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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母妃训的是，母妃训的是……”赵子晔起身笑了笑。

　　　　

乱北歌　第二十五章

　　　　“这次南定是谁在领兵？”石陌溪勾了勾唇，少了平日的稚嫩。修长的身子直直立在城楼上，目光远眺着东南方。柔滑的锦缎盖不住与生俱来的霸气，却因主人的几分阴柔而淡化了几分。几株竹绣在袖口和袍上，金丝玉冠束起墨色的发丝在城楼高处随风飘扬。

　　　　“据安插在城内的探子来报领兵的人正是赵子慕。”修隐躬身站在石陌溪的背后，慢条斯理地答道。

　　　　“赵子慕……”石陌溪在口中轻轻念着，蹙了下清秀的眉目。赵子慕……赵子慕是个举世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北越就已听说过赵子慕精通武艺，熟读兵书。自幼就随赵晟东征西战……“你有多大把握？”石陌溪转身面对着修隐。

　　　　“五成。”修隐抬头答道，“若是赵子慕领兵鄙人有五成把握。”幽谧的黑瞳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微微转了转而后开口笑道“可惜南定皇帝只给了他二十五万的残兵，就算他将下有多英勇也难敌我军五十万。”幽清的双眼又看了下石陌溪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自信与得意的笑。接着说道“九成。”

　　　　“九成！”石陌溪并不惊奇他的自信，他知道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一旦说出口便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从不说出口！“九成……九成……那么这次来定是叫赵子慕有来无回……”石陌溪扬了扬眉问道“这次部将是谁？那赵晟皇帝怎忍得就派这么一支军队给赵子慕？他就不怕他这么个喜欢的儿子一去不回么？”

　　　　“恐怕这皇帝再不忍也由不得他了……如今的南定不比往昔，外表看起来虽依旧繁华昌盛，可朝中内部却已经是孟函权倾朝野，腐朽不堪。恐怕这一战传出的惊人消息不是北越与南定的胜败……而是……南定朝纲颠覆，孟函掌权！”

　　　　“那孤这一战更是要胜！”石陌溪别过脸背对着修隐，双眸在余阳下金光灿灿。既然南定迟早是要覆，孤更不能让你多一刻留在南定……这一战孤势必要赢……只有这样孤才能带你回北越，孤才能保护你……。石陌溪太阳望着无边无际的晴空，仿佛天际浮现出那个白衣翩玦，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的白衣女子，对着他倾城一笑……

　　　　“鄙人定当全力助国君打赢这一战……”石陌溪心中所想他又怎会不知道？他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早在那一晚夜宴的时候，这一次因什么而开战他又怎会没有想到？

　　　　“难道不是去上朝？不然怎么可能一直都没回来？”林语嫣在府上坐乱不安开始牵挂着那个一双眼光如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冷峻少语的赵子慕，又想起清早的那几个丫鬟说有事都要禀报婧琪而不是赵子慕心里又多怀疑了几分。起身去找婧琪。

　　　　在后院正撞见婧琪吩咐着几个丫鬟仆人一团乱地吩咐来嘱咐去的。婧琪见眼下一如尘不染的白裾忽地飘到眼前。抬眼，那一身素衣，冰清玉润的肌肤，精巧细秀的人儿盈盈立在身前。濯光流动的水眸正直视着自己。轻笑道了句万福，问道“大皇妃找婧琪有事？”周边的奴才一见林语嫣也纷纷下跪。

　　　　林语嫣抬了抬手让跪在地上的人起来，双眸依旧是直视着婧琪“赵子慕人呢？”

　　　　婧琪示意下人们退下，众人散去后走开了几步，避过林语嫣直视的双眼说道“大皇妃找大皇子可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想问他人呢？”林语嫣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蓝色背影，语气平稳宁静。

　　　　“出城了。”婧琪没有回头，依旧是带着一丝和悦的笑意回答。赵子慕曾吩咐过不告诉林语嫣的。其实她的心早已在出征的前一晚随军队而去，五十万大军，区区二十五万的残兵就算相信主子心里也是知道的，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她恨不得立马飞到队伍里去，跟随赵子慕一路血战到底……

　　　　“出城？出城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林语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些，只是……她确实是在担心他没错……

　　　　“呵呵……皇上命他去办事去了，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或者是更多……又或者是……。”说道最后竟笑不出声，一扫先前的轻松。连话也都说不下去……

　　　　“或者是什么？什么意思？”

　　　　“大皇妃你就少担心了，大皇子很快就会回来，一办完事就会回来……”婧琪说着转身面对林语嫣，双手安抚着林语嫣的玉肩安慰道，后又开口调侃道“大皇妃是不是在担心大皇子？”

　　　　“嗯？担心他？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去担心她那种人！”林语嫣像是猛然惊醒般挣脱开婧琪搭在肩上的双手说道，然后一路“逃”跑~

　　　　“呵呵呵……”婧琪看着林语嫣像中箭的兔子一样逃走，忍不住笑了几声，“还说没有，明明事实就明摆着……”

　　　　——

　　　　“哥，我们接下来什么时候行动？”孟妃带着赵子晔来到孟府，坐在正厅一脸的焦急。

　　　　“你急什么？你看晔儿都不着急了你还急什么？这南定眼看就要是我们的了。这赵子慕跟裴骁不也都离开国都到边境去了，这还有谁敢跟我们斗？”孟函抖抖身上的锦缎袍子说道。

　　　　“可宫里不还有个丽妃呢，你说我能不着急么？”孟妃纤指提着茶盖，沿着杯沿轻轻盖了盖，喝了一小口的温茶。

　　　　“哼，丽妃有什么好畏惧的？”赵子晔挑眉一道“她不过是嘴皮子硬，而她那个儿子也是文弱不禁风的，母子不过是仗着老太后的喜爱而已，母妃你说他们有什么好畏惧的？”赵子晔不懂自己的母妃怎么会去畏惧丽妃。

　　　　“这就是了，一个老太后罩着，你说这个老太后要怎么除掉？”孟妃手掌一拍，带动着头上的玉簪珠帘一并晃动。

　　　　“等眼线一报，赵子慕到达城关，我们在动手！这是碧螺散，你到时候就给赵晟喂下，晔儿你就跟郭汜他们安住朝中的人，若是有人敢反抗于我，格杀无论！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管住太后那边的人，还有那对丽妃母子和萧妃。到时候这个南定，还愁不到手么？”孟函的那双老鼠眼无不透露着精锐无比的光。

　　　　“要是到时候赵子慕回来怎么办？”孟妃还是担心的小心问了下。

　　　　“哈哈……哈哈……”孟函被这么一问反倒大笑起来，说道“你就不用担心那小子了，你当真以为他能回来？哈哈……你以为就我给的那二十五万残兵他还能打赢回来？更何况那个石陌溪身边还有个修隐。就算是万一他能回来，我必不让他踏进国都半步！”

　　　　“那舅舅的意思是……。”

　　　　“没错！若是他能回来，我必会在半路暗派杀手，杀他个一个不留！”孟函得意的笑着。

　　　　“舅舅果然是深谋远虑！侄子佩服！”赵子晔低头拱手道。

　　　　“嗯，你以后和你母妃学着点！”孟函轻蔑的看了孟妃和赵子晔一眼，冷冷说道。

　　　　“是。”赵子晔答道。心里暗想着“赵子宸，赵子慕，你们就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同是皇室中人，你们明白的……”

　　　　

乱北歌　第二十六章

　　　　行军到边塞还有远远几十里的地。可是现在军队行到这里却可以看见一批批的难民身着破烂布衣，或背着行囊，或牵着老少抱着幼婴步伐蹒跚的一路支撑着面对着赵子慕行来的军队直径走去。一路上伴着婴儿嘤嘤的啼哭，老人哀哀的呻吟。有的或是多久没吃东西早已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后者也不管是死是活脚一抬生生给踩了上去。就这样一个个的只顾逃亡，眼直瞅着正前方，连眨也不带眨的从后面一个个涌上反复践踏只顾自个儿活命去。抱着包裹死命的往前冲……。

　　　　“这是怎么回事？”赵子慕一队停了下来，拉着缰绳，金色紫袍的铠甲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霸气与狂傲，竖起英眉冷问道。马儿还时不时的发出“嘶—嘶——”的叫声，抬下铁蹄子。

　　　　裴骁也跟着竖起了灰白色山羊胡子，皱起了菊褶，浑浊的老眼一脸的沧桑。

　　　　冷拓跳下马，上前抓住个正要急窜的小伙子。只看那小伙浑身衣物破破烂烂，脚下踩的草鞋也突出两个脚趾头。满脸的黑炭，一双灵动的眼却透着闪光。见前面来队军马被揪着的身子立马软塔塔的跪了下来啼哭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已经无家可归还望将军行行好，放过小的吧…。”说着眼眶里还挤出一粒豆大点的泪珠子。

　　　　冷拓用力一拎，把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抓了起来“我们没有要你命的意思，只是问你怎么回事。”冷拓看了那人一眼，那满脸黑炭的人一听不是要自己的命没了刚才的苦脸，两眼重新闪着灵光。冷拓接着又道“你们都是哪里的？要到哪里去？发生什么事了？”见那将士打扮冷拓有了几分和睦，黑炭似的人也没了刚刚的惧怕一五一十的道“小的是青玉关城里的一个小百姓，前些阵子一批军队打来，城已经被占领了，城里的屋子都被烧得差不多了，我们都自个儿往内地逃……”

　　　　“青玉关？难道石陌溪已经攻下青玉关了？”冷拓自念了翻暗想石陌溪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接着开口道“那青玉关的守将门呢？怎么这么快就被拿下城了？”

　　　　“哎……就是死守也守不住啊，那北越的军队有五十万哩！区区一个城关能有多少将士！哪里能抵抗得了……将士们死的死，活的都退到虎阳关去了，等着朝廷里派兵来支援呢！”黑炭人吱哎了声也没说什么，说完重新拎着包子手快脚快的逃去了……

　　　　“怎么回事？”裴逸凡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后白袍子一路飞扬，柔柔的笑。好似从九重天上下凡而来的神将，清秀俊美。

　　　　“石陌溪破了青玉关，这些都是从里面逃出来的难民。”冷拓说着翻身上马来到赵子慕跟前禀报。身后传来裴逸凡的轻笑声“石陌溪这小子动作还是快，看来他等得挺久！”

　　　　赵子慕没有再说些什么，吩咐军队继续前进，眼前的难民是一个接连着一个……赵子慕看着紧锁了眉峰却也没说什么。

　　　　——

　　　　赵子慕这一去也就快半个月了，林语嫣整日闷在府中无聊得整天守在院子里的小荷塘边逗逗池子里那几条浑身金色通灿的小锦鱼，小思绪也不知飘往哪儿去。

　　　　“小姐，在这么个喂下去那些小鱼儿可就要被撑死了！”身后传来一个妙龄少女发出的清脆嬉笑声。林语嫣一下子拉回了思绪。哼了声，手一扬，手上的大把饲料全撒到池里。刚刚还时不时露出水面的馋嘴锦鱼儿猛扑了过去抢食，然后……果然……。有那么一两只小锦鱼鼓着大肚皮，双眼瞪圆。冷气一抽飘飘然地浮了上来……。

　　　　“呀——！这个是大皇子平日最喜欢的鱼儿呢！”彦妮上前惊呼一声，笑着道。看来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巧细致的俏脸红润红润的，水眸子滴溜溜的转。身上穿的依旧是她喜爱的青色。

　　　　“哼——！死了好。最好是全都死了，看他还回不回来！”林语嫣拍拍手上的饲料残渣，朝身边的八角亭走去，找了个喜欢的地坐了下来。

　　　　“嘻嘻……小姐要是想大皇子怨大皇子可也别害了这一池子里的鱼儿。”彦妮跟去嘴里嬉笑着林语嫣。

　　　　林语嫣鼓了口气呼了出去，往大理石桌上拿起茶壶抬手往手里的木杯子倒了杯水，头一仰，一杯茶水下肚，跟喝酒似的一样豪爽！突然又想起往日曾经与赵子慕同坐在这八角亭中下棋弹唱。心里冒了个酸……后开口问道“你说那个赵子慕是干嘛去了？”

　　　　彦妮愣了一阵开口道“婧琪不是说了大皇子是被皇上给吩咐办事去了……”眼低着看了下林语嫣脸上的神情。赵子慕领兵打仗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各处都有紫冥教的眼线，情报网遍布大江南北，她就算是伤了还一阵子对外面的事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想来想去彦妮也躺在床上有半个月了没出过门想必也是不知道。放下了心中的疑问自个一旁失望去……

　　　　看林语嫣的神情彦妮也有几分不忍，但是知道赵子慕不想林语嫣为他担心刻意不说，那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同时她也是知道的，赵子慕这一去……。

　　　　——

　　　　“奇怪！真是奇怪！这大皇子一去，裴家父子也跟着去了，朝中无人这孟函怎么去好像跟大军一块出征去了似的怎么一点行动的都没有？”婧琪在皇府院子对着天祈祷道“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大皇子他们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

　　　　“什么？国主去攻打南定去了？已经拿下青玉关了？！”尹檀子指尖满是金银。刚刚还喝着的茶杯被用力的这么一拍晃到地上，开出一朵活似牡丹的青黄色大花。人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流苏跪在地上收拾被打碎的碎片道“是，前几天刚攻打的青玉关。”

　　　　“哦？南定就没人吗？领帅的是谁？”尹檀子一挑高挑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听宫里人传好像是南定的大皇子赵子慕在领兵……”流苏也不过是十六岁的丫鬟，可却不像同龄丫鬟那般胆小怕事，说话都懦懦祛祛的。真不愧是孟府培养出来的人……一窝子的材狼虎豹尹檀子看着流苏暗想道。

　　　　“赵子慕……赵、子、慕……”我们总算有要见面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念你……。尹檀子细声说道，接着问道“双方兵力如何？”

　　　　“北越五十万精兵，南定……二十五万残……兵”好似口中凝噎说道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小心的抬眼偷偷看着尹檀子。

　　　　“五十万，二十五万！疯了吗？南定的皇帝疯了吗？这不是明摆着输定了吗？”尹檀子说着一激动手扯着衣角，她担心……。她担心那个叫赵子慕的男人……。

　　　　“是老爷的意思……”流苏小声答道。

　　　　“孟函？！”想也该知道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让赵子慕好过。尹檀子话也没说转身走出静明殿，拖着粉色裙摆，小快步地朝行宫走去。

　　　　流苏也赶紧的跟了过去。

　　　　心宁宫。

　　　　“母后……”尹檀子喋着娇嫩的嗓音连带撒娇的往老太后的怀里扑去。

　　　　“哎呦！我的好孩子怎么啦这是？”老太后一把抱住尹檀子一脸疼爱的看着怀里这个双眼冒红娇滴滴的可人儿。

　　　　尹檀子娇滴了两声做擦眼泪状的说道“母后，人家想念陌溪了……”说着眼泪竟滴了下来。

　　　　“溪儿起兵去了，这也是没法的事……”老太后愁了脸，安慰道。尹檀子虽不得石陌溪的喜欢，却哄得老太后对她是服服帖帖的宠爱有加。可能是孤家寡人的在深宫里寂寞了没了人的陪伴，闲话几句。正巧溪儿娶了个这个乖巧懂事的郡主……

　　　　“母后，人家想跟去，人家想要陪在陌溪身边……”说着又往眼里挤了几滴眼泪，说是去陪石陌溪可心里却是想着去看赵子慕……

　　　　“这……”老太后为难了下“母后你就从了我吧，你要是担心檀儿安全你就派几个人马护送，再说了南定那些二十五万残兵对我北越是造不成什么危害的，母后……。”尹檀子使劲儿往老太后撒娇。老太后招架不住只好认了，从了尹檀子。

　　　　“谢谢母后！”尹檀子擦擦眼角的几滴眼泪，笑盈盈地躬身谢拜。

　　　　“快起来我的好孩子！”老太后无奈笑了笑扶起跪在地上的尹檀子。

　　　　尹檀子随后又留在心宁宫与老太后聊了几句家常，陪老太后逛了逛花园，嘴上把老太后哄得笑盈盈地……

　　　　“赵子慕，我们会再见面的……。”

　　　　

乱北歌　第二十七章

　　　　“什么？那个女人竟然跑去找我王兄！？”一个身系软烟罗，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的俏皮女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正在园子里拈花，折了好几株花草。眼看空庭御匠们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名贵花种就这样夭折在那美女子纤细的长指中。一边折着，一边嘟起樱桃小嘴，手腕上的力也多了几分！“咯—吱”一声，一朵还未来得及怒放的花骨朵儿生生被折了下来，掉到地上，滚到那女子的脚边。女子一抬穿着金丝绣鞋的小金莲，赌气一般狠踩了下去。

　　　　“公主！奴婢可总算找到您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穿着淡蓝色宫服，盈盈一拜，低头却看着满园子的狼藉不得低叹了声小公主的淘气……

　　　　“嗯，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丢！”转身又高高翘起小樱桃嘴，眸子含春水清波流盼。“真过分！太过分了！”随即又踢了一脚修剪得有规有矩的榕树。这一脚竟踢落了结在枝叶上的冰雪！簌簌地“唰”了下来。

　　　　“……什么……太过分了？”丫鬟依旧是跪在冰地上，抬眼问道。

　　　　“哎！绿珠你知不知道我王兄娶来的那个南定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