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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是主人

　　　　看到这样，秦国松虽然对母亲也有意见，但是，毕竟是亲生娘，还是心疼的慌，忙去安慰母亲。

　　　　秦明月看了一眼廖嬷嬷，就打算让廖嬷嬷替她教训连姨娘。

　　　　可是这个时候，正房里面突然闯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祖母安老夫人。只见安老夫人身上穿着紫地团花贡缎长袍，下面是棕色茜纱裙，头上带着赤金首饰，还有一个镶嵌珍珠的抹额，真是富贵老太太。这可是和秦明月刚刚重生回来的样子大不相同，倒是贴近秦明月前世那个受人尊重的老太太了。

　　　　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不用说，都是沾了秦明月的光，甚至那珍珠和赤金首饰，绫罗绸缎都是秦明月送给祖母的。

　　　　可是，祖母进来半分好脸色都没有给秦明月，仿佛没有看到秦明月和秦国松一样，直接奔着阴夫人就去了：“这就是我的好儿子，这就是我的好儿媳妇啊。老头子啊，你把国公的位置传给了大儿子，看看吧，你才走了几年啊？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就眼里没有你了啊。”

　　　　祖母身边的嬷嬷都是眉眼精明的，一进来，就已经快速的把地上的烂摊子打扫出来一块，这样，安老夫人才能安全的坐在地上，撒泼的哭闹起来。

　　　　阴夫人看到安老夫人进屋，也不敢坐着了，忙站起来，此刻见老夫人指责，还坐在地上撒泼哭闹，更加六神无主，只能跪在地上，赔罪。一旁的连姨娘一脸的得意。

　　　　秦明月心里的火气更加大了。

　　　　这个时候，又是一群人闯进来。为首的正是衣衫还有些不整的礼国公秦平。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有他以前就很宠爱的水姨娘和荣姨娘，还有水姨娘生的两个庶女。其中，秦明珠娇俏的脸上正带着鄙夷的神色，她这一段时间，被压制的有些苦了，如今看到嫡母受气，自然心里是高兴的很。

　　　　一边看着室内的情况，一边看秦明月，秦明珠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随着府邸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秦明珠的生活质量也越发好了。首先是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增加到了四个丫鬟，两个嬷嬷。以前，她可是只能和妹妹公用一个丫鬟的。然后是吃穿用度的增加。比如身上这一身刚刚做好的葱绿撒花春纱对襟褂子，还有那石榴红的茜纱裙子，质地柔软清凉，她以前哪里用过这么好的衣料啊？还有耳朵上带着的绿玉耳环，头上带着的赤金钗，都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东西。说起来，虽然她现在每天要学规矩，学针线，但是，这生活质量的提高还是没有话说的。

　　　　可是，在看到秦明月之后，她心里就火起来了。看看秦明月的穿着，上衣是织金纱的褂子，上面还罩着一层朦胧的方空纱，显得高雅大方，这些纱料可是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啊，都是进贡的东西。下面的暗花纱裙子朦朦胧胧更加美丽。这些已经够气人的了，再看看秦明月的首饰。那手上的翡翠手镯，头上的珍珠头冠，虽然首饰不多，但是件件都是珍品，一下子就把秦明珠身上的首饰给甩出去八条大街。

　　　　再看看秦明月的鞋子，那是一双月白色满地蔓草花绣的绣鞋，鞋头上还缀着一对指头肚大小的珍珠。那珍珠此刻在灯光下闪烁出让人目眩的光芒。

　　　　天啊，谁会这么奢侈把这么好的珍珠不戴在头上，却镶嵌在鞋子上？跟秦明月的奢侈比起来，秦明珠眼睛都要冒火了。

　　　　不过，再看看地上哭闹的祖母和连姨娘，秦明珠心里好受了一些。凭你是什么国师传人，在家里，一样是祖母最大，难道可以不顾及孝道吗？这下子，嫡母和秦明月都有的受了。

　　　　秦明珠幸灾乐祸的样子，落在了秦明月的眼里。秦明月不由得眯起来眼睛，这个庶出的姐姐，还是和前世一样的恶毒啊。今生，自己为她选择教养嬷嬷，给她出头的机会，可是，她还是这样不改，那好吧，自己只是国师，不是圣母，不需要再给她机会了。

　　　　秦平一进门看到自己昔日宠爱的连姨娘在地上撒泼，自己的老母亲也跟着起哄，这副情景，哪里像是公侯家，真是连普通百姓家都不如。

　　　　秦平气急败坏：“你们这是干嘛？还要不要脸面，这成何体统？”

　　　　安老夫人火来了：“脸面？我一大把年纪了。儿子，媳妇不孝顺，还要什么脸面？平哥儿，你不要以为你当了国公了，就有脸面了，告诉你，你当了多大的官，我也是你亲娘，这是天王老子都改变不了的。”

　　　　秦平不由得气急：“母亲，这好好的，我怎么不孝顺了？”

　　　　安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怎么不孝顺？你父亲当年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你父亲早就说过，你将来当了国公，这世子的位置就是国檀的。你怎么听的？你是不是准备明天就上奏折，请封松哥儿当世子？松哥儿从小就长在阴家，他这心里有秦家吗？他当这个国公，还不把整个家都搬去给了阴家？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当家这么多年，到了老了，不能享清福，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不孝顺的儿子，媳妇把家业都划拉到阴家去。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阴夫人不愿意了：“母亲，你打我，骂我都行，怎么能说我把家业都划拉到阴家呢？这几年我们府里过得怎么样？母亲不清楚吗？要不是阴家时常接济我们，我们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饶是这样，二弟，二弟媳妇还要经常来搜刮呢。”

　　　　一听这个话，安老夫人更加生气了：“阴氏，你什么意思？你二弟，二弟媳妇来搜刮？他们可是姓秦的，你姓什么？这个家有他们的一份，你算什么？”

　　　　看到这里，秦国松的好性子也没有了：“祖母，您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我母亲可是朝廷封的礼国公夫人，是当家夫人，是身上有诰封的，是朝廷认定的秦家的主母。怎么我母亲不算是秦家人，倒是已经分家出去的二叔一家才算是礼国公的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孝道

　　　　安老夫人一听火大了：“松哥儿，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敢跟祖母顶撞了？这就是你们国子监教授，教导的好规矩。我明儿就去国子监，问问，这不孝怎么说？你母亲有诰命在身，我也有诰命在身。看看吧。”

　　　　听了这个话，秦国松的脸上气愤交加。要是安老夫人真的去了国子监，那秦国松这一辈子就完了，不孝的读书人，是会被天下唾弃的。

　　　　秦平虽然糊涂，但是，毕竟是礼国公，这些外事上还是明白的，眼看着儿子进入国子监，将来前途远大，很可能礼国公秦家就要在儿子手里兴盛起来，他怎么舍得这样的好儿子被母亲胡乱弄一个不孝的罪名给打下去呢？

　　　　秦平有些头疼的看着母亲说：“母亲，你这是何必呢？关松哥儿什么事儿？他眼看着有大好前途，正是我们秦家中兴的关键，你怎么能拉他下来呢？”

　　　　安老夫人一脸不讲理：“别跟我说这些？我们家捧了谁上来，谁就能上来。我当年就说了，继承这个家的，只能是檀哥儿。你要是敢上奏折请封松哥儿，我就去国子监告松哥儿不孝。看看松哥儿还怎么当这个世子。有本事，你就把我这个老娘给杀了。”

　　　　看到安老夫人这不讲理的样子，几个姨娘都笑了，秦平，阴夫人，秦国松无可奈何。这个天下是孝道第一，只有儿女有错，哪里有父母错的？一个孝字就把一屋子人给压倒了。

　　　　正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秦明月淡然的开口：“祖母，站了这么长时间，您也该累了，还是坐下说话。丫鬟都哪里去了，快给老夫人倒茶。”

　　　　安老夫人对秦明月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虽然她最恨的就是秦明月，夺走她管家权利的人正是眼前这个不过十四岁的孙女。

　　　　安老夫人被服伺着坐下喝茶。吼了这么半天，她也确实渴了，累了。

　　　　可是，秦明月下面说的这些话，却让她喝不下去茶了。

　　　　秦明月淡定的对麻嬷嬷说：“嬷嬷，这下人们一向都是你管理的。我们家是有家规的。所有的仆从都要依照家规行事，要是犯了家规，该怎么处置？”

　　　　麻嬷嬷会意：“家规上都有详细的条款，奴婢正好身上就带着一本家规小册子，今日犯了家规的下人可是不少，要是主子们有空，奴婢就要宣读一下惩罚了。”

　　　　秦明月示意丫鬟们给秦平，阴夫人，还有自己都搬来椅子，一面坐下一面说：“请嬷嬷宣读一下吧。”

　　　　麻嬷嬷走在屋子当中，先是面对连姨娘说：“连姨娘以下犯上，一个小妾，居然敢冒犯当家主母，按照规定，先打二十大板，再发卖出去。”

　　　　连姨娘一听，顿时魂不附体，她养尊处优惯了，二十大板下去，只怕这命就没了。何况是要发卖出去。她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发卖出去，能有什么好？只怕不出十天，就要被磋磨死的。

　　　　连姨娘惊恐的爬到安老夫人的膝下：“老夫人，救救奴婢啊，奴婢可是二少爷的亲娘啊？怎么能把奴婢发卖出去呢？”

　　　　安老夫人也气急了：“我看谁敢？连姨娘可是檀哥儿的娘，谁敢动她。”

　　　　麻嬷嬷并不惧怕安老夫人，直接说：“老夫人，大周律法写的很清楚。老夫人是母亲的，您可以高儿子，儿媳，孙子不孝。这就是皇帝也阻拦不了。可是，当家主母，管束小妾，也是律法赋予的权利。连姨娘虽然生育有功，但是，她可不是檀哥儿的娘，律法规定，所有妾生子，都是嫡母的儿子。妾生子，妾生女，都不能管生母叫娘，只能叫姨娘。他们的娘只有一个，就是嫡母。”

　　　　“阴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房里的小妾不服管教，打板子，发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皇上同样也没有理由管束。何况是老夫人？哪家老夫人管儿媳妇房里的事情？还有檀哥儿，他正经的母亲是阴夫人。阴夫人也能去官府告檀哥儿不孝。”

　　　　言下之意就是，安老夫人你去告儿子不孝，孙子不孝吧，你这边告，那边阴夫人也能告庶子不孝。

　　　　安老夫人惊怒交加，她心里明白，麻嬷嬷说的对，按照律法，阴夫人是有权决定丈夫所有小妾的生死，也同样能告庶子们不孝。当年，她就是凭着这个对付自己的庶子们的。

　　　　麻嬷嬷看安老夫人没有话说，直接就传令：“律堂的人都哪里去了，还不把连姨娘待下去打？”

　　　　府里下人们多了之后，麻嬷嬷就成立了律堂，专门惩罚不听话的仆从们。那些律堂的婆子，小厮听了，哪里敢怠慢，直接就把惊叫的连姨娘拉下去了。

　　　　一时间，整个正房的所有下人，都被麻嬷嬷的雷霆手段给吓住了。连老爷的姨娘都敢打，这还有什么不敢的？

　　　　麻嬷嬷继续说：“连姨娘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如烟，如云，还有管事娘子连妈妈，伺候主子，没有规劝规矩，也要受罚，每人三十大板，发放到庄子上干农活去。”

　　　　这个话一说，伺候连姨娘的如烟，如云固然是撕心裂肺的苦寒，连妈妈也是拼命的哀求，就是别的几个姨娘，还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寒了心。天啊，要是主子犯错，她们作为伺候的丫鬟们也要跟着被罚？

　　　　先不说那三十大板足够要人性命。就是侥幸活下来，发配到庄子上去，那也是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路了。

　　　　秦家素来没有什么规矩，就是最近这几个月里面，才纪律好一些，但是，也都是仆从们范小错误，被小小的惩罚一下，哪里有用过这么严重的惩罚？

　　　　一时间，整个正房里面都冷了下来。哪怕是安老夫人，秦平，阴夫人都被麻嬷嬷的雷霆手段给震惊了。

　　　　安老夫人只觉得头上霍霍的直疼，正要开口制止，那边，律堂的人已经把如烟，如云，连妈妈都给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连妈妈大声喊：“老夫人，救命啊，我们姨娘那可都是听了老夫人的话才来闹的。老夫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听了这个话，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安老夫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掌控

　　　　秦平看向老娘的眼神也不对了。一旁的荣姨娘更加是心惊胆战。

　　　　荣姨娘本命荣同喜，她和连姨娘一样都是老夫人安氏的大丫鬟。不过，荣同喜是家生子，从小在府里长大，不但伺候安老夫人，就是安老夫人的婆婆，老国公夫人，她都是见过的。所以，对于礼国公秦家的事情门清着呢。

　　　　安老夫人可是一个顶顶糊涂的人。她当年当媳妇的时候，就经常忤逆顶撞自己的婆婆。后来，自己当婆婆了，就开始偏心向着小儿子，磋磨大儿媳妇。要不是秦平的世子之位是秦平祖父去世之前，上书求来的，哪里能轮到秦平当这个世子，肯定是给秦康了。

　　　　后来，继任的礼国公都是不争气的，没有出息，弄不来权势地位，没有进项，还挥霍无度，安老夫人掌家，不说制止夫君和儿子，反而助纣为虐，忙着把府里的财产趁着乱都划拉到自己的嫁妆里面。弄得公府里面穷的叮当响，安老夫人的陪嫁却越来越丰富。

　　　　除了银子之外，安老夫人对于掌家的权势也是顶顶看重。不但个个管事位置上都是她自己的人手。就是大儿子房里的姬妾们也都是她一手掌控。

　　　　当年，为了提防大儿媳妇阴氏跟她争夺管家的权利，安老夫人把自己的两个大丫鬟给了儿子做了房里人。

　　　　一个是连姨娘，名字叫同庆，一个是自己，名字叫同喜。

　　　　连同庆并不是家生子，她本来是外面街坊的女孩子，因为长得漂亮，聪明俊秀，被安老夫人看上，找她父母买了她回来，调教了几年，送到了大儿子房里。

　　　　当然了，一起送过去的还有自己，不过自己是家生子。

　　　　可惜，自己和连同庆都没有打赢秦平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歌姬，水如烟。就是如今的水姨娘。水姨娘是风尘之地出来的，不但容貌好一些，就是这蛊惑男人的手段也更加高明一些。所以，她第一个先怀孕了。甚至比正室夫人阴夫人还要早一步。可惜，她命薄，生了两个，都是女儿。

　　　　连同庆也没有辜负了安老夫人的栽培，紧接着她也怀孕了，也比阴夫人早一步。本来，应该是她先生下来秦家的长孙的。可惜，阴夫人那个时候，天天被几个得宠的小妾挤兑，怀着身孕动了气，居然早产了，生下来秦家的嫡长秦国松。接着，半个月后，连同庆生下来二少爷秦国檀。

　　　　差了这么一点，连同庆怎么能甘心？一心想要让自己的丫鬟生下来秦家未来掌门人，好方便安老夫人继续掌控秦家，这一切却被阴夫人的早产给打乱。这让安老夫人怎么能容忍。

　　　　从那之后，为了这个世子之位，安老夫人就没有少吵闹。她一心要抬举秦国檀。可是，朝廷的法度，没有嫡子才能立庶子。何况秦国松是占着嫡长的名号，任谁都不能封庶次子啊？所以，这个事情一直耽搁下来。

　　　　今天的事情，明显也是安老夫人策划的。她的管家权利已经被孙女秦明月夺走了。要是这世子的位置再落到秦国松的手里，那安老夫人只能颐养天年了。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再夺回管家的权利了。这让安老夫人如何能忍受？所以，安老夫人一手策划了今天的这一幕。当然了，连姨娘是她手里的棋子，把连姨娘推出来争夺，她亲自上阵帮忙。可是，结果呢？

　　　　荣姨娘心寒了。连姨娘马上就要被发卖了，想想当年老国公死了之后，那些嚣张的老国公姬妾们被安老夫人打了之后，发卖，落的凄惨下场，荣姨娘心里那一点点争胜心彻底的熄灭了。

　　　　荣姨娘正想着心事，已经有律堂的仆从来禀告说：“连姨娘已经打完了。”

　　　　廖嬷嬷看了一下秦明月，秦明月还是一脸的淡然：“抬上来。”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秦明月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她敢看执行刑罚之后的人吗？敢正视那淋漓的鲜血吗？

　　　　廖嬷嬷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给下人打了一个手势，很快，一个门板抬着的鲜血淋漓，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连姨娘抬上来了。

　　　　路上一滴滴都是鲜血，连姨娘整个后背，臀部，腿上，都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张脸死白，满是汗水，泪水，嘴巴用一个帕子给塞住了，怪不得刚刚打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连姨娘嘴角顺着一滴滴的在流血，显然，内脏也伤到了。

　　　　这个样子，不要说发卖了，就是好生的将养，也养不回来了。

　　　　秦明珠和秦明环猛的发出来尖叫，她们两个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凄惨的景象。谁能把眼前这门板上破布娃娃一样的女人和往日那个娇俏妩媚，人前嚣张，秦平面前温柔的连姨娘相提并论？

　　　　水姨娘吓得双腿站站，几乎要站不住了。荣姨娘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最近得宠的两位新姨娘，钱姨娘钱明翠，卞姨娘卞春英也都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