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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为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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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放着谁是凶手这事不论,单是看到他们两个,纪愉就忍不住想起前世惨死的痛苦,那鸩毒穿肠入骨,生生教她痛得挠地,恨不能自个捅一刀来个痛快,这种回忆谁愿意记起来?饶是前世对段殊印象甚好,经过了那么一茬儿,还是死在他家里,任谁也没法抹去阴影与他欢喜地重逢吧?
    见她无甚反应,又同先前一样,怔忡地望着他,段殊的心跳突然快了一些。
    他不是没有被姑娘家盯着瞧过,然而眼前的小姑娘眸光清澄,满目的惊怔之色纯粹得带了一丝罕见的憨然,竟让他心里生不出反感,反而有一些紧张无措。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到她皱了眉,偏开脸,缩着身子匆忙往后退了两步,后脑撞上了柳树。
    纪愉退得急,压根把身后那颗老柳树忘了,这一下撞得结实,她疼得闭眼抽气,“哎呦”一声,再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男人飞快地迈过来,他身上清雅的佩香气息袭近,纪愉下意识地欲退开,身子却贴在大柳树上,没有可退的余地,而段殊已经到了她身边,长臂探近欲扶她胳膊,却在她本能地缩了一下之后顿在了半空。
    “你、你还好吗?”段殊窘迫地收回手,蹙眉望着她,目中关切明显。
    纪愉慌张地看着他,连后脑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了,急促道,“我没事……我要走了,你、你让一下。”
    她的反应让段殊心里被蛰了一下,他没有退开,反而急声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先前在市集我的确不是故意的,我买好巧食回去时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方才便喊了,不想又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他目露急色,看了看她的脑袋,很是歉疚,“你的头撞疼了吧?我……”
    他本想说“我瞧瞧”,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心中既庆幸又懊恼。人家小姑娘的脑袋,怎么能让他瞧?他若把不小心把那话说出来,他这“孟浪之徒”的罪名定然在她心里坐实了。可是,她方才那一下撞得似乎不轻,会不会肿出个包来?
    段殊担心地看着她,纪愉忙不迭道,“我不疼了,不疼了,你……”快让我走吧。
    纪愉不想再跟他多待,往两边瞅了瞅,选好了方向,就缩着身子往右边挪挪,不等段殊说话,就绕过他往边上走,谁知堪堪转头,就瞧见宋言深和那几个公子哥儿原路返回,正往这边走来,距离她只有几丈远,而此刻宋言深恰好抬了目光,视线往这边瞄着。
    纪愉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不假思索地扯着段殊的袍袖拉了他一把,在他茫然之际,飞快地缩到他身后躲着。显然,在她心里,与宋言深一比,段殊就不可怕了,甚至是让她信任的。
    不明所以的段殊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身要去看她,却听身后小姑娘压着声音急切道,“你别动。”
    段殊顿住,听她的话没有动,目光往前面看去,除了来来往往的游人,并无异样。可是看她这个样子,如临大敌,显然是在躲着什么,是怎么回事?还有,先前在市集她身边明明还有三个人,怎么现在只有她一个?
    这样小的姑娘,模样又生得……
    她家里人怎能放心?
    正这样想着,忽闻身后的人轻轻吁了一口气,他一转身,就看见她一手提着装吃食的纸袋,一手抹着额上渗出的细汗,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你在躲谁?”段殊蹙眉。
    纪愉擦汗的手一顿,面色僵了僵,回想起方才把段殊当挡箭牌的举动,心中低叹一声。
    前世段殊待她甚好,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那时她被宋言深纠缠,认识段殊以后,最让她安心的除了哥哥就是他了,没想到经历了那样的事,这辈子她都已经把他当凶手来怀疑,竟还会在情急之下跟他求助……这该死的习惯!
    段殊见她不回答,眉心蹙得更深,“你遇到了难事吗?方才躲的是……”
    “躲坏人。”纪愉抬头看他,干巴巴地道,“方才谢谢你帮忙,先前你撞掉我的糖球子,这回帮了我,所以我们两清了,我走了。”说罢,毫不迟疑地迈步。
    她走了几步,段殊追上来,“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不用。”纪愉一口拒绝,脚步迈得更快。
    “若是你又遇上坏人,怎么办?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段殊跟着她的步子。
    纪愉一壁走着,一壁朝卖酒的摊子上看,没有看到纪宣,她有些着急,没心思接段殊的话,脚下走得更急了。
    段殊见她不出声,还当她是答应了,便一直走在她身旁。
    纪愉顾不上他,小跑了几步,来到酒摊子边,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纪宣的身影。
    “你在找人?”段殊来到她身边,有些惊讶地问。
    纪愉又着急又沮丧,寡着脸看他,“我哥哥不见了。”
    哥哥?段殊一愣,转而想起早前和她在一块儿的男子,恍悟,“你和你哥哥一起来的?”
    纪愉点头,“他可能以为我回船上去了,我去船上找他,你也走吧,不用管我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没有几步路。”
    纪愉说罢转过身,却见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奔过来,“阿姊!”
    “念念——”纪愉惊喜唤道,转瞬纪沁已经跑到她跟前,“阿姊,你们怎么还没买好,我和孟二哥都等不及了!”
    纪愉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孟绍霆走过来,但却没有看到纪宣。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哥哥没回船上?
    孟绍霆一眼看到纪愉身后的男人,惊讶地道,“咦?他怎么在这里?容修呢?”
    “对啊,阿姊,这个人怎么也在?”纪沁也问。
    段殊见状正要说话,纪愉却抢了先,“我跟哥哥走丢了,他没有回船上吗?”
    “没有啊。”孟绍霆摇头,继而笃定道,“容修一定在找你。”语落,忽见纪沁拉了拉他的袖子,目光看向纪愉身后。
    孟绍霆抬首望去,面色一松,“看,说曹操曹操到。”
    闻言,纪愉和段殊同时转身,就见段殊走来,修颀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哥哥——”纪愉连忙迎过去,首先注意到他两手空空,不仅没有看到梅子酒,连先前买好的热食都不见了,她诧异道,“你买的东西呢?”
    没听见纪宣应声,她仰头看他。这一看,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纪宣一言不发,目光凉凉地望了她一眼,转而抬高视线,直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段殊见纪宣看过来,上前拱手,正要开口,纪宣却忽然敛眸,握住纪愉细白的腕子,拉着她从段殊面前走过,仿佛没有看见他。
    段殊起先有些茫然,看着他们走了,尴尬地垂下手,盯着纪愉的背影,神情有一丝失落。
    孟绍霆和纪沁瞅着这情景,都看出了其中的不对,互相使了个眼色后,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搭理段殊,跟在纪宣和纪愉后头走了。
    明明是大热天,纪宣的掌心也是热的,但纪愉这样被他拉着,却莫名感觉到他身上阴冷的气息。
    哥哥又生气了。
    纪愉不用深想就能体认到这一点。
    要怎么办?先前好不容易哄好他,目下又前功尽弃了,心好累。
    纪愉有些沮丧,然而脑子却转得飞快,一路上盯着脚下,想了好几个主意,又一一放弃,究竟这回要怎么哄好生气的哥哥呢?
    还没有等她想出法子,纪宣已经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手,纪愉抬眸一看,竟不是回到湖边,却是到了马车停驻的地方。
    歇坐在车板上的马车夫见到他们来,忙下车行礼,随即问道,“郡王,现下可是要回府了?”
    纪宣不看他,低沉的嗓音清冷漠然,“你去用些吃食。”
    车夫一愣,显然很意外,但见纪殊面色不善,他知趣地没有多说,应声走了。
    纪愉看着纪宣轮廓清俊的侧脸,感觉到被他捏着的那处腕子有些疼,而他的手似乎还在用力,她的心忽然不安地突突直跳——
    哥哥不大对劲。
    果然,下一瞬,纪宣手臂突然施力,拉着她往前一带,竟是将她抵到了马车侧壁上。

  ☆、第30章 亲吻

纪愉后背贴在坚硬的车壁上,纪宣松开捏在她腕子上的手,倾身靠近,将她圈在他的胸膛和车壁之间,低目看她时,眸底一片清寒。
    纪愉被吓到了,仰面望着他,慌张而迷茫,随即不安地往四周张望。
    暮色微垂,天色已暗,正是夜景初起之时,游人皆在湖畔热闹,连车夫仆从也去前头吃晚饭了,这一处停车驻马的旮旯现下僻静得很,再加上马车的阻挡,旁人更难看见他们。
    哥哥这是挑好地方教训她吗?看来今日真是气大了,该不会要动手打她吧?
    纪愉瑟缩了一下,害怕地望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纪宣一瞬不瞬地觑着她,突然微掀薄唇,吐字极慢,像是怕她听不清似的,一字一字从牙缝里咬出来,清晰得有些生硬。
    纪愉一怔,不明所以,傻愣愣地问,“什么?”
    纪宣唇角一扯,竟突兀地笑了,然而笑意转瞬即逝,他眉心深蹙,漆黑的眸子竟有几分癫狂,目光忽然变得空荡荡,竟像绝望了似的,哑沉的嗓音兀自道,“有匪君子,温润如玉,你怎么会不喜欢,你自然是喜欢的,自然是喜欢的……”
    “哥哥?”纪愉起初迷惑不解,继而惊愕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想起来了。
    有匪君子,温润如玉,正是前世她对段殊的评价。
    那时段家过府提亲,纪宣来问她对段殊的观感,纪愉就说了这一句。然而这辈子段殊才回京不久,纪愉很肯定他们是今日才碰见的,哥哥应该不认得段殊,可是为什么……
    这一刹那,纪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心口一窒,震惊地看着纪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
    也许只是巧合?他只是刚巧说了这句话而已?
    她是死了才重生的,哥哥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纪愉心头纷乱不定,喉头发紧,好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口唤纪宣,“哥哥……”
    纪宣却无甚反应,眸子黑沉沉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教人瞧不分明。
    纪愉动了动唇瓣,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裳,“哥哥,你、你是不是……”她红嫩潋滟的唇瓣翕了翕,踟蹰不定,连声音都是颤的,“是不是也、也……”
    柔荑般白嫩的小手揪在他胸前,她纤瘦温软的身体贴近,女儿家的馨香覆来,纪宣凤眸陡然发红,眼神深了一层,他心口鼓噪得厉害,某种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胸臆间滚烫的烈火将他烧疯了——
    他倾身将她压到车壁上,在她张口惊呼之时堵住她的檀口,热烫的薄唇贴住她的。
    突然袭来的男子气息和唇上火热柔软的触感让纪愉惊骇得浑身僵住,如被惊雷劈到了头,脑中霎时空白一片,甚至连挣扎都记不得。
    然而,纪宣又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整个人都是狂乱的,急切无措地亲她的嘴,吮她的唇,他没有技巧、没有经验,只凭骨子里压抑了两辈子的那股冲动渴望,他已经意识不到现下在做的事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在纪愉心里又是怎样的翻天覆地。
    他一半的灵魂落在地狱里,上辈子,他自厌了一世,重生回来,忘不掉罪孽,摆不好自己,他站在兄长的位子上,在对她做了那样残忍的事后,竟还是如前世一样肖想她、觊觎她,如今更是愈演愈烈,卑劣地想要霸占她。
    他终于如愿亲到了她,却连另一半的灵魂也丢进了炼狱。在这强夺来的唇齿亲密间,有个声音阴魂不散地在他心里嘲讽地骂他“卑鄙”、“无耻”。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没得救了,所以才会这般不要脸地继续着这令人作呕的疯狂。
    直到纪愉终于清醒,惊恐地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他才放了她,但却不松手,双臂仍旧抵在车壁上,将她锁在他面前,任她推他、打他。
    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平静地看着她惊骇、震怒至极的模样,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看着那被他亲得微肿的樱唇,竟可耻地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即便看到她眼里满是对他的惊惧和憎恶,即便心中清楚她定然把他当成了轻薄亲妹妹的疯子怪物,他还是很满足。似乎亲了她,就能拿来骗骗自己他终于得到了她。
    他终于做了两辈子都只敢在梦里想的事。
    “阿姊!”纪沁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一切。
    孟绍霆随之跑过来,看到眼前情景,明显怔了怔,旋即急步上前,厉声道,“容修,你在做甚么?”说罢,上前将他扯开,纪沁跟着过去,猛力推了纪宣一下,“不准你欺负阿姊!”
    纪宣并不抵抗,全身脱了力似的,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一步,跌到车轱辘上。
    纪沁抱住纪愉的胳膊,看到她发髻微乱、眼眸通红,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担心不已,“阿姊,你还好吗?阿姊?”
    纪愉胡乱地摇头,眼泪却滚了下来。
    纪沁见她这样,心里气急,转头跑过去又推了纪宣一下,冲他吼道,“你到底把阿姊怎么了?你凭什么欺负她?”
    纪愉眼泪落得更急,她不敢看纪宣,拉着纪沁要走。
    纪沁也顾不得骂纪宣了,转头孟绍霆道,“孟二哥,麻烦你送我和阿姊回去。”
    “好。”孟绍霆应道,很快把她们俩扶到马车里。临走前,他往纪宣那边看了一眼,眸光深暗,随后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等车夫回来,自个上去驾着马车走了。
    回府的路上,纪愉坐在马车一角不言不语,泪珠子却不受控制地掉个不歇,纪沁又气愤又担心,“阿姊,他到底对你做了甚么?他骂你了?打你了?你说话啊!”
    纪愉说不出话。
    他没有骂她,没有打她。然而他对她做的事,她说不出口,甚至不敢回想。
    她心中的惊骇仍然未减半分,惶惶然如在噩梦之中。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他真的……亲了她?
    她的亲哥哥用那种唇齿交缠的方式亲了她?
    她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然而唇上残余的灼热、齿间尚存的感觉都清楚地告诉她那是真的。
    可是,她是他的亲妹妹啊!
    他是疯了吗?还是把她当成了谁?
    纪愉恐惧又无助,一路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纪宣的脸、纪宣的眼神不断地出现,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然而有些东西却越来越清晰,渐渐以极其霸道的姿态从她心里浮现。
    那是她最不敢相信的解释。

  ☆、第31章 撞破

七月初七,乞巧女儿节,长安城里的节日气氛比前几日都要浓郁,白日有宴饮集会,夜里则有拜月乞巧,姑娘们乐得尽兴。
    这日,宫中也颇为热闹,与民间女子一样,宫中的女眷亦是要过节的,每年的这一日,宫里都会特意安排乞巧活动,有戏班子进宫唱戏,有爆竹焰火可观,酒宴更是必不可少的。参加的人除了后宫妃嫔、公主,还会有一些世家命妇携着家中闺女受邀入宫,至于受邀的人选,都是由当年负责操办乞巧节的妃嫔决定,因着惜妃的缘故,以往每年纪愉都在受邀之列,而今年被今上点名操办此事的人正是惜妃,纪愉自然收到了帖子。
    然而,纪愉现下哪有过节的心思?自昨日回府,她一直缩在灵缈苑,一步也不曾踏出,宫里的帖子送过来,她瞧也没瞧一眼,就叫雪泱随便编了个缘由退回去了。横竖惜妃是她亲姨母,不会因为这个对她不欢喜。
    纪愉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的都是在美陂湖发生的事。她昨日回来时,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模样甚是狼狈,把雪泱她们几个吓坏了。纪沁留在灵缈苑陪了她许久,最后还是她叫雪泱给送回去了。
    纪宣对她做的事,纪愉对谁都没有说,饶是雪泱忧心忡忡,把董嬷嬷都找来了,也没能让她吐出一个字。
    过了辗转难眠的一夜,纪愉的心情从最初的万分惊骇中冷静了些许,先前不敢深想的,如今也逼着自己去想。短暂的前世、重来的今生、纪宣、段殊……这一切她的头颅中扭打。
    她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细枝末节连到一块儿,反复回想那些曾经忽视掉的隐秘线索,甚至连最不敢想的那个假设都默认了,却始终圆不了如今的情状,似乎总有一些地方是不对的。
    她迷惑不解,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倘若哥哥和她一样重生了,那他认得段殊,知道她前世说的话也就不奇怪了,他先前的某些变化似乎就也能说得通了,譬如他对内宅的清理,因为已经见过那些人的嘴脸,所以这一世才换了雷霆手段?还有宋言深,因为他早就知道宋言深上辈子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在她提出退亲时欣然同意?
    但这样一来,他对段殊的态度却又不对,倘若说前世害她的人是段殊,是以他这辈子才反感她和段殊接触,倒是说得通,但是纪愉知道显然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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