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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婆-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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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洛明隐藏了实力,白旗当时也未必全力以赴,毕竟自己是助战乔美虹,让乔小姐能亲自抓了这混账,才能解了乔美虹的心头大恨,白旗为了佳人,打起来也锁着手脚,加上白家大伞一撑开便是一面屏障,白旗唯恐伤了乔美虹,那九十六柄钢刀都不敢大转,哦,对了,现在是九十九柄天长地久。
  不过阵法已经被闻东强行停下,白旗这一架,打得也还算是无后顾之忧,虽还不晓得这阵法是做什么,可瞧着这阵法光束血红一片,再瞧肖洛明这一脸尖酸样,白旗就笃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偏生,两人打得最为胶着难分胜负的时候,阵法突然再次转动,原本趋于平静的天色忽而乌云雷动。
  白旗持铁伞对阵肖洛明不敢松懈,只回头对着闻东喊了一句:“九爷!这阵法怎么又动了?”
  闻东皱眉,凑近阵法,伸手一探,明白了。
  肖洛明愈发得意:“早晓得九爷天生神力,不过百年前那次强受天雷,让九爷损了不少灵力吧,这阵法,可以自行转动,也可以靠人力驱使,早在你们来之前,就有人藏身进了密室。”
  “若外头阵法出了异动,他就会从我早先留下的甬道进入古墓,亲自毁了封魂罐。”
  闻东厉色:“你用活人做阵眼。”
  “我去,”白旗收起铁伞,指着肖洛明的鼻子大骂,“你是专门来作孽的吧,活人做阵眼,要破阵,必杀了这阵眼里的人,你是摆明了和九爷作对了?”
  “是又如何?”肖洛明抬抬手,嘴角上勾,挑衅至极,“有本事,九爷你过来……杀了我啊。”
  闻东正要出声,白旗却平地跃起丈高,喊了一声:“九爷助我。”
  白旗手持铁伞,示意闻东借力,铁伞端头三钉叉安得还真是时候,白旗以伞头直插入阵眼,那阵眼刚好对着姜琰琰当时画的红符,十分显眼。
  可第一击,却没破。
  白旗囫囵从阵法里滚了出来,虽是瞧准了生门,跃生门而出,可貌似稍出了些差池,那衣角被燃掉了一半,带着火星。
  白旗打了个滚,灭了火,示意闻东再来一次,闻东却突然拽住他,指着已经遁走的肖洛明:“人已经走了。”
  不对啊,肖洛明之前调虎离山,单独引开了白旗和乔美虹,不就是为了设下这阵法吗?怎么自己又走了?
  白旗欲追,闻东却止住,只抬眸,横空掠过一只角鹰,朝着肖洛明奔逃的方向去了。
  闻东再一看这阵法,正主走了,阵法血光渐弱,只有阵眼光芒依旧刺眼。
  白旗大胆抬手朝着阵法飞舞的血光挥了一下,继而皱眉:“阵法破了?没道理啊,我刚才可没杀得了那阵眼里的人。”
  继而,他睁大了眼看着闻东:“九爷,您灵力恢复到十成了?隔着这好几层都能杀人了?”
  “不是,”闻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很放得很轻,“你听。”
  白家鬼眼通天,可耳朵不大行,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敢张口问闻东,直到闻东面色趋于平淡,才听到闻东说了一句:“里头的人死了。”
  “啊?”
  “我们上当了。”闻东下意识地攥了下手,指甲快要掐进了掌心,“肖洛明根本没发现通往封魂罐的甬道,纵然是发现了,姜多寿为了护着封魂罐,一个封魂罐有三十六层结界,我亲眼看到琰琰取过一个,结界十分复杂,短时间内,要破了结界,送人下去,根本不可能。”
  白旗有些听不懂了:“姜多寿我认得,我家上一任家主和他关系不错,不过妍妍?艳艳?燕燕?是谁?封魂罐和姜多寿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把人放在了密室,虚设了一个阵法,把活人当做阵眼,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密室里那个人活着出来。”闻东说完,眸光随之狠厉,似和肖洛明有天大的仇怨,“白旗,我们还是中计了。”
  “道理我都懂。”白旗木楞着,眼睛睁得斗圆,“可是咱接下来……干……干啥?”
  “我要回一趟浔龙河,你就守在这儿,寸步不离。”闻东担心,若是肖洛明的目的不是河西的封魂罐,那家里那罐,还有无比虚弱的姜琰琰,会不会遭毒手。
  他之所以看着肖洛明遁走未亲自去追,就是怕,这阴险狡诈的肖洛明别又是设下一招调虎离山,肖家出手,是针对封魂罐,那必然是要对付姜家,要护着姜家,如今,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随时在姜琰琰身边。
  闻东拍了拍白旗肩头,指着血光已经尽数散去的岸边,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灰色的浓云渐退,可没有出太阳,依旧不是个好兆头。
  ***
  这一趟,闻东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当年因一时冲动,害了岸上的生灵,他发誓之后要痛改前非,多读书看报,少舞枪弄棍,落得个有勇无谋的名声,将来在人家的史书里也只能留个不光彩的形象。
  天帝曾与他说,你没什么慧根,要不算了,别飞升了。
  没慧根,用现在洋气一点的说法,就是智商低,再通俗一点就是蠢。
  闻东当时还不愿意承认。
  可这一趟,他在心里止不住地咒骂自己,自己真他。妈的蠢啊。
  闻东才回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鸡飞狗跳,人声阵阵,是阿毳在惨叫:“姜姑娘,这个不能吃!哎哟喂,我的大侄子诶!”
  推开门,庭院中间是座假山,原本还气虚血弱七窍流血的姜琰琰,如今却精神得很。
  她像一只兽类,攀爬在假山上,手当足,足似爪,躬着背脊,压低头,眼珠子像是猫眼石,泛着光。
  姜琰琰嘴里,还叼着一只白毛鼬鼠,她见到闻东,十足地警觉,看到闻东靠近,只从喉咙里发出低吼,类似于“嘶嘶”声。
  阿蚁瞧见闻东来了,立刻说:“九爷走后不久,姑娘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我记得九爷是设了结界,可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破了结界,之后,她四处找东西吃,一直喊饿,可不吃饭,也不吃菜,非得抓着厨房里的生鱼啃。”
  “我和阿毳去拦,拦不住,姑娘力气太大了,阿毳便唤了他的族类出来,然后……。”
  阿毳跟着说了一句:“然后我家人见人爱的大侄子,就在姜姑娘的嘴里了,九爷,您可快看看吧,我瞧着姜姑娘这力气大涨不说,这样子也古怪,不像是人……,倒像……。”
  “是猫。”闻东道。
  “先救人。”闻东说完,飞身爬上了假山,可才一碰到姜琰琰的胳膊,姜琰琰就和白虎护食一般,朝着闻东来了一爪子,闻东一闪,反是夺过姜琰琰口中的白毛鼬鼠,往下一掷,鼬鼠入了阿毳的怀,阿毳都快急哭了:“大白,叔叔对不起你啊大白。”
  “琰琰,乖,听话了。”闻东再一扼住姜琰琰的手腕,姜琰琰顺势又扑过来,却反被闻东拖在了怀里,闻东指尖只朝着姜琰琰的额头一点,姜琰琰眯了一下眼,翻了翻眼白,又晕了过去。
  送了姜琰琰入房内休息,闻东单独喊了阿蚁和阿毳来问话。
  又担心看不到姜琰琰,待会这丫头又作乱,闻东特意留了一条缝,说话的时候,他一眼就能瞟见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姜琰琰。
  现在看着挺乖,可刚才,差点把闻东的手背给抓破了皮。
  “镇九魂的事,其实我不大清楚,”闻东开了话腔,单刀直入,“之前只是万灵洞的胡家仙说过一次,却不知道具体细节,直到上一次,姜多寿在岳阳和我详细说了一次。”
  闻东顿了顿,看着床榻上的姜琰琰,一颗心跟着颠倒了一下。
  “有件事儿,姜多寿和我都瞒了琰琰,姜多寿和琰琰说当时,九魂被动了过半,可阿蚁,你之后派过你的子孙去各地探查,应该晓得,除开长沙的这两魂,其余七魂,都已经被毁了。”
  “是。”阿蚁点头,“姑娘问过我许多次,我都只推托说族类还没有回消息。”
  “还有一件事,姜多寿应该也瞒了你。”闻东看着阿蚁,阿蚁的忠心,日月可鉴,可有些事儿,还没发生,说出去就成了恐慌,姜多寿是一个压碎了也会往肚子里咽的人,闻东太了解了,不然,也不会选了他去对付龙家。
  闻东开口:“姜多寿说过,九魂聚齐,成魔,可他没有和你们说过,八魂聚齐,成妖。”


第74章 
  “妖”之一字,可轻可重。
  若是百年之前; 仙家猫成妖; 道行可匹白旗,可姜琰琰带着人家的真身又修炼了百年; 而且是极度勤奋地修炼,若八魂成妖; 猫妖反夺回自己的真身; 那就是个难对付的主了。
  至于姜琰琰,她本就是至阴的魂魄,占着人家真身; 靠修炼维持人形; 真身一失,姜琰琰那一撮烟似的阴魂,又能维持多久?
  “八魂成妖。”阿蚁反复念叨; 又说; “那河西那一魂,若是……。”
  “河西有人看着; ”闻东挪眼看向阿毳,“白旗在那儿,应该没事; 而且; 对方似乎并非意在河西那一魂。”
  “那是家里那一魂?”阿毳惊道,继而又自我安慰,“不慌不慌; 我所有的侄子都守在那儿封魂罐前,阿蚁亲自埋的,照着姜半仙的法子设了三十六道结界,一定没事的。”
  闻东皱眉:“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阿蚁想了想只说:“我记得姜半仙说过,当年镇九魂,是沿着长江由西向东摆了一条一字长龙阵,原本谷山村的那一魂,是龙头,河西的是龙眼睛,尔后我们迁居,搬到了浔龙河,家里这个,和河西那个就调转了过来,河西的是龙头,家里的是龙眼睛,这属于阵法的一次大动了。”
  阿毳不大明白:“只问,龙眼重要还是龙头重要?”
  “都重要。”阿蚁又补充,“都比龙身子和龙尾重要,姜半仙说过,他当时斩杀仙家猫,用的法子太狠厉,怕我家姑娘多想,骗了我家姑娘,说那仙家猫是因作恶才被他斩杀,我家姑娘这才是勉强接受占了仙家猫的真身。”
  阿蚁说道此处,顿住,只看着闻东,闻东:“你继续。”
  阿蚁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姜半仙说过,阵法大动的时候,魂会乱,魂和魂之间关系,就没有那么强了,就像是七个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原本固若金汤,可如果阵法乱了,就等于是让其中两个人的手松开了,这时候,如果硬塞进第八个人,再硬生生地牵回去,也是可以的。”
  阿毳挠头:“等下,我听着有点乱。”
  阿蚁解释:“意思就是,阵法大动的时候,仙家猫未必要聚齐八魂才能成妖,譬如现在七魂都在对方手中,这时候他拿一个命格和仙家猫一样的魂魄强行与其他八魂聚合,依旧可以促生猫妖。”
  “等下,”闻东突然插了一句,“琰琰的命格和仙家猫相通,所以才可以用她的真身对吧。”
  阿蚁点头。
  突然一下子通了。
  当时姜琰琰在姜家推算功德轮给的谶语的时候。
  姜琰琰:“哟,行了,都对上了,虞秀芹,这第一个就中了,运气不错。”
  闻东:“你信不信,把你自己的名字给带进去,也推得出来。”
  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闻东直奔院子门口,只想立刻去虞家。
  迎面却撞上了曹献廷。
  曹献廷一脸的黑灰,像是刚挖了煤回来,瞧着闻东要出门,讨好似地拽了一把:“先生现下可别出门了,白水巷起了大火,烧得漫天都是灰,那云都黑了,先生没看见?”
  闻东察觉不对,问:“起火?”
  曹献廷吧咂嘴,一脸的可惜:“虞家小姐虞秀芹今日出嫁,没想到,花轿突然起火,人没能逃出来,诶,真是可惜,才十八岁,就被烧死在了花轿里。”
  功德轮的谶语是这样写的——多情总被无情扰,花落知多少,星火燎原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阿毳看过谶语,又听到曹献廷说起的花轿失火的消息,登时反应过来:“火,谶语里的星火烧不尽说的就是花轿失火!虞小姐这是被人害死的!”说完又恼,“我这脑袋,这时候还操心什么虞小姐,姜姑娘这事儿还没着落呢。”
  “不是。”闻东摇头,“谶语里的火,指的不是虞秀芹被烧死,琰琰的名字里带了四个火,此时又恰逢阵法大动,可以将别人的魂融魂置入猫妖身体,”闻东心已经凉了大半了,“我竟没想到,这谶语前半句说的是虞秀芹,后半句,说的是琰琰。”
  曹献廷瞧着闻东脸色不对劲,异常的铁青难看,也不敢开口问,只朝着阿毳努嘴示意:“先生怎么了?”
  闻东脚步略顿,只回了屋子。
  片刻,门口三人便是瞧见闻东把姜琰琰当做孩子一样,背在背上,防止她落下来,还特意取了一件旧袍子,自姜琰琰的后背捆了一圈,绕到自己跟前,扎得紧紧的。
  阿毳追上来问:“先生要去做什么?”
  “去一趟白水巷。”闻东微微侧目,余光里,姜琰琰睡得安静极了,只是睫毛偶尔眨一眨,亦或者眉头微微蹙起,她该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
  姜琰琰身体冷得像是冰块,冰得闻东脖颈一片冰凉,可若是没了自己,姜琰琰会更冷的。
  阿毳瞧着闻东耳廓都起了一层冰霜,只说:“先生去白水巷,姜姑娘可以留在家里,这次,我和阿蚁定然会好好照顾姜姑娘的,这次,无论姜姑娘是要咬我侄子还是侄女,我都给她咬。”
  “不是这个意思。”阿蚁正色,“先生贴身带着姑娘是对的,毕竟,如果真有人要用凡人的魂魄拼凑出猫妖的第八魂,合魂的时候,真身一定会有感应,我猜,刚才姑娘突然惊醒,猫一样的举动,应该是有人开始合魂了,就算没开始,那七魂肯定是已经凑在一块了的。”
  阿毳明白了,缩脖子耸肩,越想越怕:“意思是,有人要夺了姜姑娘占的真身?那姜姑娘岂不是……。”
  “起先我也以为是。”阿蚁摇头,又蹙眉,“可曹知事过来,说虞家小姐是在花轿里被烧死的,我又不确定了。”
  阿蚁慢慢转头,看向闻东,声音不自主地发颤:“之前我和先生说过,姜半仙当年斩仙家猫,用了极其狠厉的手段,却没说是什么手段。”
  闻东点头。
  阿蚁眼眶红了:“当年姜半仙在黄河渡口,为了逼仙家猫魂、身分离,取出真身,特意做了一个千年藤笼,是特意又去了趟芒丙砍了千年藤的藤条拖回来的,千年藤千年不腐,火烧不灭,能治邪物,又能捏造真身,姜半仙引了仙家猫入笼,点鬼火烧笼,就是将仙家猫,活活烧得魂、身分离,再镇住九魂,夺了她真身。”
  阿毳懂了,频频摇头:“那花轿对于虞小姐来说,是不是就是个大铁笼啊。”
  阿蚁继续说:“如果,对方晓得姑娘有先生您护着,取不回仙家猫的真身承载八魂,可能会采取另一个方式,借了虞秀芹的魂,充作第八魂,借了虞秀芹的身子,借尸起妖。”
  “不过方才听先生所说,来人如此阴险,设下两次调虎离山,又怎知他不是故弄玄虚,想单独引了先生去白水巷,再夺姑娘真身。”
  “所以我说,先生把姑娘随身背在身上,这办法虽然笨拙,却也是最为妥当的。”
  关键时刻,阿蚁比之阿毳,不知冷静多少,所说所想,和闻东相差无几。
  闻东点头:“阿蚁你随我一起,必要的时候,替我照顾琰琰。”
  阿毳跟着点头:“先生放心去,我族必定守好家里的封魂罐!”
  曹献廷挠头:“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明白了?”
  ***
  长沙西北。
  七峰村。
  天色灰蒙蒙的,早些时候,江边还起了大浪,又刮了一场大风。
  树影下,有两人扛着一硕大的米袋,闪进了一间无人的院子。
  屋内,孟天罡搁下麻布袋,身子一瘫,靠着发霉的墙根大口喘气,只被站着的肖洛明一瞪,立刻站起身来,主动将屋子里的两张摆满杂物的四方桌拼到一起。
  这屋子是孟天罡刚到长沙落脚的时候,就租下的其中一间。
  狡兔还有三窟呢,之前被闻东发现的,只是他其中一间,他也不敢租远了,毕竟当时和师父肖洛明约定的就是在七峰村。
  所以租了个村头,一个村尾,都是人烟稀少的地。
  “把人搬上来。”肖洛明双手负后,吩咐孟天罡做事。
  孟天罡不敢推脱,他五粗身材,常年干活,下盘极稳,单手扛起长条重麻袋,往桌上一放。
  肖洛明皱起眉:“你手脚轻点,断了胳膊缺了腿的,还怎么用?”
  孟天罡点头,又从床底拖出一大巷东西,这屋里桌椅板凳,墙面上梁都带着灰,倒是这箱子,簇新干净,里头的东西规整。
  孟天罡轻车熟路地把箱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儿地小心翼翼捧到桌上。
  肖洛明手持一柄长条形的刀片,顺着麻布袋的中线一割。
  伴着哗啦一声,一股子焦味熏过来,像是肉被烧焦的糊味儿,肖洛明面色如常,只如同看到一团死肉,他示意孟天罡把东西摆好,只细细检查麻袋里装的焦尸。
  孟天罡像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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