”
  皇帝气结。
  作者有话要说:  诚挚感谢 咸鱼不粘锅,阿沫,小狮子的风衣 投喂~
  今天点开一看,收藏吓我一跳。哈哈哈哈哈真是感谢看到这篇文喜欢这篇文的各位,明天后天万更,正文能完结。
  五月番外,番外可能有好多,初步计算,有六个。

☆、第94章 还王君

  几月不见,裴雁陵‘叛变’; 投入柳帝君麾下; 十分尽职的将南柳送到; 在南柳异常鄙夷的眼神中; 行礼告退。
  南柳:“雁陵你个叛徒……”
  雁陵脸上表情纹丝不动,摸了摸腰间垂的三色堇花翎,指了指自己; 给南柳飞了个眉。
  “我升职了——”
  她做了个口型。
  南柳白眼一翻; 无声让她赶紧走开,自己深吸口气; 去给柳帝君行礼问安。
  “我刚进京,腿还没迈开; 就被捉来了。”南柳嬉皮笑脸; “父君,你有这么想我?”
  柳帝君上前反复看了女儿; 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微微笑道:“你要谢谢我,你母亲很生气,现在让她看到你,你们肯定要吵起来。”
  “那你就让拾京去?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怎么; 还要把我俩分开劝离?”
  柳帝君一口茶没能淡定喝进口中; 抬头问道:“劝什么?”
  南柳摸口袋,摸了个空,想起婚书在拾京身上带着; 哈哈一笑,坦白道道:“父君,我和拾京成婚了,离开云州前办的,讨的云州府的婚书。官府为媒,傅居证婚,改天让父君见见我的婚书,现在不在我身上,拾京拿着呢。”
  柳帝君慢慢放下茶杯,怔了好久,问道:“南柳,你认真的?”
  南柳笑答:“感情的事,能不认真吗?”
  柳帝君微微摇头:“……我只是看不出,我什么都没看到,却忽然被女儿告知,她要为一个人付出真心,我怎么会信?南柳,你看上他什么了?”
  南柳正要回答,见柳帝君忽然站起来,神情严肃地望着她,又问:“或者说,他真的是不可取代的吗?非他不可?你总要说出理由来,让我知道。”
  柳帝君慢慢说道:“你从小就散漫随性,不会长久的去喜欢什么,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我女儿的心在天上飘着,情也好,还是承诺也好,从不会认真对待。南柳,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真的想清楚后做的决定,还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什么都没想好,冲着兴起,就要许人婚诺。”
  “……”
  南柳心道,她这是做了什么坏事,怎么会给父君留下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印象。
  南柳想好,也不着急,慢慢说道:“父君,将来要走什么路,我还没想清楚,但陪我走路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了。此生能找到愿意陪我的人,是我的荣幸。尽管我的眼前还是迷雾,想不清的东西也都没有变,我不喜欢的,不清楚的,不想做的,还都那样在眼前的迷雾中等着我,但陪在我身边的人,让我倍感欣喜不愿分离的人,我却看得清。一生一世吧,这种感觉。”
  “你是如何知道你现在的喜欢是真的,是长久的?你之前喜欢的东西有那么多,现在和之前的喜欢何其相似,他也有可能只是你的众多喜欢中的一个?你何来的唯一?南柳,告诉我。”
  南柳愣了好久,慢慢笑了起来。
  “我想,他不一样吧。”
  “我之前的那些喜欢,放下时,心中会有遗憾,也会有低落,但转瞬即逝,并不深。但我对拾京的喜欢,一天都放不下,已经深到了骨血中。当他说他要离开我时,我心是疼的,就好像心长在他身上,他离开,就被他扯着走,又空又疼,还撕扯不掉……父君,我应该是离不开他了。”
  柳帝君微微动了动嘴角,像是偷偷笑了一下,之后还是严肃的模样。
  南柳垂眸,带着些愧疚,轻声问柳帝君:“父君,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她的问题,柳帝君没有回答,只是问南柳:“你不要储君位了?”
  “我真的不要,我做不好,也不喜欢。我不要了……可以吗?”
  “选择总会有取舍,你的意思是,你要取情而舍弃将来的帝位,是吗?”
  南柳郑重点了头。
  “是。”
  柳帝君缓缓叹了口气,看向女儿的目光既有担忧,又有欣慰:“南柳,世人皆重仕途家国大业,而轻情爱,你如此选择,后世史册恐会……”
  南柳无比认真地回答道:“父君,对于封荣而言,是情重。我现在唯一想要的,想呵护的,就是那份情。”
  “父君是不是很失望……”
  柳帝君轻轻点了头,又摇了头:“有一点,但是南柳,你要知道,作为父亲,我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平安活着,每天都是高兴的,此生再无坎坷,我就满足了。”
  南柳微讶。
  “所以,以后不要再冲动了。”柳帝君疲惫道,“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若是再有一次公主生死未卜,我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
  “一定记在心上。”
  “好。父君……谢谢。”
  北宫秋月高悬。
  南柳窝在床榻上,静等着明日的暴风雨。
  不知父君把话学给母皇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会骂她不孝,会气的头疼……
  南柳闭上眼睛,内心烦躁不安。
  她翻了个身,郁郁地想,不知道拾京被母皇安置到哪里去了……
  他们定不会苛待拾京,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猛的空出半边床,她心里空落落的。
  “南柳。”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南柳一骨碌坐起来,惊讶转头。
  拾京怕扯到背上的伤,小步慢慢挪过来,双眼一弯,笑的特别开心:“真的没睡着呀,等我呢?”
  南柳睁着大眼,一脸不敢相信:“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这边台阶太多,藤椅推不进来,我就慢慢走来的。”
  “不是……谁领你来的?”南柳惊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雁陵姐领着我来的。”拾京摘下厚实的披风,慢慢滚上床,抱住还一脸茫然地南柳说道,“母皇说,三日之后才能把我阿爸下葬,好像是要挑日子。”
  一惊未过就又是一惊,南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母皇?”
  他什么时候改的口?!
  拾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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