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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候受了太多伤，终究难以痊愈，如今，哼……韩御医早已看过，只能开点补药，没什么良方，过一天算一天罢了。”皇甫华裕说这话时，眼中掠过些许不甘，他又说，“朕最喜欢熙越的一点，就是跟朕像！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该为儿女情长牵绊，更不该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另一方面，拥有足够的权势，你才有资格拥有心爱的女人，因为如果你无法保护她，给她最好的，就没资格。可惜啊，他……”
　　皇甫熙烈垂下眼睑，轻声说：“烈儿让父皇失望了。”
　　皇甫华裕随意摆摆手：“你再怎么样，终究是朕的孩子，是朕与心爱之人的孩子。以后也不必如此看轻自己，你有你的优点，并非一无是处。”
　　“是，父皇。”皇甫熙烈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又问：“父皇的身体果真不大好？”
　　“朕会骗你？”皇甫华裕皱眉，“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几个御医之外，就只有你了。暂时不要透露给别人，在朕尚未安排好一切之前，什么都可能有变数。”
　　皇甫熙烈还想说什么，皇甫华裕却挥手堵住了他的话：“也不要告诉熙越、熙霖、琴霜，你自己知道就好。说了这许多，也乏了，你先退下吧。今日之话，句句都是朕的肺腑之言，你好好琢磨琢磨。至于卿容之事……”

第四十七章：此毒无解，听天由命
　　东宫内一片寂静，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太过粗重。
　　“太子殿下，臣等……”十来个御医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口中齐声说着这辈子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父皇养你们做什么的？你们每年拿丰厚的俸禄，却总在紧要关头，说你们无能为力？！”皇甫熙烈难得地发了脾气，他气得背着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口中不住地埋怨道：“你们到底尽力没有，这毒就真的无解了？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将军府的千金死在你们面前，才满意吗？”
　　“禀太子殿下，二皇子求见。”突然小跑进来的太监，小心地凑到皇甫熙烈身边，道。
　　皇甫熙烈下意识停滞了一下，挥了挥手说：“既是皇弟，何不直接进来，还要通报？快请！”
　　“是！”小太监半刻也不敢多逗留，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儿，皇甫熙越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御医，冷漠地说：“既然御医说此毒无解，留他们在此有何用，都退下吧。”
　　那些御医原本虽害怕，却不至于过分紧张，因为素来知道皇甫熙烈为人亲善仁慈，即便动怒，也定不会用什么过于毒辣的手段来惩罚他们。然而皇甫熙越一来，胆小一点的已经禁不住发起抖来，胆大的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却也已冷汗直冒。要知道，这位年仅十岁的二皇子，可比太子殿下会折腾多了。整个倾世王朝，也没几人敢招惹他。
　　现在皇甫熙越竟然三言两语轻易放过了他们，这让他们在惊喜之余又是忧虑，唯恐皇甫熙越还有后招。因而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求助似的望着皇甫熙烈。
　　皇甫熙烈一挥袖袍，恼怒道：“没听见二皇子说的？都退下！”
　　“是！臣等告退！”忙不迭地说完这话，所有老态龙钟的御医都突然年轻了几十岁一样，以超快的速度飞奔而出，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到了幻影。
　　皇甫熙烈见御医们都走了，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忿忿道：“这些御医，一点用也没有，要他们做什么！”
　　“你也不能怪他们，一个大夫，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就已经足够了，一切都以稳妥为主。”皇甫熙越笑得冷漠，“最重要的是不犯错，无能一点，也不会有谁找他们麻烦。若是逞强出了差错，这一个个王孙贵族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脱不了干系。因此，御医大多在医术上不进反退，最后远远落后于民间艺人了。”
　　皇甫熙烈长叹一声：“那这毒，真的无人能解了吗？”
　　皇甫熙越默然不语。

第四十八章：公主莫名失踪
　　两日后。
　　御花园内处处花团锦簇，朵朵鲜花妖冶多姿，那一抹明媚盎然之意教人只看一眼便难以忘却。然而在这副美好光景之中，却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事情。
　　“公主，公主！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过，这几日您千万不能在宫里随意走动，这……这万万不可违背啊！”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在御花园里颠着小步“小跑”，一面焦急万分地四处搜寻着某个身影，许久无果之后，终于沮丧地立在原地，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恐惧和茫然占据了整颗心。
　　偌大的御花园里，偶有几队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却也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形单影只、地位卑微的宫女。
　　一个人影的突然出现，挡住了她头顶一小片天空，也在地上投下了些许阴影。
　　低沉的声音半是淡然半是冷漠地问：“你不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丫鬟绿篱吗？为何不伺候在公主身边，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
　　“啊……”绿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一声的同时，也抬头看到了对方冷峻的面容，她忙不迭低下头去敬畏有加地说：“简大人，奴婢……奴婢一直跟着公主殿下。先前公主说想到御花园走走，奴婢再三劝阻，公主殿下就是不听，还以死相威胁，奴婢不得已……只得陪公主出来走走。谁知刚走到这附近，一过长廊转角，公主殿下突然拔腿狂奔，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无踪了。奴婢四处叫喊找寻，仍旧没有发现公主殿下的行迹……”
　　被称作简大人的男子眉头紧锁，下一刻便沉下脸来，大怒道：“那大逆不道的刺客刚刚才在宫里出现，皇上特意降旨，要竭力保护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安全，所以就连太子殿下也不得擅自离开东宫半步！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带着公主在御花园乱跑，还想不想要脑袋了？现在公主殿下在哪里？找不回来或者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绿篱被他这一席话，说得腿都软了，当即双膝一屈，人就跪在了他面前，一边撕心裂肺地哭，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道：“奴婢……奴婢不是……啊，奴婢是，不敢违背……简大人，简大人，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简姓男子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脚甩开她抱着自己的手，然后狠狠地朝她肩膀处踢了一脚，厉声呵斥道，“哭哭啼啼救不了你性命，还不快点叫人一起找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你，你们全家都要被诛连九族！”
　　绿篱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几乎没有了人色，她的嘴唇剧烈颤抖了好一会，才算是吐出一句：“奴婢……奴婢这就叫人去找……一定会把公主殿下找回来……”
　　在此之后，她便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往长廊方向走去，想必是要去找最近的禁军。
　　简姓男子一见她转身离去，脸上就恢复了冷漠异常的表情，好像之前的暴怒，只是绿篱的一个梦，在现实中从未发生和存在过。

第四十九章：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队又一队禁军闻讯赶来，将御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生怕皇甫琴霜会长了翅膀飞出御花园去。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禁军在御花园仍旧一无所获。
　　禁军统领梁梦渊当机立断，下令扩大搜索范围，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回皇甫琴霜，并且开始下令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禁军将士及皇宫侍卫、宫女太监等泄露此事。
　　另一方面，早已有聪明的小太监，跑到坤宁宫将此事报告给皇上和皇后。两人得知此事，大为震惊。皇上立即单独召梁梦渊，向他嘱咐了一些话。
　　片刻之后，梁梦渊面色肃然地走出坤宁宫，行色匆匆，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直接又调动大量侍卫包围了整个皇宫，并且马不停蹄地下达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皇宫的禁令。
　　原本以为只是小公主像往常一样调皮捣蛋，不知躲在哪里与宫女开玩笑的大部分禁军及侍卫，这才真正慌了神。
　　然而，尽管出动了这样的大阵仗，事情的结局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皇甫琴霜找到了，在宛夫人寝宫外的小池塘里。
　　她小小的身体在水中沉浮，整个人几乎没了生气。
　　池塘边杨柳依依，温婉的模样像极了宛夫人从前的花容月貌。
　　……
　　公主落水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在皇宫内，甚至于东宫和清和宫都不能肯定发生了这件事。皇甫熙烈和皇甫熙越因为之前刺客之乱遗留下来的禁令被限制了出行，自然也不能出去打探准确消息。因而两人都只能坐在自己屋内翘首以盼，希望皇甫华裕能尽早将准确消息透漏给他们。
　　倒是最小的皇甫熙霖，因为什么也不懂，没人会来叨扰他什么，显得格外逍遥自在。
　　然而这逍遥也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很快，梁梦渊手下心腹齐喆闯入其寝宫中，不由分说将年幼的小皇子带走，竟是连半句解释也没给风灵宫的人。这当然迅速在宫中引发一阵骚动，所幸半个时辰之后，皇上的一道密旨传下，才将混乱平息下来。
　　到了这时候，整个皇宫可算是陷入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灾难之中，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皇宫，甚至连睢州城内的平民百姓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这种感觉令人十分压抑，又摸不清其中奥妙，更令人心中又是惊慌又是警觉，不得不将精神高度集中度日，生怕错过了一点什么预示，就会害得自己遭遇大祸。
　　……
　　皇宫内尤其是皇上及皇后居住的宫殿，可谓极度奢华。不但占地面积远超先辈所修建的宫殿，其中用于建造宫殿的材料，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珍宝。光是一把龙椅，其造价就足以养活数万人。不得不说，倾世王朝财力远胜昔日的曦月王朝，当然这也是吞并曦月王朝带来的诸多好处中的一种。
　　然而，凡是祸福相依。谁知道在这完胜的光环之下，还有什么天灾祸事在暗暗涌动呢？
　　如今皇甫华裕正坐在一把价值不菲的龙椅上，一脸阴霾地拥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观其盛装，应该就是那颇为诸人喜爱的皇后。
　　一阵低微的叹息之后，皇甫华裕低声在皇后耳边说些什么，好像在劝慰她。不过言语有时太过苍白无力，皇后虽略略收敛了悲伤的神色，仍藏不住眉间那深重的悲痛。

第五十章：猝不及防，公主归天
　　“皇上，梁统领求见。”阎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道。
　　“快让他进来！”皇甫华裕似乎已经久等此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大踏步走进寝宫，他竟然没有穿禁军的统一服饰，反而一身寻常武人的打扮，这让阎公公心中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识趣地退下了。
　　梁梦渊倒也动作利落，屈膝一跪，口中直呼：“末将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皇甫华裕没有端架子，毫不犹豫地起身，甚至亲自上前搀扶这位在宫中颇有些身份的禁军统领。
　　事实上，所有手握兵权的将领，都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他们无一不梦想着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立下赫赫战功以求光宗耀祖，运气好的话，也可能令自己名垂青史，倒真是不枉此生了。然而，拥有了兵权，立下了战功，也自然而然成为了皇室忌惮和提防的对象，这让这些将军们好不郁闷。
　　不过，这对梁梦渊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其中的深意，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和皇甫华裕懂了。
　　此时，皇甫华裕声音略显急促地问道：“梁爱卿，霖儿无事吧？”
　　“皇上放心，属下已让心腹将领齐喆将其悄悄带出宫，想来此时已出了睢州城境了。”
　　“这就好！”皇甫华裕喜色涌上面颊，但只是一瞬，又黯然下来。
　　……
　　皇甫华裕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很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个个屏气敛息，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们把头埋得尽可能低，唯恐皇甫华裕注意到自己。
　　气氛诡异至极，窒息的感觉缠绕在每一个大臣心中，然而很不管过了多久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来试图摆脱这种另类的禁锢。
　　这几天宫里出了很多大事，再怎么遮掩也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虽然平民百姓知道的还很少，但消息灵通的大臣却是早已心中了然。
　　聪明的，只装作不知，不给自己惹祸上身。愚笨的，也万不敢四处宣扬。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下，前几日的早朝却也风平浪静。但到了今日……
　　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皇甫琴霜在宛夫人的寝宫外诡异地失足落水，如今躺在龙床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半是救不回来了。这位自小深受皇上、皇后宠爱的，倾世王朝唯一的公主，竟然小小年纪就遭此大祸，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而之前发生的其他事情，此时全部凑在一起，更让人忍不住猜测其中的关联，并得出“其中有鬼”的结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銮殿上依旧无人开口说话。诸多大臣也不知自己此刻是希望听到皇甫华裕说话，还是让他继续维持现在的沉默。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最先发出声音的不是皇甫华裕，而是一个小太监。
　　他匆匆从锦帘后闯进来，连礼节也顾不上，就径直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皇……皇上，小公主，小公主归天了！”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愕然抬首；龙椅上，皇甫华裕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眼中光泽尽失，如死一般的无力。
　　“请皇上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第五十一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甫琴霜的遗体被严加看管起来，除了皇室中地位最高的几人，一概不允许旁人看望。
　　第二天，几道圣旨同时发布，举国震惊。
　　小公主将于三日后葬于皇陵，追封嘉仪公主，其生母刘氏移居昭阳宫，享受夫人待遇，赏万两白银。即日大赦天下，五日内全国禁止嫁娶喜事。
　　将小皇子皇甫熙霖送至五台山代父修行，为倾世王朝祈福。
　　将宛夫人移交刑部，并命刑部三月内彻查小公主落水之事，务必将幕后凶手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发布皇宫禁入令，即日起除早朝大臣外，任何人不得踏入皇宫半步。东宫、后宫等地，禁止刑部办案人员之外的任何人进出。
　　全国范围内通缉朝廷钦犯秦少阳、秦少游二人，无论在哪里将二人捉拿归案，所在府衙皆有重赏，长官连升三级，立功的个人直接进入中央担任官职，赏千金。
　　发布求才令，寻求能解奇毒的民间高手。若有能解将军府千金身上奇毒者，立即加官进爵，赐万两白银，赏府邸一座。
　　……
　　圣旨下达不过半日，以睢州城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全国各大州府官员纷纷在城中贴出皇榜及通缉令，加派人手巡视城中每一个角落，对进出的人员严格盘查，生怕在自己领地内出现什么漏网之鱼。
　　大一些的州，甚至直接封锁城池，在城中挨家挨户搜查盘问，遇见有可疑的，先抓回大牢，将其身份来历摸得一清二楚才可放出。
　　由于正是小公主下葬、大赦天下之时，倒也无人敢随意动用刑罚，不至于造成太大慌乱。
　　一时之间，倾世王朝人人自危。
　　另一方面，在重赏的诱惑下，许多自视甚高的大夫也齐至皇城，试图一解奇毒，从此飞黄腾达，荣华一世。
　　与此同时，皇宫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与卿容中毒有关的小琪儿、冯妈两人，虽在清和宫伺候的时间不短，但事关重大，她二人一时半会也脱不了干系。因而清和宫内与二人交好的宫女、太监都有些慌乱起来，有的是害怕牵连到自己，有的则担心其安危，人心难测，一时也难说清。
　　宛夫人那被人遗忘许久的寝宫也重新热闹起来，光是把守的禁军，就是平时清和宫守卫的三倍之多。宛夫人也被打入天牢，由邢部负责审讯。虽然如此，对这个早已疯了许久的女人，也没谁能成功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至于皇甫熙烈和皇甫熙越两人，除了被允许到银月宫为皇甫琴霜收拾遗物，此后一直处于被禁足的状态，别说皇甫琴霜，就连皇甫华裕也没能再见一眼。虽然不知道皇甫华裕为何突然将皇甫熙霖送到五台山，但两人也无机会去询问。
　　卿容倒是依然在东宫，只是情况也不容乐观。王子伦早已在东宫住下，成日守在卿容塌前寸步不离，其忧虑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日加重。
　　这一日，皇甫熙越正坐在窗口发呆，一个人影从屋顶掠下，接着倒地便是一拜：“参见二皇子。”
　　“楚浣？你终于回来了，皇宫都乱套了。”皇甫熙越面色一喜，拉着楚浣走进屋内，迫不及待地问：“此行可还顺利？”
　　“让二皇子着急了，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