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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狂上加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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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一段,便看见了一座小木屋。男人径自进了木屋中,将在土灶上的一个陶锅端了下来,一打开锅盖,顿时食物的香气满溢。
莘奴在热汤店内睡了一阵子,此时早就肚饿了,闻得这香气,逗引得小腹立刻欢畅地叫了起来。在准备婉拒男人的情绪里,这般毫不矜持的肠鸣实在是叫人气短。
莘奴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吃些好的吗?”
王诩没有说话,只是将两只陶碗摆放在了陶锅的旁边,然后用木棍从土灶下翻出了糊了泥的烤猪肘。
莘奴将陶锅里的美羹用两只陶碗盛装后,看锅里那像鸡一般的脚爪才发现,这锅里应该烹煮的是野鸡汤。
秋天林子里的野果甚多,那野鸡也是食得最肥之时,鲜美的肉质熬煮的美羹是家鸡的肉无法比拟的。
莘奴盛好了汤后,看着王诩正在温热的炉灶里贴上饼皮,应该不一会就有热腾腾的烤饼配汤了。
于是她径自端着碗先畅快地饮了几口。这时王诩贴服好了饼皮,已经敲开了猪肘外糊着的泥巴,里面的猪肘看上去个头不算大,用手轻轻一扯便能撤下一块多汁的肘皮,王诩直接将那撕扯下来的一块送到了莘奴的嘴边,像喂猫儿一般,让她就着手指吃下一大块美味。
莘奴心满意足地连吃了几块猪肉后,发觉这猪肉似乎也是与平时吃的不大一样,肉味纯正鲜嫩得很。
这腹内一时有热汤和肉来垫底,就不那么慌张。莘奴有些与王诩好好谈一谈,可是男人只是专注地烤饼,给她撕肉,却绝口不再提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成亲”。
莘奴如何不知他是在闹着别扭。虽然自己方才的反应的确不对,可他不也是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这般一想,似乎就没有那么理亏了。她决心先示好,从陶锅里捞了一块鸡腿肉放到了他的嘴边。
一直没有吃东西的男人顿了一下,看了看她递来的那一块鸡肉,只是皱眉看着,仿佛那肉沾满了毒药一般,却不肯张嘴去吃。
莘奴倒是来了气,将那块肉使劲塞入了他的口中,瞪大了眼看着他吃还是不吃,就连眉间的那一颗红痣都似乎开了天眼直瞪着他……
王诩在三只圆眼的注视下,慢慢地将口里的鸡肉咀嚼咽下,然后安静了一会,开口道:“我知你只喜青春的少年,可是如今你腹内的孩儿,的确是需要一个疼爱他的父亲。我小时无父……常被别人耻笑,也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落入这般情境。”
莘奴听了这话,胸口的气闷渐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低低地说:“可是你先前说过,不看重这世俗的婚约,你我现在这般不是很好?以后我也不会阻你来见孩儿……”
王诩掸了掸膝头并没有的灰尘,眼皮微垂道:“那廉伊并没有在大梁停留太久,而是去了赵国,据说深得赵王的信任……你在等他衣锦还乡吗?”
莘奴听了这话,将筷子重重放下:“只说你我,为何又要扯来别人!在你眼里,我便一直是天性放荡的,可是你要知,之前有了婚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说到这,原先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地翻涌了上。他王诩是天上的神明不成,万物的更替全都随了他的心意?
他要她为奴,她便一夕跌落尘埃。主子的戏码觉得腻了,便摇身一变成了比家主还娇气的奴才。说不成婚时,世间的一切媒妁之约都是粪土一般。突然想当慈父了,便开口不容人拒绝地要求成婚,一旦不答应,竟是掉脸便走,他王诩占尽了便宜,怎么便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委屈人了?
莘奴觉得有块鸡骨头哽在喉咙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竟是气得扑到王诩的怀里,如小时发了脾气一般,握紧了拳头使劲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王诩耐着性子任她捶打了几下,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好了,刚吃了几口便闹,是要打嗝不成?”
说完便将她顺着抱在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黄毛的野丫头?我知你……不想嫁我,可是腹内的孩儿还有几个月便要出生了,总是不好让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决定也不能自顾着自己的心思。”
是啊,王诩的这个决定明显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才下了的决心。从来不屑于姻缘之人,却为了孩儿而心甘情愿地成婚,这是多么大的牺牲,而自己若是一味只纠结着自己的那点子小心思,的确不是为人母所为。
以前觉得王诩为人太冷又薄情,现在才觉得他以后就算不是个好丈夫,却绝对是个好父亲。在腿伤时,他闲来无事为婴孩打制的物件几乎要堆满一个屋子了……
而王诩见莘奴情绪见缓,又开口道:“你若是担心成亲后,我会拘谨着你,你大可放心,便是照着往常一般自去经营你的店铺,赚来的利,我也不要,你喜欢留在邺城便留在这,我也不会强迫着你回鬼谷,你看可好?”王诩倒是知道这怀中孕妇的财迷心气,便是捡了要紧的报下承诺。
莘奴却低着头半响不语,过了老半天,才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这一个“好”,便是轻巧地将她的婚姻大事定了下来。
王诩见她终于肯吐口,轻缓地吐了一口气,阴沉了半天的脸上终于浮泛出了笑意。将她安置在席榻上后,转身去了屋内,不一会便拿了魏地的婚书让莘奴按下手印。
莘奴惊诧地接过那婚书一看,这婚书上加盖的并不是城邑的印章,而是大魏专司户籍的典官印章,王诩与莘奴的名字户籍都写得工整,样样都是不缺,而王诩提笔写上自己与莘奴的名字后,便取来了红泥将自己的指印按压在上面。
然后单取了莘奴的食指沾了红泥再按压在那婚书上。这般的一气呵成,娴熟得简直如同人市买卖人口的贩子一般。
待得按完后,他取了巾帕擦拭着已经有些傻眼的孕妇的手指,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你我的成礼要慢慢规划,可是孩儿的户籍却要婚书来定,所以先签了婚书送到府衙里备下。”
鬼谷子王诩做任何事情都是冠冕堂皇,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莘奴望着自己手指,总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答应了什么注定会让她后悔的事情。
解决了这头等的大事,山谷里烂漫的气息终于感染到了王诩的眼角眉梢。男人明显是放松了许多,只抱着莘奴亲了又亲,仿佛她的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纤发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最后是她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直言在这般腻歪下去就退婚,他才笑着松了手,让她又喝了一碗美羹后,便拉着她巡游这一处他明心布局的小庄园。
原来方才食的猪肉,也是谷内的私养。都是从小喂了草药的小猪,未及长出肥膘,便宰杀烤炙,味道才会那般的鲜美。
听王诩说这吃了草药的猪肉最利于产后的恢复,补气的效果最好。待得她生产完毕,小猪也该出圈,正好可以熬汤给她喝。
于是刚刚定下了婚事的二人当夜便在这谷内休息了一宿。
待得第二日才重新赶回了邺城。
莘奴这边糊涂地与王诩定了婚事,可是心内到底还是有些忐忑,加之心悬着妫姜,所以回城后,换了身衣服,便来拜访妫姜了。
妫姜虽然自嘲是个糊涂度日之人,可是最重养生的她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将自己饮食起居打理得简单而雅致。
单说这饮茶一样,是最近颇为流行的饮品,传说,神农在野外以釜锅煮水时,刚好有几片叶子飘进锅中,煮好的水,其色微黄,喝入口中生津止渴、提神醒脑,便是这茶的来历。虽然不若甜浆那般爽口,所以一般人不能接受,可细细品来,别有一般滋味。
妫姜的小茶室正面对一片水塘,半敞开的竹拉门外尽是开得争艳的菊花,花的倒影映在水中,被花团包围着,就连苦茶也沾染了菊的清香。
莘奴将自己答应了王诩求婚之事说给了妫姜听。妫姜听了倒是并没有意外之感,只是叹了口气道:“原是不知你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牵扯,你若是觉得他对你好,便是尽好了,不过那个男人掌控一切的天性如斯,就算改也难以改好到哪去。
以后你们若是再起了什么冲突,姐姐你还是要学着改变些,毕竟这以后的相处,不再是你们以前的主仆,仆主,夫妻的相处之道……深奥着呢!”
莘奴低头沉思了一会妫姜的话,突然想起了巧遇姜云君的那一节,因为自己的言语不慎,姜云君似乎误会了什么,总是要体现跟妫姜知会一声才好。
可谁知,妫姜听了莘奴之言后,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吞吞道:“他倒是没有因为吃多了‘酒肉’而吃得发傻……他那日闯入我府里来,我一时恼了,便在他的茶水里下了些泄阳的药物,他一时乏力而心虚也是应该的,原是不关你的事情。”
莘奴微微惊讶地张开了嘴,心道;难怪那日见了一向健硕的姜云君,他会那般的脚下发虚,却是中毒以至于雄风不振……突然,莘奴觉得自己以前驳斥姬莹的话都可以尽数收回了。
怪不得眼前这个贤淑端雅的女子,当初会帮她相处毒翻了王诩的主意。
这般一言不合便下毒,齐国王女妫姜,还真是有些不负心狠手辣的毒寡妇恶名呢!
☆、第 122 章
似乎是发觉了莘奴被吓得不轻,妫姜噗嗤一笑道:“怎么,是吓到姐姐了吗?”
莘奴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觉得妹妹你是心悦于姜云君的,这样去做,若是被他发觉,岂不是伤了你们二人的感情?”
妫姜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身旁团簇绽放的菊花,说道:“你知我与他初次相逢时,他是何等的气质吗?那时他在齐国最大的女闾,设在齐宫附近的艳姝阁,正与几位出身不俗的公子赌酒争美,看谁喝到最后便能赢得最大的花魁水仙子,输了的要各处二百金的夜资。几位公子皆是擅饮之人,又有宫室解酒的秘药,那场赌酒居然喝了三天三夜。直到喝得几位公子解药食得殆尽,先后醉倒后,他哈哈大笑三声,却将辛苦赢来的水仙子转赠给守在女闾门路的一个年轻的乞丐。待得那花魁与乞丐双双一脸喜色的向他叩拜,一旁偷偷观看的我才知那花魁和乞丐乃是一对青梅竹马,因为战乱而失散,不久才在齐国都城偶然相遇的。而姜云君痛饮三日所赢下的赌金正好给花魁赎身,让二人破镜重圆。”
妫姜回忆到这,平淡的脸上满是柔柔的笑意:“这便是他,桀骜不驯,却又侠骨柔肠。这样的男子,本应毫无牵挂地畅游在天地之间,踏遍大漠黄沙,千水万户。可是后来,只因我一时的好奇,情不自禁地受了他的吸引,与他相识,相知,可是最后相爱却不能相守。他为我从一个了无牵挂的浊世贵公子变成了如今杀人如麻,以赚取人头为生的刽子手。他看似甘之如饴,我心内却是万般的不忍。
他本不该如此。所以我常常在想若是我当初没有因为私心而接近于他,虽不能相濡以沫,却能相忘于江湖,是不是便各自安享了一份心安理得的自在?
所以,那日我听闻他与疾公子的戏言,心内却是有些释然,若是我与他就此情淡,一刀两断,未尝不是他的造化。”
莘奴听到这,却是有些恍然大悟,她原来只以为妫姜因为吃醋而故意戏弄那姜云君。如今才知妫姜已经下定了与那刺客宗师就此分离的决心。回想起姜云君提及妫姜时的眼角眉梢的急色,莘奴直觉中这件事未必能像妫姜所想那般善始善终。
不过,这终究是她与姜云君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是无法多言的。忽然,她又想起张华明日的邀约,说给妫姜。妫姜听了淡淡道::“如今她张华即将贵为秦国公子夫人,正如她所言,我本不该与她多言,到时你便替我推了邀约,就说我疾病缠身,不能出府便罢了。”
莘奴点了点头,只是原本想请妫姜开一些补精益气的药物给王诩,如今是紧闭了嘴巴,没敢劳烦妫姜,免得一时不慎,刚领了婚书的夫君便要与那姜云君一般皆是变得愈加的气短匆匆。
可是张华的邀约又不能置之不理,若是借此解了姬莹和张华的心结,两位同窗在几十年后可以释然一笑,不必介怀年少时的轻狂无知。
待第二日,她领了姬莹到了张华寄居的府宅,才发现除了张华之外,那久久未见的公子疾和嬴驷居然也在府上。
那嬴驷一早便听闻了莘奴乃是王诩的妻子,虽未成礼,却已签了婚书,自然是不敢怠慢。贵为一国的公子,居然亲自起身相迎,虽然也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一番莘奴的花容月貌,态度却甚是恭谨有礼,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处。
嬴驷也还,嬴疾也罢,都是秦国的翩翩美男,各有着一份韵味。
莘奴这才体会到王诩急急让自己签了婚书的用意。原本自己虽然未曾胡乱吃过野食,但是看到年少而英俊的少年时,却并不能妨碍到她私下里的遐想。可如今有了这婚书,原本欣赏美好的心思不知为何顿时大打折扣。这些个原本俊逸倜傥的少年便从此不干卿之事。
当下也便是有些无趣的做在宴席之上,看着那嬴驷目光流转,频频扫向了一旁的姬莹。
不过嬴驷的话语当中也是略见遗憾,未能见到齐国的贵女妫姜,不多时,莘奴便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张华设宴,便是有意将妫姜引见给嬴驷。如今嬴驷因为之前商鞅惩处他恩师一事,大伤了储君的颜面,在王庭之上急于再扳回一些败局。
若是此时能取回一个齐国贵女,与齐国联姻, 想必能增加些立足的本钱。
可谁知妫姜未至,这不能不让公子嬴驷大为扫兴。
当莘奴体会到这一点时,心内再次升起了对张华的反感。
虽然张华不若自己和姬莹一般了解妫姜和姜云君的隐情,可是这等不与人商量便擅自对保媒拉线的行径实在不应当是一个未婚的少女所为,更何况此时齐秦关系甚为敏感,她并不认为妫姜嫁入秦国是一段好姻缘。
可是张华显然并没有从妫姜的角度考虑,一心所想的无非是讨好公子嬴驷罢了。想到这,莘奴不再饮酒,只是侧身端坐在线之上,心内下了决心,再过一会便借口身体不适起身走人。顾不得是否失礼,从此之后,再有张华的邀约,便能拒就就拒,也不必顾忌那一份同窗之情了。
可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嬴驷的目光却是频频转向了姬莹。这姬莹怀孕之后,身子日渐丰满,原本魏女的明艳又增添了几分,那艳美虽不及莘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之前在秦地就曾经见过这姬莹,对这个有些豪放,又带着几分天真气息的女子颇有好感。哪成想数月未见,她已经怀有身孕。不过听张华若有若无的言语暗示,就连姬莹也不知腹内的胎儿父亲为谁,可见,这便是姬莹平日放荡与男子邀约留下的野种。
☆、第 123 章
这般去想,心内不由得又看轻了姬莹几分。嬴驷在邺城停留不会太久,此处远离秦国都城,少了公孙鞅的耳目监视,他心知自己在此地可以略略放松下,郁闷许久的心情难得得到了舒畅,这几日倒是尽了兴的寻欢一番。此番再见姬莹,难免想起在秦地未能与她幽约一番的遗憾,此时姬莹的孕向并不明显,却又平添了几分妩媚……嬴驷饮了几杯酒后,只觉得腹内一阵的燥热,望向姬莹的眼神也愈加焦躁。
那姬莹一抬头,先是看到嬴驷定定地望着自己,而一旁的公子疾也不动声色地微微瞟着自己。当下便只当那公子疾是摆设,复又冲着嬴驷甜甜一笑,举杯敬酒。
酒席间二人眉目传情甚是火热。
坐在一旁的公子疾自然也将这情形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望向姬莹的眼神,复又转头给坐在他身旁的张华夹菜。
姬莹渐渐收了笑意,慢慢地饮干了一杯米酒……
不一会,公子疾开口邀约着已经微酣的嬴驷内室饮些醒酒汤,再小睡片刻。
这是从周王室开始流行的一种解酒之法,躺在小榻上,由薄衫清透的美婢端来酸梨与米汤熬煮的微酸的醒酒汤。
在喝得燥热的时候,饮上一杯酸饮,再搂抱着美婢一身微凉的滑肌即可平复燥热,甚是美哉!
所以公子疾一提醒酒,嬴驷立刻心领神会,此时他正腹下难耐,又不好在酒席上出丑,一会去内室,正好用美婢消解一番,便起身微微有些踉跄着随公子疾去了内室。
莘奴一直饮浆并未喝酒,见酒已经过了三巡,此时告退也不算失礼,便起身准备向张华告辞。可是一旁的姬莹也准备与莘奴同去的时候,却因为一旁婢女的不小心,将温酒的热水洒在了身上。
幸好时间过得久些,那水变凉,不然热水烫在身上可就要糟糕了。那婢女吓得立刻下跪告饶,张华气得命人将她拖下去掌嘴,然后看着姬莹一身的淋湿说道:“现在外面天冷又下去了雨,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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