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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怎么会不疼你跑去疼那个蔺家的女娃娃呢。”
　　
　　叶采薇努努嘴，作势要哭。
　　叶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哄道：“采薇听话，娘会跟你姑母说的。但是你记得，这种话再不许在人前说了。”
　　叶采薇赶紧点点头，一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一前一后回到芷兰宫的两道身影。
　　“娘，你看！”
　　
　　叶夫人随她的目光看过去，蔺玉婵和蔺敬轩在前面走着，荀纪和柳士杰离她二人两步左右的距离紧随其后进来。
　　看到这一幕，她也不禁蹙起了眉。
　　难道六皇子和蔺家亲近是事实，不是蔺家故意放出来离间六皇子和皇后的计谋？
　　她倒是不觉得六皇子对蔺家的女娃娃有什么，毕竟两人才这么小。可若是六皇子如今靠着叶家却在想办法讨好蔺家，便不得不重视了。
　　
　　叶夫人心里转过了许多念头，最后还是揉着叶采薇的头柔声道：“这件事娘会解决的，你再不许乱说了。”
　　
　　另一边姗姗回来的蔺玉婵和蔺敬轩免不了要被蔺家两位夫人一顿念叨。不过主要被训得是蔺敬轩，蔺玉婵只要在一旁装可怜，就成功树立了一个在表哥的‘逼迫’下不得已跟他出去玩的形象。
　　
　　挨过了骂，蔺敬轩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蔺玉婵眼睛直直地瞅着斜对面的六皇子的位置。不知道她刚刚给他们的那个点心他们会不会吃。
　　勾搭蔺敬轩出去之前，她悄悄地在袖子里藏了一块点心，刚好后来六皇子和柳士杰追上来，她就顺势在上面撒了点东西给柳士杰了。
　　六皇子看着柳士杰接下，什么也没说。然后四人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坐席另一侧，柳士杰自怀中拿出刚刚蔺玉婵给的点心，淡笑着说：“郡主真是小孩子心性，这糕点是用玫瑰花做的，上面多了这么多白色的粉末，她当我看不出来么？”
　　
　　荀纪斜眼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谁稀罕要这点心。
　　还是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
　　
　　一直没出去的荀琰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六哥，刚刚你干什么去了？”
　　荀纪轻咳了一声：“无事，出去透透风。”
　　荀琰一下来了精神：“刚刚父皇夸了四哥，说他这两年在行宫里也没忘了读书，还给了宝娘娘升了嫔位。”
　　
　　他端起茶水的手蓦地停住了：“宝良人？”
　　荀琰皱起了眉：“六哥，叫宝娘娘。”
　　
　　宝良人是皇上当年在王府的通房侍女，出身微贱。四皇子今年已有十五岁，但是因为宝良人不受宠，这些年一直养在行宫，许是乳母下人苛待，虽是十五岁，但身量还没长开。
　　
　　荀纪抬眼看向那边笑的肆意的宝嫔，剑眉不禁微微蹙了起来。上一世，宝嫔至死都是良人，四哥虽回宫早，但也没入父皇的眼。怎么如今……
　　到底还是有许多事改变了。
　　
　　还有五日是秋闱，如果没记错的话，秋闱过后，蔺贵妃的手段就要施展出来了，届时他离开京都，婵儿……
　　上一世，他和她为了许多不相干的东西，生生错过了彼此相守的机会。既已重来一世，他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账，该了结的，他一样也不会放过。
　　
　　自荀纪回来后便一直注意着他的皇后此刻看见他的眸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丝冷意，不由地微微一怔，她将他接到身边四年了，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目光。而他的眼睛又一直盯着那边浅笑言兮的蔺贵妃，皇后心里浮现了一丝疑问，难道，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么？
　　
　　“纪儿。”
　　皇后突然开口唤他，荀纪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大概是露了些情绪，此时便敛目应道：“母后何事吩咐？”
　　
　　皇后微微笑了笑，转头冲皇上说道：“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了，纪儿一直说士杰才思敏捷，臣妾也曾听翰林苑的先生说过南壤王之子学术极佳。既然难得今日见到，不如便让他们比试一番，当是秋闱前的小切磋，也当为众臣助兴了。”
　　
　　皇后这个提议太突然，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南壤王之子和太子身边的侍读有什么可比的？
　　
　　蔺玉婵本来吃的高高兴兴，听见这个提议也不由地伸脖子看过去。薛皓也要参加秋闱么？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凭自己家里的荣华富贵和各种继承爵位，足够几代儿女锦衣玉食了，偏偏要去考什么秋闱。
　　目光扫到一旁低头不语的薛皓，她愣了一下，咦？不对，她记得薛皓没来啊，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儿了。
　　这家人果然好奇怪。
　　
　　“陛下，此举恐是不妥。”坐席上一臣起身道：“南壤王驰骋沙场，为大云立下汗马功劳，南壤王之子乃是名门之后，岂可与一介白衣书生当殿比试文采？老臣以为，此举有伤将士之心。”
　　皇上闻言也沉思道：“皇后有心了，只是，此举甚是不妥。”
　　一时朝臣皆附和道：“不妥不妥。”
　　
　　叶皇后闻言不慌不乱，略带了一丝歉意笑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了。臣妾本想着宴饮无聊，不如代陛下替众臣寻些乐子，却忘了门户之别。既如此……蔺贵妃当年指尖一曲风灵筝名动京城，想必蔺家小辈也定有所效仿。不知，安乐郡主可否奏一曲为陛下助兴？”
　　
　　话头一转，突然将在一旁看戏的蔺玉婵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蔺玉婵有些懵了，别说什么指尖一曲名动京城，她从小连筝都没碰过一下，这些日子被蔺夫人逼着练舞已经很犯愁了，哪有时间去学些其他的东西。
　　
　　蔺怀津知道皇后是故意下蔺家的面子，皇上刚说完南壤王之子不可随意在殿上为人助兴，她便让蔺家人去，分明是故意将蔺家做低。
　　深吸了一口气，他准备找借口拒绝……
　　
　　“父皇，”
　　荀纪此时突然起身，一身玄衣，微微笑着看向高位上的人，神色自如地说道：“蔺娘娘的筝乃是天下一绝，安乐郡主不过八岁大，再如何精通想必也不会有太深的造诣。但是儿臣知道表妹自创的云中舞乃是一绝，母后也曾多次夸赞过。不如便让表妹作上一舞吧。”
　　说罢，他含了一丝笑意看向下手坐着的叶采薇。
　　
　　叶采薇难得的被他这样温柔地注视着，一时有些忘我，还没等皇上开口，便欲起身。
　　
　　“采薇，坐下。”
　　叶皇后蹙起了秀眉，心里不由地叹道，纪儿到底是年纪小，听不出她话里的贬低意味，只想着让采薇展示她的云中舞。殊不知，此时若是采薇跳上这一舞，那叶家才是丢了大人了。
　　
　　荀纪听着皇后的语气变了，便状似不懂地投去疑问的目光。
　　
　　叶皇后叹了口气，转头冲皇上笑道：“陛下，采薇不过小孩子，小孩子哪里会作什么舞，纪儿想必是听错臣妾的话了。”
　　荀纪从善如流地应道：“母后说的是，纪儿许是记错了。”
　　
　　皇上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一场闹剧就这样荒唐地收了尾。
　　
　　宫宴过后，蔺玉婵跟着蔺家的马车出宫时，又碰到了南壤王府的马车。母亲和父亲共乘一辆，蔺大夫人乘一辆，她和蔺敬轩乘一辆在最后头。
　　蔺玉婵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又看见了同样在看着外面的薛皓。
　　
　　这次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自如地报以微微一笑。蔺玉婵不由地有些愣住了，他怎么突然笑了呢？
　　蔺敬轩本来在后面无聊地待着，见她望着外面许久，便也凑过来，看到薛皓，就咋呼道：“咦？薛公子，听说你也要参加秋闱了？”
　　薛皓答道：“正是。”
　　蔺敬轩大大咧咧地说：“那就祝你夺魁了。”
　　
　　蔺玉婵立刻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这人怎么会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
　　
　　马车那头的薛皓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等秋闱结束，蔺公子和郡主有空便来王府，薛皓在王府恭候。”
　　蔺敬轩乐呵呵地答应着：“好，你也来国公府。”
　　
　　薛皓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蔺玉婵：“不知郡主是否欢迎……”
　　
　　“啊，欢迎呀。”她刚才没回过神来，此刻便赶紧笑着说：“反正苏玥卿和她哥哥也常来，也不差你一个。”
　　
　　薛皓抿唇笑了，少年红唇皓目，笑起来使人如沐春风，他低声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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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秋闱这日，蔺敬轩早早地就起床了，捧着一本到庭院里去读。
　　蔺玉婵收拾妥当从玉泷居出来时，他已经在堂下站了一个时辰了。
　　
　　饶是她觉得蔺敬轩秋闱根本无望，此时也不由地有点心疼他。世家公子参加秋闱，不论成绩是好是坏，定会为人议论许久，此刻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大概也是感觉到紧张了吧。
　　
　　于是她很善良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别紧张，即便你秋闱落榜也无事……”
　　蔺敬轩一抬头，便见自家妹妹一脸担忧的神情，不由地微微有些动容：“婵儿……”
　　
　　“反正大伯挣的银子够花了，你就算坐吃山空，两辈子也吃不完。”
　　她还没等蔺敬轩的情绪酝酿好，下一句哈便冲出了口。
　　
　　蔺敬轩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从刚刚的微微动容变成了一脸菜色：“滚开。”
　　
　　蔺玉婵听话地滚开时觉得很委屈，她明明是好心想要安慰他。
　　唉，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
　　
　　虽然蔺敬轩去秋闱前，蔺家众人都怀有了十二分的希望，蔺玉婵也很认真地给出了祝福，可是……
　　天赋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没有就算了，偏偏还不肯努力……
　　
　　蔺敬轩在傍晚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进了蔺府的门。
　　蔺玉婵本来想上前安慰几句，结果被蔺夫人制止住了，于是她便也乖乖地跟着娘亲身后大气都没敢出。
　　
　　用过晚膳后，她跟蔺怀津说了声就回玉泷居了。然后悄悄地上小厨房拿着鸡腿去找把自己关在房里的蔺敬轩。
　　
　　“咚咚咚……”
　　她在外面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
　　
　　里面安静了一瞬，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一会儿，房门被蔺敬轩打开了。
　　他只穿着一件中衣，外面套了一件外衣，站在月色里，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颓然来。
　　
　　蔺玉婵本想着逗逗他，此刻看他似乎真的很将这次秋闱放在心上，便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刚才用晚膳时你怎么没出去呀？看，我给你带来了小厨房里留的鸡腿，快吃吧。”
　　
　　她将小菜一样样地摆在桌子上，蔺敬轩却好像丝毫不感兴趣似的，在一边坐着一言不发。
　　
　　蔺玉婵又一样样地拿碟子盖上了，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走到蔺敬轩身边坐下：“哥哥，今天到底发生什么啦？”
　　到了现在，她很确定，蔺敬轩肯定不是因为秋闱的事情而垂头丧气到现在。对于这个哥哥，她不说完全了解，但也差不多吧，秋闱固然会让他伤心，但也不会颓然至此的。
　　
　　蔺敬轩靠在床柱上，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今日秋闱结束后，我遇见叶承基了。”
　　
　　又是叶家人。
　　蔺玉婵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哪里都有叶家人捣乱？
　　
　　蔺敬轩接着说道：“他没有参加秋闱，因为他的父亲叶武年后要去赣州任总兵之职，他也要同叶武一起去赣州。”
　　
　　蔺玉婵点点头：“这很正常呀，叶承基今年十五岁了，已经可以跟着他父亲去军中了。
　　等等，你不会……”
　　
　　“嗯。”蔺敬轩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着，左右我是不适合读书的，那些子曰什么的，我一看就头大。倒是舞枪弄剑的更适合我，我也想像叶承基一样去军中，我不想再在京都荒度时日了。蔺家没出过武将，这样等我在军中混出一番业绩来，再凯旋回京给蔺家门楣上添花。”
　　
　　听了他这一番话，蔺玉婵呆住了。
　　她一直以为蔺敬轩神经大条胸无大志，总是嘲笑他混吃等死，可是他其实是有将蔺家放在心上的。
　　蔺家一门忠臣，但从未出过武将，不似叶家，叶丞相五子，除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叶文之外，个个都是沙场上的铁血英雄，叶家手中掌控着的兵权，就是他们和蔺家作对的最大的依仗。
　　
　　祖父也不止一次说过，武将易受功高盖主的诱惑，但到底有兵权傍身，不若文臣，为人诟病之时，生死荣辱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蔺玉婵此刻看着蔺敬轩坚定的眼神，不由地笑了，伸出小肉手打了他一下：“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去跟大伯和祖父说呀。自己在这边犯愁算什么？”
　　
　　蔺敬轩的眼睛一下亮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地问：“婵儿，你说，父亲和祖父会同意么？”
　　“你不去问怎么知道？”蔺玉婵将桌子上的碟子重新掀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想从军么。祖父若是不答应，你如果有心，就长跪不起，再不行，我便同你一起，总能磨得他心软。”
　　
　　蔺敬轩听了她这话，一下跳了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好妹妹，婵儿最好了，我明日便去跟祖父说！”
　　
　　“好了好了，”蔺玉婵拍掉了他的手，嫌弃地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赶紧吃饭吧，饭都凉了。”
　　
　　“好。”
　　他立刻就精神头十足地坐到了桌子旁，困扰他一整晚的事情解决了，饿意顿时便席卷而来，他简直风卷残云般地用完了她带来的饭菜，意犹未尽地叹道：“还是妹妹好。”
　　
　　蔺玉婵哭笑不得，迈着小短腿将饭盒装好，看他准备休息了，才一步一步地回了玉泷居。
　　
　　第二日一早，蔺敬轩还没来得及跟国公说，蔺府就迎来了一件大事。
　　蔺清虞有喜了。
　　
　　据来传消息的宫人说，华才人是昨日夜里突然感觉腹部绞痛，紧急传了太医诊治，这才发现已是有喜一月了。
　　宫人不仅带来了宫里的消息，还带来了皇上对蔺家的封赏，足足两个红木箱子的珠宝，抬到前院里，足以彰显皇家恩宠了。
　　
　　蔺国公神色淡然地接了旨意，又让人送了宫人出门，转头望向蔺怀津时，神色却不见得好看。
　　
　　蔺玉婵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个人都不见高兴的神色，蔺夫人唤来了萱儿：“带着小姐先回玉泷居。”
　　蔺玉婵一脸疑惑地跟着萱儿回去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们的表情，蔺家又有人怀了龙胎，怎么不见一丝喜色呢。
　　
　　晚膳后，蔺玉婵正和萱儿玩刚研究出来的拼图，蔺夫人突然来了。
　　
　　蔺玉婵起身偎到她怀里，撒娇般地问：“娘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蔺夫人神色不太好看，抱着蔺玉婵，心里却像装了许多事一般：“婵儿，小姑姑有喜了，你想不想进宫去看小姑姑？”
　　
　　“想！”她想都没想，就快速地答道，生怕娘亲变了主意。
　　进宫就可以找表哥玩了，而且小姑姑那么温柔好看，她也想去看看。
　　
　　蔺夫人抚了抚她的鬓：“婵儿真乖，皇上允许母家进宫一人陪侍，但是娘亲和大伯母都脱不开身，你就代替娘亲进宫去陪小姑姑几日。”
　　
　　“好。”她答道，“可是，娘亲有什么事情呀？”
　　
　　蔺夫人抚着她的鬓的手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大人的事情，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娘亲就告诉你。”
　　“嗯。”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长大。小姑姑那时说让她慢些长大，可是娘亲说许多事她长大了才能明白，那她到底要不要快些长大呢？
　　蔺玉婵蹙眉看着娘亲略有些忧愁的脸，长大了，便会多了许多烦心事吧。
　　
　　迎蔺玉婵进宫的马车第二日午后就来了，蔺夫人送她上车前，千叮咛万嘱咐：
　　“婵儿，小姑姑身子弱，你万不可捣乱知道吗？
　　“你要帮小姑姑看着那些来探望她的人，不要让小姑姑什么都吃。”
　　“别总往华清宫跑，姑姑很忙。”
　　……
　　
　　蔺玉婵一一答应着说记下了，不然她的娘亲肯定会唠叨个没完。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宫，将她载到了华才人住的清荣殿。
　　清荣殿靠近莲池，夏季时荷花开满莲池，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只是可惜她进宫时已是秋天，满池的荷花也没剩多少了，她只能听宫女描述夏季时这里是何等美景盛况。
　　
　　她到清荣殿时，皇上正在此处陪蔺清虞用膳。蔺玉婵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进了正殿，看见皇帝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惹得皇上连连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