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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痛恨

　　　　秦明月看到何锦芳还在认真的看着，也不催促，她只是继续把公文取出来，慢慢坐在大案后面处理这些公文。

　　　　时间过的很快，当秦明月把案上的文书都处理好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秦明月喝着春音给倒的微微温着的雀舌茶，一边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玻璃窗边，看着被夕阳映衬的湖，一时间心情很好。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何锦芳已经在那边哈哈大笑了。

　　　　秦明月看到何锦芳这个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春音忙低声呵斥何锦芳：“何公子，请注意一下，这里可是小姐的书房。仪态，仪态！”

　　　　这一声呵斥倒是把何锦芳给惊醒过来，他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摘星楼里的晴明堂，面对着未来的国师，明月小姐。

　　　　何锦芳忙做了一个长辑，连声说：“小人失仪了，请明月小姐恕罪。”

　　　　秦明月并没有怪罪，她微笑着说：“没关系，何公子觉得这本小册子怎么样？”

　　　　何锦芳听到提到这个小册子，不由得一脸的兴奋：“这个册子是无价之宝啊。有了这个册子，小人对未来有了极大的把握，将来，垄断绸缎市场的绝对不只是华家了。只是，小人不明白明月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册子给在下看？”

　　　　“我猜明月小姐是要插手绸缎行业？这可能需要收拢我到账下效劳？要是这样的话，明月小姐只需要个我看这个小册子的前三页，或者是直接跟我说，您有这个技术就行了。这样才好谈条件，怎么小姐直接把这个小册子全部都给我看了？”

　　　　“而且，还给了我充足的时间观摩？难道不怕我看了这个之后，翻脸不认了，回去自己依照这个技术来扩展丝绸行业？”

　　　　秦明月嘴角翘起来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们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是，对于你的为人，我却知之甚深，这样说，你相信吗？”

　　　　何锦芳本能的就想嗤笑，这样的鬼话谁会信呢？见第一次，就说对这个人知之甚深？这怎么可能？难道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吗？

　　　　但是，何锦芳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他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全部摆在脸上。所以，虽然他心里不信，脸上却并没有显。

　　　　虽然他面皮不动，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可是，秦明月并不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她有着前世朝堂经验，还能不知道此刻何锦芳心里所想。

　　　　秦明月也不点破，直接就说：“何公子，你看我这晴明堂外的风光如何？”

　　　　听了这个话，何锦芳不由得把脸转向窗户外面，看着一道斜阳铺设到水中，波光粼粼的场景，确实是很美。只是何锦芳不明白秦明月怎么突然把话题跳转到这个上面。

　　　　何锦芳只能嘴上说：“这里的景致确实十分美丽。”

　　　　秦明月接着说：“摘星楼里面这个湖，在京城内城中，十分罕见，毕竟，京城中寸土寸金，何况是权贵们居住的内城？为什么摘星楼里面要有这样一个湖呢？这还是第三任国师建设的。因为我们摘星楼整个处于内城的西面，这里背靠皇城，面对天下，虽然无北方煞气侵入，却有南方南明离火入侵，所以，有这样一个湖，不但景致好看一些，更加重要的是，可以宣泄南明离火的威胁，维持摘星楼里面风水的稳定，使得摘星楼内部阴阳调和，平稳安宁。”

　　　　这话其实也是正常的话，可是，听到何锦芳耳朵里面却如同炸雷一般。秦明月这话是提醒何锦芳，这是在摘星楼，秦明月是摘星楼的下一任主人。摘星楼的下一任主人，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未来的国师。国师是干嘛的？自然就是为国家占卜预言的。连国家大势都能占卜出来，怎么会不知道一个人的未来？在这个天下，不要说是大周了，哪怕是敌国的大夏和大虞百姓，也都认为国师是陆地神仙。神仙想要知道他何锦芳的生平，秉性，还不是占卜一下就可以的？

　　　　所以，整个国朝谁说知之甚深这样的话，都可以说他是扯谈，但是，要是摘星楼的主人说，那极有可能是真的。

　　　　第二层意思是说，未来的国师可是掌握巨大的权利的。特别是在大周，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就是权势熏天啊。国师，那是连下一任的皇帝人选都是能决定的人，这权势有多大？

　　　　这样的权势给他何锦芳做后台，他何锦芳还怕谁？当然了，他何锦芳要是敢背叛了这样的权势，那秦明月想要捏死他，必然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样。

　　　　何锦芳两腿立刻就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请恕罪。锦芳一定奉小姐为主，这一生，这一条命，都是小姐的了。”

　　　　秦明月不由得明白过来何锦芳的意思了。其实，秦明月并不是要以势力压迫何锦芳，也不是因为她能占卜出来何锦芳的人品。秦明月对何锦芳的了解，是因为上一世，何锦芳是何相的左膀右臂，曾经给秦明月，给华家带来很大的麻烦。

　　　　上一世，秦明月以为，何锦芳帮助何相，一生不背叛，是因为何相在何锦芳那三船素绸的时候，救了何锦芳，买走了那三船素绸。现在，秦明月知道了。当年何锦芳对何相的忠诚，一方面是因为当年在何锦芳走投无路的时候，何相偶然经过京城运河码头，看到了准备跳河的何锦芳，救了他下来，并且买了三船的素绸。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当年，华家逼迫了何锦芳。所以，何锦芳对华家的痛恨是无以伦比的。

　　　　这一世，秦明月抢占了先机，她先出手救了何锦芳，恩人换了，可是，何锦芳的仇人还是没有换。华家对何锦芳的逼迫甚至比前世还要露骨，何锦芳的仇恨不是更加浓烈？

　　　　秦明月想到这个不由得抿嘴一笑。痛恨华家不好吗？其实，她比何锦芳更加痛恨华家呢？

　第四十一章　技术

　　　　秦明月对春音说：“快把何公子扶起来。”

　　　　春音忙亲手扶起来何锦芳，并且安排何锦芳坐下，奉上香茶。

　　　　秦明月自然是知道，这第一次见面，恩威并施，还无意中流露出来自己占卜预言的能力，使得何锦芳忠心倾向自己。这一回合，可见是大获全胜的。

　　　　但是，秦明月随即心里升起来一丝苦涩。

　　　　民间的百姓都认为，国师就是陆地神仙，国师是无所不知的。国师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想要知道这个人好不好，占卜一下就行了。其实，国师也不是万能的。起码，人心隔肚皮，她能测算星路轨道，能测算天气阴晴，能测算战争胜负，却算不了人心，要不然，怎么会在前世，被夫君和小妾联手杀害？

　　　　秦明月自嘲的笑笑，说：“何公子，我们谈正事吧。我想以这本册子入股你们何家的绸缎生意，你看行吗？能给我几成的股份？”

　　　　何锦芳微微一沉吟，他本来以为，秦明月先是救了他，又给了他这样一个小册子，必然是要让何家成为秦明月的下属，那整个何家的产业都是秦明月的了。当然了，何家在秦明月的支持下，也会成为巨富。

　　　　但是，他没有想到，秦明月居然是要入股。而且还是技术入股。那这样秦明月就一样成为他的后台，但是，却不是他的主人了，只是他的合作伙伴，这中间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一方面双方的主从关系不同，另一方面，利润分成也完全不同。要是成为主人，那只能秦明月吃肉，他何家喝汤了，可是要是入股，那双方合作，还是何家占便宜了。毕竟，这技术，可是无价之宝，这还不说，秦明月还要给他当后台呢？所以，何锦芳占了大便宜了。

　　　　只是一瞬间，何锦芳就有了决定，君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待君。

　　　　何锦芳肃然说：“要是明月小姐想要入股，那锦芳感激不尽，自然要给八成的股给小姐。”

　　　　春音不由得瞪大眼睛，自己家小姐写的这个小册子居然这么值钱？能要了何家的八成股份？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春音也知道，何家虽然不是富豪，但是，家底起码也要比现在的礼国公府强啊。

　　　　秦明月不由得满意点头。这个何锦芳，她果然没有看错，是一个有义气的人。

　　　　秦明月说：“这个小册子的价值，我是知道，就是要了你八成的股份，也不为过。但是，我办事，素来不亏待跟着我的人。所以，我打算只要四成的股份。”

　　　　这个话一说，何锦芳大吃一惊。这些权贵之家和生意人合作，哪里有只要四成股份的？秦明月看到何锦芳的神情，还能不知道何锦芳的所想：“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我这个小册子的价值，说它价值千金，都是轻了。只是，我觉得，技术再好，也要懂得经营的人来做，才能赚到银子。我看中的是你何公子这份经营绸缎生意的才能。”

　　　　这话说得，何锦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一段时间，素绸生意受到挫折，使得何锦芳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做生意的才能了，到底是自己对市场的判断错了，还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当年，自己的父亲在世的时候，自己提出过无数关于家里生意的建议。可是，都被父亲给否定了，甚至，父亲还说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当然了，他的父亲也不是做生意的人，何家的家业就是败落在他父亲的手里。

　　　　那个时候，何锦芳从来不怀疑自己，因为，他觉得，父亲不相信自己，是因为他听信那些宠妾的谗言。等到他父亲去了，他一定能大展宏图。可是，事实却给了他一棒子。他第一次大规模收购素绸运到京城，就遭遇了这样的困难。

　　　　自己都开始质疑自己的时候，秦明月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居然说，相信他做绸缎生意的才能。这如何不让他感动？

　　　　感动过后，就是无限的自信油然而生。秦明月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可是有占卜预知能力的未来国师，她都相信自己，可见，自己真的是有天分的。

　　　　那自己就干脆接下来这份合作。虽然只给秦明月四成的股份是有些少了。但是，只要自己勤奋一些，多用心一些，将来打造一个绸缎王国给秦明月就是了，一定不会叫秦明月吃亏的。

　　　　何锦芳心里打定了主意，就说：“小姐这样看重何某人，何某人要是再推迟，那就不像话了。漂亮的话我也不说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看重，一定会把生意做好的。”

　　　　秦明月点点头。她上辈子和何锦芳打擂台那么多年，自然是对何锦芳了解很深。有时候最了解的人，反而是敌人。所以，秦明月知道何锦芳讲义气，有决断。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秦明月就是喜欢和这样干脆的人合作。

　　　　秦明月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说：“何公子，那我们待会儿，就拟定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只能是我和何公子拟定的。将来赚钱了，何公子要分给我四成的股份。这是我以技术入股。”

　　　　“这本册子里面讲的都是缂丝，妆花的工艺。相信何公子得到这个技术，一定能早日实现这样的工艺，织成天下最华美的绸缎。”

　　　　“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完成资金的积累。打开绸缎的市场。对于我的事情，估计何公子也听说过一些。我是礼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我礼国公府虽然是开国时候的勋贵，世袭罔替。当年也曾经风光过。可是，这三代人来，都已经淡出了权力圈。没有了权势，我父祖又都不善于经营，家里的情况每况愈下。”

　　　　“如今已经到了生存都很艰难的地步了。至于你何家，我也是知道，以前，你何家在江南的丝绸业中，也是地位不低，可是，也都家业败落凋零了。现在你手里虽然有些资金，但是要想和华家这样的巨富之家比，还是太困难了。”

　　　　何锦芳一听，神色凝重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丝绸王国

　　　　秦明月继续说：“你这三船素绸，我已经买下来，过几天，我就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只是，这样的事情，无以为继，将来，要想靠着这样的方法赚钱，却是不行的。短期内，你也无法把缂丝和妆花技术变成银子。所以，这个过度阶段。我打算自己弄一个织染坊。”

　　　　何锦芳不由得一愣：“织染坊？”

　　　　何锦芳心里其实一大堆疑问。明月小姐说的话真的让人听不懂。什么叫过几天就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什么叫这样的事情无以为继？不过，何锦芳聪明的没有问。直到后来，到了江南，他知道秦明月是如何处理这三船素绸的时候，才惊叹，不愧是未来的国师，这样的事情都能算出来，这样的钱都能赚到，真的是让人惊讶，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无以为继，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可能几十年也遇不到一回。

　　　　这都是后话，眼下，秦明月和何锦芳的谈话还在继续：“我知道何公子还有一个弟弟，已经收购了三船的素绸正在运往京城的路上。现在，我想跟何公子说，等到令弟的三船素绸到了，请还卖给我。到时候，估计我收购的织染坊已经可以染布了。那个时候，这些素绸就能变成美丽的花绸，价格翻倍。自然能让我赚取不少的银子。”

　　　　“至于你，这些素绸也一定能让你赚取不少的银子。你既然有收购素绸的路子，回去江南之后，一来，要赶紧组织工匠学习这些缂丝和妆花的技术，争取早日织出来高档绸缎。二来，也可以继续收购素绸，每达到三船，就让令弟运过来京城。卖给我的染房。这样我们积累下来，一定可以支撑到缂丝和妆花绸缎面世。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扩大生产，赚取大钱的时候。”

　　　　何锦芳听了这个话，十分高兴。他心里这几天，其实一直都为弟弟即将运过来的三船素绸发愁。因为他知道秦明月不可能把他所有的素绸都吃下。可是，现在，秦明月居然说要收购一个染房，有了染房，有染色的技术，再加上自己质量上乘的素绸，一定能染出来上乘的花绸。那可是很赚钱的东西。

　　　　当然了，京城的商人，敢打压他何锦芳，可不一定敢打压未来国师秦明月。

　　　　可能现在秦明月还没有收到足够的重视，但是，秦明月也一定能应付过来，只看当日，春音可以随手拿出来沈国师的令牌就知道。沈国师现在才是秦明月最大的靠山。

　　　　沈国师的权势，那可不是一般权贵能撼动的。有这样的靠山，再加上明月小姐未来光明美好的前途，还有商人敢为难她吗？

　　　　可以预想到，秦明月的织染坊一旦办起来，一定能赚取不少的银子。这样，自己的素绸就能源源不断的运过来，这个生意虽然利润不高，但是，量大，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还是很合适的。

　　　　何锦芳高兴的说：“多谢明月小姐。我回去一定按照明月小姐吩咐的做。我家里原本有不少技术高等的织工，虽然现在不供职在我家了，但是，和我都有联系，我这一次赚取到了银子，回去再招募他们，他们一定还会跟着我的。”

　　　　“有了这些高级织工，再有小姐给的这个小册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织出来美丽的高级绸缎。”

　　　　“这方面的事情，我回去，会立刻着手的，请小姐放心。另外，素绸的生意，我确实是有很广阔的路子，大量运送到京城，不成问题。素绸虽然利润低一些，但是数量大，要是能染出来好看的花色，也能产生不少的利润。只是，不知道小姐手里可有合适的人选或者是好的染色方子？”

　　　　现在何锦芳看过秦明月提供的这个小册子，在技术方面，已经开始盲目信任秦明月了。连这样高级的妆花和缂丝技术都能想出来的秦明月，还能没有几个染色的方子？

　　　　秦明月微微一笑说：“我手里正是有几个染色的方子，不但能染出来目前市场上没有的几种颜色，还能染出来美丽的印花。印花绸缎虽然价格比不上刺绣绸缎和妆花，缂丝绸缎，但是，因为低廉的价格，在平民中销量还是很大的。用来卖给胡人或者其他两国的人，还是很好的。所以，应该能赚钱的。”

　　　　“对了，除了这些，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给你。你回去可以找一些本领不是太高的织工过来，建立一个织厂，叫人按照这个图上来制作新型织机。这种织机织出来的棉布和低级绸缎，虽然质量一般，但是胜在速度很快，大概能提高五倍的速度。这样一来，就大大降低了成本。想来，这样的低成本的低级棉布和绸缎，也能成为我们的一种重要产品。”

　　　　说完，秦明月从大案上，抽出来两章画了图的纸张，随手递给了何锦芳。

　　　　何锦芳家学渊源，对于绸缎的织造等技术，他可是一点就透的。只是大概的看了一下这两个织机图，就明白，秦明月所言非虚，要是按照秦明月给的这个织机造出来，给织工们织布，只怕真的能大批量的造出来低成本的低级棉布和绸缎。

　　　　这一定能对低端产品市场带来巨大的冲击。

　　　　何锦芳仿佛看到一个未来丝绸王国的形成。这个丝绸王国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